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子被他这么一说,脑子才清醒一点,“这事再说,但我现在急需你去救人。”
“天命不可违呐,她命虽然不该绝,但也不该你来救!”静安只看着清云子,冷声说道,“别用一己之力去违抗天道,佛子,你还不懂吗?”
清云子怒了,姜意欢失血过多而且体内因为缺氧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他第一次在寺庙里提起刀,双目血红望着静安,“静安,救她。”
静安:“清云!你疯了!”
第47章 病娇世子上线
江国公府上。
江风止今日一袭墨紫色绣金竹锦袍,头戴着装逼紫玉冠。
因为她发现姜意欢很喜欢玉冠,十次见她九次都是戴不同花色的冠,他站在江府门口,像似在等什么人,眼神一直往东南方看。
江国公是两朝老臣,在朝中威望极高,今日来的也都是京城里的皇亲国戚,另外,几乎每一家都带了两个女儿过来,毕竟世子妃也是一个难得的机遇。
等到了正午,江风止虽然心下失落,但脸上也依旧挂着温润如玉的笑脸,让人看不出半分错。
正午时分,李公公带着皇帝的贺礼姗姗来迟,他满脸堆着笑:“世子爷,恭喜恭喜啊!”
江风止还是那副谦卑的做派,“李公公快请进,就要开宴了。”李公公带来的马车上,倏然出现一只纤细又软糯的玉手,有女子娇嗔的声音传出:“江世子,生日快乐。”
长乐公主款款从豪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生得极好,穿金戴银的却让人一点也生不出嫌恶感,偏偏就把她贵气凌人的气势衬得淋漓尽致。
江风止愣了一瞬,长乐嗔怪道:“世子爷可是不欢迎本宫啊?”
江风止对上了一双很漂亮的凤眸,眼尾微挑,还带一点红,可他脑海里闪出的只有姜意欢那双略带攻击性的眸子。
江风止:“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是风止的荣耀,怎么会不欢迎?快快请进。”
长乐轻哼一声,目光在他的脸上游离,走过江风止的时候,在他耳旁说道:“长得不错。”
江风止心里暗道:那是你没见过姜意欢。
等门口的贵人都悉数落座,江风止的笑容倏然冷在了脸上,他回头对着谭道说:“去姜府问问姜姑娘怎么没有来。”
江风止默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成色极好的帝王紫玉冠,这是他想送姜意欢的礼物,跟自己头上的正好是一对。
今日本想当着众人的面,求娶她的......
这边,护国寺里。
姜意欢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就被疼醒了。
发现自己还没有死,她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并不在闺房里,然后一道银白的身影就撞进了她眼底。
清云子走到床边问道:“醒了?还疼不疼?”他脸上有少见的憔悴,“下次不准这样了。”
姜意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又觉得不舒服太硬了,拿起清云子的枕头垫在背上,这才舒服一点,她眼里有少见的失落,失落什么,清云子不知道,是失落没有死吗?
清云子的禅房姜意欢是来过一次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寒碜。
房间占地大,但是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还有一张石桌,更显得空旷跟萧条。
姜意欢很不喜欢,她皱了皱眉没有回复清云子的话,“和尚,你这么穷的吗?国师的俸禄还不能让你住得舒服一点?”
清云子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淡淡道:“金钱地位于我,都是身外之物。”
缺钱,他是不缺的,就拿皇帝每年给他的高额封赏来说,也够他挥金如土一辈子,可他就是不花,宁愿将钱捐给灾区也不在自己身上花钱。
姜意欢嗤笑了一声,“不理解不理解。”
她好像有一种魔力,能让人从担心她的情绪中快速过渡出来,明明自己疼得要死,脸上都是那副天塌下来都没关系的欠揍表情。
清云子看着她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姜意欢,回答我,你不要命的吗?
你练了十年的蝴蝶刀,就是往自己心口上扎的吗?你知不知道昨晚就差一点你就没命了?”
姜意欢:“要啊!以前命是师傅捡回来的,我还给她了,你现在救了我,我的命就送给你。”说完,她还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清云子隐在袈裟下的手布满了青筋,他声音忽然有些沙哑,“你的命是礼物?可以随意送人?”
良久,等不来一句回音。
清云子转过了身,发现她不知道多久又睡着了。
他又将她抱起来平放在床榻上,手在触碰到她的腰的时候,脑海里倏然闪过昨夜情急之下帮她换衣服的画面......他耳根一红,像触电般的收回手,负手离开了屋内。
其实姜意欢不是睡着了,是被痛晕了......
*
三日后。
姜府的众人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九月终于发了狠,快步跑到了大理寺,“官爷,官爷!我要报案——”
一个掌事模样的男人摸着胡子走了出来,冷声呵斥道:“这是大理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报案的地方。”
九月急得眼泪直直往外面飚,“我家小姐,是你们这里的寺丞。姜意欢,姜寺丞。”
过路的江风止听到了声音,脚步倏然顿住了,他认出了九月,然后问道:“姜姑娘不见了?”
九月边哭边说道:“算上日子,小姐已经消失三日了,
我最开始还以为小姐是出任务去了,第二日便察觉到不对,然后我们自己组织人手找了一遍,一直找到今日,都没有找到,这才来报案。”
她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看到江风止是熟人就捏着他的衣袖,“江世子,能不能帮忙找找我们家小姐啊......”
江风止一脸阴翳,“九月,你现在回府去,万一她回来了就来大理寺汇报,我现在去找人。”
消失了三天,七十二个时辰......江风止越想越烦躁,连带着往日的谦谦公子也不装了,一张俊脸又冷又冰。
很快大理寺的全部衙役开始地毯式搜罗姜意欢的下落,出发前,江风止的死命令还贯彻在耳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江风止策着马往城外跑去,清云子算算日子也有三日没见到人了,这总不能是巧合。
护国寺内。
一个小沙弥扯着江风止的衣袍吼道:“施主!施主!这里是佛子的禅房,您不能进去!”
小沙弥的声音太大,清云子漫步走到了禅房门口,正好跟江风止碰了个头。
江风止喘着粗气问道:“姜意欢,在哪里?”
清云子指了指屋内,然后又拦住了他的去路,“姜意欢心口受了重伤,现在还没有醒。”
江风止闻言脚步一顿,“是谁干的?”
清云子只摇头,“不知。”
江风止一双清秀的眼里满是怒火跟担忧,“那她怎么会出现在你这里?”
清云子:“天意。”
江风止拔剑就要硬闯,“让开!我要看看她!”谭道在后面拉住了他,用只有他听得到声音说:“世子,我们打不过国师,别在这里闹起来,最后到了皇上那里,江国公脸上也不好看。”
清云子只淡淡地望着江风止,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巍峨的山。江风止听了谭道的话,乖乖丢了剑,声音带有一丝祈求,“国师,我就远远看一眼,确认她在这里我就走,行么?”
清云子颔首:“只一眼。”
须臾后,江风止跟谭道走出护国寺,他像被人抽了魂一般,心里绞着疼。
“老师,传我手令让凪门去查!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她伤了,我要他赔命!”
第48章 晚安
“醒了?”
清云子走了过来将姜意欢扶起来靠在床头,又贴心地给她先垫了个软垫在背上,她娇贵,毛病又多。
“刚刚有人来过?”姜意欢面色苍白,嘴唇也像一片白色的薄雾。
清云子只看一眼便不忍再看,漫不经心地回道:“嗯,江世子来过。”
姜意欢:“江风止?”她挣扎着起身,又被清云子按在榻上,他低声说:“嗯,别动。伤口容易裂。”
“哪有这么娇气啊,不就是捅了自己一刀,又被师傅差点掐死吗?”
她说得轻巧,清云子却是看得心惊。
当时将刀从她心口取出来的时候,怀里的人疼得全身都在发抖。
清云子想,她手真黑。
姜意欢蓦地拍了一下大腿,“哎呀呀,江风止的生辰宴我是不是错过了?”
清云子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嗯。”
偏偏姜意欢什么都没感觉出来,还在那里念叨:“我专门去宝莲楼给他定制了一套镶金茶具呢,不知道九月替我送出去没有......”
清云子:“够了,你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姜意欢回过神去看清云子的脸,还有他脖子上倏然出现的青筋。
她语气轻佻,眼尾微微泛着红痕,像梦里哭过,“不够不够!我自己不是被你关心得挺好吗?我很好,清云,真的。”
她一把抓住清云子正要转身离去的手臂,一摸不由得心惊,这和尚浑身怎么都硬邦邦的呀!
“你,生气了?”
清云子也没有撇开她的手,只保持这个离去的姿势,冷着声说:“没有。”
姜意欢哈哈哈笑了起来:“还说没有!你能不能每次照照镜子再说?脸都要垮到脖子下面去了。怎么,你不喜欢江风止?”
清云子僵硬地别过头,“我怀疑江风止跟东瀛人有联系。”
“哦?此话怎么说呢?”姜意欢笑着说:“江风止的人设不应该是被大家族抛弃的小可怜儿么,身体又差,差点就熬不过这个冬天......”
清云子回过身,正色道:“你真觉得江国公会让自己的嫡子流落在外二十年吗?他身边那个谭道,深不可测,这人便是江国公的至交,说谭道是江风止第二个父亲都行!”
“还有他身体差,为什么你几副药下去,他就好多了?真的身体差吗?”
姜意欢愣了一下,“我亲自看过的,他的确是娘胎里的病根带出来的病,看起来病得严重,但其实都是浮于表面的,定期复查换一下方子就好了。”
清云子纠结着要不要给她说风止门的事情,犹豫一瞬还是没有说出口。
“反正,他的确身份可疑。”
姜意欢只淡淡地笑起来,“身份、地位、金钱都不应该是一个人交朋友的准则,就算他明日会将大明的天掀翻,那也不关我的事情,我只认他是我朋友,
他对我没有恶意,这就够了。”
清云子倏然有一种羞愧的感觉,一叶障目,以己度人......
但又转念一想,他跟姜意欢立场不一样,他站在苍生社稷这一边,姜意欢站在自我的另一边,她可以在红尘里尽情玩闹,可他不行,他背着枷,黎民百姓是禁锢他的锁。
外面又传来一阵喧闹声。
九月:“小姐!小姐!哎呀,小和尚,你让开啊,我要进去接我们家小姐!”
小沙弥直接将九月的双腿抱住,嘴里念叨着:“女施主,冒犯了,冒犯了,这,这,实属下策!”
姜意欢闻声,从床上翻身起来,不小心扯到了心口的伤口,一阵疼,她倒吸一口凉气,面上云淡风轻。
一炷香后。
姜意欢穿戴整齐站到了九月面前。
九月这个哭包一直哭着问她怎么了,清云子淡淡地将情况给后边的秋叶说完,秋叶上前去拽九月的手,“九月,先带小姐回去,路上说。”
九月收回了手,对着清云子道了谢,然后拎着姜意欢的药扶着她上了马车。
秋叶坐在车辕上,将刚刚清云子说的话跟九月全部复述了一遍,九月眼里的红倏然变成了恨,不就是十年之恩么?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凭什么要对小姐指手画脚,逼迫她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寻花间旖这三年,九月已经劝过姜意欢无数次,可她很重感情,师傅是她永远都丢不掉的包袱。
现在,命已经还给师傅了,剩下的回忆,就让它随风去吧。
姜意欢靠在马车里,神情淡淡的,没人知道她内心的狂风骤雨。
她拉开车帘,正好看见马车经过父亲的坟墓,这里还是如往常一般荒凉又空旷,从她的视角里看出去,只看到远处绵延不断的山脉,山腰上有两座没有名字的无字碑。
姜意欢:“秋叶,停车。”
马车速度不快,很快便在山道上稳稳地停住了。
姜意欢从车里跳了下去,九月拉着她的手说:“小姐.......下次再来看伯父吧。”
姜意欢没说话,只孤身往墓碑的方向走,走到快离开二人视线的时候,她突然将手臂伸直又屈起地摇摆了一下,算是让他们别担心。
空旷的坟边。
姜意欢蹲下身背正好靠在无字碑上,她的腿曲起,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里却是一望无际的死水。
坐在那里,就像一尊孤傲又陨落了的神。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发呆发了多久,只记得太阳爬到自己的头上又掉了下去,换成了薄暮的月亮。
她慢慢站了起来。
双腿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有些虚浮,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扭了脚,身子往土坑里摔,可要摔下去的时候背后一阵劲风,将她的重心吹了回去。
她回头看了看,只有漫漫长夜的黑,山林里好像有人走动的婆娑声,她勾唇笑了笑,因为她看见了一抹银白色的衣角。
姜意欢笑着往山道上走,然后对着黑暗里挥手:“回去咯,晚安。”
许久,山林里才传来一声低哑的男声。
“晚安。”
第49章 要下暴雨了
普京城外一座荒败的破庙里。
到处都是断裂的佛像跟木头,还有碎砖瓦的碎片。
空气里弥漫着一阵阵血腥气,混杂着外面穿堂而过的风,一时间破庙里的氛围逼仄又压抑,让人一进来就难正常呼吸。
“主子,要下暴雨了。”
江风止满脸的戾气,跟平时温润如玉的公子形象大相直径。
他高坐在缺了一颗头的石佛身边,佛头正好在他脚边,他拿来踢着玩。
江风止:“姜意欢身上的伤是谁搞的!让你们查!查了三天了!说啊!是谁!老子去把他全家的皮都剥下来挂城门口......”
随着他的暴怒,屋子里瞬间跪下二十个黑衣人,大家都佝偻着身子不敢抬头,生怕触了主子的霉头,被他发疯砍死。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听声音是个女人,她眼神有些飘忽,支支吾吾道:“主子,查到了......”
江风止来了气,这些人磨磨唧唧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大明除了废物皇帝他杀了要考虑考虑,其他人他真的没有放过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