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夏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啊，这样。那应该没什么事，我们休息一下，待到软筋散的药效过去，我们便出发前往谷主住处吧。如今破了药羽的心魔，想必谷主处应该更好找了才是。”
谢定霜艰难地点了点头。
333号一言难尽地咂咂嘴。
【最好……是真的没事，啧。】
半晌过后，几人方才恢复力气，打开院门的瞬间便看到迎面而来的一个一身粗布麻衣的小女孩，看起来约莫只有八九岁的样子，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孔夏叶等人。
片刻过后，小娃娃以奶里奶气的声音道：“你们便是其他宗门前来我药王谷的弟子？”
孔夏叶等人愣怔之间，只听得远方传来药羽的呼唤声：“师父，师父你等等我——”
此时的药羽又恢复了正常的精神状态，见了众人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唯有孔夏叶目瞪口呆地看看门前刚被她揪住亲了一口的女孩，又看看一脸担忧的药羽，结结巴巴道：“你确定……这是……你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谷主出现！
第39章 怪物
随着药羽终于恢复了正常，药王谷整个院落中的景色也随之开始发生了变化。原本光秃秃只有粉黄色花朵的花丛，此时只能看得到零星的几朵小花，将花丛取而代之的，是整片整片的药田，在微风中缓缓散发着青草的香气。
被茂盛的药田环绕的小院中，不断传来叽叽喳喳有些聒噪的吵闹声。身着一身红纱的郁丹青此刻头发散乱，毫无形象地与……一个八九岁的幼童扭打在一起。
“臭丫头你敢拔老娘的头发？看我不死了你这如花似玉的小脸蛋！”
“好你个丑女人，本谷主的脸是你能捏的吗？”
“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自称谷主？你是哪门子谷主，我看你像个苞谷！”
“额……郁施主……她好像真的是谷主。”一旁的佛子垂眸，双手合十，向正在扭打中的两人行了一礼。
郁丹青犹在愤怒的情绪中没有清醒，顺口回了一句：“什么谷主？苞谷地谷主？”
孔夏叶心虚地看看与郁丹青扭作一团的女童，又看看一旁一脸苦笑的药羽，轻轻扯了扯谢定霜的衣袖：“你看咱们……啊不，你看我，还有机会收服这个谷主或者药羽做员工吗？”
谢定霜衣袖被微微扯动，心念随之一动，轻轻俯下身听孔夏叶讲话，随即目光在幼童与药羽之间来回打量：“这个药羽是个人类，那女童……啊不，那药王谷谷主，或许有些机会。”
孔夏叶摸摸鼻子，讪讪地笑笑。
方才她打开门时，正好见到门外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站在院门口，见她便叫姐姐。可爱到她抱起来就把那女孩亲了一口。
随即头皮吃痛，“嘶——”的一声痛呼后，小女孩便瞬时变了副表情，跳下她的怀抱转身向院内的众人走去。
也正是这一刻，她才从气喘吁吁赶来的药羽口中得知，那位被她亲了一口，又拔了她一根头发的女童竟然是药王谷谷主——药和珍。
孔夏叶心中惊诧，向识海中的333问道：【药和珍是个小女孩？】
药王谷谷主，药和珍。
听起来明明是一个白发白眉的耄耋老人才对，而且还是药羽等人的师父……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八九岁的幼童？
在孔夏叶疑惑的目光中，药羽面带歉意地一笑：“家师前些日子闭关数日，今日听闻诸位道友前来匆忙出关，便是这幅样貌。”
孔夏叶所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家伙，原来是菜没炒熟就出锅了。
话说回来，这幻境之中百转千回，这位小谷主拔下她们的头发又是作何？需知修真之人的须发之中并无多少灵力，甚至很多修真之人都是戴的假发。
——为了防止被旁人看出他们的发量。
此时郁丹青与那女童的扭打终于到了头，二人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此刻都已经散乱不堪，面上碎发尽显。
女童轻轻一甩头，将手中的发丝放入腰间的储物袋中，雄赳赳气昂昂地瞪了郁丹青一眼。随即眼神看向一边的佛子，眼珠在佛子的头上转了两圈，颇有些可惜地移开了目光。
孔夏叶：……
她不会是在可惜，无法在佛子头上薅下来头发吧……这位要药王谷谷主到底对头发有什么执念。
想起前几日审判陆茶之时，掌门师叔的目光也始终停留在陆茶的头发声，孔夏叶心中不觉涌起一阵惊悚。
都是一派之主的人物……怎么都觊觎年轻弟子的头发？
不会是……都秃了，拿去做假发吧？
想到这里，孔夏叶不禁捂住嘴巴深吸一口气。
嘶，刺激。
一口气没吸完，却听到了那女童一声满不在意的冷哼：“哼，你以为我和那老头一样？那老头秃了，我可没有。”
孔夏叶瞬时惊讶地瞪大双眼。
她不会……一不小心说出口了吧？！
孔夏叶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谢定霜，得到谢定霜询问的目光后才稍微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应是没有说出口的。
既然如此……那这位“药王谷谷主”，又是如何听到她心中的话的呢？
孔夏叶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面前刚刚到她胸口的幼童，却见那幼童突然抿唇一笑，轻轻向孔夏叶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转而看向一边的谢定霜。
孔夏叶眉梢一挑。
这小姑娘，还会用美人计逃脱审问？
不过早有听闻药王谷谷主有一项众人都不知晓的特殊技能，使得她虽然修为平平，但哪怕是大乘期级别的高手，在药王谷谷主面前或许都顶不住三招。
如今看来，竟然是会“读心术”吗？
小女孩清脆如同黄莺般的声音以传音入密的方式进入孔夏叶的耳畔：“是你想的那样。不过本座倒也不是对谁都用的。听你们的心理活动很烦的好吧，一天天就知道看这个帅看那个美……”
药和珍的嘟囔声悄悄传入孔夏叶耳中，她面上却仍旧一脸正色地盯着谢定霜的双眼。
“噗嗤——”
药和珍一脸不满地转过身：“你什么意思？笑什么笑？”
孔夏叶笑到直不起腰，只挥了挥手示意无事。
怎么办，看着一个小太妹盯着一张呆萌的脸蛋碎碎念，还自称：“本座”，真的很好笑啊谁懂！
孔夏叶自然是收货了药和珍的一个白眼。药和珍转过身去继续和谢定霜对视之时，却整个人猛地一颤，迅速躲到孔夏叶身后。
孔夏叶终于止住笑意，一脸茫然地看向面色如沐春风的谢定霜，又看向一脸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药和珍。
这是……谢定霜欺负小孩？
孔夏叶眉梢一挑，不待她询问，只听得身后的药和珍以怯懦的声音小声道：“你离他远一点，他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孔夏叶犹疑地看向不远处的谢定霜。
他依然是那副恍若处身世外的淡然模样。自从在小路上得知谢定霜有要追求的女子后，不得不说，孔夏叶与他的相处舒服多了。大概是谢定霜终于放开了吧。
孔夏叶自信地点点头，随即低头问向躲在身后的药和珍：“他怎么人不人鬼不鬼了？”
此话不问还好，一问出口，只见得药和珍的双眼瞳孔顿时紧缩，孔夏叶透过她的瞳孔似乎可以看到身后的谢定霜浑身散发着诡谲的红光。
她心中一沉，猛地一回头，却依然只见得谢定霜那副超然世外的模样，和云淡风轻的笑意。
她轻轻拍拍药和珍的肩膀：“无妨，我知晓。”
她对于这位高级员工的具体身份未必知晓，但在系统的约束之下，谢定霜的的确确不能伤她一分一毫。不过……药和珍已经不是第一个说谢定霜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了。
莫非他真的有什么隐疾？
孔夏叶眉头紧蹙，面色深沉地走向谢定霜，抬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有什么隐疾，可以请药王谷的道友们治一治。不要讳疾忌医。”
谢定霜：……？
不是刚有人和她说，他是怪物吗。这个女人怎么也不怕的？
良久，看着面前少女一脸凝重的神色，谢定霜沉默片刻，终究犹豫地点了点头：“……好。”
孔夏叶一转头，就看到药和珍拉着药羽将要偷偷溜走的背影，她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拎住药和珍的衣领，将药和珍整个提了起来。
透过小女孩震惊的双眼，几乎可以看到几个大字。
——什么蛮力？
孔夏叶轻轻扯起唇角一笑：“说罢，要我们的头发做什么？”
女童水汪汪的双眼顿时被水汽盈满，可怜巴巴地看向孔夏叶：“为了帮你们呀……”
孔夏叶却不吃这一套。
作为目前整个幻境主人的药和珍确实不好拿捏，但目前看起来整个幻境处于稳定的状态。
嗯……谁说不可以和boss谈判呢？系统也没说呀。
系统……系统333号在孔夏叶识海中瘪着嘴，一脸无语。
孔夏叶拉着药和珍的的手臂，近乎强迫地将女童禁锢在石凳之上：“你要我们的头发做什么？”
女童垂着头，死死闭着嘴巴不说话。
“你又为何要闭关修炼至今？”
孔夏叶此话一出，药和珍的眼中顿时迸发出一道阴狠的光，直直看向已经摊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的疯男人。
她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挣脱开孔夏叶的手臂，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昏迷在地上的疯男人，面上粉雕玉琢的脸蛋似乎开始皲裂，随后缓缓流出血来。
而药和珍自己却恍若不知般，只握紧双拳，死死盯着那张脸，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听得孔夏叶心中一阵发寒。
虽然看起来可怖，孔夏叶却并没有上前制止。毕竟只有真正破除了药和珍的心魔，众人才能真的从这各奇异的幻境之中走出去。
药和珍的面色愈发可怖，甚至连手臂上也开始交错出现血痕。看起来似乎是被人以薄刃一下一下地割伤肌肤，似有孔夏叶前世听说过的“凌迟”之刑的模样。
就在药和珍目眦尽裂，眼看即将爆发之际，整个幻境似乎开始晃动，周围的碎石浮起，如同幻境即将崩溃一般开始动荡。
“别看了。”
随着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整个幻境的动荡骤然停止，空中的碎石也很快回到了原地。
孔夏叶定睛看去，只见药和珍颤抖着身体，眼上被一双手轻轻覆盖。
——正是原本恭恭敬敬地在一旁侍候的药羽。
药羽不知从何处取来一条丝带，轻轻环住药和珍，系在她的眼上，喉间的声音似乎是历经了百年沧桑般的沙哑。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们。”
第40章 本性
在药羽沉声的安抚中，药和珍缓缓冷静下来，随后伏在石桌之上，披着粗布麻衣双眸紧闭的模样，如同一个没有生气的娃娃。
“你们谷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说，是个小娃娃就算了，但是干嘛拔老娘的头发？要知道老娘的头发可是很宝贵的！”
整个幻境稳定下来后，被吓得够呛的郁丹青叉着腰站了出来，看了看貌似正常的药羽，又看看伏在桌上的药和珍，悄悄躲在佛子身后道。
佛子轻轻扯了扯自己被拉住的僧袍，没有扯动。只闭目向药羽躬身行了一礼：“阿弥陀佛。”
药羽轻轻点头示意，随后将目光转向孔夏叶和谢定霜，面色有些犹豫道：“谢公子……可是有些许特殊之处？”
孔夏叶微微一愣。
药羽不是这个幻境中的特殊npc吗，怎么会知道谢定霜的身份特别之处？
在霞帔坠的幻境之中，整个幻境中的npc可是都几乎把谢定霜视而不见的。怎么一回到药王谷幻境中，无论是药王谷谷主药和珍，还是这位药和珍的弟子药羽，都发觉谢定霜的异常之处？
孔夏叶面色不虞地上前一步，轻轻侧身为谢定霜挡住药羽探究的视线：“这位道友，有事可以直接说。”
药羽看了看孔夏叶的脚步，又看看身后笑容玩味的谢定霜，轻笑一声摇摇头，抬步向依然趴在地上无人在意的男疯子走去。
他行至那疯子面前，单手悬在疯子身体上空，不出片刻，孔夏叶便可以感到幻境之中的灵气流动。随后药羽手掌轻轻一抓，随着一道白光闪过，那男子竟是直接隔空被药羽拎了起来。
不待孔夏叶等人询问，他直接将人扔到药和珍身边的地上。
“噗通——”一声巨响，那疯子直挺挺地摔倒。可无论是药和珍还是那疯子，竟然都没有醒来。
药羽轻轻拍拍双手的灰尘，似乎连隔空抓取那疯子身体，都是一见极其令他厌烦之事：“这个男子，就是你们要找的整个药王谷大乱的元凶。”
他说着竟是笑了起来：“也不对，或许你们找的应该是我才对。”
孔夏叶嘴角微抽。
别管是谁，什么对不对的，谁是元凶。倒是先说说她们的头发是要做什么啊！她方才趁乱将神识探入药和珍那藏了她头发的腰带，谁知道那腰带竟然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险些将她的神识一起吸了进去。
药羽不慌不忙地打开自己的储物袋，从中拿出一柄精致的银鎏金梳子。其款式花样竟是与孔夏叶拾到的霞帔坠出自一套。
孔夏叶面色愈发阴沉起来，手上的拳头捏得嘎嘣嘎嘣响。
出自一套，那便是他与那女子相识。在修真界，女子成婚的霞帔坠需要由娘家人提供，以表示娘家是女子日后永远的后盾。
若是这样，那整个幻境便也说得通了。
最初她们进入幻境之时，便是药羽将她们引入了这间院落，而第一次进入院落之时并未见到霞帔坠，正是因为第一次进入的是药羽为他们打造的“第一重考验。”
几百年来，药王谷并非没有富裕之人资助贫苦修仙者的习俗，但只是被选中的修仙者会被资助，而未被选中之人会继续等待其他富有之人。从未有过入她们所经历的一般不被选择便是要死亡的规矩。
这条规矩想来便是药羽设定的了。
孔夏叶唇角轻轻勾起：“所以，你当年便是被放弃了多次的贫苦修仙者吗？”
话一问出口，药羽原本正在为昏睡的药和珍梳头的手一顿，不出一瞬又继续恍若无事般梳起头来：“那又如何？师尊还是在一众人中救了我。我也活到现在，不是吗？”
孔夏叶眼皮一撩：“所以你就觊觎你师尊？”
药羽的身体顿时重重一颤，难以置信地转过身看向一脸看热闹表情的孔夏叶：“你在乱说什么？”
孔夏叶只弯弯眉眼，并不说话。身后的谢定霜轻轻捏捏她的手心，低声道：“你这样……真的没事吗？”
孔夏叶轻轻向后靠了靠，使自己与谢定霜的交谈并不太明显：“没事，我猜到这个幻境是怎么回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