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昕精疲力尽已然快要晕厥过去，却还是撑着用最后的力气点了头。
只瞧孟梵脸色铁青，紧紧咬牙。
“从前我竟然不知道姐姐你这么无私，为了救别人愿意牺牲自己，我真是太惊讶了姐姐。”
“呵！”
“那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他站起来，指着地下室的方向说：“那下面，有一群没穿衣服的男人，你不要扛吗，那你现在就下去，替她程司司扛了吧！”
姜昕唇瓣颤抖，眼角有泪，她楚楚可怜的闭上了眼睛。
孟梵以为她怕了，可一秒去见她一咬牙，颤颤巍巍的挣扎着坐了起来，然后拼尽全力从地上站起来。
她一步、一步，缓慢而又坚定的走向那扇通往地狱的门。
甚至没有一点犹豫，直接握上了门把手。
准备拉门的一瞬间，孟梵抖着嘴皮子开口，“姐姐，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回头，我就当你什么也没说过，我还是会爱你的。”
如果还有多余的力气，姜昕一定会因为这句话笑出声来。
凭他也敢说爱？
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爱。
她慢慢回头，虚弱的仿佛随时会倒下，“孟梵，今天…我就告…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话落，她用力拉开了门，不再看孟梵才诧异的脸色，迈步走了进去。
很快，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那扇里。
留下孟梵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却又同时浮上怒气。
里面，姜昕紧紧的扶着墙，走了几步后便是下楼的台阶，她深吸了口气，提醒自己千万要撑住，不能倒下，司司在下面等着她去救。
两边的墙上各挂着一排昏黄的灯，可即便挂满了整整两排也不太能完全看清脚下的路。
往下看，深处依旧漆黑看不到头。
可她后退，仍然坚定的一步一步走了下去，不曾回过头。
孟梵嘴上说爱她，可实际却做尽了伤害她的事。
他以为，爱就是让对方遍体鳞伤然后再也离不开他。
不是的，那不是爱！
爱不是伤害。
爱是不求回报，是付出，是守护，是拯救。
程司司和大哥都是她生命中很爱很爱的人，她心甘情愿为了他们牺牲自己。只有为了他们而导致的遍体鳞伤，才不会让她觉得委屈，不会觉得痛苦。
她反而会笑，会开心。
只要她爱的人没事，她怎么样都可以。
“对不起…司司，大哥，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教唆程司司住进她家，程司司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她想的太天真，以为只要程司司做了她的大嫂，她就永远都能和程司司是最好的朋友。
如果不是她，程司司现在的人生应该完全不是这样的。
还有大哥。
父母去世的时候，他也只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小少年，这么多年来背负着姜氏集团的重担，替她替二哥承担了太多太多压力，要不是大哥在上面托着，她和二哥不会那么无忧无虑的。
“大哥…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对不起！”
第122章 快跑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因为疲惫晃了晃身体，差点因重心不稳而从台阶上滚下去。
她扒着墙壁的手，更加用力。
前方，是一处拐角，眼看着快要摸到拐角处的墙了，想着拐个弯应该很快就到地下室了。
她心里渐渐升起几分激动。
然而，终究还是她高兴的太早。
一只大手突然从背后袭来，重重揽过她的腰把她往后拉，撞进一个结实胸膛。
脖子上的铃铛剧烈摇动，头顶上方弥漫着的熟悉气息更让她绝望。
是孟梵啊！
她一急，冲着拐角处大喊：“司！”
可孟梵早下手更快，她才喊出一个字，嘴就被孟梵给捂住。
“姐姐，我看到你的决心了。”
孟梵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紧紧捂着她的嘴，低头在她耳边又道：“可是，你替不了他们，该他们自己承受的，谁也无法替他们扛。”
话落，他下了狠手将她敲晕。
然后把她扛上了肩，回头噙着冷笑往上走，那个冰冷残忍的眼神，说他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也不为过。
铃铛声一声一声的响，在幽黑的地下过道里听着格外的明显。
底下铁门里的程司司，也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一些。
彼时，她正半跪在铁门后，从破烂生锈的门上扯下一张翘皮的铁片。
倏然，听见一声似是女人的叫声。
可她听不清楚，可能是之前撞到后脑的时候还伤到了耳朵，只要稍微远一点的声音听着都非常模糊。
通过铁门，她能看到正前方有一条长长不见尽头的台阶。
正当她竖起耳朵想听得再仔细一些，右边过道里响起一阵凌厉的脚步声，是朝她这边过来的。
她忙回头，爬似的爬回到房间深处。
见识过姜灼密室里满地狼藉的画面，她已经不再惧怕现在身处的环境，老鼠什么的，早已不足为惧。
孟梵说过，他会让很多的男人过来……
而眼下，门口真的站了好几个人，一眼望去有五六个的样子。
“咔嚓”声响起，铁门外的锁被打开。
拉开门后，几个男人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
程司司缩在角落里，不哭不叫。
心里一直默认着：姜灼哥哥，帮我报仇，帮我报仇……
“摄像机开了吗？”有人问。
“开了。”
“好，那就开始吧。”
随即他们便都朝着她围了过来，还有人开了手电筒，往她身上照。
她没有抬头，只紧紧缩在地上抱着自己，同时捏紧藏在手里的铁片。
一个男人伸手过来，拉住她的胳膊。
“别碰我！”
她用力甩手，惹得那个人气急狠狠将她打倒在地。
那一巴掌甩在她的脑袋上，甩的她耳内嗡嗡作响，她趴在地上，好似被打的起不来了一般。
男人跨了过来，提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手电筒照射在她的脸上，似发觉出不妥，光束一抖，同时听见一人喊道：“不好，她自杀了！”
是的，程司司的脖子里正插着那片被她从生锈的门上拔下来的铁片。
那就是她用来结束痛苦的。
不是没想过用这铁片来自保袭击这些男人，可她知道没用，以她现在虚弱的身体，袭击一个都难，何况他们这么多人。
以卵击石，换来的只有更加痛苦的折磨。
而且，如果她死了，那她就失去利用价值了。
就不会被拿来用作威胁姜灼的工具，这样的话，也算她为姜灼做了一点事了，也算是死得其所，挺好的。
“妈的，就这样让她死了不是便宜她了？”
“还没死透就继续办，不然完不成差事，视频也继续拍。”
“来！”
男人把程司司放下，话落就要去撕她的衣服。
关键时刻，门口有人出声制止。
“住手！”
几人回头，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而他手里拿着一把枪。
“退后，都离她远一点！”
接着为了震慑，他朝着其中一人的小腿开了一枪，被打中的男人便立马痛苦的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见是真枪，几人被吓到纷纷退开，退的远远的。
地上的程司司扭头向外看，那个人背着光，穿着一身的黑，还带着帽子，将他的脸遮的更加看不清楚。
可，程司司还是能从他刚刚开口的几句话听的出来。
他是……姜寺！
身形，也像他。
他举着枪警惕又快速的走了进来，在程司司面前蹲下，单手扶住她，“起来，司司撑住，我带你出去。”
离得近了，终于看清他的脸，就是姜寺。
“来，起来！”他咬牙，把程司司从地上拉了起来。
可程司司现在，踉跄着连站都站不稳。
脖子上，血流如注。
脑子，亦是晕眩不堪，随时都会倒下。
但她还是紧紧抓着姜寺的胳膊，凭着意志一步步往外走，她不能倒下，她要是倒下了，姜寺就白来这一趟了。
出了铁门，姜寺带着她往右侧方向走，他同时还要注意身后的人有没有追上来。
“司司，我的枪里只有一发子弹，你千万撑住。”
她也想撑住，可是每跑一步，她的力气就越少一分。
眼看着出去的门就在前面了，她的脚步却更是不听使唤了。
她很想要坚持，却觉得快要无能为力了。
“别哭！”
“程司司，你别哭，撑住就好了，出去就好了，快到了，马上就到了。”
忽的，身边姜寺突然脚软一般倒了下去，连带着程司司也一起摔了下去。
原来是那群人追上来了，还用砖头砸中了姜寺的腿。
“起来！”
姜寺咬牙，迅速拉着程司司爬了起来，丢掉手枪带着她狂奔。
“司司，你走吧，外面有辆白色的车，上了车就往正前方开，不要停下。他们也有车，一定会追的，我托住他们，你千万要撑住知道吗？”
“为了我哥，为了我，你必须给我撑住，别辜负我冒死来救你的心意。”
“你跑！”
最后一声话落，姜寺拽着她的手把她甩向了出口的大门。
然后，他立即将出口的大铁门给关上，把自己也关在了里面。铁门上挂着一条铁链，铁链上挂着一只开着的锁。
他毫不犹豫就把铁链拉了起来，然后扣上锁。
把自己和几个人一同锁在里面。
“看到那辆车了吗？”他站在铁门后冲着外面喊。
“上车，别回头！”
“别回头，去医院找我哥！”
“程司……”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示意他被身后的人追到或拖走了。
程司司刚刚被甩出来的时候，跌到了地上，费尽了力气才站起来，一边一流泪一边跌跌撞撞的朝前跑，跑向外面停着的车子。
第123章 善意
她不敢回头，直到坐上车这才敢扭头朝外看了一眼。
那是一座山中别墅，靠着蜿蜒的公路，外面是一片大海，里面的别墅建的很高，刚刚从里面逃出来的门，看起来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仓库，不会有人能想到里面是个暗无天日囚禁人的地下室。
姜寺说的没错，他们还会有人来追她的。
路边的车库里还停着几辆车，而上面有几个人影在闪过，好像正朝着下面跑。
程司司没敢多看，猛踩油门就冲了出去。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姜寺说了只要一直往前开就好了，那她就不能停下。
她要是被抓住了，姜寺就白为她付出了。
她只有自己先获救，才能再谈去救他。
理智告诉她应该这样，但内心还是逃不过良心那一关，自己逃出去却把来救她的人落在了这里，可眼下没有办法，能有什么办法？
她一边开车，一边擦泪。
泪水模糊了视线，都快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而等眼泪被擦拭干净，她才发觉让她看不清路的，不是泪水，而是逐渐消沉的意识。
她的脖子、胸口，全都被血染得鲜红。
甚至那片铁片到现在还扎在脖子上，鲜血依旧流个不止，从未停过。脖子疼痛难受，但她不敢去拔，怕一拔下来，血会流失的更多。
可眼下，她的情况还是越来越糟糕。
就连身子都快直立不起来了，她驼着背坐着，若不是双手还紧紧的扶着方向盘在支撑，她可能已经直接倒下去了。
一面开车，一面用力甩头，试图甩掉那股头晕感。
同时用力眨眼，脑袋往前伸以为这样就能看得清楚一些。
望向外车后视镜，看到车后远远追来一辆车，看车型就是刚才在别墅门口停着的。
紧张感顿时又让她清醒了几分，再次加速。
可这条公路太长，实在是太长了，她感觉自己要开不出去了。
甚至，她没有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司司！”耳边突然响起姜灼的声音。
她一惊，忙睁开眼，随即瞪大双眼，猛打着方向盘把车开回正路上。
倏然间，泪水再次落下，被那险象环生的一幕给吓到。
刚才，她的车子竟然是冲着悬崖的外去的，若不是及时发现，这会儿可能已经连人带车翻到大海里去了。
“别哭。”她紧盯着前方，让自己坚强。
“司司，别哭。”
她学着姜灼的语气，安慰自己。
“不要哭。”
暂且，也把姜灼当成是自己的奇迹吧。
拥有信念，一定可以撑下去的！
你要加油，要坚持住，坏人能击倒你的肉体，但不能击倒你的灵魂和精神。
她不断的，在心里给自己鼓励。
尽管眼前越来越模糊，尽管后面的车追的越来越紧，可她的双手仍然死死握着方向盘，面容再没了别的表情，只剩下坚定和要冲出去的决心。
后视镜内，车子越来越近。
她也不要命似的，把车速提到最高，被他们抓回去是死，翻车入海也是，她宁愿选择一个不那么屈辱的死亡方式，而且后者还带着生的希望。
因为车速太快，眼前一切事物无疑也变得更加模糊。
到最后，支撑着她的只有那一股不甘心的意志。
终于，车子以要起飞的速度冲出了海岸线公路，渐渐驶入市区。
远远看去，路上的车子和人也越来越多。
她终于松了口气，怕撞到行人和车辆，她慢慢减了速，却也就在这松懈的一秒钟，身子一软，撑着的那口气吐出来之后，便再也坚持不住，眼前黑了下来。
但即便是在这个关头，她还是凭着最后的意识急转弯把车撞向道路中间的花圃。
因为前面是人行道，一旦昏迷过去将会无法控制。
踩下刹车前，车还是狠狠撞进了绿化带的花圃中去。
剧烈的撞击过后，车子停了下来。
程司司松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无力的垂下。
周围立即有许多人发现了这场车祸，纷纷涌了过来，经过的车辆也都停下，自发的组织着救人行动，没多久就将程司司从车里抬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