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富贵疑惑道:“找我爹?”
一般村里人找村长,都是村里谁吵架了拉去劝架,或者谁家要分家,要结婚或者要和离这种事。
顾家为人一向出了名的好相处,自然不是劝架,他脑海中瞬间窜出一个不好的想法,该不会是这俩人要和离吧?!
前几天还好好的呀,他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个人,见顾怀山和桑溪两个人神色如常,甚至站在一起还颇为养眼般配,不像是吵架的样子。
他道:“我爹就在屋里,我带你们去。”
杨村长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蓄了胡子,即便是个老人,身上也还带着读书人的儒雅风度,气质不凡,因为当了多年教书先生和村长,一双矍铄的眼睛看人的时候,颇有威严。
“是顾家二小子和老二媳妇啊,有什么事吗?”
桑溪说明了来意,想让村长把村子里的人都聚集起来,说说收购菜的事情,这样村里的人就得到了消息,也能快一些。
“原来是这样啊。”杨富贵一听桑溪说完,瞬间松了口气,忍不住感叹出声,被杨村长看了一眼,瞬间不说话了。
“如此,倒也算是一件好事。”杨村长捋了捋胡须,看向桑溪他们时,眼神变得慈和,道,“这会正是晌午,村里的人都在。你们等等,我这就把锣找来,让你们富贵哥叫村里的人来。”
“好。”
“好嘞,我这就去。”
古代没有微信群也没有大喇叭,只能靠走街串巷的敲锣把人聚集在一起。杨村长老了腿脚不好,走街串巷的事便交给了杨富贵。
不一会儿,三三两两的人都来了,聚在杨家钱的大槐树下,都在猜测着村长召集一村子的人来有什么事。
“当——”
锣声一响,众人们的声音便停了,杨村长人老了嗓门大,道:“都静静,叫你们过来是有一件好事。”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来,老二媳妇,你上来说吧。”杨村长朝桑溪摆摆手,桑溪依言登上了砖石木头垒就的高台。
“是这样的,我们家最近要去镇上做些小吃生意,因此需要大量的菜,大家如果谁家里种着豆角,韭菜,茄子,我都需要。一斤四文钱,跟镇上卖是一样的价钱,谁家想卖,就带着摘好的菜后天来顾家,不过事先说好,坏的烂的老的不要。”
她一说完,下面就炸开了锅。
“四文钱?!我没听错吧?这可是不小的数目!”
“前几天我们家的豆角都老了也吃不完,没想到还能卖钱,这也太好吧。”
“我们家的菜少说也有七八斤,一斤四文,那可是不少钱呢!”
……
对于普通的农家来说,一天能赚四文,就能乐开了花了,桑溪一说完,顿时,村子里到处都是谈论这件事的声音,不少人已经看好了自家的菜地,就等着后天摘了最新鲜的拿去给桑溪。
桑溪回来的时候,听着村里人的讨论声,嘴角不禁上扬。她给出四文钱,相信到时候一定会有人来买,有冰和空间在手,她也不怕收多了不好放。
从杨村长家回来,她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第23章 孤男寡女
桑溪和顾怀山又去了镇上,收拾了收拾铺子,她买了些花花草草摆在大厅,还用油纸画了羊肉串等烤串用简笔画贴在了墙上,既是菜单,也是装饰。
桑溪还是第一次用古代的水墨作画,墨香四溢,形态逼真,别有一番韵味。
“怎么样,看起来有食欲吗?”她叉着腰,神采飞扬,笑意盈盈地问一旁刚把油纸贴上去的顾怀山。
顾怀山转头看她,因为一直在画画,她莹白细嫩的小脸上,小巧挺翘的鼻尖上都沾了一些墨水,五颜六色的,像一只小花猫,那一双眼睛尤其灵动,带着得意洋洋的神采,顾盼生辉,仿佛天上灵动的神女。
最近吃得好,桑溪原本干瘪瘦弱的身体长了些肉,小脸上养出了些肉,原本就清秀的小脸仿佛长开了一般,变得精致秀丽,皮肤如上好的凝脂玉一般细滑,眉如青黛,口若含梅,一双含水的桃花眼勾人心魄,巧笑倩兮之间流露出仙人之姿,那清澈的眼睛出尘不染,灵动如仙。
“嗯。”
顾怀山拿来了沾了水的帕子,道:“你脸上有墨水,我帮你擦掉。”
“有吗?”桑溪不自知,疑道。
“有。”
顾怀山用帕子轻轻地放在她的鼻尖上,女孩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睫毛仿佛蝴蝶扑闪着翅膀,灵动纤巧。
顾怀山的动作极为认真,浅淡的琉璃色瞳仁看着那处墨汁,动作轻柔,明明是粗布帕子,却如羽毛落在脸上一般,轻轻痒痒的。
桑溪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他的俊脸,他的脸部线条硬朗,皮肤出奇的好,没有一丝毛孔,虽然帅气却一点不显女气,眉目如画,鼻梁挺翘,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狭长的丹凤眼深邃清冷,像是女娲最用心的作品,英气逼人,无可挑剔。不像是山里糙汉,倒像是古画中从沙场上走来的将军。
他有着让人看一眼就沦陷其中的容貌,此刻却认真的捧着她的脸给她擦拭脸上的脏污。
巨大的落差感让桑溪有些恍惚,他浅色眼眸中认真的神色让人以为自己是他的珍宝。
“好了吗?”
桑溪轻轻说道。
顾怀山愣了一瞬,随即放下手帕,道:“好了。”
桑溪不禁后退两步,道:“天色这么晚了,我们去买床被褥,今晚就先在铺子里凑活一晚吧。”
“好。”顾怀山眼中神色早已恢复如常,仿佛那视若珍宝的认真从未出现过一样,又变成了往日的冷淡。
两个人把店铺锁上,就往裁缝铺走去,不想走到一半路,忽然被人拦住。
“哎呦,桑小娘子,终于找到您了!”来人气喘吁吁,见到她,仿佛见了救星一般。
桑溪一脸疑惑,等见到他的脸,才恍然大悟:“你是运来商铺的小二!”
“对!您还记得我可太好了,我在这里等了您好几天了,掌柜吩咐我只要一看到您就把您带过去,他就在商铺等着您呢!”小二大喘着气,满脸堆笑。
“好,现在就带我过去吧。”
运来商铺。
郑周正在前厅踱步,神色焦急,在四面通风的屋子里待着,都急的满头大汗。
他时不时抬头看看门口,见没人来,便又开始在屋里打转。
就在他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向门口时,门口终于传来了声音。
小二隔着老远就开始喊道:“掌柜,我把桑小娘子带来了!”
郑周立刻迎过去,见到桑溪,那一双狐狸眼瞬间笑得眯了起来:“你可算是来了。”
桑溪一脸抱歉,今日若不是小二拦住她,她早就忘记这事了。
“实在是对不住,最近在忙铺子的事情,一时忙晕了头。”
“铺子?”郑周见到人,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才有闲心问起来。
桑溪道:“对,想着在镇上开个卖吃食的铺子,后天开业,就在全福街上,到时候郑掌柜可以去看看。”
“好好,到时候我一定去捧场。”郑周连连答应,道,“不知道桑小娘子上次说的营养水还能卖吗,我决定买了。”
“当然有。”桑溪歪着头一看,便看到那棵被她用灵泉水浇灌过的浆果树,那棵树如今长势极好,果实累累,枝叶繁茂,尤其是跟旁边那棵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郑掌柜看她视线看向浆果树,笑意瞬间深了些:“自从你上次给这棵树浇了营养水,它就像疯了一样长,不到第三天,就已经结满了果实,坠得树枝都要折断了!”
桑溪但笑不语。
她自然知道灵泉水的神奇。
郑掌柜便道:“上次桑小娘子说二十两银子一袋,不知道还作不作数?”
桑溪点头,道:“自然作数。”
“这可真是太好了!”得了肯定的答复,郑掌柜彻底放下心来,亲眼见证了营养水的神奇,他就是多少银子都愿意买下来!
桑溪道:“明日卯时三刻,你便可以去全福街上挂着红色旌旗的铺子找我,我到时候再跟着郑掌柜把营养水去给皂荚树浇水。”
“好。”郑掌柜从袖中取出二十两银子,交给了桑溪。
心道这桑小娘子可真是聪慧的人,不用问便知道他早就把皂荚树移植到了自己庄子上。
桑溪把银两装好,外面天色已晚,再待下去恐怕裁缝铺都要关门了。
她道:“明早去找我就好,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桑小娘子慢走。”郑周笑着送她到门口,末了,还道,“桑小娘子的铺子有什么需要的,尽可到我这来拿。”
“好,您回去吧。”
桑溪出了运来商铺的门,西边已经布满了沉沉的乌云,云层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怒吼,街上已经起了风,昭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天气不好,街上的很多铺子都相继关了门。
“咱们得快点了,不然裁缝铺怕是要关门了。”
情急之下,桑溪抓起顾怀山的手就跑了起来。
风越来越大,携着尘土打在脸上,顾怀山把她护在身后,宽阔的脊背挺拔如松,挡住了迎面扫来的风沙,变成了他拉着她跑。
裁缝铺不算太远,桑溪他们刚到的时候,掌柜的正要关门。
“掌柜等等!”顾怀山拉着桑溪跑到了屋檐下,道,“我们要买床被褥。”
第24章 共处一床
“这……”掌柜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先放下了手中的锁,带着他们进了铺子,“天气不好,你们也赶紧买了回家吧,怕是一会儿就要下大雨了。”
“唉,要不是家中有个正吃药的病人,我也不会让你们进来赚这些钱。”
外面已经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桑溪很快选好了一套月白色被褥,棉布柔软,这床被子也不算太厚,正好适合夏天。
“这床是用纯棉布做的,铺子里最好的绣娘缝制,要九钱银子。”掌柜神色焦急,急急说道,“原本要一两,现在我着急走,就给你们便宜点。”
“好。”桑溪爽快地付了银子,还买了一个枕头,一共花了一两一钱。
付了钱之后,桑溪瞬间拉起顾怀山,急急向外跑去,掌柜在后面喊了句“慢走”,桑溪遥遥的回了一声,两个人步子都快,不一会儿,便到了自家铺子。
风如拔山努,雨如决河倾。几乎是刚进了门,外面便噼里啪啦地下起了倾盆大雨,雷声阵阵。
桑溪拍了拍胸口,庆幸道:“还好我们跑得快。”
她把枕头放进了那间小卧房,这间屋子很小,小小一个炕,但幸好睡两个人没问题。
外面雷雨大作,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直到桑溪和顾怀山吃完了饭,也没有变小的趋势。
桑溪插上门闩之前,看了一眼外面的泼墨般黑沉沉的天空,风雨如晦,如拳头大的雨点落下来,很快把街道变成了浑浊的小河。
古代没有娱乐工具,这么大的雨,夜市当然也没办法开了,只能早些睡觉了。
桑溪回到房间时,顾怀山已经把被子铺好了。
因为炕很小,两个枕头只能挤在一起,新买的一床被褥整整齐齐地铺展开,看起来就十分软和。
等等,一床?!
桑溪一进门就吓了一跳,怎么她就买了一床被褥?!
她扶着门框,久久不敢进门,心里瞬间飘过无数个崩溃弹幕,整个人都要石化了!
“怎么不进去?”
背后突然响起顾怀山的声音,隐隐带着浓浓的水汽,桑溪如惊弓之鸟一样转身看去,顾怀山显然是刚洗完澡,半湿的头发披散着,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衣。
“你还洗澡了?!”桑溪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彻底僵住,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怀山剑眉微皱,浅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不能洗吗?”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桑溪,眼中疑惑更甚:“你也洗了啊。”
啊啊啊啊啊!
桑溪心中仿佛无数只土拨鼠在尖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床被褥,两个人还都洗了澡!
这一切都仿佛昭示着要发生什么一样。
桑溪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瞅了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一眼,顾怀山确实是很认真的在疑惑,眼中并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
他是个正人君子他是个正人君子他是个正人君子。
桑溪在心中默默念了三遍,还是忍不住出了声:“可是我们只有一床被褥。”
顾怀山眼都不眨,道:“对。”
桑溪有些崩溃了:“你怎么不提醒我多买一床啊?!”
顾怀山有些无辜:“我刚要说,你已经拉起我跑了。”
桑溪:“……”
桑溪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桑溪道:“那只能将就一晚了,不过我们先说好,你不许动手动脚。”
顾怀山更加疑惑,甚至有些惊讶地保证:“放心,我不会打你的。”
他竟然以为动手动脚是打人的意思。
越描越黑,桑溪转过身进了屋,完全自闭,已经不想说话了。
买的这床被子够大,倒也够两个人盖。桑溪把一件外衣折好,放在了两个人中间。
桑溪指着那件外衣对顾怀山说:“先说好,谁都不许越过这件衣服。”
“为什么?”
“因为挨近了会怀孕,你觉得你现在能养得起一个小孩吗?”
顾怀山思考了一下自己存下的钱,随即脸上充满了坚定,掷地有声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越过的。”
桑溪满意地点点头,忽略了那一丝丝的骗人地负罪感,道:“好,那你睡那边,我睡这边。”
“嗯。”
顾怀山听话的上了床,和衣而睡,整个犹如木乃伊一般姿势挺拔,就连双手都听话的搭在肚子上。
很乖巧了。
桑溪把油灯吹灭,一瞬间,屋子里陷入了漆黑。
顾怀山今天跟着桑溪跑来跑去,体力消耗很大,几乎是合上眼的瞬间,困意就袭来。
他睡意朦胧之间,忽然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胳膊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一样。
顾怀山猛然睁开了一眼,夜视能力很好的他,一眼就看见少女早就已经越过了那件衣服,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衣服凌乱,领口散开,香肩半露,露出大片细白的肌肤,脑袋还枕在他胸口,几乎是整个人都紧紧靠在他怀中,正是他喘不过气的源头。
顾怀山:“……”
顾怀山身体不动,艰难地用另外一只手帮她把被子盖好,像个合格的抱枕一样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把她吵醒。
少女娇软的身躯贴在怀中,发丝散发着清新的皂角香,顾怀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