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岂不是会很忙,生意不做了?”主要是感情没时间培养了。
易无量唉了一声,“我的主业还是经商。副业可以交给朋友们帮忙打理。比如公益讲堂,道乡和时君都可以去讲课,我只要偶尔出现即可。”
“需要我帮忙吗?”
“当然。等宴会邀请来了,你陪我一同出席。”
这不正是宣示主权的最好时机嘛!阴蠡无有不应。
“午膳时我来接你去楼里吃饭,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会儿。”
易无量嗯了一声,随口问了句’干嘛去’。
阴蠡很认真的说道:“我这身衣服不好看,回府换身衣裳去。”
午间,阴蠡准时出现在探春楼。他换了一身玄色长袍,除了压边的金线云纹,再没有任何装饰。唯独两只护腕布满秀纹,扎眼无比。
阴蠡在她面前站定,转了一圈。
“这身如何?”
易无量捂脸,感觉有些羞耻。这个男人有毒吧!为了配护腕,专门搭了一身。
“好看!”易无量竖起大拇指,’诚意’夸赞。
阴蠡满意,带着她去对门吃饭去了。
道乡原本在郊外山上练习瘦金体,收到易无量的书信后收拾了点笔墨起身前往禹都城。
易无量给他准备了落脚处,正是阴发的三月院。
“我说你们收敛一点,我每次来都不见你们有多欢迎,怎么道乡要住进来你们就这般激动,到底是谁出钱养着你们的。”
美少年们不见丝毫惶恐。
“小王爷,道乡先生可是书法大家,一年也难得入城几回。城内得见他墨宝的人都不多,更别提见本尊。我等身份卑微,能见一次道乡先生实属三生有幸,很难不激动。”
“是呀王爷。这次多亏了您打牌输了,否则我们也没这个荣幸。”
“说起来还要感谢易掌柜,三月院能入她的眼真是太好了。”
阴发一甩长袖,气呼呼的走了。
为了迎接道乡,三月院的美少年们把院子收拾的雅致漂亮。可在道乡眼中,再美的院子也不如他城郊的破茅草屋,所以并未驻足观赏。美少年们感慨,果然书法大家就是不一样。
易无量见美少年们眼中冒出小桃心,心想:这也许就是古代的脑残粉吧。
道乡在一片欢呼声中正式入住。易无量给他搬来好几坛子的佳酿,可把他高兴坏了,当晚拉着易无量就喝光了两坛。阴蠡来接人时,易无量无论如何都要给他表演走直线,最后骑在他背上唱了一路月亮之上。
隔天,两人就开启工作模式。易无量写,道乡指导。千字文字帖在两人反复争执、重复书写中慢慢开始显露雏形。
为了不耽误第二笔订单的进度,她把工作室也搬到三月院。除了吃饭与回府睡觉,其他时间她都在三月院忙碌。阴蠡每日都戴着护腕陪着她,没有一点怨言。
字帖完成一半,第二笔订单延期交付成功。史季忙着去各府收银子,顺道与金、江、廖家预定下一笔配饰。现在四家的关系格外和睦,商会里也少了许多斗鸡眼的时候。
“诗集准备的如何了?”道乡给易无量斟了杯茶,笑盈盈的问道。
易无量拿出写好的几页纸递给他。“计划十六首,如今写了五首。其中两首《咏竹》、《江雪》你都读过。另外三首《龟虽寿》、《夏日绝句》、《过零丁洋》,也都是言志的诗。”
道乡接过,逐篇开始阅读。
阴蠡陪着易无量望天,心里却很期待道乡的反应。他第一次读这几首诗的时候差点跳起来,太好了,写的真是太好了。他敢说整个禹国的诗人无人能比得上易无量。
见阴蠡余光不停的从道乡身上扫过,易无量颇觉好笑。
两人正在偷瞄道乡,就见他突然蹭的一下弹了起来。他目光如炬的盯着纸上的字,突然放声大笑,吓得美少年们以为大书法家疯了。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他反复背诵这几句诗,在院子反复踱步,脚底板像是被火烫了似的,就是站不定。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他仰天大喊,吓得易无量搬着马扎往后退了退。
“不会真疯了吧。”
阴蠡笑道:“正常,等他发泄完了就好了。”
这会儿,美少年们也回过味儿来了。他们跟着道乡咀嚼最后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胸中的火焰顿时窜天,激动的起伏不定。
胆大的美少年凑到道乡跟前,小声询问,“道乡先生,可以让我们也看看这首诗吗?”
道乡将纸张递给他,“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美少年也跟着念,“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美少年们都凑了过来,盯着纸张,“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一时间,院子里的念诵声此起彼伏。院外的侍卫们被吸引过来,围观一群’神经病’在院子里踱步。
从《过零丁洋》到《夏日绝句》,从《夏日绝句》到《龟虽寿》,院子里的众人经历几番激动、平静、再激动、再平静。反反复复,半个时辰后方才停歇。
此时,桌上的酒坛子又空了。道乡微醉,“易无量,能认识你是我的福气。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易无量敬他一碗,“干了这碗酒,人生一起走。”
“人生一起走。”
美少年们替他们满上。之前所有人都用心心眼看道乡,现在他们都在用心心眼看易无量。万万没想到,隔三差五来找小王爷打麻将的易掌柜才是隐藏的诗文大家。他们决定,以后易无量来都要特殊招待,至于小王爷阴发,爱来不来。
这个夜晚,易无量与道乡勾肩搭背,与众美少年们并坐房顶,在月亮下唱了一夜的《朋友》。
阴蠡在院子里笑着看她,看了一夜。
第49章 印发权
千字文字帖的制作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阴蠡时时陪伴在易无量身边,渴了倒水,饿了送饭,无微不至。他能感觉到,易无量对他的排斥消失了。现在两人无话不谈,关系间于挚友与恋人之间。
“假期结束,我该回去处理公务了。女儿节我无法与你一同进宫,咱们宫里碰面。”
“你早该回去救救可怜的李副将了。前日我在楼外等你拿饭,远远看到他差点没认出来。胡子拉碴不说,黑眼圈都快覆盖整张脸了。想必这一个月他过的很艰难。”
“你现在知道我平日有多忙了吧。所以有时间也请主动来找找我,王府、皇宫、疾风营,保管一找一个准。”
易无量笑了,“我知道了。”
两人在三月院分别。送走阴蠡,道乡也出来道别。
“我要回茅草屋了,这一个月多谢你的照顾,这个送你。”
道乡将自己抄录的诗集递给她。“我只抄了两本,一本送你,一本自留。里面有我二十四个印章,唯一满章的墨宝,全禹国找不出第二件。哪日遇到坎儿了,就拿它去换钱,保你衣食无忧过完余生。”
易无量两眼放光,感觉一座金山落在自己手上。
“以后你再出其他作品记得送茅草屋一份。就此告辞。”
道乡翻身上马。
易无量扯住缰绳,将一个酒壶塞到他手里。
“酒壶底部有个小机关,打开后可以加入炭火,这样酒就可以一直温热。吃冷酒对身体不好,茅草屋本就寒凉,酒还是要吃热的。”
道乡拿起酒壶,越看越喜欢。木制与银质结合,上木下银,银质底部包裹着防烫伤的动物皮。银底设有小口,可塞入炭火温酒。手握木制壶身,不会烫手。设计巧妙,造型奇特,难得一见。
“也是你做的?”
“图纸是我设计,制作是李吉帮的忙。你若是有时间可以去他的铁匠铺看看,也许他能找出第二坛玉醪。”
道乡将酒壶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扬鞭离去。
左相府。
“哟!王妃回来啦。”
薛婉淑坐在院子里吃茶歇凉,见易无量进来,笑着打趣。
易无量小跑两步坐到她身边,夺过她手里的茶咕嘟嘟全给喝了。
“可惜了我的好茶叶。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易无量躺在藤椅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千字文字帖已经送去宫里了,陛下采纳了王爷的建议,由文士楼统一印发。印发的钱我出一半,文士楼出一半,利润平分。”
薛婉淑哼了一声,“真是什么便宜都占。前有彩票利润,后有印发收益。不如去明抢,来的更快些。”
易无量被她逗笑了,“母亲莫气。作品虽是我的,可成本文士楼担着,亏不了多少。况且有宫里的面子,那些想踩着我与道乡上位的人就不敢乱动。特别是一些自诩清高的书法家,想诋毁我们的作品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牙齿够不够硬。”
“道乡的书法我也很喜欢。这次多亏有你,我得了他一幅墨宝,转手送给了我祖父换了五百亩良田和二十间铺子。等你出嫁都给你添妆。”
“我不要,嫁妆我自己挣。你奢侈惯了,爹又是个不靠谱的,还是多给自己留些养老的银子吧。”
薛婉淑感动的摸摸她的头,“易家的良心都长在你身上了。”
易无量腹诽:不,都长在易无为身上了。
“听说你与其他三家相处的都不错?”
易无量点头,“还行。总归大家一起赚钱,他们也不会太为难我。”
薛婉淑撇去茶杯上的浮沫,提点道:“小心廖家人。”
易无量凑近,“怎么个说法?”
“笑面虎,背后刀。拿你的钱要你的命,这是廖家一贯的作风。”
“那要不要终止与他们的合作?”
薛婉淑摇头,“会给他们弄死你的借口。对付廖家人要温水煮青蛙,急不得。”
“我记得廖家也是商贾世家,若是作风不好,如何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自然是有靠山帮衬。”
易无量蹙眉思索,能够给廖家做靠山的官员可不多啊。
“右相府?”
薛婉淑嗯了一声,“还不算太笨。”
易无量扶额,“苍天呐,救救孩子吧。”
“这倪家人呀就是一口粘稠的黄绿痰,你越着急上火,它越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去。除非来一记猛药给它化了,否则一直恶心你。”
“母亲……”
易无量被她恶心到了,将手里的糯米搅团默默放了回去。
“之前我没怎么管你,就是想让你先栽个更头,长个教训,以后少走弯路。可没想到你居然做的不错,独自让探春楼站稳了脚跟,非常好。但真正的考验在后头,这次我教你,下次遇到同样的问题只能靠你自己。”
“请母亲赐教。”
“禹国的苹果都是从里头开始烂的。要适时多给自己长几双眼睛,盯着别人,也盯着自己。”
易无量瞳孔一缩,明白了薛婉淑话中之意。
回半掩院的路上,易无量看见了自己的好大哥易无悔。他俩近期都很忙,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今日见着。
“大锅!”
“大个屁的锅。难得在府里看见你,走,去我书房。”
易无量的脑瓜子被折扇敲了一下。她不满的瞪他一眼。“到底是谁整日不着家。若不是史季日日都来探春楼,我都以为你俩私奔了。”
“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整日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我俩私奔对你有啥好处,你还能继承家业不成?”
易无量哎哟一声,调侃道:“咱家还有家业呢!”
易无悔翻个白眼,懒得与她争执。
书房。易无悔敲击桌面,“把诗集交出来,饶你不死。”
“啥意思?要抢劫?”
易无悔没好气道:“字帖已经便宜宫里那位了,难道诗集也要便宜他们不成?我已经与书院的大儒们商议好了,诗集的印发由知悔书院负责。你若是不给就是打你大哥的脸,大哥从此与你恩断义绝。”
易无量摊开白嫩手掌,“诗集不在我这里,送去给史太师作序了。你若是想要得等史太师写完序言。不过我得提醒大哥一句,太子和四皇子都去看过,想必陛下也已经知道诗集内容。你有把握从他们手上夺发行权?”
既然印发方还未定下,易无悔心中大石落地。
“你当知悔书院的大儒们是吃白饭的?知道为什么老师让你提升声望吗?因为声望也是谈判的筹码。我知悔书院坐镇多位大儒,现在还有几位正在赶回的路上,有他们在印发权便落不到别人手上。”
易无量笑了,“原来你这几日不在家,是想着怎么算计我的诗集呀。”
“我也是没办法了,谁让家里有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呢!”
“我没有,你别瞎说。”
“宁王专门请长假陪你一个月,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你还敢说没有?”
易无量很认真的说道:“目前,我们还只是好朋友。”
易无悔顿时乐了,“不愧是我妹妹,千万别让他轻易得手。”
“你比爹还记仇。”
“你的成长爹又没出力,你可是我一手养大的,绝不便宜了宵小之辈。”
易无量觉得在拉进易无悔与阴蠡关系的道路上任重而道远。
夜里,易无量总觉得肚子不舒服。她手掌覆上小腹,居然是冰凉的。
“我不会是要死了吧。”她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焦急的呼唤阿颜。
阿颜没来,千相先出现了。
“王妃,怎么了?”
易无量指着自己平坦的小肚子,“我肚子好凉,冰冰凉的那种凉,我不会是要死了吧。”
千相蹙眉,走到她身边手掌覆上她的小腹,确实如此。随后,她摸上易无量的脉搏,“脉搏正常,也许是吃了寒凉之物,我给你取汤婆子去,捂一捂就好。”
易无量嗯了一声,可还是有些紧张。
深夜,在汤婆子的作用下,小腹回暖,她也安心睡去。可第二日一早,半掩院传出杀猪般的叫声。
千相与阿颜同时冲进卧房,只见易无量脸色雪白,指着腿间的一片血红结结巴巴的喊’完了,要死了’。
两位婢女对视一眼,一个进屋关门,一个出门准备。
“小姐别慌,你来葵水了?”
“葵水?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女孩子成熟时必然要来的东西。”
易无量脑袋一片空白,可很快她就明白了,苍天呐,她居然来月经了……她记得女孩子来月经会很痛,不能吃凉的,不能剧烈运动,情绪还不稳定,而且每个月都要来一次,一次就是五六天……为什么?为什么女娲造人要让女孩子来这个,很难受的好不好,她一点都不想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