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的天空，多么广大无边。
可她坐在这儿，四处是树，所能瞧见的就只有那一小片天空和几朵不完全的浮云。
“兰叶，你说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是不是多少心里会受影响出现问题？”
她自顾自的说着，“在这皇宫之中，所有的女人都围着一个男人转，眼里是他，什么都为他，可能时间久了，便难免产生了特殊的感情，有人错把它称之为爱。”
第215章 不想与秦王沾边
这是畸形的情感。
本不应存在的。
楚芷虞得出结论。
兰叶嘴巴张合，却不知怎么开口，主子说的未免太大逆不道了。
楚芷虞没有得到兰叶的回应，她也不需要得到兰叶的回应。
耳边传来碎叶被轻轻踩碎的声响，楚芷虞扭头看向一边。
秦浩从树后走出，少年人的眼里含着璀璨的笑意，如天上热烈的太阳，“楚妃姐姐。”
楚芷虞还未曾应下，旁边的兰叶就道：“殿下，这于理不合，您应当叫娘娘。”
“无妨。”
楚芷虞这会儿根本就不想跟那该死的秦王沾染半点关系，“本宫比你大，私下无人的时候唤本宫一声姐姐也是使得的。”
秦浩内心有些雀跃，他想要隐藏，试图在楚芷虞面前表现的成熟些，可那灿然弯起的眼睛已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开心。
“娘娘怎么会走到这里。”
此处偏僻，也没什么好看的风景，不过是寥寥树木和假山。
宫人们不会走过来，被抓到偷闲要挨罚。
嫔妃们更没兴趣走过来赏这破景。
“……随意走走，秦王宫占地颇广又巍峨，本宫总要多看看，免得日后迷路闹出笑话。”
秦浩与有荣焉，他不动声色地挺直腰板。
开始绘声绘色地给楚芷虞讲述着秦王宫的历史由来，经历了多少次修缮和变故。
他说话带着少年的朝气，抑扬顿挫，还掺杂着自己的见解。
楚芷虞津津有味的听着。
她那双便是冷漠也蛊惑的眼睛，认真望着一个人的时候更是杀伤力十足，好似眼里心底都只有他。
秦浩说着说着就有些拘谨起来。
到最后结结巴巴的。
楚芷虞却以为他是突然间想不起来了，“没关系，想不起来下次再一同说，今日多谢小王爷为本宫解惑，改日再会。”
她含笑离开。
秦浩站在原地，目送着她娉娉婷婷地离开，懊恼地垂着自己的脑袋。
“在先生跟前不是侃侃而谈吗，怎么到楚妃娘娘就不中用了。”
他流连不舍地看了一会儿，就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了。
“小王爷真是有孝心啊，隔三差五地就进宫给太后请安。”
“娘娘，您不知道吧，方才那片地方从前是小王爷生母的居所，甚少人知晓，奴婢也是机缘巧合才知晓，另外……”
琴竹神神秘秘地凑过来。
“绿竹给奴婢说，小王爷的生母其实地位很卑微，是个舞姬。”
不过是先帝抬举，给了她留下龙种的机会。
“好了，背后莫议他人是非。”
楚芷虞打断琴竹的话，她看得出来，秦浩虽然在她面前热烈开朗，可大多数时候还是个内向腼腆的少年郎。
恐怕与他从小的环境有关系。
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楚芷虞自然也不会知道后面几日秦浩为了继续偶遇她，在那里徘徊了很久。
-
晴姑姑很急。
她甚至都把羹汤和浴桶都给楚芷虞准备好了，伺候着楚芷虞洗的香喷喷的，在她手腕和脖颈雪肩上抹了香膏。
随后给她精心打扮。
最后把装着羹汤的食盒郑重地递给兰叶。
“娘娘，奴婢等着您的好消息！这个时间点陛下正在御书房呢！”
第216章 陛下恶人先告状
套取情报，盗窃机会的事情就交给您了！
楚芷虞清晰地从她眼中捕获到这层意思。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她也只好不甘不愿地顺着晴姑姑铺着的道路走。
坐在步撵上，楚芷虞时不时地侧过头看着提着食盒的兰叶。
她心中不平，不愿意便宜了秦王。
更不想自己去低头。
可以想一想自己的大计，只好捏着鼻子认了，态度很是温柔地询问三水自己可否进入。
换在以往，三水自然毫不迟疑。
可问题是……
“胡嫔娘娘还在内呢……”
他苦笑一声，这两尊大佛怎么给撞上了呢。
“在内？”
“是啊是啊。”
后宫之中能够成功进入秦王御书房并且霸在秦王身边不被赶出来的，从前也只有楚妃一个。
如今又多了一个，胡嫔。
这种参差的落差感。
楚芷虞心头一时百感交集，她可不会黯然神伤退场，“还请公公通传一声。”
兰叶心领神会地递上一个荷包。
三水捏着荷包，隐秘地收到袖笼内，面上不露分毫。
“是，还请娘娘稍候片刻。”
三水内心感慨万分，进了御书房。
而外面台阶下，楚芷虞则从兰叶的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食盒，聚精会神地盯着御书房的方向。
“娘娘，陛下请。”
还好三水带来的是好消息。
楚芷虞进去之后便瞧见秦晟坐在御案后面，而胡嫔穿着少女娇嫩的衣裳立在他身侧为他研磨。
好一副红袖添香的画面。
楚芷虞手中提着的食盒倒落入了下乘。
“臣妾为陛下熬了羹汤，本是想让陛下尝尝，未曾想胡嫔还在此，臣妾惭愧，扰了陛下和胡嫔的兴致。”
她毫不犹豫地将食盒放到一旁。
“陛下记得与胡嫔一同分食，臣妾便先告退了。”
“慢着。”
秦晟挥挥手让胡嫔出去，他坐在后面，“你与朕一起用吧。”
“臣妾不饿，还是您自己用吧。”
秦晟戏谑，“怎么？这羹汤里下了毒，只能朕一人食用？”
“是啊，里面下了鹤顶红，朱砂，断肠草……哦对，里面还放了黄连，陛下您闻闻，可千万要吃下去，别辜负臣妾一番心意。”
三水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的。
生怕下一秒楚妃就被抬出去扔进蛇窟里。
瞧瞧，瞧瞧，这是跟陛下说话的态度吗？！
他紧紧绷着下颌，竖起耳朵。
却不防听到秦王从唇齿间忍不住流露出来的一抹轻笑。
秦晟本是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那么在意楚妃，所以传了胡薇薇伺候。
可他发现，即便与她耳鬓厮磨，也无法拥有和楚妃在一起的感觉。
那种暧昧丛生，让人面红耳赤，忍不住更多接触的氛围。
让他不悦的是，楚妃竟然一连几日都不曾来找她。
此刻看着楚妃心口不一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心里的那点纠结瞬间便烟消云散。
甚至心情颇好。
秦晟屏退宫人，招招手把楚芷虞拉到怀中坐好，瞬间觉得怀里充实，心也安定下来。
他手放在楚芷虞的腰后轻轻摩挲，“终于想起来朕了？”
“哼，明明乐不思蜀，把臣妾抛之脑后的是陛下才对，陛下恶人先告状。”
第217章 争宠也要争口气
她一开口，佯装出来的冷静都消失。
半嗔半怒，细看里面还有缱绻的幽怨和委屈。
秦王从不跟人争议没有意义的事情，鸡毛蒜皮的小事等同于浪费时间。
可他如今逗着楚妃，甘之如饴。
根本不觉得时间多宝贵。
甚至自楚芷虞进来之后，就没有再分一点儿眼神给桌子上的字帖。
“倒是朕的不是？”
他虽然声音微微上扬，像是在调笑，可他那双眼睛带给人沉沉的压迫感，帝王的侵略性和威仪压下来。
叫人瑟缩。
楚芷虞在他怀里扭动，侧头看他，“您永远都是对的，是臣妾的错。”
秦晟捏捏她的琼鼻，哑声道，“还跟朕闹小脾气了。”
“没有。”
“怎么没有？”
“就没有~”
“哦，是谁平日都称妾，刚刚从一进门就自称臣妾，不是闹脾气？”
楚芷虞没忍住，她委屈地靠在秦晟的身上。
“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呐，宫中都传遍臣妾要失宠了呜呜，臣妾哪敢还来找您，万一您直接见都不见，把臣妾给轰出去，臣妾日后还怎么见人，怎么约束宫人啊……”
她絮絮叨叨的。
“杞人忧天，朕什么时候把你轰出去过？”
楚芷虞瘪瘪嘴。
“胡薇薇还是个丫头，跟她计较什么。”
楚芷虞本来只是半真半假的演戏，这会儿心头忍不住冒火。
她远离秦王的胸膛，蹙眉道：“臣妾什么时候跟她计较了？”
“从始至终，臣妾都好言好语的，还提醒陛下等会儿莫要把臣妾为您熬制的汤水也分给胡嫔一同享用，这还不够大气吗？臣妾什么都没做您就冤枉臣妾……”
秦王被她突突突的一大段话给说懵了。
“朕没说你计较。”
“你说了！”楚芷虞确信。
“朕的意思是说，你不要在意她。”
“是啊，臣妾没有在意，陛下在意的很。”
秦晟也冷下脸来，“怎么，非要无理取闹？”
楚芷虞诧异地哈一声，她难以置信，“臣妾无理取闹？”
“嗯。”
“哪里无理取闹了？”楚芷虞深吸一口气。
她很冷静的去分析，回顾前面的对话，也没觉得自己哪里无理取闹，反而是秦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恶意揣摩她！
不信任她！
秦晟同样深吸一口气，手也不摸她腰反而捏着自己的太阳穴，“朕怎么会跟你在这里重复这么无聊没有意义的话。”
“真是浪费时间，不可思议。”
楚芷虞从他身上起来，站在他旁边，压着火气。
“跟臣妾说话就是浪费时间？那陛下为何要将胡嫔赶走，您别急，想必这会儿说话的功夫胡嫔还没走多远，臣妾这就出去帮您把她喊回来，让她陪您聊风花雪月，谈诗词歌赋。”
她说着就扭身，当真要离开。
秦晟长臂一伸，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给朕回来。”
楚芷虞背对着他。
秦晟稍稍用力，便把这娇气又难哄的小狐狸给抱到腿上，双腿夹住，桎梏着她，不让她离开。
顺手拉起她长及曳地的披帛，把她给牢牢捆住。
“跑什么？”
“臣妾怕在这儿惹您心烦意乱，去给您找一个让您心情舒朗的人。”
第218章 有嘴都不好说话
“你就非要惹怒朕？”
“陛下就非要凶臣妾？”
又陷入一个死循环。
秦王作为一个恶名昭彰的暴君自然不可能对着一个小小的女子低头。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楚芷虞气的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从底下烦躁地乱晃。
秦王本来还在冷脸生气，视线逐渐被那晃来晃去的狐狸尾巴个吸引。
看了一眼，又一眼。
最后没忍住捏在手心。
楚芷虞身体一僵，小气吧啦且记仇地把尾巴抽出来，自己抱在怀里。
“不给摸。”
秦晟剑眉一挑，“凭什么？就凭你是朕的人。”
楚芷虞狡黠且得意，“那您说错了，我不是人，是狐狸！”
秦晟听到前半段她否认跟自己的关心，阴沉着脸就要发作，听到后半段没忍住失笑。
“嗯，你是朕的。”
这句话方才可没反驳。
秦王的心情大好。
“这么好看的樱桃小嘴，奈何就是不会说话。”
秦晟捏了捏楚芷虞软弹的红唇，直接把她抱起来。
楚芷虞被自己的披帛捆住了双臂，就跟砧板上的鱼儿一样，任由秦王宰割。
她惊呼一声。
随后被秦晟抱到一旁本来是用做暂时休憩的小榻上。
……
【此处略过，自行想象，相信你们的想象力，脑补小作文吧】
这一场掺杂着方才的情绪，都不愿意让步，互相纠缠逞强。
到最后平息的时候都没有力气去清理，两个人胡乱地裹着一张薄毯，相拥在一起，蜷缩在小榻上累得睡着了。
楚芷虞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她睁开眼睛，动作很轻，便看到秦晟闭着眼睛，眉梢有疲倦，睡的很沉。
就这么盯了一会儿。
警惕性很强的秦王却丝毫没有动静。
楚芷虞于是轻手轻脚地从他怀里起身，“图在哪里呢？”
方才一番胡闹，御案上面也是一塌糊涂，好多东西都被扔到地上。
楚芷虞找的根本没有头绪。
“奏折……怎么都是奏折……”
楚芷虞烦恼的把奏折随手扔到地上。
“奔月台的构造图，到底在哪儿啊……”
“你找奔月台的构造图做什么？”
楚芷虞头也不抬地翻找，“有人催命似的让我……”
额。
楚芷虞突然卡住，她吓得打嗝儿。
已知，这御书房内只有她和暴君两个人，那另外一个声音……
暴君不是累的昏睡过去了吗？
秦晟眼底泛着淡淡的凉意，他疲倦地垂着睫羽，“怪不得这么怨朕，还要殷勤地过来，原来是别有目的。”
累。
很累。
他心底空茫茫的。
如凛冬降临的寒意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翻个身，这一次，换成他背对着楚芷虞。
“不在桌案上，在旁边的柜子第二个格子里。找到你想要的就滚出去。”
失望太多，便成了无边的绝望和无所谓。
秦晟想，怎么会有人拿着一颗真心，不加杂念的给朕呢？
是他自取其辱。
没有人会翻山越岭，赤裸而毫无保留的爱他。
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