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屏,这些信怎么没寄出去?”沈瑾霄问道。
章屏摸了摸脑袋,这才意识到这几日心慌是因为什么:“啊,参将,我,我给忘了。”
看着沈瑾霄气不打一出来的样子,章屏小声问道:“要不属下现在就去寄?”
“算了算了,你去忙别的吧。”沈瑾霄摆了摆手,也是自己没吩咐清楚,若是现在真的全寄出去,怕是会吓到楼姑娘。
这段时间沈瑾霄才意识到自己的心境比起叛乱前有很大地变化,叛乱前他就怕牵连到沁染,便很多时候说话隐晦,甚至在很多时候还欺骗了沁染,这在他看来只是权宜之计,但是在被他骗的沁染眼中,或许并不是那么简单。
沈瑾霄动了动自己疲惫的大脑,有些挫败的将自己手中的一厚沓信放到身侧,撑着头躺在了床塌之上。
……信上表达不出的,不如我去她面前说?
第63章
只是沈瑾霄的想法一时还落不到实处,过了不到几天,一道震惊朝野上下的传位诏书让人再次忙了起来。
“陛下身体康健,何必如此着急传位于太子殿下?”有的大臣嘀嘀咕咕。
“太子殿下人中龙凤,况且政事处理得也很是熟练牢靠,也还是不错的。”
“也是陛下人丁稀少,只有太子和……那位两个孩子。”
还没等众人说完,总领太监便走了出来道:“上朝——”
大臣们便纷纷住嘴,静默着朝内走去。
原本还觉得陛下传位太过仓促的众大臣看到龙椅上有些憔悴的皇帝才住了口,他们这段时间一直面对是屏风后的皇帝,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皇帝的真容,却不想皇帝居然生了场重病便亏损成这样。
有不少大臣住了口,但也有另外一些大臣打起了太子的主意。
“陛下,若要传位给太子殿下,那太子殿下的选妃大典也该提上日程。”谷丞相道。
这倒是让太子蹙起了眉,他还没有同他的心仪之人互通心意,因着父皇突然想要传位于他,这才让他不得不关注到这件事。
“不急不急,朕只是先告知尔等,礼部择一吉日,这段时间便留给太子自己思量吧。”皇帝笑眯眯道。
既然皇上这么说了,诸位大臣也没什么要讲的,便也没什么异议。
礼部定的日子在明年的春日,皇帝很是满意,倒是距离现在还有几个月,足够大臣们准备妥当。
而太子也正式将即位的事情提上日程,除此之外,还有他的婚事。只是若是为了即位而着急地求亲,未免对于他的心仪之人太过唐突,况且太子也知道父皇早就想将皇位传给自己,只是因为要考虑大臣们的想法,故而将时间定在了来年,也算是留足了大臣们的思考时间,而太子的婚事也算作是一个锦上添花的事情,若有便最好,没有的话也不会影响太子的即位。
朝中的事项苏涵雁自是不知,因着前几日处理叛党的事情,她好几次休沐仍在处理公务,她的上司看她太过疲累,便允了她的几日休沐,今天便是同沁染一道在街上玩耍的日子。
沁染将自己这几日同元惜郡主一起游玩的事情告诉了苏涵雁,却得到苏涵雁的惊讶:
“元惜郡主?那倒是不错,她是皇室宗亲中地位最是显赫的贵女,性格倒是没怎么接触。”
“性格很好,为人也很是爽快呢。”沁染道。
也正好这几日游玩也碰到了元惜郡主,三人便一起结伴,倒是友情更加牢固。
“阿雁,我听闻太子哥哥要找寻良缘,我记得你二人不是曾有些轶闻?是真的假的啊?”元惜郡主吃着番薯干,有些好奇问道。
难得让有善辩之才的苏涵雁都哽了一下。苏涵雁沉默半晌道:“当时确实是轶闻。”
沁染和元惜郡主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暗搓搓的八卦。
“那现在呢?”
“现在?”苏涵雁有些迟疑,她下意识垂下眼睛,有些慢吞吞道:“我也不知晓,不过他好像确实有些不对劲。”
其实是很不对劲,之前与苏涵雁大多秉持君子之交,导致苏涵雁有一段的时间以为是自己的事情有哪方面做得不太好,才导致太子殿下这般在意她,后来她终于回过味儿来,才有些别扭起来。
“我也不知道啊,算了,不说这个,染染你不是想开酒楼吗?我最近托人物色了一处地方,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苏涵雁转移话题道。
“走吧走吧。”元惜郡主倒是生了些激动,她身边的好友虽然也有喜欢做生意的,但大多都是放手让下人去经营,很少有像沁染这样自己亲历亲为的,所以她便也生出些好奇来。
“这处倒是不错,就是有些小也有些偏。”沁染蹙着眉打量了半晌,这处地方离着主街太过遥远,而离着买菜的地方也不近,周围大多是些小的食肆,在这里开业竞争太大,也得不偿失。
“确实,是我欠考虑。”苏涵雁也意识到这不是个好地方,想着是那人想尽快脱手,才说自己这边这边这好那好。
“不如去我的铺子看看?有家铺子一直亏损,我本想盘出去,现在还没找到人?”一旁的元惜郡主突然道。
几人便又跟着元惜郡主而去,待到了地方,沁染和苏涵雁这才意识到不愧是皇亲国戚,元惜郡主所说的亏损铺子是在京城主街,一条繁华的大道上,周围百姓大多华服罗衣,往来不绝。
“就是这里。”元惜郡主摆摆手让时候的人下去,三人在楼中逛了逛。
这铺子有三层高,里面都是些放置奇珍异玩的小柜子,整个地方光鲜亮丽,人却不多。
“这些都是我的私藏,却没想到压根没什么人想买,放在这里有些浪费。”元惜郡主拿起一个精致的琉璃碗,爱惜地摸了几下又放了回去。
苏涵雁被元惜郡主的财大气粗所惊讶:“郡主,这都是皇室流出来的,哪有人敢买。”
“对哦,怪不得只有开业那日表哥来这买了对玉瓶,就再也没人来买。”元惜郡主蹙着眉,这才有些无语。
“那既然这样,这地方我也开不下去,你要这地方吗?要的话我盘给你。”元惜郡主对着旁边打量漂亮杯盏的沁染道。
“啊?”沁染有些呆滞,“这地方一定很贵吧,我怕是盘不下来......”
“那有什么,”元惜郡主摆了摆手,“我还没开过酒楼呢,你我合伙做这个生意不就好了吗?我记得你说过惠城那边你不就是东家吗?”
“那也好,那也好,我也想一起可以吗?”苏涵雁道,说完却想起官员不能私下做生意才作罢,看着沁染和苏涵雁开开心心拿着契书开始看了起来,也凑个热闹坐近。
“元姐姐,这价格你有些亏了吧?这地段这么好,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开起来呢。”沁染看着比正常市价低了三成的价钱,有些不好意思。
“我本来也不是在京城常住,这家铺子也挣不上几个钱,还不如开个酒楼呢,听说染染你的手艺十分不错,不知何时能让我品尝一二?”元惜郡主笑着摸了摸沁染。
“这当然好说,不如这两日趁着我们三人都有空,我来露一手?”沁染笑眯眯道,她对自己的手艺倒是颇有自信。
苏涵雁自然同意,三人约好明日午间在苏涵雁宅子中布宴。
沁染也将契书签下,并且将分成多算给了元惜郡主,这才心中舒服了些。
酒楼的选址已经弄好,也算了了沁染心中的一桩大事,第二日的午宴沁染准备了符合京城口味的几道清淡菜色,又做了一些自己擅长的味重菜色,元惜郡主对那几道沁染擅长的菜色十分捧场,更是对她的手艺大加称赞,几人欢欢笑笑更觉有趣。
苏涵雁的休沐时间已经结束,元惜郡主则是临近冬日,还可以在京城多呆些时日。
沁染在京城又留了大概一个月左右,将酒楼大概布置都置办好,再寻到了一处小的宅院。这一处还是近日她偶然闲暇时发现的,正好离京城主街不远,宅院也不是很大,价钱也很适合,沁染便买了下来,几番折腾好不容易住下,才发现周围的邻居有家居然是当初的老熟人——冯叔。
“冯叔?是冯叔吗?”沁染有些惊讶。
那闲着没事在巷子口坐着的冯叔正觉生活没什么意思,却突然听到身后的声音,愣了一下回过头,打量了沁染一下,有些迟疑道:“是小楼吗?去惠城的小楼?”
“是啊,冯叔,我就是小楼!”沁染开心道,
冯叔这才惊喜道:“小楼!你也来京城啦?”
沁染便将自己来京城开酒楼的事情告诉了冯叔,冯叔连声称赞:“了不得了不得,当初你那好手艺我就觉得你不一般哈哈哈。”
冯叔便是当时随着调任的儿子来到京城定居的,当时沁染初到源城,第一次的厨娘工作便是在冯叔那家小客栈做的,现在一想时间过去不久,但是沁染已经成为能开酒楼的小掌柜了。
二人叙了一会旧,冯叔正愁来到京城的日子太过空闲,周遭的邻居大多都有个营生,而只有他想开点又没钱盘下铺子,只能在家养老,正巧沁染要开酒楼,冯叔便有些好奇地问道:“小楼,你酒楼的人可曾招好?”
“普通洒扫和小二大多已经招好,后厨的学徒帮厨也差不多了。”沁染不明所以,认真回答道。
冯叔这才问道:“小楼缺酒楼的管事吗?我这段时间实在是闲得我无趣。”
沁染倒是点了点头,“当然,冯叔若是来,可以帮我管管酒楼,我这几日先大致拟个章程契书,您先看看。”
“好,好。”冯叔倒是没想到沁染这么端正,不过他知道端正也好,这样若是日后出了岔子也好说清,便很是开心的接受了。
随后冯叔正式成为了沁染酒楼的管事,说是管事,其实就是沁染手下的掌柜,冯叔为人和善老实,也有管事的经验,而且他很擅长与人打交道,酒楼还没开业,冯叔就已经宣扬出去,许多他的老友和儿子的同僚便都有所耳闻,正式开业那一日,居然一下子便坐满了两层楼!
第64章
沁染这边风风火火进展很是顺利,待到年节将至,众人这才发觉马上就到新年了。
京城的雪来得要比惠城早些,因为这几日客人很多,沁染便有些忙不过来,待到终于有时间休息一下,却不想已经进入到了冬季。
“过了今年,我就二十一了。”沁染跟苏涵雁和元惜郡主道,语气可爱,让两人一笑。
“我都将二十四了,我父母一到我休沐便想帮我相看人家,真是搞得我很烦。”苏涵雁抱怨道,今天趁着休沐,她便来了酒楼来找沁染,正巧元惜郡主也有空,三人便在三楼的小间内煮茶聊天,倒是别有一般趣味。
“那位殿下的事情,你没同伯父伯母说吗?”沁染好奇道,元惜郡主也好奇地凑近。
苏涵雁摇了摇头,将自己斟好的茶水推到沁染和元惜郡主面前道:“八字还没一撇,我怕提前说了有变动。”
沁染点点头。
这段时间太子繁忙,但是在与苏涵雁的交往更加多了起来,甚至有很多人都察觉到了。王太师甚至还私下询问苏涵雁,若是太子有什么不当行为可尽管告诉他,他要为学生讨回公道,苏涵雁解释许久才让太师相信自己并没有被胁迫或是受委屈。
“这几日光说我们俩的事情,倒是你呢?沈参将没有同你说什么吗?”苏涵雁自然知道沁染同那位沈参将有些关系不浅,只是原在惠城时还能看出二人相处不错,怎么到了京城却反而生疏了呢?
“是啊是啊,当初听你说你二人经历那般不同,现如今怎么反倒沉寂下来?”元惜郡主也道。
沁染正在为此事纠结,闻言有些小脾气道:“还说他呢,他这人不大实诚,我当初以为他是镖局少主,结果不成想他居然是隐瞒身份,原来是个参将,后来又以为他只是行伍出身,身家不错,没想到在元姐姐那里才知道他还是王府世子,我哪敢有什么其他心思。”
说完她便有些气闷,虽然最近收到了好些沈瑾霄的传信,她也回复了一些,只是隐瞒身份还是一件很是让她不爽的事情,沈瑾霄似乎也察觉到了,只是作为武将不能私自回京,这才耽搁下来。
苏涵雁早就看出沁染的气恼缘由在哪,但她也不好插手,便只是开解道:“他久任军中参将,带兵打仗都是需要他来做军法谋划,军务调度中弯弯绕可比朝中要多,况且此事非比寻常,可能是怕真实身份会牵连到你才会如此。”
沁染闻言倒是惊讶:“军法谋划?他不是参将吗?”在沁染的想法中,既然是一军参将,那应该是像话本中的武将那般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才对,原来也需要那么多谋略才行吗?
元惜郡主轻笑,回答道:“当然也需要啦,沈世子当年上学便是以思维缜密尤善谋略出名,他是太子表哥最得力的谋士,而另一位善武的就是隐于暗处的司辰司指挥使啦。”这些事情现如今很多人都知晓,而她作为当时一同上学的皇亲自然更是感触。
沁染惊讶地点点头,转念一想,沈瑾霄以萧瑾身份在自己面前时,自己总认为他是位体格健壮些的儒雅公子,丝毫没觉得他是个武将出身,而沈参将的身份揭露,自己除了被蒙蔽以外,其余的想法便是有些意料之中的样子。
沁染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钻牛角尖了。
苏涵雁在对面观察沁染的表情,见沁染有些明悟,便继续道:“染染也不必太过着急,若是他真心待你好,便不会让你心有疑虑;若他踌躇不前,便是他的过。”
沁染认真点头,几人几番说笑。
酒楼在冬日中推出了锅子等符合冬日的食物,寻常百信家中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锅子,一听到沁染的福盛酒楼能在平日就吃上热气腾腾的锅子自然很是推崇。
而沁染充分听取常吃御厨与天南地北珍馐的元惜郡主的意见,将锅子内的汤底调制出许多不同的花样,比如说骨汤汤底,这汤底味道醇厚,将菜品放进去都会沾染上浓厚香醇的骨汤味道,在冬日驱寒最是合适;还有听从喜欢辛辣口味的食客建议,补充了新的辣味锅底,食辣能让身体暖和起来,在口味总是清淡的京城很是受欢迎;其余还有清汤、蘑菇汤等等新鲜口味,让京城许多百姓甚至达官贵人都很是推崇。
“......殿下,这便是所有事项的整合。”沈瑾霄受太子之命终于得以回到京城,连日的奔波让他有些憔悴,除了许久未见的父母外,他还很是想同沁染见面,信中总是难解其意,他想当面诉说自己的心意。
“好,做得很好,这次久在京城留到来年授勋吧。”太子也不是不想召沈瑾霄回来,只是有些事情只有沈瑾霄能够处理妥当,还好并不算晚。
“对了,”太子看着想要匆匆而去的沈瑾霄道:“一起去那个福盛酒楼吃些饭?我请客。”
沈瑾霄本想拒绝,却猛地想起沁染似乎在信中也提到自己的酒楼名字正是叫做福盛,抬眼一看偷笑的太子便知道缘由,无奈地抱了抱拳:“属下听命。”
气得太子锤了一拳沈瑾霄,二人朝着福盛酒楼而去。
“福盛酒楼这段时间可是不一般,就连父皇也几次三番微服来此吃锅子,更别说寻常京城人家了。”太子对着沈瑾霄悄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