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却也平复下来,他知道有些话李暮是肯定不会和他说的,他承诺过不问,不代表他心里毫无感觉,他也会患得患失,也会想要用一切办法,确认李暮还在他身边。
林却下床给李暮倒了杯水,顺便自己也冷静冷静。
李暮喝了水,润了燥热的嗓子,又听林却和她赔不是,有些别扭:“倒也不用这么正经。”
她不讨厌和林却的亲密举动,刚刚那个节奏,回头想想还是挺刺激的。
林却见她这模样,放心不少,也有些后悔方才的冲动,所以他只坐在床边,没像刚刚那样靠近李暮。
还是李暮疑惑他为什么不到床上来,他才有所动作,并在察觉李暮往前让了让后,从善如流地坐回到了李暮身后,像方才那般抱住了李暮。
李暮紧张起来,好在思路还清晰,甚至问了他一句:“无渡怎么说?”
李暮在问什么,他们都知道。
林却感觉很不可思议,为什么每一次,李暮总有办法在他情绪不好的时候,让他心情好起来?
“年底那会儿就问过了,说是只要不纵欲过度就行。”林却回答李暮,有些期待李暮接下来会做什么。
李暮并没有发现林却的期待,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短暂的静默后侧过脑袋,碰了碰林却的唇,像是在无声地暗示,告诉他可以继续方才没做完的事情。
林却很难压住上扬的嘴角,且他这回慢了许多,细细密密地回吻,双手在她身上慢慢用上了力道。
过了许久,林却放开她,哑着声确认:“还是怕吗?”
身子都在抖。
李暮也怀疑自己会不会过度呼吸,她解释:“我没怕,我是紧张。”
又嘟囔:“我又没身经百战,紧张点怎么了?”
林却好笑,想想还是决定再慢一些,给紧张的妻子一点适应的时间,也给自己一个自学成才的机会,免得太过莽撞,把人弄伤了。
床帐内的气氛越发热了起来,往日不是执笔拿奏本就是握剑拉弓的修长手指在柔软间摁压逡巡,李暮怀疑林却在故意折磨自己,直到被探入指尖,李暮听到林却充满了求知欲的询问:“是这吗。”
李暮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找。
林却坦然地不行,含着笑意吻上她的耳朵:“本王也没什么经验,让王妃见笑了。”
第三十八章
李暮太紧张了。
李暮想过, 自己作为一个在网络信息时代长大的现代人,什么十八禁没看过,什么乱七八糟的网站没逛过,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特别是在林却承认自己毫无实战经验后, 她除了被其突然改换的称呼戳中性癖, 更多的是隐秘的欢喜, 并认为自己应该不至于在这方面输给是古人的林却,至少在定力上,她肯定是够的。
可她低估了亲密接触带来的心理冲击, 无论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袒露自己的身体, 还是被温热的掌心毫无阻隔地揉捏过每一寸皮肤,都让她感到无措和惊慌。
好在她所喜欢,且愿意与之共赴巫山云雨的不是别人,是林却。他会坏心眼地让李暮看他满手的湿滑, 臊得她胡乱拿衣物给他擦手,也会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不停地夸她, 夸得她那颗本想临阵脱逃的心都叛变了,在膨胀的边缘反复横跳。
前半段时, 李暮总觉得对比林却, 自己过于失态, 越在意自己的表现, 越难保持冷静,甚至眼眶都有些湿润,是对自己不够从容的气恼。
到了后半段, 李暮发现林却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去,藏在温柔小意下的霸道与强势在情到浓时逐渐暴露, 偏偏嘴上还是那样惑人心智,气得李暮往他身上留了不少抓咬的痕迹。
后来李暮紧紧抓着林却的一只手,忘了摘下的指机和林却无名指上的指环碰撞在一起,竟也纠缠出了难以言喻的涩气。
谨遵医嘱的两个人不过纠缠了两次,居然也耗去了大半宿的光阴。
李暮抱着被子,刚喝过林却给她倒的水,不算平缓的吐息带着湿热的潮意,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浸着,粘在她的脸颊与后背上。林却就穿了条裤子,喝完了壶里的水,又去把透气的窗缝开得大了些,手臂和背上带着抓痕,胸膛锁骨上还留了几个浅浅的牙印。
李暮身上也有不少痕迹,因为皮肤嫩,留得比林却还多一些。
李暮发现了一个误区,在床笫之事上,古人的羞耻感在某方面可能比现代人还弱一些,至少李暮是打算忍一忍睡一觉明天再洗澡的,林却完全没这方面的顾虑,直接唤人去烧热水,甚至外头都已经提前备好了热水,都不用他们等很久。
洗完出来,被弄脏的床褥幔子也都换掉了。
李暮不敢细思,往枕头上一倒,眼睛一闭,就让倦意和疲惫裹着,拽入了厚重的睡梦中。
第二天李暮起得比平时还晚,腰酸腿软的,坐起身没一会儿就被林却拉着倒了回去。
林却变得比平时还要黏李暮,又是亲又是抱,让李暮再陪他睡一会儿。
李暮抱回去,陪他躺到了午后才起身。
等到无渡来的时候,李暮找了个借口躲开,就躲在做室内隔断的博古架后头,往地上一蹲,博古架下面的小柜橱就挡掉了她的身影。
事实证明她躲开是对的,无渡一把脉就看出了端倪,怕被扔出去,说得隐晦了一点,无非就是身子比面子重要,注意别太过云云。
林却老神在在,李暮险些挠柜子。
无渡离开后,林却走到博古架后头,把腿麻的李暮拉了起来,好笑地捏了捏李暮通红的耳朵,问她:“晚上还去倚仙楼吗?”
年前他们就商量过,提前包下正月十六的倚仙楼,不带栖梧晏安他们,就他们夫妻俩,去看花灯。
李暮怕人,又实在想要看一看上元节的热闹景象,想着在楼上看看应当比在人群里要好受一些,所以格外期待,当然不会因为身子酸软就改变主意。
怕夜里人多马车不好走,傍晚的时候两人就乘着马车到了倚仙楼,低调地从后门进去,登上了倚仙楼的最高层。
随行的侍卫嬷嬷丫鬟等也给备了几桌没有酒的佳肴,在楼下吃,林却李暮这一层就剩下几个人在楼梯和对面的屋子里候着,李暮听说他们都排好了时间,能轮流下去,也能到街上逛逛。
天色越来越暗,李暮起先并不敢凑到窗户边,也是她大意,没想到在他们来之前倚仙楼就先把灯一盏盏点上了,用花灯点缀的华美酒楼,哪个人路过了不会抬头看一眼,尤其对面也是酒楼,二层还没有墙窗,只有围栏和屋顶,好几桌的人,但凡有热闹路过,围栏边必定聚满了人,稍微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们这边,李暮光想想就头皮发麻。
“要不,把灯熄了?”李暮说。
林却依言给李暮熄了灯,李暮总算敢仗着夜色掩护趴到窗边去看。
熄灯时外头的侍卫还来问了一问,听林却说无事,并按照吩咐把这一层其他几间屋子的灯和下一层屋子的灯也熄了几盏,才继续在外头守着。
上元节从正月十三开始解除宵禁,正月十七恢复宵禁,今天是正月十六,可热闹半点不比前几日差,街上往来行人络绎不绝,游龙灯的队伍敲锣打鼓,街道两旁除了热闹的店铺,还有挂满了各色精巧花灯的灯架。
时不时还能瞧见有几个孩子赶着滚灯跑过去,也有卖货郎推着满车的花灯叫卖,再远一些的街上,还能遥遥望见彩灯堆砌的鳌山,鳌山周围聚满了看灯欢闹的人群。
除了灯,街上还有许多吃的玩的。
叫人帮忙下去买,不一会儿李暮手边就多了一包热乎乎的栗子,手里还拿上了糖葫芦,并把一个凶巴巴的面具往林却脸上戴。
或许是喝了点酒,又或者是气氛太好让每一个置身其中的人都变得欢脱雀跃起来,李暮看着林却脸上的面具,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林却把李暮抱进怀里,摘了面具,去吃李暮手上的糖葫芦,碎裂的糖渣沾到林却下巴上,李暮伸手拈下来,没过脑子就送到了自己嘴里,吃完才反应过来,又想起他们这会还在窗户边,赶紧从林却怀里离开。
这回轮到林却笑了,还故意问她:“甜吗?”
李暮一本正经:“糖当然是甜的。”
他们又看了一阵才回去,依旧是走的后门,上马车时林却扶了她一下,出门前新换的指机撞上了林却无名指上还戴着的指环,叫李暮想起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李暮下意识去看林却,正对上林却的目光,不用开口李暮就能确定,林却也和自己想到了一样的事情。
这种默契真的很没必要啊,李暮心想,却也不能否认,自己是有些……食髓知味了。
林却也有点上瘾,他十三岁从军,满腔的热血挥洒战场,十七岁中毒起左了性子,情.欲寡淡,也是才发现男女之事如此令人难以自拔,又或者让他难以自拔的,仅仅是李暮这个人。
他至今记得前年毒发时李暮在他面前哭的样子,虽然眼泪直流,但她始终都压着声,像是习惯了无声的哭泣,习惯了将声音都藏在肚子里。
所以当他发现李暮连自己情难自抑的喘息都尽力压着时,他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冲动,想着法的要将她磨出声来。
回到家,有点洁癖的林却就差把目的写在脸上,把李暮一块拉去洗澡,最后弄得浴桶里水洒了大半,也确实逼的喝了酒的李暮骂出了声。
林却越听,越是觉得心里喜欢。
叫人进来收拾的时候,李暮直接把脸埋进了枕头里,林却坐在床边,动了下被子,让李暮按住了手。
李暮扭头,一个眼神杀过去警告他。
不能纵欲过度!无渡的医嘱是被你吃了是吧!
林却无辜地晃了晃手中的药瓶子:“我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哪里磕碰到了。”
浴桶不比床上,林却隐约记得李暮好像撞到了膝盖。
李暮这才松手,但也没让林却掀她被子,自己把膝盖露了出来,果然左边的膝盖撞青了一块。
李暮只露了膝盖,被子遮挡的腿弯处,还能瞧见昨晚被按压留下的指痕。
李暮想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林却一边替李暮抹药,一边道:“知道你脸皮薄,没在你脖颈上留印子。”
李暮严肃:“不是脸皮薄不薄的问题,我是惜命。”
颈部吻痕导致的主动脉血栓了解一下。
林却:“……?”
第三十九章
过完上元节便算过完了年。
朝廷开印, 燕王府并长公主府一家子人,该干活的干活,该上课的上课。
这天礼部那边得了消息, 陛下今年要举行亲耕礼。
所谓亲耕礼, 就是命钦天监在二月或三月选一个亥日, 让皇帝在那一天去先农坛扶犁亲耕, 祭祀先农,好宣扬以农为本的国策,劝课天下。
亲耕礼举不举行看皇帝自己, 本朝也不是没出现过贤明君主为了省钱, 在位期间一次亲耕礼都没举行过,所以就算不举行,也不会被大臣们劝谏得太厉害,说这是昏君行径。
皇帝亲耕自然不像普通农民那样辛苦, 无非就是先行祭拜,后在鼓乐赞歌中三推三返, 用的牛都是千挑万选, 温顺中的温顺,前头还有牵牛的老农, 定不会叫皇帝费事。
唯一的问题是, 为了确保不出差错, 皇帝需要在西苑进行排演。皇帝嫌练习麻烦, 所以除了刚登基那两年,之后便再没有举行过亲耕礼。
林却记得很清楚,皇帝顾由洵小心翼翼问他能不能免了亲耕礼, 他说可以时,顾由洵很高兴, 底下那些臣子劝他,反而得了他一通骂,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是在将本该属于皇帝的责任往外推。
怎么突然就醒悟了呢?
林却好奇,查了一下,果然查出背后是有人在教他,那个人正是安颖的学生,裴思远。
礼部新任命的尚书是林却的人,他和所有燕王党一样,不怕皇帝昏庸,就怕皇帝被人教着有了好君主的模样,送来消息,也是拿不准这场亲耕礼会不会给眼下的局势造成影响。
林却闭目养了会儿神,许久才睁开眼,淡淡的目光落在礼部尚书一并带来的参与亲耕礼的名单册子上,道:“照常举办就是。”
无论有谁在背后谋划,皇帝是顾由洵,大位就正不了。
比起顾由洵,林却更在意裴思远这个人。
以林却的性子,此人的命到安颖致仕便算无了,偏偏裴思远提出的新政确实对如今的朝局有正面影响,对民生也有改善,昭明长公主越发觉得裴思远是个人才,不乐意让林却除掉他。
林却知晓昭明长公主心中怀着家国,且裴思远要真死于忌惮,那和先帝在时的昭明长公主有何区别?
所以林却一直没动手。
再等等好了,或许真有两全的法子,可以留下裴思远,又能叫他别无选择,只能为他们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