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的。
他疲倦地闭上眼睛，甚至封闭五感，不愿意去倾听楚芷虞离开的脚步声。
第219章 山不就我我就山
秦王居然没睡？！
完了！
这两个大字在楚芷虞的脑海中盘旋，她看着秦王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冷漠和抗拒的意思不言而喻。
“陛下……”
您听臣妾狡辩啊！
“滚。”
秦王冷冰冰地扔出一个字，根本就不想浪费自己的口舌。
“再不出去，就死。”
那个死字他咬的很紧，从齿缝里冒出来，像是恨不得将楚芷虞生吞活剥，吞入腹中。
又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接连而来的两个“滚”字让楚芷虞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暂且压下反感，羞愧又“是南梁的细作要的构造图，妾只是、只是……”
剩下的话她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是说，她只是为了迷惑那边的视线，来掩盖自己的身份。
还是说，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把真的布防图交出去，而是打算伪造一个假的。
秦王会信吗？
连她自己都不信的话，秦王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轻易相信，楚芷虞心知结果。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下。
这幅模样落到秦王的心里，那就是无可辩驳的词穷，他冷笑一声。
他看不见，却听得见身后翻箱倒柜的声音。
是在找布防图。
秦王闭了闭眼，唇角含着冷嘲和讽刺，他的手摸到小榻的内侧。
从中摸出了一样物件。
赫然是一柄不起眼却异常锋利的匕首。
他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心慈手软这个词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更遑论那个背叛他的人是楚芷虞。
牵扯了他的心，却狠狠地撕裂伪装，利用他，他怎么会放她轻易的离开呢。
杀？
太简单了。
他要打断她的手脚，为她四肢和脖颈带上枷锁特质的玄链，将她关到金笼之内。
成为笼中鸟。
成为只能依赖他的附属品。
叫她的心底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什么南梁，什么陆辉明，通通遗忘！
没关系，这匕首上抹了不同的药。
他只要按了迷药的，便能让楚芷虞瞬息之间跌倒。
这迷药是皇室独有，别说狐妖和人了，就是大罗神仙来，也得老老实实地睡下。
晦暗不明阴鸷的心思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如潮水般膨涌而来，铺天盖地的几乎要湮灭他的理智。
“我只是要这布防图看一眼，伪造一份假的拿过去糊弄。毕竟半真半假的东西才更有欺骗性嘛。”
秦晟没动，但他的手紧紧地攥着匕首。
只要他转身，便能趁着狐妖毫无防备的时候刺中她，将她捕获。
楚芷虞拿着搜出来的布防图走进，施法，另一只手里出现一份相差无几的布防图。
细节处稍稍改动，便足以坑死人。
“你转过来看看嘛。”
楚芷虞轻轻扯动秦王背后的衣裳，楚楚可怜。
像是有难言之隐。
在她触碰到秦晟的刹那，秦晟飞快地将匕首藏进宽大的袖摆之中，有袖摆做掩护，天衣无缝。
“朕不喜欢骗子，拿到东西就走吧。”
楚芷虞听出了杀意。
她瑟缩一下，收回手，看着秦王郎心似铁，不为所动，她嘀咕一声。
“山不来救我，我便去就山。”
她趴在秦晟的背后，捏着那两张纸在他面前甩，浑然没有察觉近在咫尺的危及。
秦王的眼底一片晦涩。
第220章 以退为进转危安
秦晟捏紧手中的匕首。
“妾真的不是细作嘛，虽然妾是南梁和亲而来的，但妾并没有想过背叛您，这一切都是迫于无奈……”
暴露身份是绝对不能够在秦王的面前暴露身份的。
和亲公主是狐妖，和狐妖顶替了和亲公主，这两件事的严重性迥乎不同。
“每个被朕抓住的人都是这么说的，迫不得已。”
秦晟把楚芷虞推开，坐在小榻上。
方才他们如何亲昵，耳鬓厮磨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痕迹尚未消散，现在却剑拔弩张，互相猜疑。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去看一片狼藉。
“谋害百姓是要遭天谴的，奔月台的构造图要是跟的给南梁，万一哪天他们打进来，百姓遭殃，妾也遭殃，这种事怎么可能去做嘛，都是为了应付。”
“你是公主，还能被底下的人威胁？”
秦王的眼中赤裸裸地写着三个大字。
——真没用。
楚芷虞一噎，“不是怕威胁，只是不愿意惹麻烦，再者……”
她神色暗淡下来，目光忧伤而无望，“妾的母妃还在南梁皇宫之中，为了母妃的安全，妾迫不得已，只能够装作听从他们的指令。”
“你的母妃害怕区区凡人，可笑，打不过总能逃出去。”
该怎么跟秦王解释，她那个便宜母妃并不是什么狐妖，真的是个纯人类呢。
她眼睛一闪，“陛下，您有所不知，父皇为了得到母妃，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把她占为己有，又忌惮她的法术，所以想方设法废了她一身灵力，叫她沦为附庸，可怜母妃她……”
楚芷虞泣不成声，她拿着手中的布防图就要擦拭眼泪。
秦晟：……
他额角抽搐，眼疾手快地从她的眼泪下把布防图救下来。
“区区一个老皇帝也能……”
秦晟不屑的话看到楚芷虞流泪顿时消散。
他没找到手帕方才被扔到何处了。
便抬手要给楚芷虞擦拭眼泪。
楚芷虞却偏过头躲开。
秦晟怜惜之色被冻结，他不悦地收回手，却听到楚芷虞声如蚊蚋，“您的手方才……”
他顿时一楞。
顿时不自在地收回到身后背着，轻咳一声。
难得有些不自在。
楚芷虞哽咽几声，娇滴滴拽过秦晟的袖子给自己擦擦眼角的泪水。
秦晟哭笑不得，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大胆。”
便任由楚芷虞拿他金贵的袖子当做手帕用，神色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
“陛下，妾真的没有骗您呜呜，妾没用，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去救母妃……”
“日后、日后他们定然还会想方设法叫妾接近您窃取这些东西的，为了以绝后患，您、您还是直接将妾打入冷宫吧。”
她抽噎着，可怜又娇弱地站在秦王的面前，说着天真而对自己残忍的话。
说完之后，哭的声音都大了。
仿佛预料到自己日后在冷宫无依无靠，孤苦无依的日子。
“还没把你打入冷宫就哭的这么惨，若是真的把你打入冷宫，岂不是要哭死。”
秦晟戏谑，却把匕首收了起来。
“呜呜哭死也好，省得叫您失望，叫母妃担忧。”
第221章 美人乡是英雄冢
秦晟复拥她入怀，安抚，“不打入冷宫。”
“真的？”
楚芷虞眼里骤然爆发出璀璨的亮光，可很快又暗下去，她纠结又懂事。
“不行的，妾不能叫您为难，今日是妾鬼迷心窍，妾不要这布防图，回去再想想法子。”
她努力的想要在秦晟的面前装出若无其事，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沉稳模样。
可她又快要哭出来了。
那双泪盈盈的眼睛泛着水光，琥珀色温柔缱绻又忧伤迷人。
秦晟在这样的目光下节节败退。
他长叹一声，“美人乡英雄冢，女色误人啊。”
楚芷虞只懵然的望着他，轻轻唤一声陛下。
“奔月台的构造图你拿去，冷宫你也不用去，日后有什么直接与朕说。”
他捏住楚芷虞的下颌，“朕能给你的自然会给你，但朕不希望欺骗和背叛朕，否则——”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口白牙，阴森森的。
“你不会想知道诏狱的死法有多少种，即便你是狐妖，朕也能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芷虞动容之色才露出来，就被恐吓的打着哆嗦。
“不会的。”
她仰头，漂亮的眼里满是对秦王的依赖。
“陛下对妾如此宠爱，妾怎么会让陛下您失望呢。”
秦晟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你最好是。”
“当然啦。”
楚芷虞浅笑着轻轻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这一吻怎么能够。
秦晟夺过主动权。
……
回到芙蕖宫，楚芷虞才下了步撵，走路有些怪异。
她一边走一边骂这暴君变态。
偏不许她用灵力恢复，现在走路的姿势都不自在。
晴姑姑是有经验的老宫女，一见楚妃娘娘这样回来，就克制不住喜悦。
赶忙把楚芷虞迎进去坐下。
“奴婢就说有这香膏您定会如虎添翼，看您这样子想必被秦王折腾的不轻，秦王不是个会怜惜人的，娘娘受罪了。”
楚芷虞含泪点头，装作不情不愿的模样。
晴姑姑轻叹一声，“您对将军的一番心意，奴婢知晓，您的苦衷和痛苦奴婢都看在眼里，您放心，您的牺牲将军都在眼里，等日后皇上成就大业，便可成全您和将军……”
她这样的话也就拿来偏偏原主那样涉世未深，天真纯情的少女。
楚芷虞全然当做耳边风。
面上还是要做出期待的表情。
晴姑姑缓缓进入正题，“不知娘娘是否得手了？”
御书房戒备森严，也只能靠楚妃娘娘了。
寻常细作根本就无法接近。
楚芷虞轻叹一声，“陛下太过谨慎。”
“……”
晴姑姑以为她没得手，顿时脸上的热情都消减几分。
“好在本宫使劲浑身解数纠缠，让秦王昏睡。”
晴姑姑眼睛一亮，秦王的身子就是不行啊，“然后呢？”
“可惜御书房的文书太多，想必还有机关，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这么好的机会！”晴姑姑捶胸顿脚，万分焦急和悲愤。
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楚芷虞把戏谑和逗弄藏的很深，她狐狸自然是最记仇的，因为这晴姑姑受了一场委屈。
自然要找回来。
她下一句话又把晴姑姑的情绪给调动起来，“万幸父皇庇佑，竟让本宫当真找到了！”
第222章 酸甜苦辣自己尝
“找到了？！在哪？！”
晴姑姑控制不住的提高声量。
甚至有些冒犯的打量着楚芷虞的身体各处，迫不及待的要找到东西所在。
楚芷虞蹙眉坐立难安的神态，“可谁知这时，秦王突然在本宫背后出声！”
“什么？！”
晴姑姑动作夸张的瞪大眼睛，“被发现了？！”
她追问，“秦王不是体力消耗殆尽，昏睡过去了吗？”
“是啊，本宫也以为他昏睡过去了！”
晴姑姑后悔莫及啊，“早知道就让娘娘您把迷药也带过去，以防万一啊！”
“这可怎么办？”
她焦急地转圈，看看外面，“秦王就这么放您回来了？不会是想把咱们一网打尽吧？！”
“啊？”
“哎哟！”一瞧楚妃这茫然的神色，晴姑姑心更急切。
楚芷虞眼里笑意一闪而过，“不过还好，本宫及时的把东西给藏到身上，对陛下说是要收拾残局。”
“当真？”
“当真。”
“秦王信了？”
“他正是松懈怠懒的时候，未曾多想又休憩去了。”
晴姑姑长舒一口气，直接跌坐在地上，背后都要被冷汗给打湿了。
她抹一把头上的汗，“娘娘，您下次能否一次把话说完。”
“奴婢年纪大了，受不得这种刺激，您只要告诉奴婢结果，有没有成事就行了。”
楚芷虞歉意地给她递上手帕。
“本宫也是提心吊胆，命悬一线，瞧你也担心，所以才事无巨细的告知你。”
“倒是本宫的不是。”
晴姑姑还没缓过来，“不不不，是奴婢承受能力不行，都是奴婢太心急了，不知娘娘那东西藏在何处？”
楚芷虞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张折叠在一起的纸。
她捏在手中。
“奔月台的构造图就在此，不过布防图是额外的，不知被放在何处，并未找到。”
方才还瘫坐在地上的晴姑姑心也不累了，手也不抖，腰腿倍儿精神的站起来。
飞快地从楚芷虞的手中夺过那张纸。
她展开仔仔细细的去看。
兰叶见状狠狠的皱眉。
楚芷虞却跟她对视一眼，“来给本宫捏捏腰。”
“哎。”
随着楚芷虞到了里间，兰叶给趴在榻上的娘娘捏腰舒缓疲劳。
“娘娘，她也太僭越了，还是个管事的姑姑呢，行事这么毛躁，不懂尊卑！”
“关心则乱。”
“哼，娘娘真是受累了，幸好您没被陛下怀疑，安全无恙的回来，娘娘，这种事情还是太危险，秦王阴晴不定，又薄情寡性，万一，奴婢是说万一，失手被发现，可难逃一死啊！”
她欲言又止。
死是个最轻的惩罚。
秦王只会叫背叛者生不如死。
楚芷虞趴着，轻叹一声，眉梢有散不去的惆怅和无奈。
“兰叶啊，人活在世上，最经常的写照就是身不由己。”
兰叶低落起来，心疼又怜爱地给她捶捶小腿。
“娘娘，您有时候也得为自己着想着想，从前在南梁您是为了陆将军，如今在大秦还要顾忌生母的安危，可一切酸甜苦辣都得自己尝，累的时候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不要把自己逼迫的太紧，会喘不过气的。”
楚芷虞心动微动，“兰叶，你是个好姑娘。”
兰叶无奈，“娘娘，您别再说奴婢多好，您要把自己放在首位去活着才能自在些。”
第223章 曹国公恨其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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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姑姑收到东西的第一时间就将奔月台的构造图送出去。
然而却没到陆辉明的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