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刑台云将一碗面消灭,她很关切地问了句,“刑医生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点?”
刑台云:……
是想撑死他谋杀亲夫吗?
两人解决完温饱,道了晚安就各回各的房间去了。
刑台云洗完澡出来,看到林栖发来的消息。
林栖:刑医生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微笑]
刑台云嘴角扯了个淡笑。
平时这人发消息从不带表情包。
还挺狗腿子。
他在输入框中打下都行两个字。
顿了顿,删除。
他不想再吃鸡蛋了,所以选了个汤圆发过去。
说到吃的,饱腹感又上来了。
刑台云叹了口气,换上睡衣转进书房。
将近一点,林栖的思路卡壳已经十五分钟。
今年换了书,林栖的路走得很艰难。
她停下来,打开门去厨房倒水喝。
也打算透透气理一下思路。
看到书房亮着灯的时候,林栖脑子一机灵
对啊,刑台云以前是心外的,那他肯定能解释清楚二尖瓣狭窄的病理。
林栖跑回房间,拿起手机给刑台云发消息。
林栖:邢医生我看你书房还亮着灯,我方便来找你问个问题吗?
刑医生:可以。
林栖立马捞起书就跑。
她的目标明确,进入书房没有东张西望,直奔刑台云,直奔主题。
林栖态度诚恳,姿态谦卑,虚心求教的样子。
站在刑台云身侧,微微躬着身,认真听他讲。
无意之中拉近的距离林栖毫无察觉。
她垂落下的黑色长发轻轻扫过刑台云的肩头,轻柔的呼吸拂过刑台云的面颊。
刑台云会偶尔一顿,抬头与她对视交流。
林栖茅塞顿开之时,刑台云也高兴,目光从她的脸颊滑过。
视线毫无防备地触及女人胸口的风光。
刑台云立即偏开眼,绅士地提醒她,“衣领敞开了。”
林栖低下头,睡衣的衣襟微敞,柔软的布料半遮半掩雪白饱满的双峰。
林栖微微抿唇,抬起头,看到刑台云微红的脖颈。
她扯好衣服,一边淡淡道:“邢医生看到了吗?”
刑台云没想到她会这么露骨地问他,书桌下,他握紧搭在膝盖上的手,克制而坦诚道:“抱歉。”
林栖反倒大方淡定道:“没关系,这其实没什么,就跟沙滩上看到穿比基尼的美女是一样的。”
“当然,可能我的身材会更好一些。”
刑台云:……
第19章
☁煮夫。.
在医院那晚,林栖交代下绿毛一个任务。
两天后,绿毛来医院楼下找她。
他还是像上次一样,穿了件黑色的连帽卫衣。
戴着帽子遮住绿色的头发,往常的破洞牛仔裤换成了一条运动裤。
林栖是趁中午饭的时间出来的。
她觉得绿毛有些不自在,总是下意识去看周围是否有人注意着他们。
林栖带他到街对面的咖啡店。
她到吧台点了两杯咖啡。
“奶咖32,美式17,您扫这。”
服务员接过菜单,一只细长漂亮的手突然捏紧菜单。
“有打折吗?”
服务员:“啊?”
快速反应过来,服务员道:“咖啡没有,鸡尾酒有,要换吗?”
“还是两杯咖啡吧,谢谢。”
服务员纳闷地看着身姿窈窕的女人转身离开吧台。
绿毛知道林栖工作忙,所以她落座后就开始汇报任务。
“八哥从前一段时间就开始收到要债的骚扰短信和骚扰电话。”
“他父亲欠钱了?”林栖问。
“栖姐你好聪明!”
绿毛转而叹气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八哥还有个爸,他一直都是跟外公外婆住,但两个老人在前年都已经相继去世,结果他爸前段时间突然出现了,八哥简直被他爸害惨了,那男人天天睡八哥的店门口,还在小区里大吵大闹八哥不孝顺不给他养老。”
“栖姐,八哥小时候很惨,八哥他妈当初不顾父母反对远嫁,还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八哥他爸是个混蛋,结婚后就开始暴露吃喝嫖赌的本性,八哥他妈在他五岁那年被病拖死了,后来八哥他爸重新娶了个老婆,夫妻两一起虐待八哥,不给他饭吃一不高兴就殴打他拿他出气。”
林栖唇角绷得很紧,脸色有点难看。
“每次被家暴后八哥就抱着他妈的遗物大哭,八哥在他妈的一件衣服里发现了外婆家的地址,于是偷了他爸的钱就跑了,那时候八哥才十岁没有身份证买不了票,一路坐黑车,求人家拉货的大卡车载他,还差点被人贩子拐跑,千里迢迢拿着一张他妈的照片来投奔他外公外婆。”
“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他那个爹那么恶心,自己倒是烂命一条死了活该,凭什么现在又带着一屁股债来缠上八哥。”
“栖姐,八哥简直太惨了,这些都是我用两箱啤酒才从八哥嘴里套出来的。”
林栖瞥他一眼,“你满十八了吗你喝酒?”
绿毛:……
他垂下头,捧起奶咖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仰起一张可爱的脸蛋笑起来,“好好喝!”
见林栖没有跟他嬉皮笑脸,绿毛收敛道:“我们继续说八哥哈,这两天我还去打听了,来砸八哥店的那些人听说还混黑。”
绿毛气鼓鼓,一掌拍在桌子上,林栖看到绿毛故意留的一手长指甲,绿毛咬牙切齿,“他们打人的手段都很下三滥,特别狡猾,警察都治不了他们,最多关几天也就出来了。”
林栖抬起头,“就比如这一次,他们来砸你八哥店的由头是他爸欠酒账,下手还很有分寸,构不成判刑。”
绿毛点点头。
了解完情况,两人从咖啡店出来。
林栖看着绿毛又拉起帽子戴上。
眼前的男生比红毛还年轻稚嫩。
“你是不是不读书了?”林栖突然问。
“我学习不好。”绿毛低下头。
“学习不好并不能否定一个人,就比如,你看你打探消息还是挺厉害的。”
绿毛又一瞬间抬起头嘿嘿地笑,阳光得像一朵太阳花。
“这样,我交代给你几件事去办,而且这几天你们就多陪着你八哥,如果那帮人还去找他,你通知我。”
绿毛认真的点头应下。
“还有,”林栖把他的帽子取下来。
“以后来找我就正大光明的,不用担心会给我造成什么影响,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怎么看,自信点。”
绿毛摸了摸脑袋,羞涩地舔了下唇角,“知道了。”
*
林栖回到医院继续工作。
麻醉工作强度大,龚副主任这两年根据自身情况逐渐退居麻醉研究一线,上一年还获得了国际麻醉研究协会指导研究奖,前不久又被特聘回医学院讲课。
林栖被科里另一位麻醉医生要了过去。
下午六点,她跟带教老师一起有一台手术。
林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位老师,只能说医德跟品德是不沾边的。
虽然这位老师对林栖从没做出过破格行为,但他喜欢调侃,对林栖也有点意思。
林栖每次跟他搭档都要听他说一堆黄色废料。
她很无语。
林栖从小到大身边追求者不断,这货是最low的档次。
没办法又跟这位老师同乘一部电梯。
在对方即将开口时,林栖看到刑台云的电话立马接起来。
“喂,宝贝。”
刑台云刚下到地下车库,电话里突然传出这么一句,他立刻停下来,再三确认拨打的是林栖的号。
她不会是看错了来电,把他认成哪个男的了吧?
刑台云将电话贴回耳边,声音沉了点,提醒她,“林栖,是我,刑台云。”
“宝贝我今晚加班,你先吃饭哦,不用等我。”
刑台云凝滞了几秒,大约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刑台云有点不太适应这样的她。
她说她的,刑台云也自己说自己的。
“我知道你要加班,我看到手术安排表了,现在离手术还有一点时间,有空到地库来一趟吗?”
“你要见我?而且你已经到了?行吧,那我来见你一面,但我很忙你不可以太粘人知道吗?”
刑台云:……
“那我在车库等你。”刑台云僵硬地挂了电话。
刑台云等了五分钟,看到林栖从电梯里走出来。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刑台云无法将这样一张淡漠的脸跟刚才电话中那道甜言蜜语联系起来。
“刚才是拿我挡桃花呢?”刑台云难得饶有兴致地打趣林栖。
“邢医生知道还问,”林栖像是没经历过刚才的尴尬,一脸淡定。
“您找我什么事?”
刑台云把车钥匙递给她,“认准我车停的位置,下班后你来车库开我车走。”
林栖看着他手中的车钥匙,没有接过来。
“那您呢?”
“对面商场的地下车库,我租了个车位,又去提了辆车放在那里,我等会儿去开那辆。”
林栖:……
这就是传说中的豪无人性吗?
刑台云:“如果错开了,就一人开一辆,方便些。”
林栖也不客气,接过车钥匙,“那以后我去开那辆吧,你这张大家都认识。”
刑台云笑笑,“行,等会儿我把车牌号和车位拍照发给你,我先回家做饭。”
林栖感觉耳膜被刺激了下,说不上什么感受,就好像刮过一根轻柔的羽毛。
她忽略掉这种怪异感,“那辛苦您了。”
“有想吃的吗?”刑台云问。
林栖有点心动,最后没骨气的得寸进尺报菜名,“红…烧小排?”
刑台云笑笑,“我的意思是其他的想吃点什么?”
“只想吃红烧小排。”林栖对刑台云又露出乖觉的笑容。
“对吃的倒是专一。”
林栖不确定,她是不是听出了一道画外音。
对吃的倒是专一,难道她对别的不专一?
是在点她刚才利用他挡桃花?
可是她利用他挡桃花不就说明专一吗?
林栖瞥刑台云一眼,他的逻辑肯定有毛病。
*
在那群人再找上红毛之前,林栖先听到红毛他爸去世的消息。
跟绿毛挂断电话,林栖在今日城报里找到那条新闻。
#中年男子毒瘾发作当街猝死。
林栖点进去看,有一张打了马赛克的照片。
大致看完一遍,林栖转而给红毛打电话。
她清楚的知道自以为是的付出有多厚重,红毛是个敏感的人,所以她只问:“要来帮你吗?”
“不用,我能一个人处理好的。”红毛的声音很平静。
“我真的一点都不伤心,姐你好好工作,我不会冲动了,要是警方传唤我也会好好配合,真的。”
“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林栖语气有点温柔。
每个人都想成为独当一面的英雄,每个人都渴望在珍重的人眼里闪闪发光,每个人都有一颗别无差别的自尊心。
当初自己没得到过的,无人理解的,现在林栖都帮他小心翼翼地维护。
他如此年轻,不是谁应该昂首挺胸谁就要低微匍匐。
是每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资格笔直的向着整个世界闪耀。
即使析声寂静,锋火微茫。
林栖感受到一阵风吹来,滚烫,包裹着绵密的针尖。
真疼。
身后有同事喊林栖,“林助,开会了。”
“来了。”
*
很多时候林栖是个少言多行的人。
她懂得藏锋芒,所以内秀、安静这些字眼才会刻到她身上。
刑台云却往往能见到另一面的林栖。
一个外冷内热行走江湖豪情仗义的女侠。
所以六月中旬的时候,刑台云听到林栖请假,他只是低头笑笑。
……
“总共来了多少人?”林栖问副驾的绿毛。
“六七个,而且换了一拨人,不是上次那群了。”
“他们已经在小区里转了两天,昨晚我跟庄子哥去八哥店里呆了一晚上,虚晃一枪,没想到今天还真把他们炸出来了。”
“你八哥呢?”
“被我们灌醉了。”
绿毛嘿嘿笑,“我们跟八哥一起长大,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其实八哥是最心细的人,我是重组家庭,我妈嫌我是拖油瓶我继父也看不惯我,只有八哥对我最好,栖姐你都能为八哥冲锋陷阵,那我们更应该做点什么,这种事情,是兄弟的都能替他挡在前面。”
林栖从后视镜瞥绿毛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这个少年有点变化。
“你的耳钉呢?”这是最直观的。
“啊?”绿毛下意识摸了摸耳垂,闷声道:“不想戴了。”
就是这样细微的变化,不止耳钉,还有更多地方。
林栖的视线最终落在他细长的手指,圆润干净的指尖。
但是那张扬夺目的绿发还在,还有依旧奇形怪状的穿搭。
那是一种掩盖在虚张声势下的萌芽。
林栖的目光回到少年的脸庞,没再问,转而道:“报警了没有?”
“还没,”绿毛瘪瘪嘴,“这次来的是一群软脚虾,他们不动手,只赖在店里。”
“那先别报,”临近小区,林栖把车子停在路边,“先看看形势再说,待会你就在门口待着别进去掺和,见形势不对就报警。”
绿毛听话的点点头,转头看到驾驶座的女人正微仰着下巴对着挡光镜描口红。
他在发廊看到过好些爱化妆的女人,她们擦粉,描眉,也涂口红。
动作里透着十分的专注和谨慎。
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化妆前的女人像鹌鹑,化妆后是开屏孔雀。
他总觉得好玩。
却从没产生过像此刻突然冒出来的难以名状的情绪。
路上一辆古红色的老捷达疾驰而过,后视镜折射过来一道光影。
从林栖的下颌闪过。
那一瞬间却在绿毛的瞳孔中极度放慢。
他在光怪陆离的光影里看到女人白皙的皮肤,带着锋芒的唇色,下颌与修长的脖颈之间最高傲的仰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