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结婚的那个骗子——淳牙【完结】
时间:2023-08-14 17:11:00

  倪战点点头,目视前方不说话了,气氛怪异起来,左颖知道他憋着什么话没说,却也不好多问。
  直到车快开到左颖家时,不知倪战怎么想的,把话题又扯到他们夫妻身上:“说起来,春节前我见过你家陈总一次。”
  “是嘛。”
  “在一个私家网球馆,我被一个朋友带过去玩的。陈总好像是那里的合伙人,他球打得真好,一个人打我们俩绰绰有余。”
  左颖皱皱眉,没应声。
  “你会打网球吗?左小姐。”
  左颖忽地有点厌烦,没正面回答:“我到了,把我放在这里就行。”
  倪战靠边停下车,在左颖下车时,又探身补充了一句:
  “左小姐,我如果说什么让你不开心了我道歉。主要是打球那天,陈总说他是单身,可能开玩笑吧……嗨,好奇心害死猫。”
  左颖一手撑着车门,侧着身子,一张小脸已经垮了下来,说:“谢谢你送我回来,倪先生。”
  回家路上,她给陈南鹤发了个信息,跟陈南鹤要个地址,她把简历资料给他闪送过去。
  过了一个多小时陈南鹤才回复,地址是尚飞北京分部办公室,看来他正在上班。
  左颖冷静思考了一会,其实也就花了几分钟时间,然后迅速换了身衣服,针织连衣裙外面套了个廓形薄风衣,又穿上搁置了很久的高跟鞋,叫了个专车,目的地就是尚飞北京分部。
  不可否认,倪战那番话给左颖带来不小的影响。倪战是个四处开屏的花孔雀没错,但左颖知道,他没必要跟自己胡诌撒谎,他说见过陈南鹤,应该是真的。
  那么,陈南鹤对外自称单身,也是真的了。联想到陈南鹤拍照不戴婚戒,还有那个陌生女人的信息,左颖隐隐有这个心理准备。
  可是,他居然网球打得很好,而且投资了一个网球馆?这不可能。陈南鹤就根本不会打网球,他是个运动白痴。
  左颖几乎擅长各种运动,约会那段时间也试图带着陈南鹤去运动,包括尝试打网球,陈南鹤全程像个残疾人一样发球都学不会,他说他从小就没有任何运动天赋。
  尚飞北京分部的办公室在西边,路况好的前提下开车也要四十分钟,左颖在路上犹豫过到底要不要过去,最终,还是在目的地下了车。
  好奇心果然害死猫。
  公司在一个科技产业园里,尚飞霸占了最豪华的一个四层独栋,产业园入口就有尚飞的巨幅海报,那栋纯白色的四层办公楼前也竖着尚飞最新款球鞋的广告。左颖绕着广告,踢踏着高跟鞋,走进去。
  前台拦住了她:“您好,请问您找谁?”
  “你好,我找陈总。”
  陈南鹤跟左颖说过,他并不是北京分部的最高层,他上面还有一个总裁和两个总监,他的职位是大区经理,公司里跟他平级的还有两个经理。平时经常在媒体和官网露脸的都是他的上司,陈南鹤比较低调,只参与公司内部职权范围内躲不开的活动。
  不过由于陈南鹤主抓整个华北地区的销售业务,又一手推动了几个爆款球鞋的营销全程,才在公司格外受重视,毕竟他是负责赚钱的。因此外界提起尚飞陈总时,都知道是那个很会卖鞋的陈南鹤。
  果然,前台立刻明白左颖找的是谁,直接问:“您有预约吗?”
  左颖记得陈南鹤也说过,他每天的行程都要提前预约的,她干脆直接给陈南鹤打了个电话,没打通,又打了一个,还是没通。一旁的前台小姑娘敛起笑容,开始上下打量左颖了。
  左颖干脆报上身份:“我是陈总的太太,有点急事找他,他可能在开会吧。要不我直接在他办公室等他,可以吗?”
  尽管左颖客客气气的,前台还是睁圆了眼睛,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了:“可是,我们陈总不在公司呀,他就不在北京,他去东北出差了,您不知道吗?”
  小姑娘故意看着左颖,看到她脸色刷地白了,本就白皙的皮肤一点血色都不见了。
  左颖稳了稳神,半天才说:“那麻烦你,能帮我查一下公司里有叫陈南鹤的吗?”
  小姑娘撇嘴,为难了片刻,说:“全名叫什么?”
  “陈南鹤。南方的南。仙鹤的鹤。”
  镶着钻的指甲在键盘上快速敲了几下,问:“陈南鹤,95 年的,厦门籍贯,是他吗?”
  “对。”
  “他是我们设计部的。”
  “设计部?什么职位?”
  “就一普通设计师啊,设计纸袋啊鞋盒啊什么的。”
  左颖攥紧了拳头,指甲扣进了肉里。
  “谢谢你。”
  她一步一步走出尚飞办公楼,高跟鞋在理石地面上敲出咚咚脆响,每一声都像是踩在她的脏腑里。当她轻飘飘地走出来时,忽觉一阵头晕,扶着一旁的广告牌,意识到自己一天没吃饭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她有低血糖的毛病,巧克力是随时会带在身边的。吃了之后 ,眼前的一切清楚了不少,脑子也跟着转了转。
  左颖拿出手机,翻着通讯录,手指有点抖,她不管,继续滑,找出一个早就被她拉黑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过去。
  对方很快接通:“喂?”
  左颖揉了揉眼角。
  “喂,哪位?”
  “晶晶吗?”
  “你是……”对方提高音量,“我的天,左颖吗?”
  “我能见见你吗?”左颖压着声音,“求你了。”
  左晶晶,是一年前与左颖合租的主卧女孩。
第十章 家里停电了
  陈南鹤在工位上明目张胆睡了一上午,醒来后眯眼瞅瞅手机,左颖没发来任何消息,微信界面还停留在他发的公司地址那里,已经三小时过去了。
  他工位的位置有点偏,有时信号不好,常错过电话,有点烦。
  慢腾腾站起来,腿有点麻了,长腿原地晃了晃,又稍微抻了下懒腰。他穿了件材质硬挺的白衬衫,黑色休闲裤,浑身上下一丝褶皱也没有,黑色短发潦草地铺在头顶,衬托出一张大学校草般漫不经心的脸,跟办公室里其他灰突突的社畜形成鲜明对比。他转身走出工位,下楼,像是走出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临时栖息地。
  陈南鹤刚走,坐在他对面的新来的女同事在微信上跟老人八卦起来:“你看你看,他又睡了大半天!迟到,早退,动不动就请假,来了也是补觉,可真牛。”
  “嗨,他一直都这样。”
  “领导就不管他吗?”
  “你看哪个领导敢管他?”
  “他什么来头?”
  “不知道。但是别惹他,好心提醒。”
  “可是他好帅啊!”
  “别!惹!他!”
  陈南鹤所在的设计部在二楼的公共办公区,因为在公司没啥地位,简单被划出来几个格子间。尚飞的核心设计团队都在厦门总部,每季的新款爆款都是总部设计出来后直接下工厂的,北京这边也就是配合着设计一些包装或海报什么的,统共也就养了七八个人。
  其中,还包括一个闲人陈南鹤。
  陈南鹤来到一楼,手指点了点前台桌面,正埋头刷手机的前台猛地抬起头,是个生面孔。
  “有我的快递吗?”
  镶着钻的指甲赶紧关了手机:“名字是什么?”
  陈南鹤想这公司文化是越来越浮躁了,留不住人,连前台都平均一个月换一次:“陈南鹤。”
  “啊……”前台拖了个诡异的尾音,“快递到是没有……不过,刚才有人来找过你。”
  然后,陈南鹤听着新来的前台啰啰嗦嗦聊了半小时,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一个谎称是陈总太太的漂亮女人点名道姓来查他,走出门的时候魂都没有了,末了突然紧张地说“哎呀,她会不会是商业间谍什么的?!”
  陈南鹤听完没什么表情,只扔下一句“有可能,下次别随便透露员工信息。”事不关己一样走了。
  他又看看微信,左颖还是没联系他,已经四个多小时了。
  下午他有一个视频会议,跟总部那边对接这个月的重点工作,除了总部设计部的同事之外尚智远也会参加。
  尚飞是家族企业,尚智远是现任总裁尚一祁的侄子,也是主抓产品开发的集团副总。因为尚智远在,所有人都格外重视,齐齐整整地挤在小会议室前排,只有陈南鹤一个人懒散地坐在后排。
  会议还是那些流程,两边部门领导先汇报工作,大领导再布置工作,最后个别员工还会被抽查提问,无聊至极。每个人平均二十分钟的时间,陈南鹤粗略算了算,今天这个会起码得四个小时能结束。结果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就离开了。
  那时正好轮到尚智远发言,尚智远带上了他标志性的黑框眼镜,对着电脑读工作安排,一板一眼的,偶尔斜着眼睛扫向镜头,短粗胖的手指推了推镜框。当他说到尚总对下个季度新品的理念想法时,陈南鹤终于忍不了了,起身,迈着长腿走出去,甩上门。
  北京会议室的同事们都见怪不怪了,只有新来的女同事惊愕地转头看了眼那个叛逆身影,原地睁圆了眼睛,心想他这么牛逼哄哄的该不会是老板的私生子吧?转而又使劲摇摇头,告诉自己以后少看点降智网文小说。
  尚智远蹩脚的南方普通话戛然停了下,他喝了口手边的茶,才继续发言,又推了推黑框眼镜,嘴角不屑地扯了扯。
  陈南鹤直接来到四层,走进把头的小办公室,办公室门口挂着名牌:【陈伟浩】。
  办公室门口的工位坐着一个机灵的秘书,看到陈南鹤后微笑打了个招呼,没有拦他,却立刻打开手机发了条信息:【陈总,小鹤哥上来了。】
  办公室不大,朝北有点暗,但在这一百多人的分公司内能获得一个独立空间已然不简单了。陈南鹤进去后熟门熟路拉上窗帘,即便没阳光他也觉得亮,晃的脑袋疼,他仰头躺在唯一的长沙发上,抬手遮住眼睛。他觉得有点恶心头晕,正酝酿快睡着时,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陈南鹤猛地坐起来,拿出手机,赶紧打开。他悬着一颗心期待着什么,他也说不清具体期待的是什么,当打开手机时,只能确认是失望的。
  陈伟浩:【兄弟猜猜我在哪儿呢?】
  他发了一张自拍,一个健硕的脑袋,浓眉大眼,隐隐冒着点胡茬,穿着他最喜欢的假皮草,对着镜头得意地凹了一个盲目自恋的微笑来。背景看着有点萧条,似乎还挺冷,行人还都穿着羽绒服,而北京此刻已经入春了。
  陈伟浩:【我在你老丈人家呢!哈哈哈】
  陈南鹤不耐烦地回复:【有病。】
  陈伟浩:【也太特么冷了这边。】
  陈南鹤:【东北也归你管了?】
  陈伟浩:【你要是将来交给我管,我也义不容辞啊哈哈哈。】
  陈南鹤回复一个微笑表情。
  陈伟浩:【唉,这边要铺几个店铺,各种手续贼麻烦,让我来帮忙的,明天就回去了。】
  那股恶心头晕的感觉又袭上来了,身体里像是有密密麻麻的蚂蚁从胃部向喉咙涌一般,陈南鹤扔下手机,又躺下,用所有力气来遏制自己圈养出来的恶魔。
  不知不觉,他睡着了。
  陈南鹤混混沌沌中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他跟左颖打了起来。不是夫妻之间的吵架或辩论,就是字面上的打,互殴。
  他们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左颖手里举着一个菜刀朝他奔过来,就是她平时做饭用的那把,哦,她还系着个围裙,她朝他砍过来,一点也不留情。
  梦里陈南鹤赤手空拳的,躲了一下刀,又从后面偷袭了一下左颖,握着她双手背在身后,把她控制在怀里。左颖还在囔囔着上蹿下跳,陈南鹤仗着手长腿长的紧紧把她锁住了。
  陈南鹤低头看着她,她气得涨红了脸,那双妩媚的眼睛也似要喷出火来,像个被一块肉吊着的饿急眼了的小兽。
  忽然地,她眼睛一垂,看着他的脖子:“陈南鹤,你脖子那里怎么了?”
  陈南鹤说:“不是告诉过你吗,前几年被人打了,留下的疤。”
  “可是,它在流血啊。”
  梦里陈南鹤低头,看到鲜红的血从他喉结下的伤口炯炯流出来,而同时,他抬起手,那把菜刀不知何时握在自己手里。
  陈南鹤就在这时醒来了,惊出一身汗,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那道疤,重重吐了口气。他试着回忆一下刚才的梦,毫无逻辑可言,却把人搞得筋疲力尽。
  他看看手机,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左颖还是没有联系他。
  他点进左颖的朋友圈。朋友圈设置了半年可见,她发的并不频繁,平均一个月发一条,基本都是精心挑选的能体现她生活品质和品味的照片。要么是精致的低糖手工烘焙,要么是新入手的小众鞋子包包,或者跟陈南鹤打卡的高档餐厅,还有过年时她跟陈南鹤在鼓浪屿的自拍合影。
  朋友圈里的她都是安逸的、充实的、娇媚又恬静的,贤惠又温柔的,都是她刻意像拼图一样一块一块拼起来的形象。
  陈南鹤觉得,虽然他也没见过,但刚才梦里那个挥舞着菜刀上蹿下跳的小兽才是真实的她。想到这里,陈南鹤莫名笑了笑。
  天已经黑透了,公司里只剩下几个加班的同事,陈南鹤拿起车钥匙,回家。赶上晚高峰有点堵,他把手机连上车载蓝牙,打开音乐软件选了一首欢快的歌,跟着摇头晃脑地唱了起来,甚至还来了一段饶舌。
  以前左颖吐槽过陈南鹤唱歌难听,说他的嗓子像是鸭子和鹦鹉生出来的串儿,想到这里陈南鹤唱的更放肆了些。尽兴时忘了看红绿灯,后面狂按喇叭催了几下,他才注意到绿灯来了。
  嘻哈音乐一首接一首放着,大数据精准把握了他的喜好,拿捏了他的情绪多巴胺,也让北京的晚高峰没那么难熬了。一个小时后,他使进了小区地下车库,把那辆左颖很喜欢的大奔稳稳停在车位。
  停好车,他正从旁边的储物箱里取东西,这时车载音箱突兀地响起手机铃声,陈南鹤一惊,看了眼来电,是爸爸。
  “我没什么事,就是问一下你们五一回不回来?”陈爸爸似乎在做饭,旁边能听到炖汤的咕咚声。
  “我还不确定。”陈南鹤简单答。
  “那小颖呢?”
  陈南鹤觉得他爸其实想问的就是左颖,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见过一次就跟陈爸爸处的这么好了:“回头我问问她。”
  “行,挂了吧,没事了。”陈爸爸跟陈南鹤向来没什么话,但挂之前他又提醒一句,“你俩挺好的吧?”
  “嗯。”陈南鹤小声应了下。
  挂了电话后,陈南鹤低头沉默了一会,才慢吞吞下车回家,他动作极其缓慢,身子像是浸过水一般沉重。
  家里空无一人。
  陈南鹤只点了一盏客厅的灯,喝了杯牛奶,就在灯下坐着。
  他环顾家里一圈,忽然有个很可怕的发现,惊起一身鸡皮疙瘩,这个家里几乎没有左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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