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冬月只想一巴掌扇到这玩意脸上:“你做梦。”
“有男朋友吗?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刘念成语气嬉笑,眼底带着恶意,“说不定试过我的技术之后,你就忘不掉了呢?”
没被开过黄腔的顾冬月这一瞬间是真忍不住,抬手往他脸上甩了一个又快又狠的耳光——
“啪!”
响亮的声音在包厢里回荡。
两个踩着青年的大汉都愣了一下,顿住动作。
刘念成头都被打偏了,耳畔更是火辣辣的,整张脸慢慢笼上一层乌黑的阴翳。
连他爸妈都没打过他的脸。
他素来脾性暴烈,下一秒就反手把顾冬月压到了沙发上,双手卡住她的脖子,低吼:“我*你*个贱*,敢打我?”
顾冬月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头颅仰起,脸庞慢慢浮现出缺氧的红晕:“呃.”
男生的力气没有任何收敛,她太疼了——
这一刻,她脑海里浮现出了本能的求生信号。
爸妈.哥哥.夏安.
还有那个高个子的混蛋.
无论是谁都好,救救她——
就在此时。
“成哥!”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的东西忘了拿,您可以让我进来取一下吗?”
对方的声音很响,听起来好像是刘念成的同伴之一。
“.妈的,*事真多。”刘念成冷着脸,手上的力气却稍微放缓了点,转向其中一个大汉:“你去开门。”
大汉点了点头,飞快走到门边,咔哒一声开了门锁。
下一秒,只见门被一个极其恐怖的蛮力“嘭”地踹了开来。
率先夺门而入的是一个高个子、蜜色皮肤的健壮少年,他明显蓄力已久,直接把堵在门边的大汉一脚踹开,大步往里走去——
“顾冬月!”
另一个大汉见状赶紧上前想拦人,却听见背后严厉的呵斥声:
“不准动!”
“警察办案,举起手来!”
是几个穿着警服的阿sir,后面还跟着一个面容俊朗,身高两米多的“巨人”。
顾冬月极度缺氧,迷糊间忽然感觉身上的刘念成被一股强横的力道倏地扯开,然后是骨节咔咔拧动的声响。
“你对她做了什么?”男孩的嗓音是她从来没听过的暴戾和嘶哑。
顾冬月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肩膀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咳咳.咳.简、简维星.”
被她轻唤的少年转过头来,看着她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满脸通红拼命咳嗽的狼狈模样,死死地攥紧了拳。
“他刚才欺负你了,对吗?”
顾冬月眼眶泛红,刚才被泼了一身酒她都没有哭,可是被他这么一问,心里忽然就涌出了铺天盖地的委屈。
简维星从她表情里已经得出了答案,重新望向了被他掼在地上、疼得站不起来的寸头男生。
“刘念成.”他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名字,然后瞬间,就带着拳头凶狠地砸了过去。
拳落如雨,刚才那个不可一世的男孩终于发出了和先前那个青年一样的痛嚎声。
“维星!”后面长得跟简维星有几分神似的高大男人迅速上前,把人用力地拽住,“警察在这,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这狗畜生欺负我的人,我要废了他!”简维星恨不得扒了他的皮,被他哥拉着还不肯停,脚拼命往刘念成身上踹。
“蠢货,你踢残了他反而是帮他脱罪。”简沧海在弟弟耳边骂道,“警察还在后面.”
简维星挣脱他哥,扑到刘念成身上,似乎还不肯放弃弄死对方的欲望,最后还是警察过来把他一起拖走的。
顾冬月这时已经坐了起来,低声喊着不甘心的他:“简维星.别打了,过来。”
她怕把刘念成打伤后对方反咬一口,这样完全是便宜了对方。
少年勉强压着气,跑到她面前,蹲下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对不起,我来得太慢了。”
顾冬月摇头,努力不让他看出自己眼眶的湿意:“我要谢谢你才对.”
至少第一个赶过来的是他。
简维星给她拢了拢耳边的湿发,却瞥见她白皙的颈上那一圈明显的指印。
看得他心底杀意又起——
“我真想打死那个畜生。”
顾冬月抓住他的手臂,眉头拧得很紧,眼睫毛沾着薄露,鼻音很重:“人不咬狗.”
他听出她在强忍哭意,紧绷的小脸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少年眼底浮现出一丝心疼,深吸一口气,忽然把她按进了怀里。
炙热的胸膛紧贴在她脸上,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意。
顾冬月一怔,旋即便听见男孩低沉而又笨拙的安慰:
“我就在这.你不要怕。”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就像在哄孩子一样温柔。
顾冬月就像被一只火炉暖洋洋地烤着,先前压在心底的恐惧和委屈被一丝丝地勾出来,化作了眼底的水汽。
她闭上了眼,脸颊上湿润的泪痕和他干燥的衣物轻轻摩挲,就像是阳光一样松软干净的味道。
好温暖——
这一刻,她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去用想。
他在这里,就算天塌地陷,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第1章 欠他
深夜, S市某间派出所,顾冬月等人被一一问话。
情况迅速陷入僵局,因为刘念成与顾冬月这边的供词截然相反。
“我只是半路遇到学姐, 邀请她来酒吧玩, 怎么可能绑架她呢?”
警察们本来以为是个涉及绑架、非法拘禁以及强/奸妇女的刑事案件, 但发现刘念成并未对顾冬月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连轻伤级别都达不到时,也降低了原本的重视度。
虽然简维星提供了被损坏的手机和丢失的拐杖作为绑架证据,但刘念成一口咬死是顾冬月自己的问题。
“警察叔叔, 我路上偶遇学姐, 发现她腿脚不便,才想载她一起走的。上车的时候,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机和拐杖都掉了, 跟我可没关系。”
小伙子张口就来的谎言倒是被迅速拆穿了。
检查过证据的警官严厉批评:
“那你说说,手机上怎么还有你的脚印?要不要我们查一下拐杖上的指纹?”
一旁在电脑上录口供的女警也厉声呵斥:“你删掉了现场和酒吧里的监控, 以为自己天衣无缝了是吧?那你的行车记录仪怎么解释?”
眼看根本糊弄不了警察们, 刘念成也不急,眼珠子一转:
“这也不能说明我绑架她好吧, 而且我就跟她待了不到两小时, 连立案标准都达不到。”
两位问话的干警对视一眼, 意识到了面前的嫌疑人确实难缠又狡猾。
隔壁办公室, 顾冬月将情况一一说明后,也见到了匆匆赶来的刘念成母亲。
这个衣着不菲、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为了独子不留案底,给顾冬月亲自道歉, 说尽了好话,只求能够达成现场和解。
还是简维星皱着眉把她护在身后, 隔绝了对方的道德绑架,才让顾冬月慢慢喘过气来。
让她更加难受的是,警察们在问话完毕后也一致认为案件无法成立,最多给刘念成来几句口头教育,拘留两三天。
甚至连那两个揍人的大汉可能获得的惩罚都比刘念成重。
因为他们打架斗殴,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要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刘念成只是教唆,放贷本身也完全不构成犯罪。
顾冬月拢了拢简维星给她披的白色冲锋衣,走到门外,拿起借来的手机,小声给家里打电话。
“妈,是我,现在在警察局.呃,事情经过是这样.警察说目前无法立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她不想放过这个恶毒的小畜生。
如果按照警察的意思,即使她坚持不和解,最多也只能让刘念成被行政拘留。
但这远远不够。
顾冬月深知,自己当时如果真的被他录了那句话,那接下来对方的动作肯定会进一步升级——
比如逼她拍更多亲密照,然后拿照片威胁她就范,在学校给她造谣.
在顾冬月找家人求援时,简维星也没闲着。
他跟他哥使了个眼色:“帮我盯着点,我要去找一下警察。”
“你想做什么.”简沧海疑惑,却见弟弟头也不回地离开,只能苦笑了一下。
今晚这出,把自己这个做兄长的都吓了一跳。
谁能想到平日里懒懒散散、吊儿郎当的弟弟,能为了一个女同学疯成这样。
先是从家里赶到手机给的定位地点,在附近找到损坏的手机和拐杖,果断报案。
然后在线索中断的情况下,他弟居然直接锁定了嫌疑人,还找到了对方的酒吧。
中途简沧海忍不住问亲弟:“你怎么确定是这个姓刘的?”
“因为我之前查过他,这小子贼心不死,找人跟踪过顾冬月,后来被我发现了。”简维星眯了眯眼,脸色很难看,“他的活动范围很固定,加上我买通了眼线,刚才对方发信息过来,我才确定这狗币真的动手了。”
简沧海听得一愣一愣:“你对她还真是上心。”
“未雨绸缪而已。”简维星不觉得有什么,既然动了手那就负责到底,不然让她受伤算什么男人?
几分钟后,调解室里。
刘念成这时候坐在椅子上翘着脚,一脸无所畏惧,他妈拉着他的手,让他去跟顾冬月道个歉。
然而刘念成非常不耐烦地甩开了她的手:“行政拘留没有案底的,你怕什么?”
他这么有恃无恐,自然有他的依仗。
监控毁得干干净净,要验伤随便她,反正他一不强/奸/侮/辱二不勒索财物,能判他什么罪?
在派出所待一两天算什么,出去还能跟他哥们吹嘘一番夜游警察局的壮举。
见嫌疑人这么嚣张,出勤的警察们表情也很难看,因为他们可是亲眼见到这小畜生掐顾冬月脖子的凶残模样。
问题是法律摆在那里,许多人就是能找到漏洞逃脱惩戒。
顾冬月收起手机时,已经明白走法律途径很难让对方受罚。
她家人还没回到S市,对情况不够了解,即使要报复刘家,也需要足够的时间。
站在调解室门口,她发现自己真的没办法面对那张恶心的脸。
就在此时,简维星陪着另一个警官走了过来。
“没事,他跑不掉的。”男孩拍了拍她的肩胛,示意她一起进去。
“啊?”顾冬月不解地看着他。
只见那个高大严肃的警官径直走向刘念成,命令他举起手来接受检查。
刘念成拧了拧眉:“你们想搜什么?”不会是怀疑他吸了吧?
警官一言不发,手掌飞快地摸过男孩的两侧裤腰,然后网上是夹克外套的口袋,最后从他的外套左侧口袋里缓缓取出了一只腕表。
刘念成眼珠子陡然瞪大:“靠.这什么?”
“很抱歉,你现在涉嫌敲诈勒索罪,涉案金额高达60多万,我们必须重新对你进行审问。”
“啥玩意?”原来无所忌惮的男生此时表情一愣,接着啐了一口,“操,我家里有的是钱,怎么可能勒索别人?”
旁边的刘母也赶紧附和:“对对对,我儿子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简维星冷笑:“谁知道你有没有收藏的癖好?这块劳力士手表还是稀有的限量版,很明显你就是为了它才实施绑架,同时还采用暴力威胁当事人,以非法手段夺取了她的个人财产.”
刘念成气得肺都要爆炸,他自己的名牌手表都能堆满一整个柜子,用得着抢别人的?
但无论如何,这宗案件再次从民事纠纷升级成刑事案,刘念成眼下只要解释不出顾冬月的手表为什么会在他这里,就要面临最少三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毕竟六十万的数字,已经达到了敲诈勒索罪中“数额特别巨大”这一标准,判罚会更严厉。
“不对,肯定是他们自导自演!”他被带走的时候,脑子终于反应过来,破口大骂,“这是污蔑!”
案件自然要进一步调查,不可能立刻盖棺定论。
但无论如何,调查时间延长,顾冬月也终于可以等家长赶回来,为她主持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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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派出所后,简家兄弟俩想开车送她回去,被顾冬月婉拒。
“我家司机已经在前面等着我了。”
她看向简维星那位大哥,对方长得比他弟还高了几公分,五官英挺,气质沉稳,光而不耀。
“谢谢您,今晚真的麻烦你们了。”
“不用这么客气,小妹妹。”简沧海瞥了眼抓耳挠腮的亲弟,转过头,弯腰看着顾冬月,“今天主要还是维星的功劳,他本来都想自己开车找你了,我怕他被交警拦住,才跟着一起过来。你没事就好,他应该也很开心能帮到你。”
“哥,你好啰嗦.”简维星被亲哥揭露心思,耳根一热。
“有空来我们家玩,今晚别想太多,好好休息。”简沧海不理自家傻弟弟,继续安抚小姑娘,“剩下的事交给大人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