姜若瓷抬脚，辩解：“……才两寸。”
“你的脚踝还在康复期。”容昭朝她的公寓抬抬下巴，“回去换。”
姜若瓷：“……”
她才不要，小白裙必须搭配钻石小凉鞋。
她组织措辞，正要积极反驳，忽然发现了容昭的异常。
“诶？”姜若瓷蓦地往前一凑，“你头发怎么又长长了？假发吗？”
容昭下意识微微后仰，“不是，接发。”
她踮着脚尖，离他太近了，近到他清晰地闻到她的发香，以及看到她尚还湿润的发尾。
容昭微微一顿：“你洗头了？”
“嗯啊，”姜若瓷仔细看着他的头发，顺口回答，“洗澡的时候一起洗了。”
她现在脚伤好了，已经不需要容昭帮她打理浴室。
容昭漆黑的眼底深谙下去。
姜若瓷现在已经不太需要他了。
等她彻底痊愈，他这份工作大概也到结束的时候了。
姜若瓷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看完头发，她直起身子，赞叹：“这接发技术不错，你变成长发，是不是又要cos古装了？”
“嗯。”容昭面色恢复如常，他应一声，走出公寓，反手关上门，“我和你回去换鞋子。”
姜若瓷：“……你还记着呢。”
转移话题失败。
她悻悻跟在容昭身后回到家，他亲自从她的鞋柜里挑出一双平底鞋，递给她。
姜若瓷站在镜子前，嫌弃地换上。
容昭监视着她穿上后才问：“刚才去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若瓷正认真看着镜子中的鞋。容昭挑的这双鞋是浅杏色，圈口一层白色珍珠，搭配白裙子竟然也很好看。她在镜子前踮了踮脚，渐渐满意一笑：“没什么，早上睡不着，找你吃早饭。”
说着，她又回头看他：“你刚才不会还没起床吧。”
容昭：“……起了。”
其实他昨晚一夜没睡。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他肩膀被露水打湿的痕迹。
看到姜若瓷乖乖换好鞋，容昭从客厅推出轮椅：“过来。”
姜若瓷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抗拒：“石膏已经拆了，我不需要坐这个丑东西了！”
容昭将轮椅推到她的面前，很有耐心：“刚拆石膏，不能走太多路。”
姜若瓷漂亮的眉心皱起，最后还是拗不过他，不情不愿地坐了上去。
她今日穿的小白裙及膝，这么坐下，裙摆上滑，露出半截白皙的大腿。容昭眉心也皱起来，他走到沙发旁，拿起一条薄毯，一言不发地盖在她的膝盖上，才推着她出了门。
……
两个人在外面吃的早饭，吃完饭回到公寓，姜若瓷懒洋洋趴在沙发上看手机。
海研抄袭的事情还在发酵，似乎都在等着《君御》维权，目前并没有什么新消息。
她从新闻扫过，微信弹出几条信息。
是二贝发来的：【瓷瓷，来玩游戏啊！】
姜若瓷笑着回：【这么早？】
二贝：【早上玩游戏，才神清气爽！】
姜若瓷刚要应下她，忽然指尖一顿，继续问她：
【云间也上线吗？】
二贝飞速回：
【他不玩，昨晚你大杀四方，他觉得打不过你很丢人，正闷在房间苦练技术呢。】
【他扬言要在战力榜榜上有名，等有名了再找你玩，他还要保护你！】
周云间不在，姜若瓷放松下来，她假装听不懂二贝的言外之意，回：【好，我这就上线。】
回完，她拿起手机，朝着容昭晃了晃：“容昭，我玩会儿游戏。”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她玩游戏之前，会下意识告诉容昭一声。
容昭看她一眼：“随你，我上午有事，先走了。”
“好，拜拜。”姜若瓷趴回沙发。
容昭反手关上门，回到隔壁。
三世绕着他转圈，他走到落地窗前，等待着被拉入游戏。
刚才姜若瓷要玩游戏，他原本想拒绝的。
可他现在除了能陪她玩会儿游戏，别的也帮不上她什么了。
说不定哪天就被这个小丫头辞退了，能陪她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容昭慢吞吞闭上眼睛。
姜若瓷玩了一上午的游戏，心情舒畅得不得了。
她的永嘉简直杀疯了。
她带着队伍连刷了三个大boss，永嘉一人战无不胜，队友跟着她全部躺赢。
二贝在战队喇叭里激动得嗷嗷叫，哭着喊着让她和她的人鱼姬再结一次婚。
姜若瓷笑眯眯拒绝：“放过我的永嘉吧。”
退出游戏后，姜若瓷脸上还挂着神清气爽的笑。
活了二十多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游戏高手，按这个速度，她会比周云间更早地登上战力排行榜。
姜若瓷美滋滋地在沙发上打了个滚。
容昭从游戏中出来，按住肩膀。
这一上午，他负伤数次。游戏里的他并不是无所不能，他无法完全脱离系统的束缚，只能尽力调整姜若瓷的每个操作，因此总有调整不及的时候。好在他在游戏里没有痛觉，受伤不会疼，甚至死了也可以无限复活，所以他现在并不难受，只是手臂有点僵硬。
他活动着手臂，走回公寓。
换好衣服，容昭来到姜若瓷这。
姜若瓷神清气爽给他开门：“你回来了！”
容昭看着她的笑，也慢悠悠弯起唇梢：“嗯，吃过了么。”
“吃过了，叫的外卖，你呢？”
“我也吃过了。”容昭跟着她进屋。
姜若瓷趿着拖鞋，走到桌前倒水：“你今天工作忙吗？”
“还好。”容昭应着，目光落在她的脚踝上，“伤处怎么样，还疼么。”
“好多了。”姜若瓷晃晃脚丫，将水杯推到容昭面前，一脸得意，“你不知道，我今天玩游戏超厉害，他们都在夸我。被他们一夸我心情就好，心情好了就忘记疼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果然不再是昨晚疼得愁眉苦脸的样子。
容昭接过水杯，学着她弯起眉眼：“这么厉害？”
“那是。”姜若瓷挑眉，“以后我玩游戏你不许管我了哈，像我这样的高手，不玩游戏是暴殄天物的。”
容昭顿了顿，低头喝了口水。
清水入喉，他咽下去，抬头说：“好，不管了。”
姜若瓷笑嘻嘻地坐在他对面，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两个人面对面喝着水，姜若瓷的心情大概是真的好，即便喝水的时候，她的眉梢眼角还带着笑。
容昭跟着她，莫名弯起唇角。
可笑着笑着，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为了哄姜若瓷开心，他竟甘愿做一个傀儡，供她日日操纵玩弄……
他怎会变成这样？
容昭手指僵在玻璃杯上，面色寸寸凝重。
难道——他真的喜欢姜若瓷？
第30章
自从永嘉战无不胜，姜若瓷每天都要花几个小时玩一玩游戏，大有沉迷的趋势。
这天又一次胜利后，系统忽然弹出烟花：【恭喜玩家，您的永嘉在战力排行榜获得一席之地，当前排名第100名，请继续加油！】
姜若瓷欢呼一声，从沙发跳起来。
她果然比周云间更早地进入了战力排行榜，她这技术简直无敌了。
她兴冲冲地关上手机，牵起三世两条前爪快乐地转圈圈。
这几天容昭格外忙，经常不在这儿，姜若瓷就一边玩着游戏，一边帮他照顾三世。
不明所以的三世愣着狗脸，陪着她跳了好一会儿，直到脚踝传来微微不适，姜若瓷才放开它的狗爪。
“今天姐姐给你买好吃的，咱不吃狗粮了。”她摸摸它的脑袋，在手机上找到一家很有名的宠物食馆，给三世下单了一份豪华牛肉晚餐。
容昭是和豪华牛肉晚餐一块到的。
他从游戏中出来，在楼下遇到外卖小哥，见他要去九楼，便拦了下。
“你的晚餐。”容昭进门，递给姜若瓷。
没想到姜若瓷瞪他一眼：“你才是狗。”
容昭：“……？”
姜若瓷打开包装，将豪华牛肉套餐放到三世面前：“吃吧，三三乖。”
三世埋头，欢快地吭哧吭哧起来。
容昭这才明白过来，他双手抱臂，斜靠在一旁，半笑不笑地喊她：“姜若瓷，我又不知道是给它点的。”
姜若瓷看他一眼，没说话。
容昭觉得她有点儿奇怪。
这几天她都这个样子，好像忽然变得对他爱答不理、一副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你怎么了？”他问。
姜若瓷又看他一眼。
接着，她慢慢起身，盯着容昭，一步步朝他走去。
随着她的靠近，容昭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姜若瓷一直站到他眼前，见他后退，她往前倾身，几乎要贴上他的身体。
容昭又想往后退，但硬实的桌角抵在他的身后，他已经退无可退。眼看姜若瓷越来越近，容昭蓦地转身，从一旁闪出去，大步远离了她。
姜若瓷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接着伸手，从桌上拿走一包抽纸。
仿佛她原本就是过来拿抽纸的。
她拿起抽纸挑衅似的朝他扬了扬，重新走回三世身边，低头帮它擦着溅到外面的汤汁。
容昭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像是在愣神，一动没动。
低头擦地的姜若瓷一脸忿忿——容昭竟然还问她怎么了？
她还想问问容昭怎么了呢？
这几天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只要她一靠近就躲得远远的，仿佛她是什么让人嫌弃的存在，真是气死她了！
而一旁的容昭对她的忿忿一无所知，他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姜若瓷愣了一会儿，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按住了自己跳动的心脏。
……
晚上姜若瓷又要玩游戏，容昭就又出去了。
等容昭走了，姜若瓷叹口气，摸着旁边三世的脑袋。
“我一玩游戏你主人就要出去，他就这么忙吗？”
三世歪头：“汪。”
姜若瓷得到了三世的肯定答复，她抱过它的脑袋，用力揉搓一顿，才吐出一口气。
“算了，我玩游戏，游戏使我快乐。”她拿起手机，点开《君御》。
白天刚经过一番接连作战，姜若瓷已经有些疲惫。所以这次上线她没再进入竞技场，而是在界面逛了逛。
她发现界面任务栏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姜若瓷随手点开，是个任务提醒：【亲爱的玩家，《故人游（中）》待体验哦。】
“故人游？”姜若瓷微一仰头，才想起这是什么。
《故人游》是永嘉专属的情景体验，她上次体验（上）时，翻遍一座山头，刚找到永嘉就被踢了出去，体验完还获得一个萌宠奖励，当然，她连萌宠的毛都没有找到。
上次被坑的体验还记忆犹新，姜若瓷实在不想做这个任务。
可她要是不做，这个任务红点会一直显示在主界面。
有消除红点强迫症的姜若瓷决定妥协。
“做吧。”她不情不愿地在小地图找到“故人游”点了开。
很快，界面左上角跳出当前的情景名字：《故人游（中）——长安街》。
随着名字浮现，屏幕上缓缓拉出全屏画卷。
画中是一条热闹长街，繁华楼宇鳞次栉比，酒楼茶馆密集分布，长街两侧有数不清的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
姜若瓷指尖将长街放大，她甚至能听清楚小贩和行人讨价还价的声音。
不得不说，《君御》在画质和场景设计上是无可挑剔的。
“可是永嘉呢？”姜若瓷疑惑。
对于玩家来说，所谓的情景体验，更类似于在观看一个展示片，因为他们无法在情景体验中操纵角色，只能看着角色在情景中演绎。
可看演绎，至少也要找到永嘉在哪吧。
姜若瓷还没忘记上次被戏弄的体验，她在画面上移动着，碎碎念：“不会像上次一样，连永嘉都找不到吧……”
她话音刚落，一抹红色身影忽然闯入她的视线。
一位少年从酒楼中走了出来。
少年玉冠束发，一袭红衣，腰掐织金革带，手中攥着马鞭从台阶跃下，簇拥的人群从他身后涌出。
姜若瓷目光追随着少年，指尖放大屏幕。
少年好看的脸映入她的眼中，随着屏幕一寸寸放大，他就像是站在了她的面前。
姜若瓷屏住呼吸，认出来这就是永嘉。
此时的永嘉少年模样，清瘦，但已经长得很高。他扬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正侧头听身边的人说话。
说话的人也是一身贵公子打扮，仿佛是永嘉的好友。
“小公子，瞧见没，前面那人就是永平侯世子。”
永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姜若瓷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锦袍的青年正站在一辆马车下，这青年似乎喝多了，马车总攀不上，一气之下扇了扶车小厮一个巴掌。
小厮跪地求饶时，永嘉那好友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这世子爷脾气真不小，见谁打谁，据说还是个色中饿鬼，前些日子听闻他瞧上了城西卖豆腐的小娘子，那小娘子不依，他竟将人家的腿给打断了，啧啧，当时这事可是闹得满城风雨。”
永嘉转动着手里的马鞭，挑眉：“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那好友捂嘴笑：“他可是你未来的大舅哥，我当然得事无巨细和你汇报一下，总之他是个人渣，你就算娶了侯府小姐也要离他远点。”
“什么侯府小姐？”永嘉听不明白。
“你还不知道呢。”好友撸起袖子，凑在他耳根说，“前些日子百花宴，你娘康平郡主瞧中了永平侯府那位嫡小姐，她已经和永平侯爷通了气，说等你及冠就去提亲呢。”
好友说着，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倒是好福气，那永平侯府的嫡小姐我曾见过一面，那生得是一个国色天香……诶？你要干嘛去？”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永嘉推开他的手，朝着永平候世子走去。
永平候世子正踩着小厮的背往马车上爬，他酒气混沌，身上急出一身汗，好不容易翻上马车，忽然觉得脚踝一紧——
“啊！”他惨叫一声，竟被一截马鞭拽到了地上！
“谁！”他吃痛又震惊地大吼，“是谁，竟敢摔本世子？！”
“是我。”一道笑眯眯的声音在他耳畔传来，他抬头，就看到了永嘉的一张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