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静静地涂完药，林路宁洗好手后躺在白沐沐的腿上，刺目的灯光，就算他闭上了眼也觉得太亮。
白沐沐体贴地把灯关上，这才发现卧室里一片漆黑，从白昼骤然转为黑暗，不适应地身子跟着一颤。
“怎么了？”
“没事儿。”手上继续用力，她听着林路宁平缓的呼吸声，渐渐也有些困倦。
第二天一早，黄思继续约她，白沐沐的头摇着跟个拨浪鼓一样：“不了不了，你让我歇两天。”
她也不明白黄思的精力怎么那么充沛，反正昨天玩了一天，她需要歇息。
“你就懒死！”黄思以这句话结尾。
白沐沐舒服地在床上打了个滚，看了眼时间，似乎还能让她再睡个回笼觉。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个电话打进来。
“哎，张姐，你好。”
给白沐沐打电话的是何路安兼职的学生家长，孩子不是白沐沐班上的，是五年级的一个学生，偏科偏的很严重，重理轻文，所以家长想让他在上初中之前补补课。
“白老师，要跟你说声抱歉了，晨晨爸爸明天打算把晨晨送回老家玩儿几天，所以这个补课，我们可能就不再继续了。”
张姐说的很客气，但是白沐沐却明白这只是借口，她当初给何路安找兼职也是筛选过的，补课都是要求超过一个月以上的。
何路安才教了几天？人家自然不会是有的放矢，必然是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了解的内情。
“没事儿没事儿，这确实是不凑巧，”
白沐沐挂断电话，转身给帮忙牵线的老师去了电话，当初也是通过黄思找到的这个老师。
她好言好语，一再保证不会纠缠，对方才给她发了一段监控视频。
全部视频有四十分钟，白沐沐倍速播放，里面的画面是何路安的授课过程。如果只看画面没什么问题，但坏就坏在何路安说话的语气和方式，她总是不停用言语打压学生，更甚着干脆冷暴力。
你怎么这么笨！
真想看看你脑子里装的什么！
这么简单的语法，我都教了三遍了，笨死你得了！
不要问我，你自己学。
不知道，不会自己找答案。
诸如此类的话在四十分钟的视频里都出现过，白沐沐也是当老师的，知道这会极大伤害学生心灵。
如果再代入一下家长，换位思考，像何路安这样的补课老师，她也不会要。
这位家长真的是有涵养，婉转的和白沐沐说了不合适，想来也是看着那个老师的面子上，才没有把这件事情闹大。
白沐沐连忙给对方道歉，心里窝着火儿。
当初是何路安要找兼职，林路宁又来麻烦一次她，她才答应最后帮忙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里外都不是人。
林路宁中午回来，瞧见的就是白沐沐坐在沙发上，连个正眼都没给他。转身进了书房，没一会儿，她敲门进来：“小安呢？知道她在哪儿吗？”
林路宁摇摇头：“你找她？”
白沐沐点点头，本来打算把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但是看着林路宁疲倦的神态，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话头一转，对着林路宁道：“你把她微信推给我。”
林路宁照做，白沐沐申请发送过去后出了书房。
一个小时过去了，罪魁祸首不仅没回来，连她发送的微信请求都没通过。白沐沐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这一次没敲门就推开书房的门：“你现在给何路安打电话，如果一个小时后不回来，就立马收拾东西滚蛋！”
白沐沐的声音是带着气的，林路宁这次没动：“沐沐，为什么又不好好说话？”
白沐沐眸子放大，伸出一只手挡在两人之间：“停！林路宁，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你只要给她打电话让她回来就行，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林路宁依然不动：“沐沐，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不要吓她。”
白沐沐抬头，深吸一口凉气：“林路宁，你是想说我又一次在无理取闹是吗？”
她看林路宁的眼神非常受伤，也感到了屈辱：“何路安已经成年了，她十八岁了，也到了犯罪要接受法律惩罚的年纪，你现在告诉我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自己都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她是真的不想和林路安吵，偏一次又一次，林路宁真的太让她失望了！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如皎皎月华，平等里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仿佛触手可得，偏偏又疏离的碰触不到，像是没有感情一般。
白沐沐想到这儿摇了摇头，他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对她没有感情。
可是她现在仍是喜欢他，爱着他的。
第18章 ：圣女的眼泪
白沐沐不想再和林路宁吵，这件事就这样吧，到此为止。
她与何路安也不会再有什么接触。
晚上何路安回家，手机里一连串的陌生电话，最后连林路宁都打电话过来问她，虽然没什么实质内容，猜也能猜到大致的原因。
微微有些心虚，回来的时候看见林路安的脸色正常，余光中试探着问了一句：“宁哥，沐沐姐刚没跟你说什么吧？”
“说什么？”林路宁盯着许久都没看进去的文件，抬头：“小安，不要不接你姐电话。”
何路安看林路宁的样子，知道白沐沐应该什么都没和他讲，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同时也有些不安。
不过那个孩子也确实笨啊！她也没说错什么，又没打他，怎么还给白沐沐告黑状！
烦死了！
一个破兼职还这么麻烦！
想的出神，看到林路宁面色平平，连忙闪身离开：“知道了，哥，我去找沐沐姐，就不打扰你了。”
两分钟的时间都没过，林路宁听到又有人敲门。
推门而入的依旧是和路安：“宁哥，你看到沐沐姐了吗？怎么家里没有？”
“她应该在卧室。”以林路宁对白沐沐的了解，十有八九就是在卧室。
“没有，我找了，卧室，阳台，洗手间都没有。”
林路宁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在他的认知里，这并不是白沐沐能做出来的事。
看了眼拘束的何路安，林路宁安抚道：“没事儿，你沐沐姐是大人了，她自己心里有数。”
顿了一下，又问道：“之前你沐沐姐找你，现在你找她，是什么事儿？不能和我说？”
何路安被问的心虚，连忙掩饰道：“没什么，就沐沐姐不是老师吗？我想向她请教一下怎么教学生。”
林路安点点头，这他确实帮不上忙。
但是瞧何路安一脸难色，以为真遇到了什么困难，但从他和小孩子接触来看，还是有一点点心得的。
“小安，教学生要有耐心，不要轻易发脾气，小孩子其实比大人都敏感，你对他好与不好，他能感受的到。”
何路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可不就是知道吗？连告状都告状到白沐沐头上了！
再不耐烦地也听完了，她还想在林路宁的心中保持一个较好的形象。
而且白沐沐在事情发生都得第一时间都没有和林路宁讲，想来之后也不会再说。
这样一想，心底得那丝丝愧疚和不安顿时烟消云散，她完全是害怕林路宁知道才这么着急，但是现在就无所谓了。
“宁哥，你说的我都听进去了，放心吧。”
和路安离开，林路宁想了想给白沐沐打了个电话，却在电话接通得一刹间，医院的电话打了进来，只能对着白沐沐说声抱歉：“医院来电话了，晚上回家和你说。”
白沐沐收起电话，黄思在一旁嘲笑：“是你老公吧，别人才没见你这么快接电话的。”接着又问：“他在电话你给你说啥？这是发现你不见了，打电话催你回家？”
林路宁说的根本不是这些，白沐沐却借坡下驴：“是啊，他说他一会儿没看见我就想我，让我赶紧回家。”
“没劲！”黄思丢下这句话，眼不见心不烦：“快滚快滚！没你我们还热闹些。”
唱歌人多确实热闹，但是白沐沐是中途加入的，她从进来到现在一首歌都没唱过，显然是心里有事情，其他几个人也没阻拦。
白沐沐拿着包，去前台结了帐后回家，在门口与要出去的何路安狭路相逢。
“沐沐姐。”瞧见人了，被她抛下的心虚又涌上心头。
白沐沐淡淡地撇了她一眼：“嗯。”没有多余的话，侧着身子用钥匙打开了家门。
和路安回头看着关上的门：不就帮她找了个家教而已，在她面前还拿腔拿调起来，呸！
在知道家教没了后，何路安怕家里人知道会催着她立马回去，连忙问了其它几个和她一样留在S市的同学，看能不能帮忙再找个兼职做做。
林路宁在这里，她是一定不会回去的。
......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白沐沐换了好几个台都没想看的，索性就当放个响。
已经十一点了，林路宁说晚上回家和她说事儿，白沐沐就真等到现在，只是那个说要回来的人还不回来。
摆弄着手机，白沐沐无聊的发了一条朋友圈，第一个给她点赞的人是刘泽。
白沐沐没管，下一秒，微信中跳出一则私信，她返回一看，是刘泽。
“姐姐，这么晚还没睡啊？”
“是啊，你不是也没睡。”
“姐姐难道不知道夜生活才是大学生的正常打开方式？”
白沐沐失笑，她还真不知道，大学时光其实也才过去四年，但是很多东西她都不记得了，唯一印象深刻的大概是考试前临门抱佛脚，甚至还去寺庙里拜了拜。
可能是菩萨真的显灵了，那次考试出来的成绩比其它科都高。
“老年人没有夜生活。”
白沐沐回复，自己都笑了。
“那老年人想不想返老还童？”
刘泽回她，紧接消息的下面是一张鸡尾酒的图片。
酒吧的背景，玻璃杯上放置着一颗杯雕琢的冰球，冰球与酒杯之间的空隙，是一缕浓白的水雾，水雾延申，落在想琉璃一样的红色酒液中，非常夺目。
“老年人一喝酒就出洋相，还是你们年轻人玩吧。”
白沐沐没直接拒绝，刘泽也不多纠缠：“这酒的名字叫圣女的眼泪，姐姐什么时候想喝了可以找弟弟呀。”
白沐沐没放在心上，丢下手机看墙上挂着的时钟，半个小时又过去了，林路宁还是没有回来。
准备要去睡了，林路宁的电话倒是打了进来：“沐沐，我发给你一个地址，你现在立马赶过去！”
林路宁的声音很急，急得白沐沐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
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跑。等车开出小区后才点开林路宁发过来的地址。
不是医院，而是一家有名的西餐厅，这让她的心中升起一丝疑虑。
林路宁到这干嘛？
第19章 ：回家
各种想法全部涌入脑海，白沐沐又慌又乱。
等赶到地方的时候，看到这家高档的餐厅，门口跟菜市场一样，已经十二点了，依旧还有不少人围观。
“你这个小娘皮还敢骂我？知不知道老子是干什么的！”
粗鄙的声音在人群中央爆发，围观的人只看，却无一人上前阻拦。
白沐沐挤了进去，真空地带的中心是两男一女，那个女性白沐沐认识，正是何路安。
林路宁给她打电话也是因为她吧？
真会给她找事情！
白沐沐掏出手机先是报了警，得知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才朝何路安走去。
挡在她的面前，对着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道：“大哥，家里的孩子不懂事儿，您多担待，她犯了什么错，我给您道歉行吗？”
尽管白沐沐的语气很缓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没放过她：“你这个臭娘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想给那个小娘皮出头？你知不知道这个小贱人污蔑我吃饭不给钱！老子是那样的人吗？！”
身后跟他一起的黄毛男人满面通红，一身酒气在室外都能闻到：“那必然是不会了！我大哥怎么可能是连一顿饭都吃不起的人！都是那个小娘皮在污蔑！”
何路安抓着白沐沐的胳膊，吓得手下没有分寸，隔着一层衣料，白沐沐都能感觉的皮肤被抓伤的痛楚。
“沐沐姐，我就说了一句，他们现在就纠缠着我不放，我怕......”何路安显然是被两个男人给吓到了。
白沐沐何尝不害怕，她也害怕，男人像座山一样挡在她们面前，可她总不能真的撒手不管吧。
白沐沐赔着笑：“抱歉，确实不会，是我妹妹不会说话，您就当大人有大量，放过她吧，或者您有其他的想法，也可以说出来。”
男人被酒水熏红的眼睛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更加可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你想赔罪？”
白沐沐和何路安同时点头，面前的两个人明显是她们惹不起的。
而且警察到现在还没来，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又发生不好的事情。
男人朝身后的黄毛点点头，对方了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两瓶江小白：“不是要赔罪吗？喝吧，喝完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白沐沐看着两瓶江小白，这可是白酒，而且度数不低，白沐沐心知自己要喝下去了，真就有可能出意外。
高大的男人看她迟迟不接，嗤笑：“看来你也没有多少歉意吗？！”
人群中终于有个人看不下去了，朗声道：“你个大男人刁难人家女孩子干嘛！”
“你这么怜香惜玉要不你喝？没这个能耐就不要充什么能！孬种！”
白沐沐明白这是真不能再躲了，拧开盖子就往嘴里倒。
嗓子眼里又辣又疼，舌尖已经尝不出味道，烈酒烧的她胃都是疼的，喝了三口后是真的再也喝不下去了。
她是没尝出来酒的清香，默默在心里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盒喝这个东西。
一瓶快要见底，警车的呼啸声从远处传来，白沐沐抓住脑海中的最后一丝清明：“警察已经来了，难道你们愿意闹到警察局去？”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闪过一丝暗光：“这一次就算了，但是那小娘皮刚刚一巴掌扇我脸上，这个事情不能就这么算。”
白沐沐还真不知道发生过这事儿，回头看了何路安一眼，见对方眼泪汪汪，用很轻的声音为自己辩解：“那是因为他嘴太臭，我......”
后面的话白沐沐懒得再听，何路安打了人家确实是事实。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刚来的急，手上没带现金，您输个数字，我直接扫给您，这样看行吗？”
警车的呼啸声越来越近，男人也知道耽误不得，而且眼前的女人也是明显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点点头，看着白沐沐支付成功后和黄毛一起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