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被偏执反派读心后——云间竹雨【完结】
时间:2023-08-14 11:39:52

  薛忱笑了一下:“本体都毁掉大半,说话还这么硬气呢。”
  话音刚落,他握着剑柄,轻描淡写地隔空一斩。
  弯月状的银光撕开长空,凌然袭去,尚未凝成实体的黑雾便被劈作两半。
  脆响后,碎瓷器样的粉末从天坠落。
  晴空万里,像是无事发生。
  就这样啊?就这样?
  昭瓷目瞪口呆。
  【好吓人呜呜呜,锁魂坛不是很厉害的嘛?】
  【所以这个剧情对你来说,其实很好走的是吗?】
  【那大反派你之前在干什么啊,为什么处理前半边锁魂坛的时候那么费劲?】
  “这个才是锁魂坛的化身,其他都只是关押的魂魄。除了它自愿,其他人没法把它弄出来。”薛忱耐着性子,破天荒地解释道,“锁魂坛选的宿主是叶夫人,你刚才那下把叶夫人弄死了,也把它弄生气了,出来想对你动手。”
  白鸟发出一声怪叫,又激动地用翅膀捂住嘴。
  【懂了,所以我也是大功臣!】
  【不愧是我,恐怖如斯!】
  昭瓷骄傲挺起胸脯。
  “走了。”薛忱垂眸,平静道。
  少女乌黑的发顶落有片树叶,他心神一动,伸手取了下来。又松开指尖,任由青叶飘向远方。
  “那、那这个怎么办?”昭瓷指着面前的废墟,吞吞吐吐道。
  “青云宗会处理的。”薛忱语气相当平淡。
  平淡得像是习以为常。
  寒凉的指尖骤然搭上她的手腕。
  倏忽间,无人注意的角落,少年少女的身形悄然消失。
  回过神来时,她和薛忱已然回到了青云宗。
  昭瓷稍微愣神,脑袋仍有点儿懵。
  浓密树荫下,反白乖巧地坐在原地,吐着舌头。
  瞧见自家主人时,它欢快地叫唤几声,摇着尾巴扑过去。
  “反白!”昭瓷也笑了,微俯身,伸手接住它。
  胸前洁白的衣襟留下两个漆黑的梅花爪印。
  她将脑袋埋入反白的毛发里,贪婪地闻着熟悉的气味。
  薛忱斜倚树干,漫不经心地望着一人一狗,乌睫投落的阴影半遮着眼底红痣。
  好一会儿,少女才像是终于想起他的存在,缓缓撩起眼皮,望了过来。
  “你想杀我。”她抱着黑色的狗,仰起脸,漂亮干净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紧盯他。
  想起昭瓷总在心里嚷嚷着的话。
  薛忱笑意加深,极其捧场地附和道:“算是吧。”
  “破庙里你救了我一次,叶府里救了一次,方才又是一次,总共救了我三次。”昭瓷松开抱着反白的一只手,认真算到,“第一次见面、还有叶府的两次,你三次想杀我。而且,我还算是替你挡过伤。”
  “挡伤的那次就不计了,我们两清了。”她抱紧怀里的反白,一字一顿道,“所以之后,应当是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薛忱,我们两清了。”昭瓷又重复遍,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乖顺地低头。
  这是第一次,她喊了他的名字。
  两清?
  晚风徐徐,远处红霞弥散。少年站在树底,宽大的衣袖被风吹得后扬,笑出了声。
第013章
  霞光万道,染着红边的白云袅袅飞举,疏松地幕在穹宇,随着晚风徐缓飘向远处。
  树穹之下,浅绿色裳的少女抱着只黑狗,不声不响仰起脸,望向近处。
  昭瓷等了好一会儿,大反派都没有说话。
  她微蹙眉,心道这应当是默许吧?
  薛忱骤然抬手。
  昭瓷闭眼,猛缩脖子,以为他是要取她狗命。
  半晌后,没有任何动静。
  昭瓷悄悄眯开眼,不住打量他,结果恰好被那双勾人的眸子带个正着。
  薛忱的手里捏着团黑色的雾气,一如之前。
  黑雾明显想逃脱,他却不让,骤然收了手,任由它一寸寸地变成粉末。
  尖锐的叫声回荡周遭,又霎时戛然而止。
  “干什么?”少年笑了一下,眉眼像昨夜高悬的月牙,“暂时不想杀你。”
  远处绚烂的晚霞映在他的眼底,最后聚成了一点红痣。
  “那我走了?”昭瓷试探着迈开脚步。
  “嗯。”他垂眸,平静冷淡道,“再见。”
  昭瓷利索转身,没说话。
  【再见。】
  薛忱将掌心漆黑的粉末拍净,望着少女远去的身影,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她腰间摇晃的玉佩。
  他挑了下眉,并未出声。
  /
  走了小段路,远远迎来位浅绿色衣裳的女修。
  身上的衣服与昭瓷那身几乎一模一样。
  昭瓷收回目光,带着反白避到一旁,给女修让了路。
  她安静垂了眼睫,开始认真思索自己会不会因为这段时间无故的失踪,被踢出宗门。
  伴着股浓郁的药香,那女修停在了她的面前。
  “昭师妹!”她露出爽朗的笑容,上前就要抱住昭瓷。
  昭瓷退后半步,面无表情望向她:“师姐好。”
  “我叫袁婉月,也是药修。”袁婉月不甚在意地收手,解释道,“师弟之前同宗主说过,他意外把你也带去人界除邪祟了。宗主收到师弟回来的消息,便派我来接你上灵药山。”
  不论是哪一派系,青云宗都按入门先后统一排了辈分。
  所以她的这位药修师姐,入门还要早于薛忱。
  昭瓷点点头:“谢谢师姐。”
  袁婉月带着她先将青云宗核心区域走过一遍。
  经过藏书阁时,昭瓷进去借了一大堆书,种类各异,统统揣进装着教材的储物囊中,假装没察觉师姐诧异惊愕的神情。
  上了山,袁婉月带着她走到一处带有院子的连栋木屋前,边推栅栏边道:“我们灵药山的人不多,而且除了上课时间,几乎都窝在院子里研究花草,很少见得到人。”
  “课程也不算紧张,辰时正点开始,午时起还有一个时辰的休憩时间,最后酉时正点结束。”袁婉月指着临近的山头解释,“六大峰的弟子都在问道山上课。你回来的正巧,明日开课,再晚一天便得请假了。”
  就是早上八点上课,中午十二点午休,晚上六点放学嘛。
  这个昭瓷很熟,认真点头。
  “只是,”袁婉月顿了顿,“你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不会术法,前几日都得步行,所以得起早些。”
  问道山离灵药山不算近,以往不少弟子听见要步行,都会垮脸,有的还当场发脾气。
  袁婉月等了好一会儿,这位小师妹都没有太多反应。
  她神情依旧淡淡的,认真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师姐。”
  多讨喜啊。
  袁婉月不自觉笑了笑,冲她多讲了点灵药山的事。大半时辰过去,她才骤然回神,猛地刹车,抱歉笑道:“就先说这些罢,小师妹你好好休息。”
  走前还贴心合了门。
  昭瓷累趴了,往床上一瘫,阖眼就要沉沉睡去。
  猛然间,她又从穿上跳起,点了灯,揉着眼睛坐到桌前,将借来的书,还有新领的教材一道放在桌上。取了纸笔,神情专注地勾画着。
  余光偶尔瞄见桌上的玉佩,昭瓷有点发愁,很快地又收回心神。
  之后找个时间还回去便是。
  现在得预习明天的课程,还要把小白花的功效记下来,尤其是与图谱有出入的地方。
  还有……
  昭瓷又点了簇火苗,盯着中心跳动的银光。
  其实好像是她欠大反派多一点诶。
  她得练练这个。
  现在这火苗,除了照明毫无作用。
  /
  次日,昭瓷故意去得早些,挑了个后排不惹眼的位置坐下,安安静静温着书。
  还有几分钟开课时,旁的同门才零零散散进入教室,打着哈欠,瞧起来年纪比她长不少。
  他们像是熟悉得很,三三两两聚在一块,热切聊着天。
  声音随着风飘进昭瓷耳朵里:
  “听说招新日上,师弟同人动手了。”
  “正常吧,薛家人做什么都还挺正常的。”
  “不过薛师弟厉害是真厉害,到底是薛家出来的,比不了。锁魂坛的事,说解决就解决了。”
  听到“锁魂坛”时,昭瓷才终于确定他们口中的师弟是薛忱,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们不是她的同期吗?为什么也叫薛忱师弟?
  他们又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昭瓷没再听,专注于面前的书籍。
  直到他们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什么,转而望向她。
  “昭师妹。”被围在正中的女修喊了一声,友好笑道,“招新日时,你见过薛师弟么?就那右眼睑生有红痣,长得特别好的剑修。”
  她在眼底比划着薛忱的红痣。
  否认的话飘到嘴边,昭瓷又觉得有些欲盖弥彰,沉默地点头。
  “你觉得他怎么样?”女修又问。
  昭瓷略一思索,诚恳道:“还挺好的。”
  除了反复无常、有点危险之外。
  此话一出,全场默然。
  大家以种了然的目光望向她,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半晌后才有人开口。
  “果然每年新入门的弟子都要被他的好皮囊骗了。”原先喊她的那名女修叹息着摇摇头,习以为常。
  “你可不能这样啊。师弟看着挺好,私底下谁知道呢?”她修苦口婆心道,“薛家常出疯子,各个都疯得不像话。你要是见了,可千万绕道走。”
  “不过,我们药修的小师妹当然是最好的,你又这么可爱。”她话头一转,摸着下颌打量昭瓷,挥起拳头笑道,“他要不喜欢你是他不识抬举!”
  昭瓷:“……”
  她闭嘴了。
  骤然响起的乐声拯救了她。
  瞧同门回座位的速度,应当是上课铃。
  抱着书的夫子走入教室时,底下二十来位药修还吵吵闹闹的。
  “安静点。”他拍了拍桌子,将除昭瓷外的所有弟子挨个指遍,笑骂道,“前年见着你们,去年还见,今年又见,三番五次重修不累的么?希望明年不会见到你们了。”
  “靠夫子您捞啦。”底下的弟子嬉皮笑脸附和。
  昭瓷瞳孔地震,安静得格格不入。
  所以这里全都是她的师兄师姐?
  同现代的课程差不多,第一天的课程老师通常不会讲什么。
  多是些自我介绍、课程介绍,还有学习方法之类的。
  挨个自我介绍时,昭瓷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现实是她只能木然上前,成为没有感情的背诵机器。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她连唇角都是僵的。
  “小师妹,再见啦。”大半同门走前都和她道别,态度和眼神,像是对待什么珍稀物种。
  昭瓷抬头,挨个认真回应:“再见。”
  大家赶着抢饭,但昭瓷不急。
  这会儿饭堂人最多,光是想想都窒息。等快结束时她再去,就是空荡荡的一片啦。
  昭瓷算着时间,等差不多了才收拾东西出门。
  从饭堂的方向,远远走来几名白衣修士,时不时地惹人回望。
  昭瓷微顿足,想收回目光时已经晚了一步。
  少年似是有所察觉,漫不经心地侧首,极缓投来懒散的一眼。
  睑下红痣不偏不倚,明晃晃的。
  他的目光分外平淡澄澈,波澜不惊地盯着她,似是无风的湖面。
  【大反派好像看过来了,要打招呼吗?算了,还是不打了。】
  【等等,他真的看过来了,救命啊啊,所以到底打不打招呼?】
  【还是算了,两清就算不认识了嘛。】
  昭瓷收回目光,面无表情从他身边走过。
  清冽冷淡的香味悄然拂过,沾在衣袖上又随风散去。
  浅绿与纯白的衣袖有刹那的重叠。
  顾明安原本在同薛忱说着话,察觉到少年话语的微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来得及瞧见娇小的浅绿色身影,乌发轻晃。
  像盛夏的青竹,生机勃勃。
  “你在看什么?”他困惑道。
  总不能是隔壁新来的药修小师妹吧?
  “没有。”薛忱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随意瞅眼一碧如洗的天宇,“有片云飘过去了。”
第014章
  在青云宗的每天都异常充实。
  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如此反复着。
  昭瓷认真地度过了每分每秒,认认真真过着她来之不易的第二次人生。
  在这个世界,她还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便只能先将手头的事都做好。
  转眼间,来青云宗小半月有余,她也算药修稍稍入门。
  “昭瓷是新来的那个?”负责教药修的姚渠长老拍了拍身前的方桌,温声道,“让我认识一下。”
  昭瓷放下书,缓缓举手。
  二十来双眼睛“刷”地统统望向她。
  昭瓷浑身不自在,像是有千百只小虫子在身上爬着。
  “你做得很好。”姚渠笑了笑,一挥手,上回小测的卷子便分发到对应弟子的桌面。
  昭瓷将自己满是红勾的卷子用书遮住,挡住同门好奇的视线。
  客套的话都飘到嘴边,昭瓷垂眸,开口时却只小小声说了句:“谢谢。”
  “你有什么方法能分享给大家吗?”姚渠长老又问。
  “就……”昭瓷在他们灼灼目光里轻轻开了口,微顿,随后冷淡道,“没有。”
  昭瓷全然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
  沉默是今日的课堂。
  姚渠长老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打圆场:“也是,新入门没有特殊的学习技巧很正常。”
  发卷子只是个小插曲。
  这节课主要学调药剂,算是药修的正式入门。学会调药剂,便能再将其与术法结合。
  其实是门挺有趣的课,像现代的化学课。
  但……
  嗙。
  昭瓷习以为常地将手里两种药剂混在一处,身侧亮起浅金色的保护罩,挡住爆炸的余波。
  “这是第十次了!为什么啊?”涂珊珊快抓狂了。
  涂珊珊就是开学同昭瓷说话的女修。
  其余同门七嘴八舌指导她,有的还笑嘻嘻道:“你不行啊。”
  昭瓷看了眼,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可在那片喧闹的人海中,最终闭了嘴。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涂珊珊还守在自己的药剂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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