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谁从玉狐公子的手中拿到了货物，那必是要欢天喜地的。
在这些商人的眼中，玉狐公子俨然成了财神爷的代名词。
“那你知道吗？这些东西都不是玉狐公子自己做出来的，是别人做出来，和他合作售卖的。”郑大都督再问。
“知道。”郑远钧回答，“是某个世家做出了这些东西，委托玉狐公子售卖的。”
这个消息早就传了出来，信州大多数人都知道，这消息传播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广，郑远钧估计其中应该有玉狐公子的助力。
“是有人做出了这东西，但不大可能是世家。”郑大都督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中一边嚼一边说道。
郑远钧眸光一颤，脸上现出惊异的神色：“那是谁？谁做出来的这些东西？爹你知道吗？”
莫非她爹已经揪住了她的尾巴尖，不然怎会人人都说是世家做出的东西，她爹就这么肯定地说不是。
郑大都督也不卖关子了，把他知道的一一告诉女儿。
“三年前，有一个头戴斗笠的老年人，找到玉狐公子，拿出香皂，要求和玉狐公子合作。”
“后来，雪糖和蒸馏酒也是这个人拿来的。”
“因为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和名号，所以玉狐公子这边的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斗笠客。”
杜明：“……”
我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外号呢？我怎么不知道？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老牛手一抖，杯中的酒差点溅了出来，连忙稳住，一口干了。
霍青垂下眼睑，嘴角微带笑意。
曹刚和老张面色稍显坚硬，竭力做出若无其事的神色。
窦若飞低着头盯着碗中的米粒，强忍住抬头看杜明的念头。
郑大都督没注意到这些人的神色，继续说：“儿子，你想啊，世家若是有这些东西，大可光明正大地拿出来卖，何必躲躲藏藏。”
看众人听得认真，郑大都督继续分析道：“这必是哪个匠人，做出了这些东西，背后没有强大势力护着，害怕东西被人抢了，这才偷偷摸摸地找到玉狐公子。”
“若是能抓到此人，那就是抓到了聚宝盆啊，可惜我找了数年，都没找到此人。”
说着，郑大都督拿起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顿，目光凶狠，满面狰狞，恨恨道：“这人太会躲了，等我找到他，先打断他的腿，再把他关起来，不许出去，一天到晚给我琢磨赚钱的法子。”
“噗！”老牛口中的酒终于没有保住，喷了出来，洒在地上。
第八十四章
实验楼食堂内, 一桌正好十个人，围坐着吃饭。
郑大都督左手边过来依次是郑世子、郑远钧、崔先生、窦若飞、老牛、老张、两个亲卫、霍青。
转了一圈，霍青正好挨着郑大都督, 在他的右手边。
听见郑大都督说要找到做出香皂等物的人，打断那人的腿，霍青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把酒杯凑到嘴边，慢慢地品尝。
杯子里是果子酒，清爽酸甜，十分可口。
那边老牛一口酒喷了出来, 幸亏他及时扭头，酒喷在了地上, 若是喷在了饭桌上, 那可就太失礼了。
老牛看着手中的空酒杯, 懊悔不已。
他的酒，这么好的酒就浪费了。
要知道, 这小小的一杯酒, 抵得上一户普通人家三四个月的生计呢。
虽然蒸馏酒在二公子这儿并不珍贵, 他们喝酒用不着花钱, 可是二公子说喝酒不好, 严格控制了他们酒的份量, 除非过节，平日每天就是一杯，再多就没有了。
不过, 这实在也怪不得他，谁让郑大都督和二公子这两父子这么奇怪呢？儿子想打晕老爹, 老爹想打断儿子的腿。
天下还有比这更奇怪的父子吗？
郑远钧幽怨地看着她爹，愤愤不平：“爹，那人又没犯事，你怎么能关着他，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还要打断他的腿，你这是犯法的！”
郑大都督不以为然，他女儿常常说些莫名其妙的法，这也不准做，那也不准做。
这就是天上的法吗？管得也太宽了些。
他是凡间之人，没必要遵守天上的法，不过，对女儿当然不能这么说。
郑大都督讪笑道：“我说笑的，说笑的。儿子，你别当真，我怎么会干这样的事呢？”
郑远钧瞪着她爹，一点也不相信她爹的话。
她爹明显是在敷衍她，抓到人然后关起来，她爹就是这样想的，并且打算付诸实施。
这就是欺负人家不是世家，背后没势力护着。
崔先生笑问：“对于斗笠客这人，郑大都督可找到了什么线索？”
郑大都督也不隐瞒，回道：“我已下了严令，全力搜索，务必找到这个人，想来再过不久。就会寻到这个人了。”
只要这人在信州境内，他真花了大力气去找，就不信找不到。
郑远钧：……瑟瑟发抖。
“儿子啊，你买这酒花了很多钱吧？”郑大都督告诉女儿，“你以后不要在别的地方买酒了，你要酒爹给你，不用你花钱。”
郑远钧大奇，她爹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这酒买来可不便宜，而且还不容易买到，玉狐公子是懂饥饿营销的，卖出的酒并不多。
“爹，你哪有这么多酒啊？”郑远钧越过她哥，伸长脖子，凑到她爹面前问。
郑大都督得意大笑：“玉狐公子要卖这蒸馏酒，请吴太守护航，给了他三成利。吴太守手中没有兵权，保不住这酒，找到了我。”
原来如此，郑远钧早就听崔先生说过，蒸馏酒利润太大，招人眼红，吴太守一个人护不住，必然会寻找合作人，没想到找到了她爹。
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她爹手握重兵，又和吴太守同在信州，占了地势之利，吴太守肯定第一个找的人就是他。
“爹，吴太守给了你几成利？”郑远钧好奇问。
“一成五。”郑大都督答道。
“老匹夫，开始还只想给我一成，他当打发叫花子呢。”郑大都督对吴太守小气的行径十分鄙视。
众人：……其实，蒸馏酒一成的利，这已经是一笔了不得的巨款了吧？谁打发叫花子要这么多钱的？
“我不肯，要一成五。三成利我和他对半分，这不是很好吗？谁都不吃亏，他偏不干，还准备撇开我，去找别人。”郑大都督瞪着眼，十分不满。
“爹，那后来呢？”郑远钧追问。
“后来？后来还不是乖乖地给了我一成五。他也不想想，在信州没有我的支持，他的蒸馏酒卖得安稳吗？”郑大都督仰头大笑，“哈哈哈，我只分他一半利，还是看在老熟人的面子上。”
郑远钧看着她爹的强盗嘴脸，无言以对。
在这乱世里，拳头硬才是硬道理啊，就连吴太守这样的身居高位之人，也免不了要屈服在硬拳头之下。
老牛哈哈大笑，朝郑大都督竖起大拇指：“大都督厉害，蒸馏酒可是暴利的暴利，大都督能得一成五的利，真是天大的喜事。”
郑大都督满面欣喜之色：“是喜事，是喜事。”
老牛看着郑大都督脸上喜不自胜的神色，心中好笑，还待再说，坐在旁边的老张在桌下悄悄伸出脚，蹬了他一下，他这才遗憾地住嘴。
郑大都督还在那儿哈哈大笑，老张听着，用手使劲地揉了一下脸，心中滋味复杂。
郑大都督，若是你以后知道了真相，知道这蒸馏酒是你儿子做出来的，再想到此时的沾沾自喜，不知有何感想？
郑大都督不知道这些人的所思所想，还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
他手上有方便面，方便面现在是卖得越来越好了，每年可以赚不少银子。
去年他分了吴太守一成香皂的利润，香皂现在也是卖得极好的，已经跨出了信州，销到全国各地，而且香皂成本低，利润高，虽然只有一成利，赚的钱也不少。
有了这两样，一万军队的吃喝基本可以对付过去。
现在又有了蒸馏酒，蒸馏酒当真是暴利啊，他只占了一成五的利润，钱财都是滚滚而来。
有了这钱，他就可以考虑给军队都换上精良的装备。
不过，养军队消费实在太高了，即使有这么多来钱的路子，也只是把军队勉强维持了下去。
他想给军队买宝刀，换重甲，钱就有些紧凑了。
嗯，等年后就开鸡鸭场，开猪场，可以减减银钱的压力。
钱、钱、钱啊，郑大都督在心中叹气，若是能找到躲在斗笠客背后的人，这所有的难题都可以解决了。
郑大都督心中暗暗下了决定，找人的事一定要抓紧，再抓紧，他还有很多很多要用钱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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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各怀心思，面上却毫不显露，依旧谈笑风生，你来我往，互相恭维，饭桌上好不热闹。
“大都督，你尝尝这卤的猪头肉，异香满口，别有一番滋味。”崔先生让着郑大都督。
“好，我尝尝，嗯，果然好吃。崔先生，你也尝尝这红烧肉，肥而不腻，味道绝佳啊。”郑大都督回敬了过去。
两人在这边相让，老牛却不管这些，只管埋头大吃。
这桌上的菜哪样不好吃了？二公子想出来的菜都好吃，林老大媳妇做出来尤其好吃。
吃到就是赚到，哪还有时间去说话？
吃到中途，郑大都督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咦？你这酒是什么味道的？怎么气味不对呀？”
霍青杯中的酒喝完了，把酒杯放在旁边。
郑大都督和他是挨着坐的，低头去吃碗中的饭，闻到了旁边杯子里散发出的酒气，当即察觉出不对劲。
“你这是…橘子味的果酒？”郑大都督不敢置信地问。
蒸馏酒现在是郑大都督非常重要的赚钱工具，他对这酒是非常关心的，清楚地知道这酒有三种口味，其中有一种是橘子味的果酒，非常适合女子喝。
霍清虽然长得漂亮，武功却无人可比，千百年难出一个，绝对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男子汉当饮烈酒，怎么能喝女子喝的果子酒呢？
莫不是我弄错了？
郑大都督又凑过去闻了闻那杯子，确认道：“是果子酒。”
郑远钧不由敬佩，这都能闻出，她老爹的鼻子比狗还灵啊。
霍青不擅饮酒，是一杯就倒的酒量，所以每次大家饮酒时，郑远钧都叮嘱人给他备的果子酒。
几次之后，庄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再不用郑远钧提醒，自动就给他端上来果子酒，这次也是一样，不想被她老爹发现了。
“不行不行，男子汉怎么能够喝这样的酒？男儿当饮烈酒，换酒来。”郑大都督站起身，叫着人。
郑远钧连忙拦住：“爹，他不擅饮酒，那烈酒一杯就会喝醉的。”
“一杯就醉？”郑大都督稀奇问道。
这么小的杯子，怎么可能一杯就醉呢？
郑大都督不信，还在大声唤着人：“人呢？快换酒来。不会喝酒不要紧，多喝喝酒量就好了，男子怎能喝果子酒？那是女子喝的。”
老张见状，也连忙来相拦：“郑大都督见谅，霍青确实不会饮酒，一杯果子酒就够了，再喝就会醉的。”
看几人都在阻拦，郑大都督停下喊叫，迟疑地看向霍青。
少年脸色嫣红，眼中迷蒙，如有雾气缭绕其中。
这少年可真美呀，郑大都督不由心中感慨。
这样美，武功又高，还不会饮酒，以后绝对不会在外面花天酒地。
哪家女儿找到这样的夫婿，那可真是福气。
等等！找夫婿？！
郑大都督的思绪猛然顿住，看看霍青，再看看女儿，看看女儿，又再看看霍青。
他早先怎么就没想到呢？郑大都督一拍大腿，满脸兴奋。
他女儿是天上的神仙，只有这样千年难遇的人物才配得上他的女儿啊。
郑大都督哈哈笑，在女儿和霍青之间又看了一个来回，笑得合不拢嘴。
郑远钧被她爹看得莫名其妙，满脸疑问地回望过去。
崔先生看着郑大都督忽然不再劝酒，在霍青和二公子之间看来看去，继而大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这是什么反应？
郑大都督是发现了吗？若是郑大都督发现了二公子和霍青之间的事，这反应也太奇怪了，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也不合常理。
儿子喜欢上男子，郑大都督即使和他一样想得开，也绝不会这么高兴，没见都笑得停不下来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