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台云也想起她那居住环境,不自觉脸色淡了点。
当初没打算在这边久呆,所以只买了一套房子。
两人领证后林栖没说同居,这倒是预料中,这会儿如果他提让她搬去他那,估计有些唐突。
也不合适。
刑台云旁敲侧击,“没换房子的打算?就不怕被偷家?”
林栖:“我家徒四壁。”
刑台云:……
从刑台云的办公室出来,一科室脑袋齐齐望着她,林栖愣了一瞬。
有毒。
同事们也有毒了。
*
晚上九点,刑台云下手术台。
“什么合适的房源?你要换房子?”周宸运关掉水龙头,转头看向刑台云。
“要离医院近点,交通方便,不用大,一居室就行,关键环境要好,安保措施好。”刑台云关上水龙头,擦了擦手。
“条件那么多你怎么不自己找?”
“这边你比我熟,熟悉的房源比我多。”
电梯门打开,刑台云走进去,“而且我只了解别墅。”
周宸运:……
跟着进入电梯,周宸运继续好奇,“你买房子干什么?”
“投资。”
周宸运:???
*
限电对林栖的影响很大。
以前她总是挑灯到晚上一点,这也是她工作日里唯一能挤出来的学习时间。
现在熄灯后只能靠台灯挑灯夜战。
这天晚上小风扇也罢工,没多久林栖感到一阵头晕迅速跑进厕所。
干呕了一阵,又用凉水洗了几把脸。
她知道自己可能是中暑了。
林栖提前上床,辗转难眠,又爬起来点着小台灯算账。
扣除五险一金,一个月三千零一十三块八毛。
房租一千,水电一百。
通勤粗略算四百。
吃饭竟然花了一千五?
一千五!?
林栖眉头凝重,捧起自己的脸揉了揉。
也没见胖在哪了。
她产生了自我怀疑,她真吃的那么多?
还有一笔待付律师费。
最后一通算下来,真是月月赚钱月月光。
换房子?
做梦。
林栖扔开小本本和台灯仰趟在床上。
从伙食费里节省?
不可能。
人是铁饭是钢,身体坏了还得进医院。
她给医院送钱医院再给她发工资,那不就是自己给自己发工资吗?
她是大怨种?
到最后,林栖又把主意打到了刑台云身上。
但怎么开口,这是一个哲学且深奥的问题。
甚至导致林栖后半夜做了个很离奇的梦。
地点在刑台云的办公室。
梦里的女人穿着性感的抹胸包臀裙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身下的男人一身白大褂,左口兜里别着一支蓝色的笔。
男人的手很性感,骨干,细长,白皙,甚至无端透着禁欲。
一只轻轻握着女人细软的腰肢,另一只缓慢地游走在女人白皙光滑的大腿上。
指尖缠绕着一截柔软的白色蕾丝花边。
女人两条藕段似的胳膊反手勾缠着男人的脖颈,交颈缠绵,红唇缓缓在男人耳边吐息,似吻非吻引诱,嗓音魅惑如丝。
“你家有几间客房呀?”
“你不邀请我去你家吗?”
“我能住进你家吗?”
林栖在男女即将进行更深入交流的那一刻猛然惊醒。
她望着黑漆漆的天顶,心脏砰砰跳。
这个夜晚她摸黑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降火。
林栖心情郁闷,脸色黑沉,心里暗骂自己。
不要脸,无耻,下流,有毒。
要死的是,林栖隔天早上就在电梯碰上了刑台云。
对方西装革履,衬衫纽扣扣到脖颈最顶一颗。
是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
打了一声招呼后林栖就偏开了脸,不敢直视对方。
好不容易捱到下电梯,结果刑台云来了一句,“跟我来趟办公室。”
林栖:……
“是有什么事吗?”
刑台云道:“一个手术表,你替我跑一趟心外。”
“很急吗?”
刑台云回头看林栖一眼,无端觉得她今天没有往常利落,有些忸怩做作。
“不急。”
“那我先去趟手术室再帮您送?”
刑台云知道她严谨认真,每一台手术之前都会提前进手术室检查熟悉,便点头同意了。
结果没多会儿,萌妹护士敲响刑台云的办公室门,“刑医生,您是要送表吗?我替林助跑一趟。”
刑台云:???
一开始刑台云没察觉任何不对劲,直到他的办公室没人打扫了,窗边的那几盆绿植变得焉巴,以及注意到林栖绕道他的办公室。
事实上打不打扫无所谓,花焉不焉巴也无所谓,关键是但凡跟他办公室沾边的她都躲得远远的。
刑台云终于沉了点脸色,越过窗边那几盆萎靡的绿植,透过玻璃看向林栖的工位。
林栖正专心于自己的工作,桌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一声。
以为是工作消息,林栖毫不犹豫拿起手机打开看。
刑医生:进来。
刑台云看着工位上的林栖无动于衷,手机里却多出一条消息。
林栖:刑医生什么事?
手机再有震动时,林栖拿起来看。
刑医生:我办公室有毒?
她几乎是下意识抬起头,朝刑台云办公室方向望去。
隔着玻璃面,那张脸黑沉,正望着她。
林栖:……
她进入办公室,那人公事公办的口气交代待会儿的手术安排。
表情甚至可以算得上温和,仿佛刚才是她产生了幻觉。
最后刑台云安排她去跑了个手术表。
林栖:……
什么东西???
跑了一趟住院楼,林栖心里那点膈应无知无觉地完全消散了。
甚至路过刑台云办公室时她礼貌地敲了下他的办公室门,“邢医生,病人突发情况,等会儿会晚到十五分钟左右。”
刑台云点点头,让她去了。
垂眸时眉目不自觉地舒展开。
味对了。
手术结束时是晚上七点。
刑台云送她回去,林栖没扭捏。
上车后林栖给红毛发消息,怕他在地铁口等她。
红毛回消息问她谁送她回去。
林栖隔着屏幕都能想到红毛那张八卦脸。
林栖在手机里打下刑医生三个字。
准备发送时又一顿,说名字红毛估计也不知道是谁。
林栖重新编辑发送。
你姐夫。
天太晚,刑台云将林栖送到楼脚,看着她上楼,直到六楼某扇窗户亮起微光。
刑台云没有立刻离开小区,他四周打量了遍环境后立在一棵树下给周宸运发消息问房子情况。
离开时,他绕了一整个小区花园从林栖楼下路过。
那扇窗户的灯一瞬间熄灭。
刑台云轻皱眉头,以他的了解林栖熄灯不会那么早。
果然,窗户口闪过一道十分微弱的光芒。
像手机的灯光闪过。
这种老楼没有电梯是预料之中的。
刑台云爬上六楼时,看到楼道尽头的林栖。
她站在一只木凳子上,仰着脖颈,手机灯光照亮她的脸颊和旧扑扑的漆绿电表箱。
刑台云的人生里没遇到过林栖这样的人。
比石头缝里的野草还要奋力挣扎。
好像抓着一点微光死都不愿意放手。
怕惊吓到她,还没走近林栖刑台云就喊了她一声。
也打开自己的手机灯光。
林栖站在板凳上,闻声低头,看到刑台云半隐在昏暗中的脸。
“你怎么还没走?”她有些诧异。
“要帮忙吗?”刑台云回避了她的疑问。
“我可以的。” 林栖心想你怕是不会修。
“你等下,”林栖三下五除二一阵捣鼓,然后低头俯视刑台云,“那个,你帮我看一下房间亮起来没有。”
她刚出来时把门关了,怕有老鼠溜进去。
“就往回走第…”
“知道。”不等林栖说完,刑台云已经折回去。
门把上插着一把钥匙,刑台云拧开,一股带着女人香的热气扑面而来。
而房间仍然一片漆黑。
刑台云心底涌上一股隐秘的冲动,想转头让林栖跟他走。
“有光没?”林栖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尽头传来。
那道门开着,刑台云立在那里,往前看一片漆黑。
他侧头,看到走廊尽头的林栖,黑暗中亮着一簇微光。
她的眼睛被照得明亮。
心里那点冲动忽然退潮。
刑台云回她,“没有。”
林栖拎着板凳回来,淡淡道:“估计是灯丝被烧坏了。”
她抬头看向刑台云,“你在这等我会儿,我下去买个灯。”
她把板凳放下,“你坐会儿。”
又一把拽住他手腕,“凳子我踩过,你还是先站着吧。”
刑台云:……
林栖走到楼梯口,突然停住脚,偏头看向立在她房间门口的人。
“邢医生你…留下来肯定害怕吧,不然你跟我下去?我陪着你。”
刑台云:……
*
重新换上灯泡后,房间亮起来。
那一瞬间林栖高高站在灯盏下,所有光都投射到她身上。
林栖一低头,看到刑台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姿势。
他一手举着手机帮她照明,一手张开护在她身后。
是个有点滑稽的姿势。
在林栖这,刑台云是有点不同的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黎东南张扬跋扈,周宸良沉稳老练。
而刑台云…
是温柔吧。
不止是脾气,而是整个人。
他会用自损的方式包容她的唐突与年轻。
进门前会询问她方便与否。
他平和,接地气。
是个不太一样的有钱人。
也只有他,会用平视的目光看着她。
甚至对她抱有那么一点点信心。
刑台云是唯一一个,林栖不介意将全部的自己展现出来给外人看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讲,她跟刑台云现在就是最亲近的关系。
而刑台云看到了她的贫穷,刻苦,一览无余的平凡。
最终目光落在家徒四壁的某一处。
一台腔镜模拟器。
外科医生练手的家伙。
那是上一年林栖生日的时候送给自己最贵的生日礼物。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在今年九月份带着这台模拟器继续学习深造。
刑台云看着那台腔镜模拟器,找到了诱惑林栖的手段。
他转头,看向林栖,“我那有台达芬奇模型。”
林栖以为自己幻听。
刑台云刚才看到了她的腔镜模拟器,林栖迟疑道:“是我想的那个达芬奇吗?”
刑台云在她的眼眸中抓到最亮的一抹色彩,知道鱼儿上钩了。
他点点头。
国内的达芬奇手术机器人不超过一百台。
林栖甚至只在视频中得以观摩过手术医生操作机器人做手术。
半晌,林栖憋出一句,“刑医生,你家…缺换灯泡的吗?”
然后对着刑台云微微扯了个乖觉的笑容。
第17章
☁同居。.
刑台云从林栖那离开后在路上接到周宸运的电话。
先痛批他大晚上扰民,然后甩给了他七八套房源。
一开始刑台云想的是先把房子搞定,再想怎么让林栖搬进去。
今天晚上完全是个意外,意外的最后林栖问能不能住进他家。
歪打正着,刑台云省了不少事。
不过刑台云到家后最终还是从这几套房源中挑了一套买下来。
如果林栖跟他住不习惯,到时候再搬过去也行。
刑台云解决完房子的事情从书房出来,脚步一顿,又转进了另一间房间。
那简直是医院里的手术技能操作实训室的复刻。
里面没开灯。
刑台云只在门口站了会儿,目光最后落到那台达芬奇模型上。
垂在裤边的手指轻微颤抖了下。
*
林栖跟刑台云约定周六搬去他的房子。
她的东西不多,装了两箱书和一箱子生活用品。
最重的两个箱子是刑台云从六楼搬下去的。
林栖试过重量,她甚至很难提起来。
今天天气毒辣,这么几趟下来,她自己都汗流浃背。
抬眼去看刑台云,他正弯腰将行李送进后备箱。
男人躬起的背硬朗得像一道强弩,身上的白衬衫收束进窄腰里,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挺直在黑西裤中。
天气太热,他的袖子挽到手肘上,搬动箱子时流畅的手臂线条显出喷张筋脉,力量感爆棚。
林栖抬手挡着额头,在大热天里眯眼望着他的手,红润的唇微微张着呼吸,一时失神竟然又想起那晚璇旎的梦。
猛然一回神,林栖给了自己额头一巴掌。
“中暑了?”刑台云回头就看见林栖打了下自己,她的脸颊红润润的。
“没有,”林栖僵硬地回答。
东西已经收整完,林栖回头朝某个方位望了几眼。
她转回身,跟刑台云说:“如果不急的话可不可以等几分钟?”
她想离开前跟红毛说一声,昨天她去红毛的店里找他,绿毛在帮他看店,说红毛出去办事去了。
她留了话,让红毛回来后找她。
到现在红毛也没来,林栖想他可能还没回来。
刑台云点点头,站到她身边。
林栖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她侧头,是刑台云,男人高大的身躯替她挡住了阳光。
但他做得不动声色,像是刚好只是站在那里,整个人暴晒在阳光里。
林栖垂下头,在阴凉里微微抿了下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