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热闹可看了，围着的人也都走了。
警察到的时候，白沐沐正扶着路边的大树在呕吐。身后是手足无措的何路安，她站在白沐沐的身后不知该如何是好。
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工作服还没脱，弯下腰：“沐沐姐，我把衣服换了，然后一起回家。”
白沐沐没有回她，胃里又翻涌的难受，吐出来的却只有清水。
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白沐沐撑着身子向站起来，却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一次不仅没成功，还踉跄着摔在地，身上，胳膊上全都是灰。
何路安换好衣服后小跑着要出餐厅，身后经理叫住了她：“小何，明天你不用来了，我知道你今天受到了惊吓，但是餐饮行业就这样，顾客就是上帝，这是五百块钱，超出你今天工资的部分，就当是餐厅给你补偿了。”
何路安本来不想接的，但是转念一想，凭什么不接！她不接不是更便宜了眼前的这个人。
餐厅明明知道是顾客的问题，可就是不出面，推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出来，何路安的心里就算气炸了，她也拿餐厅没办法。
夺走经理的五百块钱，何路安跑了。
树根下，白沐沐的身量娇娇小小，何路安想起她刚挡在她面前时的背影，心里微微有些难受。
这一次她是真的害怕了。
“沐沐姐，我背你回家。”
一百多毫升的白酒，让白沐沐彻底断了片，她软着身子，眼神朦胧。何路安没见过醉汉，只是觉得身上压着的这具身子死沉死沉的。
好不容易到了家，何路安用毛巾帮白沐沐擦干净手脸就放在床上，至于她身上的衣服，何路安尝试了一下，没成功。
看了眼旁边空着的位置，心情有些复杂。
她今天本来是给林路宁打的电话，没想到来的却是白沐沐。
对林路宁，她忽然有些看不清自己的想法，她真的是喜欢他吗？
知道林路宁结婚，她对白沐沐很是嫉妒，嫉妒林路宁那么好，凭什么白沐沐可以得到他。
但是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对白沐沐的感官却变了，开始深思，白沐沐当初对她语重心长说得那些话，是否真的就是肺腑之言。
在她最害怕的时候，挡在她面前的却不是林路宁。
第20章 ：任性
白沐沐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眼睛也是，靠着一丝光，白沐沐摸着墙壁进了浴室。
洗完澡才勉强舒服一点儿，白沐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干裂，胳膊上大片的乌青，眼睛里红血丝多的吓人。
她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了，没想到喝酒断片之后是这么糟糕的情况。
也幸好发生在学生放假的时候，这要是让她去上班，估计会舍去半条命。
昨天晚上发生的经过是想都不能想的，白沐沐看了眼昨天晚上穿着衣服，又脏又臭，想都不想把衣服丢进了垃圾桶。
洗完澡后舒服的效果只维持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她身上开始冒着冷汗，嘴唇肉眼可见地慢慢发白。
白沐沐躺平身子，发现这个姿势不仅没缓解症状，反而让她更难受，侧着身，脊背弓起。
“沐沐姐。”何路安敲门。
白沐沐嘤咛一声，有气无力道：“进来吧。”
何路安端着一碗青菜蛋花粥，粥上还冒着热气：“沐沐姐，吃点儿东西吧。”
白沐沐虚弱地摇摇头：“放那儿吧，等我有胃口了再说。”
何路安照做，出去没一会儿林路宁进来，他抿着唇，唇角绷成一条直线。
“起来。”没有安慰的话，林路宁的语气冷冰冰的。
白沐沐躺着没动，说实话她也没多少力气，喘着粗气，深深地看了林路宁一眼后闭上了眼睛。
林路安看她不动，亲自上手，抱着白沐沐让她靠坐在床上。
“你干什么？不要动我！难受！”白沐沐很不耐，语气却什么力道。
林路宁并不理她，眉头微拢，端着放在床头上的粥：“吃饭，我喂你。”
白沐沐的眼珠子转了转，咬住舌尖，将差一点儿蹦出来的‘不要’给吞回去。
“哦。”低头看了眼已经喂到嘴边的粥，伸出舌尖舔了舔。
“要你张嘴。”
白沐沐抬眸，撇撇嘴，听话地张口含住勺子。
本以为能吞的下去就没问题，哪知道吃到一半，白沐沐把吃进去的东西全又吐了出来。
她眼神闪躲，不敢看林路宁的脸色，更别提对方的白衬衫，现在也是污糟的没眼看。
“你...快去洗洗吧。”白沐沐低着头：“床上我来收拾。”
林路宁放下碗，抽出纸巾大致的擦一擦，把白沐沐抱着放到凳子上，收拾好一切后才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洗澡的时间有些长，白沐沐能理解，换她来，她也未必不会嫌弃。
看着一旁已经放凉了的粥，白沐沐在不勉强自己的范围之内，垫了垫肚子。
躺回床上，何路安又进来了一次，这次她把饭碗端走，倒了杯蜂蜜水放在白沐沐的床头。
“对不起沐沐姐，昨天......总之，你快一点儿好起来。”
何路安丢下这句话跑了，白沐沐待她走后才睁开眼睛。
这种难受的症状一直持续到晚上，白沐沐才算活了过来，吃完饭，躺了一天的白沐沐坐在客厅看电视，何路安坐她旁边，时不时地用余光看她。
林路宁从厨房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沐沐：“沐沐，到书房。”
叫的是白沐沐，何路安的心也跟着跳了一跳，隐隐有些不安。
“干嘛，有什么话不能在外面说？”白沐沐小声嘟囔着，找了张凳子坐下。
林路宁板着一张脸，一言不发，指尖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打。
“林路宁，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是哪里又做错了？”白沐沐害怕这样的林路宁。
“沐沐，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你的错吗？”林路宁看着她，眼神有些让人惧怕。
白沐沐抿了下唇，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我错了你直接给我说呀，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林路宁冷着脸：“沐沐，昨天晚上，小安十一点都没回家你为什么不打电话问一下？她才刚成年，而你是个大人。你不喜欢她，起码她现在住在这里，我们就要对她负责。”
白沐沐是真的快要哭出声来：“林路宁，你想给我说的就是这个吗？”
林路宁看着眼前倔强的白沐沐，无奈扶额：“还要昨天晚上，你猜也能猜到他们就是奔着钱来的，为什么还要和他们一直纠缠，然后被逼着喝下白酒。”
“所以这都是我的错？”白沐沐舌根发疼，刚刚牙齿刮到舌尖，浓浓的铁腥气在口腔中弥漫，引得她阵阵作呕。
“沐沐，你是成年人，面对危险，有临危决断能力，小安出意外，你被逼着喝酒，这些明明都是可以避开的，但是你没有。”林路宁冷酷又无情：“所以到现在你还不认为你做错了？”
白沐沐泪眼婆娑，透过泪水她看着林路宁，忽然发觉对方好陌生，陌生的让她想要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心理上的抗拒，身体却是违背的，脚下仿佛生了根，让她做不出逃离的动作。
“林路宁，我没错，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认为自己没错。”白沐沐说着，脸颊上滑落一行清泪。
这是第一次看到白沐沐当着她的面流泪，伸手想要替白沐沐擦拭，却被她躲闪着挡开了。
“沐沐，对不起。”林路宁忽然词穷：“是我说错话了，但是如果你对小安上心，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白沐沐露出一抹笑，却比哭还要难看：“林路宁，我白沐沐扪心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倒是你，有为我做过什么吗？就因为我喜欢你，爱你，所以你就毫无原则的践踏我的真心。”
她也不哭了，自己擦干泪水：“林路宁，我爱你的时候，才会把你的所有事情都放在心上，我不爱你的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
白沐沐丢下这句话，留下林路宁一个人在书房。
为了维护这段感情她真的做了很多，可惜在林路宁的眼中，她满是漏洞，做的任何事情都是错的，在林路宁的眼中一点儿都不完美。
很累很累，为什么感情不能自我控制？
这一夜白沐沐想了很多，至于林路宁，白沐沐把门反锁了，对方自然进不来。
林路宁就算认为她很任性又如何，她......就任性这一回吧……
第21章 ：隐瞒
翌日一早，白沐沐眼睛都是肿的，她怔怔地抬头看着顶上的天花板，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捞起一旁的手机，想起昨天忘记充电，现在已经自动关机了。
手机刚充上电开机，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白沐沐愣了一会儿才接起电话。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打电话的是白沐沐的弟弟白亦鸣，在A省的财经大学读书，他比白沐沐小五岁，白沐沐小时候放学后没少带他，因此两人的关系挺不错的。
“下周的车票，你上学期要的显卡已经给你买了，这次带回去。打电话是不是还想要礼物？”白沐沐停顿一下：“我告诉你，其他想都不要想!都大学的人了，还好意思啃姐？自己挣钱买去!”
白亦鸣微微有些沉默：“……姐，我什么都不要。”眼底黯然，又道：“姐，你别回来了，我们下周都不在家，这次学校发了年终奖，我打算带爸妈出去旅游，你把车票给退了吧。”
白沐沐以为自己听错了，打趣道：“你说什么？你要带爸妈出去旅游，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年终奖拿了多少就敢夸下海口带爸妈出去玩儿？”
“而且你们商量着要去哪儿玩？我自费参与都不行？”
白沐沐打趣完，话筒里没了声音，她拿起来看看，还在通话中啊，只是怎么就没声了呢？
挂断后重新再打，没人接。
白沐沐不信邪，又试了几次，依旧没人接。
难道是有事儿离开了？电话没拿？
白沐沐这样想，手机丢开，身子埋在床上，鼻尖上属于林路宁的气息无处不在，她越是想挣扎，越是深入属于林路宁的泥潭中。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她作茧自缚，甘愿画地为牢，将自己困死在这里。
白沐沐掰着手指，就这一个星期，她和林路宁吵架已经不下三次了，两人存在的问题很多，白沐沐想化解，却连一个方向都没有。
她能想到的只有回避，反正林路宁也不会哄她，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白亦鸣让她不要回去了，耽误他们旅游，可她偏不，就是回去，不仅要回去，还要花光白亦鸣的奖学金，让他不想着她。
回家的喜悦已经掩盖住心底的伤心，八个小时的车程，白沐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看一看。
下了高铁站，白沐沐才拿出手机给父亲打电话：“爸，我在高铁站，你快过来接我啊!”
“你……回来了？小林没跟你一起吗？”
白松在电话中的语气不是很高涨，白沐沐察觉到了，却没细想。
“他忙，爸又不是不知道，肯定是我一个人回来的。”白沐沐抬的手有点儿算，换了个耳朵听电话：““而且我听亦鸣说他要带你们出去旅游，他胆子大了，竟然敢不让我去。”白沐沐不服气道。
白松意味深长道：“沐沐，你结婚了，是有家室的人，这丢下小林一个人跑回来不妥当，再说他一个人在家，没人做饭，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这有点儿不像话。所以沐沐，要不你还是回去吧，小林他身边肯定离不了你。”
白沐沐越听越感觉不对：“爸，怎么我听你的意思是你不欢迎我回来？小林小林的，他身边可不缺人照顾!”
白沐沐的话说的酸溜溜的，白松也窥见了点儿端倪：“你和小林吵架了？所以才一声不吭地跑回来？”
白沐沐“嗯”了一声。
“你太不像话了!”白松在电话里斥责：“这结婚过日子的，难免不会磕磕绊绊，小林是个不错的孩子，别一时气不顺，就闹脾气，你还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啊!这样，你先回去，我给小林打个电话，回去之后你们好好聊聊，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打什么打!你就算打了，我也不回去。”白沐沐不满白松的话，感觉话里话外他都在嫌弃自己。
林路宁究竟给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现在连白松都向着他讲话!
“爸，太阳好晒，你再不来接我我就要热昏过去了。”白沐沐坐在行李箱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扇风。
白松不再言语，白沐沐知道她的计谋得逞，偷偷抿着嘴笑。
在这个家里，如果要为喜爱排个顺序，最爱白沐沐的莫过于父亲白松，其次是弟弟白亦鸣，再之后才是母亲谢婉。
在弟弟没出生前，白沐沐还感受到些许的母爱，但是等到白亦鸣出生后，谢婉对她的关爱屈指可数，多亏白松，白沐沐的性格才没有扭曲。
“姐。”白亦鸣手搭在白沐沐的拉杆箱上。
白沐沐抬头，收起手机：“怎么是你来接的我？爸吗？”
白亦鸣面色不是很好看：“姐，别问了，你一会儿到了就知道了。“”
坐上车，十几分钟后车子汇入其他车流中，白沐沐捏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白：“亦鸣，这……不是回家的路吧？我们要去哪儿？”
等红绿灯的时候，白亦鸣深吸了口气：“姐，爸病了，现在在市人民医院，我们本来打算瞒着你的。”
“瞒着我？这有必要瞒着我吗？！”刹那间，白沐沐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由得放缓呼吸：“不对，你刚刚说爸病了……应该是骗我的吧？”
白亦鸣摇头，眉头紧皱，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姐，这种事情我会骗你吗。”
不会。
白沐沐知道白亦鸣不会拿这事儿开玩笑，但是她真的希望这要是个玩笑就好了。
“爸他是什么病？”白沐沐身子痉挛，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四周太冷，八月的天气，刺骨的寒凉从脚心往上蔓延。
“结果没出来所以医生没说，但是爸这两天一直都在检查，妈拿了一些已经出了的报告问过熟人，爸很有可能是……肺癌。”
“……肺癌？”白沐沐轻声重复了一遍，慌得六神无主，忽然想到了什么，打开手机开始搜索。
指尖哆嗦，肺癌两个字打半天才出来，界面正要跳转时，又是一颤，手机骨碌滚在地上。
屏幕朝上，与肺癌相关的词条千千万，白沐沐一条条看过去，越看心越凉。
第22章 ：道歉
“亦鸣。”白沐沐喉咙干哑，连吞咽口水都觉得疼：“爸他什么时候去的医院？会不会不是肺癌？他不是还有好多检查结果没出来吗？而且爸生活习惯一直很好，怎么可能是肺癌，妈认识的那个医生一定是误诊了，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