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定认真研读,仔细领会。”闻道像一个面对师长的学生一样立刻服从。
“还有,这几本书不能外传,这是人家开甲书院内部的资料,轻易不给人的。”
“是,我一定保管好,绝不外传。”闻道打保证。
“行,那就不耽误你了,早点回书院吧。”
“是,道长,再会。”闻道抱着宝贝就往外走,完全把一旁提着包袱、一直候着的妹子给忘到九霄云外。
闻香甚是无语,连忙追出去,把包袱交给大哥,又叮嘱了几句方才回来。
闻香送大哥离开后,一回来就找无为道人晦气:“道长,你啥时候拿到开甲书院的秘籍?”
“嗯?上次过来的时候吧。”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忘了?”香气得咬牙切齿。
“有多重要?也不差这十天半个月的。”无为道人一脸的无辜。
闻香呵呵,被无为道人无所谓的态度气了个半死,差点没吐血,想要骂他一顿呢,又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只好把这一口老“血”生生咽下。
无为道人完全没能体会闻香的激动,他自怀中掏出一张一百两和两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有十两银子交给闻香:
“除了给长青观的五十两银子,李县丞的赔款还有一百五十两,另外六十两是三十份半定的货款。”
之前,两人就约定好:闻香负责银钱进出,年底再给各人统一分红,如果谁想要提前支钱也行,说一声即可,她会记好账。
第177章 怎么可以背着我找女人
不管怎么说,无为道人践行了自己的诺言,帮闻道弄到了开甲书院的考学秘籍,闻香生气归生气,但这个人情,她记下了。
当天晚上,闻香就烧制了一顿美妙的鸳鸯火锅,既是庆祝熏香铺子顺利开张,又是犒劳感谢无为道人搞到“秘籍”。
在饮食一途,闻香远比永嘉人民更有独特的见解和远见,只要她愿意,她总能鼓捣出令人惊艳的美食。
不知道是这里的道门没有“五荤三厌四不食”的禁忌,还是无为道人和松雪道人肆意妄为,从来没见过他们在饮食上委屈过自己。
闻香的鸳鸯火锅一开锅,众人便犹如饿虎扑羊一般狼吞虎咽,生生把满满一锅的肉一扫而空。
土孙算是比较节制的,万事先服务道长,自己偶尔夹两块,闻香看不过眼,连着给他打了几勺肉,他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嘴巴却非常诚实把肉吃干抹净,最后甚至连锅底都喝光。
松雪道人一直知道闻香有一只奇怪的猫,没想到她还有一只奇怪的鸟。
这猫儿和鸟儿品相都是极佳的,松雪仔细研究了几天大王和翠儿,发现它们实在是不像是猫和鸟。
比如说金元宝和大青都是等着主人喂食,而大王和翠儿却和主人一起同桌吃饭。
又比如说翠儿总是骑在金元宝身上,而金元宝却一点吃了它的意思都没有。
再比如说,他去逗弄大王的时候,大王总是露出一副“你是不是傻逼”的表情。
而他想暴打大王的愿望总是落空,不是打不着就是反被殴打。
被一只猫撵着跑实在是太丢面子。
松雪道人只是作死了几天就歇菜了,他转头去找了无为道人:“师兄,我觉得那个大王和翠儿有古怪。”
无为道人一副“你现在才知道啊”的样子。
“你早知道了?你知道怎么不告诉我?”松雪道人很不满:“你还说命定之宝很快就有下文了,结果呢?”
“是快了。”
“少忽悠人了,什么快了,我看是影子都没一个。”松雪道人算是看出来了,师兄就是一个大忽悠。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又道:“其实,我觉得大王和翠儿很有宝贝的风姿,不如我们就拿大王和翠儿去顶数吧?”
“那除非大王和翠儿同意才行。”
什么?让一只猫和鸟同意?松雪道人一脸莫名其妙:“师兄,青天白日的,你说什么胡话?”
“我答应过闻香的,除非大王和翠儿自己答应,不然我不会强抢了它们去。”无为道人一脸平静道。
松雪道人瞪大了眼睛,围着无为道人转了几圈:“师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饶是无为道人皮厚三尺都被松雪道人火辣辣的眼神给盯得垂下了眼皮,他嘴硬道:“我当然知道。”
“那你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松雪道人惊讶万分。
无为道人不出声。
“我的天啊!”松雪道人抱头大叫:“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背着我找女人?”
无为道人一拳就把松雪道人放倒,低吼道:“你他喵的,不要说得好像你和我有奸情似的,行不行?”
松雪道人倒地不起,嘴里还嘟囔着道:“虽然没有奸情,但有兄弟情啊,你比我先找了女人,那我岂不是输了你一截?”
无为道人顿时青筋直跳:我是不是该认真地揍他一顿?
松雪道人在地上赖皮了一会又一骨碌爬起来,一脸认真地请教:“不过,师兄,找女人是什么感觉?”
无为道人只觉得脑中有一根弦“蹦”的一声断了,他反手就抄起了一把剑朝松雪道人刺去:“滚!”
“啊--我错了!”松雪道人连滚带爬飞了出去。
松雪道人直接滚到了闻香面前,他从没认真打量过闻香,今天便围着闻香左看看右看看:
大半年不见,眼前少女曾经略圆的脸庞瘦成了鹅蛋脸,不仅生得眉如墨画,还削肩细腰,面如桃花的脸上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甚是灵动和狡黠。
十三、四岁年纪的少女正是豆蔻年华时,闻香已经长成了一个略显风流袅娜之姿的娇俏小娘子。
松雪道人口是心非地撇了撇嘴:这就是师兄心动之人?他喜欢这样的?一般般嘛。
被看得浑身发毛的闻香竖起了眉毛,举起了石臼,她娇斥道:“你看什么?”
真凶!松雪道人连忙后退一步:“我什么都没看。”
看着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的松雪道人的背影,闻香一头雾水地嘀咕:搞什么?莫名其妙。
再说闻道怀揣着三本“秘籍”,神情雀跃、步履轻盈,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立章书院,好马上开始学习。
结果,天不遂人愿,他刚进书院的大门,没走几步便遇到了“意外”。
眼前,学院的头号学渣赵云正在殴打一个同窗,而那个可怜的同窗完全没有反抗,只能被动抱头蹲守。
闻道心中一紧,下意识想要开口制止却欲言又止,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热血又莽撞的少年,理智告诉他,最好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不幸的是,他貌似认识那个被暴打的同窗,虽然没什么交情,但同是天涯沦落人(同为外舍班的落榜人士),唉,为什么偏偏让我遇到你?
闻道在见义勇为和默默离开之间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在他身后,同期痛哼和求饶的声音一直不断地传来,刺激着他残存不多的正义感和同情心。
闻道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最终他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停下脚步、冲着学渣方向就大吼一声:“住手。”
这边,赵云正打得兴起呢,听到有人吼叫立刻停手,这倒不是因为他听话、好说话,而是他想要看看是哪个不识趣的家伙敢来打搅他。
结果一看闻道面生得很,不禁皱了皱眉头:“你?谁啊?”
作为学院头号学渣的赵云不认识刚来的闻道,一点都不奇怪。
闻道却早就听说过赵云的大名,远远瞻仰过他的“风姿”,熟知他蛮横不讲理的“丰功伟绩”。
第178章 天下第一号傻瓜
此时,闻道只能屏住呼吸、忍住拔腿逃跑的冲动,尽量平静道:“赵师兄,不知这位同窗所为何事得罪了您,看在大家都是同期的份上,他又求饶告罪,就算了吧。”
“你说算了就算了?你算老几?敢跟我这样说话。”
赵云一听这废话就不爽,当即甩开那个可怜同窗,气势汹汹就朝闻道而来。
这下轮到闻道腿软心慌了,想要转身逃跑却一点都使不上劲,只能抱紧了包袱挡在胸前,好像这样就能阻挡赵云的拳头似的。
眼看赵云的拳头就要轰上闻道惨白的脸,他手下的跟班及时扯住了他,并凑到他耳边小声汇报闻道的来头。
霸道如赵云斯人也有不想得罪的人。
听说闻道是院务的人,赵云松开了拳头、忍下了粗言烂语问候对方的欲望,把闻道上下打量一番后才冷声冷气道:“我奉劝你,有多少斤两办多少事,别逞能。”
闻道闭紧了嘴巴,一声不吭,任由赵云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肩上:“不然的话,恐怕是要摔大跟头的,知道吗?”
闻道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得强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万幸,赵云没再说什么,威胁完毕就带着两个跟班扬长而去。
闻道捂住怦怦乱跳的心脏,软倒在地上,直到赵云的身影消失,他的心方落回原处,心内直呼好险啊,差点就要被打了。
他不知道赵云为什么放过自己,但没被打真是太好了,
而且被打就算了,万一身上的“秘籍”被抢去就惨了,那可真是人间惨剧、惨无人道。
闻道心中一阵阵的后怕,自己还是太轻率、太莽撞了,不过还好,总算救下了那个可怜的同窗。
他转身想看看那个可怜的、被暴打的同窗有没有事,结果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地落叶缤纷。
那个被闻道不顾自身危险救下的同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逃之夭夭。
闻道望着一地的落叶,此刻,他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闻香说过的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禁哑然失笑。
以前,小妹说自己傻,他总不肯承认,现在他觉得小妹说得对、说得真是太对了,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号傻瓜,呵呵。
也许,就该让那个赵云狠狠地抽自己一顿,那样的话,他就能长长记性了。
闻道自嘲地笑了笑,默默自地上爬起来,捡起包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落叶。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天晚上,闻道做了一宿的噩梦,梦中,他一直在疲惫奔命。
先是梦见自己独自走在寒冷寂寥的荒野,身上又冷又饿,却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
在这“风萧萧兮易水寒”之际,却与一群野狼狭路相逢,“勇者”跑到鞋子都跑丢了。
好不容易摆脱野兽的威胁,又惨遭一群无面人持刀追杀,眼看着大刀就要砍到身上,却一脚踩空掉落悬崖。
而悬崖下面是一个万蛇坑,被无数毒蛇卷缠、撕咬的可怕和痛苦让闻道尖叫着从梦中惊醒。
此刻窗外蛙声一片,仿佛一场盛宴的狂欢。
他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意识越发清醒,索性起身换掉汗湿的内衣,披上外套,出门透透气。
夏至的夜晚,星河灿烂、流萤纷飞。
闻道抬头仰望星空,夜空是如此的辽阔与空灵,人在星空下就如流萤一般弱小。
他在繁星与蛙声中静立许久,万种思绪全在眉梢,往事一幕幕就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来回打转。
闻道头一次如此认真地思索:所有的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
伟人说过:“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这是一切反动派对待人民事业的逻辑,他们决不会违背这个逻辑;
斗争,失败,再斗争,再失败,再斗争,直至胜利——这是人民的逻辑,他们也是决不会违背这个逻辑的。”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是时候丢掉幻想,开始战斗了。
当一个人彻底抛弃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能爆发多大的能量和潜力,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第二日,闻道一反常态地精神抖擞,仿佛昨夜的噩梦一点都没有侵扰到他,早早就坐在学堂里边自习边等着讲师的到来,积聚了几天的问题也迫切需要解疑释惑。
进入外舍班学习的大都是有上进心又屡试失败的青年学子,个别特殊分子除外,因此学习氛围还不错。
巳时不到,学员已基本到齐,然而讲师却迟迟不到,大部分的学子都能安坐在位置上自觉看书。
只有少部分的学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而其中最活跃、最兴奋的就属王俢春。
说起王俢春,这个家伙算是外舍班里面的一个活宝,首先,不知道是因为愚笨还是无心向学,反正他的学业成绩烂得一言难尽。
其次,他本人甚是没心没肺,愣是把苦逼难熬的读书时光过成悠然见南山的轻松自然。
现在,他正在问问这个,又问问那个,“讲师怎么还不来?”、“怎么回事?”
不幸的是,闻道和这个活宝相邻而坐,此刻,王俢春整个人都趴到了闻道的座位边上:“道兄,你知道吗?”
闻道正在认真读书,突然被这凑到眼前的大脑袋瓜子吓了一跳,人也被逼得战术后仰,他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尽量温和道:“不知道。”
“奇怪,讲师向来不会迟到的,今天怎么迟到了?”
“难道是家有喜事?”
“哎,你猜是因为什么?”
王修春像个女人似的叽叽喳喳、啰啰嗦嗦、喋喋不休,就是不让闻道专心看书,烦得他青筋直跳,恨不得一拳把对方打倒。
就在闻道苦苦思索要怎么抵挡那穿脑魔音的时候,陈讲师终于来了,王俢春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看到学堂秩序混乱,陈讲师当即大发雷霆,狠狠地训斥了众人一番,尤其是那几个不安定分子,更是被骂得灰头土脸。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陈讲师在赏了众人一顿大棒之后突然公布一个喜讯。
第179章 学院月考
陈讲师宣布:“长青观定于秋祭日举办文昌祈禄打醮活动,书院决定派出五十名学子参加。”
他的话音刚落,堂下的学子们就欢呼雀跃,再无沮丧之意。
文昌祈禄醮是祭拜文昌帝君的道仪,传说中文昌帝君是掌管士人功名禄位之神,试想哪位学子不想参与祭拜祈求功名利禄呢?
最、最关键的是,秋祭还是城南县重要的祭祀活动,按照惯例,各路的土豪贵人、名门望族,包括城南县的三巨头(知县、县丞、主簿)都会出席秋祭活动。
这可是在大人们前露面、刷存在感的绝好机会,幸运的话就能在大人们的心里挂上号,差一点的话也能在土豪们心里留下“东床佳婿”的印象。
长青观已经两年没有举办过文昌祈禄醮活动,而本次打醮活动还安排在秋祭日,无怪乎大家欣喜若狂。
总之,对于学子们来说,文昌祈禄醮不仅仅是一场道家祈福活动,更是一场浩大的文化盛事兼个人秀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