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昨日的胃疼很快会缓和的，他大概再休息一会儿，应该就不会这么疼了。
容昭去睡了一觉。
但今日却不是个休息的好日子，他睡了没多久，再醒来的时候，听到门外传来吵闹声。
胃里还疼，丝毫没有缓和。
容昭已经能预测到，他这一次会比上次疼得更久。
他没有细细揣摩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门外的吵闹已经嚷破了天际。
容昭起身，皱眉走出去。
原来是姜海来了。
他正朝着姜若瓷嚷嚷：“你今天就从这里搬出去，这栋别墅我要卖掉！”
姜若瓷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看着他咆哮，不为所动。
姜海继续大吵：“姜家的公司快要完蛋了，你怎么好意思住这么大的房子？马上卖掉，帮我们家度过难关！”
他说得气势汹汹，瞧着底气十足。
容昭扫了眼他身后带来的近二十个保镖，找到了他的底气来源。
他冷笑着，走上前去。
“你醒了？”姜若瓷看到他过来，不悦地皱眉看向姜海，“你闹够了没，你都把我男朋友吵醒了。”
姜海：“……吵醒他正好，你们一起搬走！”
“姜海你是不是疯了，这别墅是我妈妈买给我的，在我名下呢。”姜若瓷倚在沙发上，臭着脸，这次连爸爸都不叫了。
被姜若瓷直呼大名的姜海觉得十分没有面子。
他黑着脸：“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罚罚看。”容昭冷不丁开了口。
他的声线很薄，带着股不耐烦。
姜海忌惮地瞪着他，往后退了一步，二十个保镖顷刻把他围住。
他站在乌泱泱的保护之中，朝着容昭抬头喊着：“你以为我怕你！今天我就让你好看，给我打！”
他一声口令，保镖们朝着容昭冲去。
姜若瓷担忧地看一眼手机。
刚刚姜海带这么多人过来时，她也喊了人过来帮忙。
只是现在帮她的人还没到。
她没想到容昭过来得这么早，本来她还想拖一拖的。
看着这群人冲向容昭，姜若瓷的心揪得紧紧的。
容昭的脸色丝毫没有恢复，比早上看见的还要惨白。
他的胃肯定也没好，这样病着对上这二十个大汉，能撑得住吗？
她皱眉，抄起一个花瓶站了起来。
一旁的三世也加入了战场。
场面一时陷入混乱，正在姜若瓷举起花瓶挑选一个幸运保镖的时候，人群中冷不丁伸出一截冷白的手臂，将她拦腰勒起。
容昭在混乱中抱住她：“别捣乱，你娇娇气气的，伤着怎么办。”
他将她手中花瓶拿下，将她放到安全区域：“三分钟给你清场，放心。”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姜若瓷脚落到实地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垂头看着空空的双手，又看一眼回到战场的容昭，小声嘟囔：“我才不娇气。”
说话的时候，她后知后觉地蹭了蹭腰际。
那里被容昭勒得有点疼，他力气真大。
她揉着，莫名其妙地笑了下。
容昭说三分钟清场，真是一秒都不差。
三分钟后，二十个保镖被放倒哀嚎，姜海不可置信地往墙边退去。
以一敌二十，这二十个人还是他精挑细选的壮汉，这已经超出了姜海对正常人类武力值的理解范畴。
这……这小子是人吗？
他还未从震惊中回神，忽然一声狂吠传来。
姜海扭头，就看到三世吐着猩红的舌头，朝他呲牙奔来。
“啊——”他惊叫着，再也顾不得什么，转身往别墅外跑去。
三世追着他疯撵，姜海狂奔，一人一狗眨眼间消失在了别墅之中。
姜海离开，那群保镖也扶的扶，搀的搀，一脸惊恐地从别墅逃走了。
别墅中清静下来，容昭靠在墙上，动了下手腕。
“你太厉害了……”姜若瓷震惊上前，她知道容昭厉害，但没想到他这么厉害，“你以前练过吗？”
容昭笑了下，点点头。
他自小被他爹提到军营操练，自然是练过。
姜若瓷咂舌：“容昭，你真是个神奇的人。”
她说着，才猛地想起来什么，看向他：“对了，你的胃怎么样了，还很疼吗？”
容昭的胃确实还疼，但还有一个地方，比胃还疼。
他没告诉姜若瓷，轻笑了下：“还有点疼，我去换身衣服，可能需要再休息一下。”
“嗯好。”姜若瓷急忙应着，将他扶进房间。
等姜若瓷满脸担忧地离开后，容昭站在镜子前，镜中露出他苍白得有些可怖的脸。
他看着镜中，慢慢脱下上衣。
衣袖落下，露出他蜷曲的上臂，他的上臂断了。
他的眼睛眯了眯。
刚才和那群人交手，他最后肘击时，上臂忽然折断。
若在往常，这个动作是完全伤不到他的，更不会折断。
容昭绷起唇角，盯着镜中。
久痛不愈的胃疼，变得脆弱的身体……
容昭眼梢一寸寸压下，他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第38章
姜若瓷很久没有玩过游戏了。
回京后她有很多事要忙，游戏已经不是她生活中的重点。
但游戏却是容昭的重点。
他看着镜中折断的手臂，推测出了原因。
他的身体变成这样，应该是因为他很久没有回过游戏了。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容昭换了身衣服，悄悄离开了别墅。
姜若瓷正在卧室休息，先前她喊来对付姜海的人已经快到了，她刚打完电话让他们回去。挂掉电话后她还是不放心容昭，正打算找个熟悉的医生问一问，没想到收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姜若瓷皱眉接起来，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姜若瓷。”
她愣了下：“容昭？”
“嗯，是我。”容昭已经走出了别墅区，他看一眼旁边的行人，对姜若瓷说，“我借了一个手机，给你打个电话，告诉你一声我现在出来了。”
他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
姜若瓷皱眉：“借的手机……你自己的手机呢？”
两人自从认识后，要么比邻而居，要么住在一个屋檐下，两人很少有需要打电话的时候，所以姜若瓷也一直没想起来和他要联系方式。
今天乍然收到他的电话，又听见他说他借别人的手机，不由让她十分疑惑。
好在容昭已经在出别墅的时候，编好了借口：“来到这边后，我就把之前的手机号注销了，这边的号码还没办。”
他说得也算合理，姜若瓷将这件事记在心中，又追问：“那你出去干什么，你不是胃疼吗？”
“嗯，我正打算去医院看看。”
“你现在在哪，我陪你去……”
“不用，”容昭必然得拒绝，“今天别墅太闹了，你被吓到了，好好休息一下。”
“我怎么可能被吓到，”姜若瓷不满，“你快说你在哪？”
“我已经快要到医院了。”容昭隔着手机笑了下，“你在家等我吧，要是无聊的话……你可以玩会儿游戏。”
“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姜若瓷漂亮的眉心紧紧皱起。
自她回京以来，大事小事的忙碌下来，早将游戏这种东西忘在了脑后。
她现在的生活充实得很，已经不需要靠游戏打发时间了。
《君御》她都很久没玩了，现在几乎处于半退游模式，连里面的永嘉她都快忘了个干净，毕竟游戏里千篇一律的建模脸，还不如容昭好看呢。
容昭也知道她现在对游戏不太热衷。
他有些无奈，原来的他，巴不得姜若瓷不玩游戏，现在的他，却还得劝说她积极玩游戏。
容昭顿了顿：“之前永嘉的排名，是不是到100了。”
“好像是……”姜若瓷兴趣缺缺，“我不玩游戏，要不我等会去接你吧。”
“不行，你在家休息，”容昭想了下，“这样吧，你要是将排名玩到第一，到时候……我送你一个礼物。”
姜若瓷愣住：“什么礼物？”
“到时候告诉你，肯定是你喜欢的礼物。”
他这样神秘，令姜若瓷莫名心动，犹豫一会儿，她终于点头：“好，我答应你。”
说完，她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要是你在医院有什么事，记得及时告诉我，难受的话我去接你。”
“嗯，知道了。”
劝说成功，容昭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后，他将手机递给旁边的路人，难得友善地笑了下：“谢谢。”
“不……不客气。”路人被他的笑恍得差点花了眼，十分不好意思地接过手机。
等到路人走远，容昭往四下看了看。
路旁绿树葱葱，他将身影隐蔽在一棵大树后，很快便如愿从原地消失。
……
黄沙铺天盖地弥漫开来，容昭踏入游戏空间，垂眸看向手臂。
手臂折断处在他踏入时，顷刻恢复如新，就连缠绵不散的胃疼，也瞬间疗愈。
看来回到游戏空间时的“一键还原”，并不是一无是处。
他现在已经换上那身繁复的红衣，被系统束缚着，安静站在光晕之中。
姜若瓷大概是对他的礼物很感兴趣，没在黄沙境中停留多久，便带着他去了竞技场混战。
这一下午，就在他和傀儡人的刀光剑影中度过了。
傍晚的时候，姜若瓷退出游戏，容昭也从黄沙境返回现实。
他来到离开的地方，换好之前的衣服，将身上的红衣随手扔掉——每次回到系统这身红衣会重新出现，他扔掉也无所谓。
换好衣服后，为了验证白日的推测，他径直回到别墅。
姜若瓷正捏着一截布料，在院子里和三世玩。
“你回来了？”听到他的脚步声，她急忙回头，“身体怎么样了？”
容昭懒洋洋笑了下：“好了。”
他的身姿笔挺，看着果然恢复如常，气色也不再有一丝苍白。
姜若瓷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两遍，放下心来：“太好了。”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下次记得让我陪着你。”
“嗯。”容昭应着，三世叼起姜若瓷手里的碎布，吧嗒吧嗒摇着尾巴朝他跑来。
它献宝似的将碎布往容昭面前抖，姜若瓷撑着下巴笑起来：“这是三三追击姜海的战利品。”
上午三世撵着姜海跑了两条街，直到撕了他一截裤腿才放过他。
现在姜海在家，还不知道怎么气急败坏呢。
容昭摸摸三世的脑门：“他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家有恶犬，姜海才不敢来。”姜若瓷笑眯眯地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说得有点儿歧义，“……我说的是三三。”
容昭嘶了一声，这句话放在从前，他容小公子大小也要发一场脾气的。
但瞧着姜若瓷那无辜的笑容，容昭半笑不笑地挑了下眉，没有出声。
姜若瓷知道自己说得不太恰当，她拍拍手，站起来挨到容昭身边，仰头看他：“那……家有恶人？”
她问得乖巧，就是一双弯弯笑眼里坏兮兮的。
容昭垂着眼睛凑近她：“嗯？”
他那张脸近在咫尺，对于颜控的姜若瓷简直是暴击。她晃神儿的一瞬，容昭的脸已经贴近了她。
“恶人今日有功，小姐赏个饭吃？”
他靠近她，懒洋洋的声线钻进她的耳中，姜若瓷摸摸耳朵，在他同样坏兮兮的注视中挪开了视线。
“……行，你等着。”
姜若瓷提前吩咐过，所以阿姨已经给容昭备好吃的，都是些养胃的清粥小菜。
容昭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东西吃下去，胃部果然又传来不适。
但只是微微的不适，并不疼。
容昭放下筷子，对姜若瓷笑了下：“我回房间休息会儿。”
“哦，去吧。”姜若瓷正在对面盯着他走神儿，听到他的话，她才回神点了点头。
容昭回到房间。
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焕然一新的脸色，压了下自己的手臂。
骨骼坚硬，已经恢复了正常。
胃里轻微的不适也很快消失了。
看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需要按时回游戏，如果长时间不回游戏，他的身体会变得脆弱不堪。
弄明白这些，容昭捏了捏眉心，他要被游戏束缚到什么时候？
……
有了容昭礼物的诱惑，姜若瓷重新捡起了对《君御》的热情。
她日日悠闲，姜海那边却是水深火热。
新游戏眼看着要撑不下去了，要是这最后一根稻草没了，海研就是个倒闭的下场。
姜海熬得眼眶通红，最终心一横，开始变卖家产。
姜若瓷的别墅他不敢动，他只好将自己名下的车子房产卖了大半。
海研鼎盛多年，姜家底蕴不错，这大部分家底卖出去，公司还能撑一会儿。
姜家别墅里，姜海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叹了口气：“走吧。”
“爸爸，别难过，”李智阙在一旁搀着他，“我们公司一定会好起来，这栋房子我早晚也会再买回来。”
眼前境遇窘迫，李智阙倒是一脸从容。
姜海家产变卖得十分顺利，购入者是个神秘人士，出手阔绰，款项到的也十分及时。
有了这笔钱，李智阙信心满满。
姜海在叹息之后，也渐渐被李智阙的自信感染，他点头，应声：“你说的对。”
姜宅被卖之后，姜海一家搬到了一座公寓。
这个消息很快发到了姜若瓷手机。
她笑眯眯放下手机，抱起三世敲了敲容昭的门：“容昭，你等会儿有空吗？”
这几天容昭有点忙，她这边的事他帮她解决了不少，姜海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所以容昭偶尔会出去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他出去做什么，容昭没有细说，姜若瓷也不好意思追问，毕竟他又没签卖身契，没必要事事和她汇报。
容昭出去的时候，姜若瓷通常玩玩游戏打发打发时间，也渐渐适应了他偶尔不在家的状态，所以她要拉着容昭做点什么，会先问一下他有没有时间。
容昭打开门，头发有些湿漉漉的，仿佛刚刚洗过澡。
“有空。”他说。
“那陪我去个地方吧。”姜若瓷薅着三世那撮红毛，悠闲地说。
半个小时后，欧陆开进京市CBD，停在一座高楼大厦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