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然摸了摸她的头,“月月。”
“嗯?”
“我是爱你的,你知道吧。”
“……肉麻死了,睡觉睡觉,明天还要去拜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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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然没再去探究,除夕夜那晚,陈彻说得那句话,究竟是这两个意思中的哪一个意思。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她希望是前者,更害怕是后者。
虽然只有两个选项,但对她来说,并不是抛硬币跑出正或反二分之一的概率。
如果是后者,那就是百分百倒霉了。
她是胆小鬼,不敢去开盲盒。就保持原状,还能带着一丝万一是前者的侥幸。
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去问陈彻,但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早就错过最佳时机,现在根本找不到办法提这个话题,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难道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还是,“你是不是还觉得你爸妈能复婚?”
前者太自恋,后者太无礼,都太尴尬了。
所以,她也只能把这件事埋在心里,假装忘记。就是想起来时会忍不住郁闷。
音乐社的练习还算顺利。
原本定的是一首慢歌,但自从涂然那次听他们演奏走神后,费姗强烈要求换首燃一点的歌。
公平起见,每个人有一首歌的提名机会,然后匿名投票,最后选了陈彻提议的那首,五月天的《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选歌和练歌倒是挺和谐,分歧最大的,竟然是给乐队取名。
原来的乐队名字叫“ONE FIVE”,涂然本以为有什么高级含义,结果就是字面意思——乐队里两个一班的,两个五班的,所以取了一班的一,和五班的五。
连最捧场的涂然都想吐槽一句,这也太随意了。
据说还是陈彻给取的。涂然怀疑他在取这个名字的那天,一定起得很早,人还没睡醒。
赵从韵对这个乐队名也不满很久了,听起来就像“一个废物”,借着涂然的吐槽,立刻提出要重新取乐队名。
陈彻觉得原来这个就不错,反正新加入的涂然也是五班的,不冲突。主要是他懒得重想。
简阳光觉得顺序很重要,五班比一班多了个人,现在要叫“FIVE ONE”。
赵从韵更无语了,从“一个废物”,变成了“废物王”。
简阳光:“那你要起什么名字?”
赵从韵说:“既然是四月,那就起个跟四月有关的,叫四月樱花怎么样?”
“不怎么样,”简阳光坚决反对,“你这个名字也太卡哇伊了,跟我们俩这大老爷们不搭噶,而且咱学校也没樱花。”
赵从韵:“那四月梧桐。”
简阳光还是不赞成:“为啥非得跟树有关,还不如我的FIVE ONE呢。”
费姗说:“不如叫’英语老师你上课的语速可以慢一点吗’。”
“……”
“开个玩笑嘛。”
涂然看着他们为了取名吵得不可开交,默默远离战场,坐沙发上,拿出手机摸鱼。
四月是水逆月,她在网上刷到一个关于求签看运势的网站,看看运气怎么样,需要避免什么注意什么。
“你喜欢看这种?”
头顶传来熟悉的清朗男声。
涂然从手机里抬头。
陈彻拎开她旁边的书包,在她身旁坐下。他人高腿长,即使坐着,也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涂然把手机往他面前送了送,让他看得清楚些,“算四月运势的,你要试试吗?就点一下这里。”
陈彻没立刻伸手去点,有些犹豫。
今年春节,他和简阳光去寺庙求过一次签。
其实是每年初一他们俩都会去,简阳光父母很信这些,每年都会带着简阳光去。
记不大清是多久之前,陈彻闲着没事,也跟着一块去了,结果他们一家不是上吉就是中吉,只有他是下下签。
第二年,简家父母又把他喊过去,还是下下签。
第三年第四年,他抽到的最好的签,都只是中平,还只有一次。
简阳光都笑话他运气太差,简家父母都想找个算命老先生来给他具体算算,陈彻是不怎么在乎这些,没答应。
但是现在,他忽然又有点在乎了。
虽然这东西和实力无关,但在喜欢的人面前,运气太差,也是一件有点丢脸的事。
偏偏涂然又一脸期待看着他。
他还是那个永远拒绝不了她任何提议的陈彻。
算了,丢脸就丢脸吧。
陈彻伸手去点了下求签链接。
两颗脑袋凑到一起,盯着手机屏幕。
大概连陈彻自己都没发觉,他屏住了呼吸。
手机屏幕里,缓缓浮出一个签文:万事顺遂,皆得所愿——上上签。
涂然哇了一声,“上上签诶!你运气真好!”
陈彻眨了下眼,难得感觉到意外。
无意间瞥见挨在他大腿边的她的膝盖,又大概懂了些什么,或许不是意外。
他弯起嘴角,“嗯,我运气真好。
涂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拍了下掌,站起来说:“我想到了一个好乐队名!和我们要唱的歌刚好很搭!”
那边还在争执的三人看过来。
她笑得灿烂:“上上签!”
遇见即是上上签。
第63章 需要你
很快就到四月中旬的社团节。
社团节是智明的传统也是特色, 在运动场举办,每个社团各显神通,热闹程度堪比十二月的元旦晚会, 但这次不限观众,甚至有很多外校学生进来观看。
这天可以不用穿校服, 各个社团各个社团也有专门的表演服装。
为了配合演奏歌曲的青春主题, 上上签乐队选的是西式制服。
正式开场前,音乐社的女生们在活动室换衣服化妆,男生们在外面暂且等候。
负责化妆的是音乐社的指导老师,指导老师是位亲切的年轻女性,一来就往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
化妆是女孩们最爱讨论的话题之一, 尤其在这种集体活动之前。
涂然是最后一个化妆, 于是被已经化好妆的人围着看热闹。
指导老师话有些密, 其他社团成员姗又和她都相熟,一群人围着涂然,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讨论。
“你们小女孩皮肤就是好, 又白又嫩,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粉底涂脸上都多余。”这是羡慕女高中生年纪的指导老师。
“你怎么连下睫毛都这么长?怎么长的?小时候是不是剪过?”这是一直在不爽一直在质疑的赵从韵。
“学姐, 你平时用什么牌子的防晒霜噢,快让我种草种草。”这是不停问同款的项宁宁, 一个自来熟的一年级生。
最后,三个人又在给她涂什么颜色的口红上,发生分歧。
三人争论。
指导老师:“你们小孩用粉嫩一点的颜色正好,我是老师听我的!”
项宁宁:“不行!舞台妆不用999没有灵魂!”
赵从韵:“不管用什么颜色都不能用唇釉, 去年我就粘了一嘴头发。”
她们竟然能为一支口红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已经开始在手腕上挨个试色。
涂然感觉自己在听一场激烈的辩论赛。
在她们激烈争辩时, 涂然将目光落在旁边的费姗身上。平日里她话最多,今天却异常安静,一直在低头看手机,像在跟人发什么消息,眉头又紧皱,时而还跺脚,好似很焦急。
涂然轻唤了她一声。
女生像只受惊的猫,整个人紧绷地看着她,“怎怎怎么?”
这下,不只是涂然,连赵从韵也发现了她的异常,皱着眉问:“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我——”费姗欲言又止,看了眼涂然,又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上台前的紧张而已。”
“别紧张,把台下那些人当成胡萝卜就好了!”涂然轻易相信她的说辞,且给出安慰。
项宁宁也说:“是啊,学姐,你去年不是已经参加过一次了吗,都有经验了,比我强多了。”
赵从韵则是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有疑问,但没马上追着问。
指导老师和项宁宁又开始争口红色号,涂然有些头疼地扶额,战争又开始了。
屋外,陈彻和简阳光在等候。
听到里面的争吵,简阳光问:“里面打起来了?”
陈彻斜倚在围墙,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披着,长腿撑在地面,恹恹耷拉着眼皮,“有涂然在,应该不会。”
周六早上本该是睡懒觉的时间,今天起太早,他没什么精神。
简阳光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今天也穿校服?”
陈彻莫名其妙,“不随便?反正都要换。”
简阳光欲言又止。
其实昨晚晚上,陈融来找他了,说是今天想来智明看他在社团节的表演,让他借校服给他。
听到陈融要来智明,说实话,简阳光是有点担心的,但这确实也是他在高中最后一次的社团节,好兄弟想来捧个场,他没道理拒绝。
于是他就把校服借给了陈融。
等陈融离开之后,简阳光后知后觉想起来,智明搞这种活动的时候,是允许外校学生来参观的,根本用不着穿校服假装智明的学生。
那陈融特地来借校服做什么?
简阳光安慰自己,或许是陈融在明礼待久了,他们学校管得很严格,不穿校服没有学生证就不能进出,让他以为智明也这样。
但是……简阳光总觉得有些不安,担心陈融又耍什么鬼主意。
犹豫了很久,他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陈彻,“阿彻,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陈彻依旧是没睡醒的模样,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简阳光正要坦白,咔擦一声,活动室的门被人从里面轻轻打开。
终于被涂好口红的涂然,从门缝里探头,朝他们招手:“我们已经化好妆了,你们进来吧。”
原本漫不经心靠在围栏上的陈彻,在看见她的瞬间,耷拉着的眼皮缓缓抬起,眸中慵懒渐渐消散。
视线从她明亮勾人的眼睛,落在她蔷薇色的唇。
像春天在她唇上画了一笔,温柔清丽,烂漫可爱。
少年的目光直接又热烈,涂然不自在地眨了几下眼睛,避开他直勾勾的视线,“进、进来吧。”
“哦、哦……”陈彻喉结滚了滚,似乎只能发出这种简单的音节。
涂然把门完全打开,侧身站到一边,低着头。
在与她擦肩而过时,陈彻的脚步一顿,低着声音,“很漂亮。”
涂然愣了下,反射性抬头,而他已经朝屋内走了,留给她一个背影。
但眼前一闪而过的,少年通红的耳根,告诉她,刚刚那一句小声夸奖,并非错觉。
涂然感觉自己的脸开始热起来,心脏像触了电,连指尖都酥酥麻麻的。
绝对没办法跟他一块待在活动教室了!
涂然低着脑袋,脚步飞快地离开这个地方,嘴角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地往上翘。
她的逃跑被人在路上拦住。
准确来说,是被一个穿着泰迪熊玩偶服的人拦住。
涂然往左,泰迪熊也往左,涂然往右,泰迪熊也往右。
她抬起头,正想说让他先走,泰迪熊却忽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涂然被吓一跳,第一反应是尖叫:“我刚化好的妆!”
这是什么整蛊游戏吗!
泰迪熊松开手,退后两步,两只手晃啊晃,朝她打招呼。
里面的人说话,“无奖竞猜,猜猜我是谁?”
即使隔着玩偶服,声音闷闷的,涂然也立刻认出来是周楚以。
她笑出来,故意不说他名字:“你是祝佳唯。”
周楚以摘下头套,甩了甩有些乱的头发,对她笑:“故意气我是吧?”
“谁让你突然吓我。”涂然又在他圆鼓鼓的玩偶肚子上捶了一拳。
“看来效果不错,”周楚以笑眯眯说,“待会儿小沫来,我就这么去逗逗她。”
这可真是亲哥,涂然有些好笑,“难怪她老骂你。”
她又问:“祝佳唯呢,怎么没见她跟你一起。”
周楚以说:“她给你们准备惊喜去了。”
涂然哇了声,期待地问:“什么惊喜?”
“惊喜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周楚以笑得神秘兮兮,“等你们上台就知道。”
“那还要好久。”他们的表演排号在很后面,现在还早得很。
周楚以单手把头套抱在胸前,问:“要跟我去走走吗?”
“好呀。”
前些日子下了一阵雨,久雨初晴,校园里的梧桐树被洗得青翠。
今日骄阳正好,他们走在光影斑驳的林荫道,时而有风吹过,树叶簌簌,金色的光斑在他们身上沉沉浮浮。
天空是清透的蓝色。
涂然举起手机,给天空拍了张照。
“是要离开了,所以多拍点照片做留念吗?”周楚以温温柔柔地问。
“不是,我本来就喜欢记——”涂然话说一半,猛地反应过来,他这句话里带着的信息。
她转头看向他,惊愕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周楚以没隐瞒,更直接地再问了一遍:“是要转学走了吗,下个学期?”
“你怎么……”这件事只有包括她在内的三个人知道,涂然想起费姗今天的异常,“是费姗跟你说的吗?”
“是我无意间偷听到的。”周楚以没直说是对方说漏嘴,而且这事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