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的戏份杀青后,买了鲜花和饮料过去探班。
主要还是想谢谢上次蓝郁帮忙推荐角色。
蓝郁浓眉大眼,五官英挺,也是健身房练出来的漂亮体型,穿时装格外帅气。
他性格开朗,教养也极好,在片场经常逗得人哈哈大笑。
钟意过去的时候,正撞见他满片场发零食。
“你已经杀青了?”
“对,正好今天有空来看看你。”钟意把花递过去,嫣然巧笑,“本来想请你吃饭,但听你助理说你今天戏份很满,我只能改送饮料。”
“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我已经订了票回北城。”钟意双掌合十,长睫浓密,“下次再请您赏脸。”
蓝郁挑眉:“正好,我有点事儿也要回北城,那咱们这顿饭在北城吃,这影视城的饭馆我可吃腻了。”
钟意:“……”
盛情难却,没有拒绝的理由。
钟意只能应了。
她走之后。
蓝郁的经纪人抓狂:“祖宗,你搞什么?好端端的跑回去干嘛?”
“吃饭啊。”
“这饭有必要吃吗?”
“没必要吗?”
经纪人叹气:“你想谈恋爱我没意见,但你注意点影响,要是被狗仔拍到,到时候又一阵腥风血雨,还有,钟意的咖位和你的咖位,你就让她这样蹭你?”
“我倒是希望她蹭我。”蓝郁托腮沉思,“她为什么不想蹭我?难道她喜欢张简则,听说她的经纪约是张简则帮忙搞定的,难道她喜欢张简则?可张简则不是……”
午饭的地方是蓝郁定的。
约在一个私密度很高的私人餐厅。
蓝郁说这家餐厅不对外营业,只有主人邀请才能入内,根本不用担心被狗仔和粉丝认出来。
既然如此,那钟意也没什么好说的,应了那个饭局。
餐厅果然隐秘,没有门牌号,需要从花园穿过,沿着条紫藤花回廊往里走,小径一拐,一扇小柴门,门旁搁着个木鱼,敲个暗号,才有服务生过来开门。
吃的是全素宴,一桌菜却能吃出荤素搭配,意犹未尽的感觉。
钟意怀疑这家餐厅主人是个和尚。
蓝郁给她斟茶:“你真聪明,主人的确是个还俗的和尚,你知道我为什么改名叫蓝郁么?就是这位大师取的,他说我八字太烈,需要名字中和一下。”
这顿饭吃的很随意,也很惬意。
大概是钟意和圈内人吃得最开心的一顿饭。
吃往饭往外走,却没想到在楼梯转角遇见一双年轻男女。
那女孩子年纪小,叽叽喳喳的,声音很活泼清脆。
看见蓝郁,也是很直接地盯着,突然眼睛一亮,开心地喊了一声蓝郁的名字。
“请问是蓝郁吗?”
旁边那位年轻男人,高大挺拔,姿态矜贵,五官清俊,漆黑深沉的眼瞳和温和闲适的神情,像春溪里未融的冰雪,不知是暖,还是寒。
钟意那瞬间在想――北城那么大,为什么偏偏能遇见。
她莫名觉得有点心慌。
主要问题是。
她跟李总助说的时候,她怕剧组有什么事耽搁,放宽了时间,说自己大概要走个十天左右。
李总助当然转达给了周聿白。
这才几天。
她意外出现在他面前。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周聿白在北城。
叶绾绾还在和蓝郁聊天。
“好巧,你也和朋友在这吃饭吗?”
“是的。”
“几年前你在洛杉矶开演唱会,我还去过后台跟你合影,手机里还留着当时的照片。”
“是吗?那真的很巧哎。”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叫叶绾绾,那个时候你还跟我说……”
“……”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钟意站在周聿白身边,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淡。
她抿抿唇,往他身边凑了一步。
某个角度来看,她挨着他很近。
近到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和气息。
钟意有点羞涩地抬头冲他笑了笑,笑眼弯弯,乖巧又讨好。
笑容的幅度很小,露出几颗雪白的贝齿。
周聿白神色依旧温和。
钟意声音低低弱弱:“周总,您什么时候回的北城?”
“一周前。”
“我都不知道你在。”她唇边挤出一缕歉笑,“我昨天从剧组赶回来……”
他语气微如暖风拂面:“显然,钟小姐不够专业,也不够敬业。”
钟意呐呐道:“对不起。”
她听见他淡若云烟的话语:“钟小姐,这个世界没有慈善家。”
钟意瞬间面红耳赤,赧色又迅速消退,脸色苍白。
叶绾绾扭头挥手:“聿白哥哥,你们说什么呢?能不能帮我们拍张照?”
周聿白往后退一步,温柔浅笑:“拍照这件事,可能由女士代劳更合适,男人在这方面的技巧有所欠缺。”
“我来吧。”
钟意硬着头皮上前接过叶绾绾的手机。
刚才叶绾绾认出蓝郁,钟意有意避嫌,离得远远的。
现在被周聿白这么一拱。
不可避免地上前露脸,帮两人拍照。
叶绾绾注意到她那张脸,瞧了又瞧,最后开口问:“你肯定也是明星吧?不过我认识国内的女明星不太多,可能叫不出你的名字哦。”
钟意否认:“不是。”
蓝郁给她撑场子:“她也演过很厉害的角色,我之前拍的那部伽罗镜,她是女二号。”
叶绾绾记住了,说回头要把新剧补上。
又歪着脑袋看着两人,语气神秘:“那你俩……是不是在这里约会呀?放心哦,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对不对,聿白哥哥。”
周聿白闲适倚着雕花长廊,单手插兜,目光都没瞥过来,淡淡“嗯”了一声。
一副司空见惯又事不关己的姿态。
蓝郁抱手笑道:“你觉得我俩的样子像在约会吗?”
“我觉得――”
“当然不是。”钟意脸色都快木了,急着撇清,“请不要误会,我和蓝郁老师只是朋友,他是我的前辈,也帮过我很多忙,今天只是聊些工作上的事情,真的没有别的。”
叶绾绾半信半疑,蓝郁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周聿白依旧连个眼风都没甩过来。
“走吧。”
周聿白径直下了楼。
叶绾绾跟蓝郁摇手说拜,蹦蹦跳跳追着他而去。
蓝郁嗓音带怨:“这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啊?前辈?我至于那么老?”
“嗯……我……从小看着你的电视剧长大的。”
钟意硬着头皮,低头嘟囔,“谁让蓝老师你童星出身呢。”
蓝郁找到了关键词:“那你的意思是,你从小就关注到了我?”
“算是吧。”钟意抽抽唇角。
“原谅你了,前辈就前辈吧。”
钟意稍稍松了口气,心里又有点乱糟糟的,脚下像踩着浮云,心事重重地跟在蓝郁身后。
他说她既不专业,也不敬业。
没有哪个boss会满意拥有这两个形容词的下属。
换句话说。
今天她在他面前表现很烂。
烂的如同上回他把她从身上拎下来,说她的香水味倒胃口。
他说――
这个世界没有慈善家。
他不是在她身上做慈善。
作者有话说:
周总:赔罪道歉!
钟意:您……想要怎么个赔罪法。
第15章 触到她的红唇
李总助去给周聿白送签字文件, 顺带提起一件事。
“钟小姐问我,您近日的行程里有没有空闲时间,她想见见您。”
周聿白笔尖未停:“她想做什么?”
“应该想请您吃饭吧, 钟小姐有问到您晚餐时段的安排。”
钟意也小心翼翼地在微信上问他最近忙不忙,有没有空。
周聿白不置可否。
叶绾绾回国之前, 梁凤鸣特意为她举办了个女士之夜,带她见见身边的女性亲友。
周聿白将人送到。
这种场合, 他自然没兴趣留下。
连着几日陪客,虽不至于累,但也未见的有多轻松。
家庭事务明显比商务活动更棘手,后者只需就事论事,前者还需照料感情。
他知道梁凤鸣的想法。
可结果一旦清晰, 走下去就变成了索然无味的应试题。
天气预报说今日降温, 迟迟未雨。
北城有股喧闹的灰尘气息,空气阴霾,气压很低。
车子驶过熙熙攘攘的大街, 掠过商业区女明星的广告牌。
路边行人脚步匆匆, 神色各异。
外面的世界像忙碌的哑剧。
周聿白的指尖漫不经心在膝上敲了下,突然就改了主意。
“问问她要吃什么?我现在有空。”
李总助迟疑了几秒, 脑里扫描过不少人名。
幡然醒悟:“好的,我联系钟小姐。”
钟意那会愁肠百结地在家煮糖水, 差点手忙脚乱把手机砸进锅里。
挂断电话,没有一丝轻松之意。
搞什么啊?
有钱人都这毛病吗。
哪家高级餐厅能接受临时预定?
最后还是温莎莎帮忙, 托人订到某间高级法餐的一张桌子。
如果说这顿饭是赔罪――钟意觉得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诚意只有脸。
她认真化了妆,戴了昂贵首饰, 挑了条模棱两可的裙子。
浅绿色, 很温柔的材质和褶皱剪裁。
正面瞧着温柔婉约。
背面一整个性感大露背。
天气阴沉。
周聿白让司机掉头, 跨过半个城市去接她。
钟意钻进那部宾利车,看见周聿白的清俊侧脸和那双温良矜贵的黑眸。
调动了一切面部肌肉对他露出了个微笑。
那双闪亮的星眸里有意外欣喜、如释重负和微微羞涩。
餐厅浪漫。
饱满艳丽的鲜花和精致奢华的餐具,配着落地窗光怪陆离的灯景和色泽诱人的食物。
让两人的聊天不至于太生疏。
周聿白不是个把冷傲浮于表象的人。
他大抵给人的印象就是温良无害,彬彬有礼又极有绅士风度。
绝对不会对女士发难。
看他进食姿态优雅,嗓音清雅地跟她说起桌上的餐点和今天的天气。
钟意当然能想起应酬场上大家称他为小周总,那举手投足间的进退有度,如沐春风之感。
这种男人――
钟意觉得“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
她诚恳道歉:“您帮我搞定经纪合约后,我没有经纪人,工作机会不如以前那样多。正巧蓝老师帮忙介绍了一份工作,只是被我浪费了,为了表达谢意和歉意,我本想在杀青后在剧组请他和助理们一起吃饭,但他恰巧回北城,盛情难却,才一起去了那家餐厅。”
她咬着唇,清澈眼眸含着些许无辜,“工作提前结束,也不是我有意瞒着你。”
周聿白温文尔雅:“蓝郁帮过你很多忙?”
“那只是客气的说法,他帮过我一些忙。”
钟意嗓音渐低,两颊染上一点绯红,“周总您才是我的贵人。”
周聿白优雅撇下餐巾:“钟小姐很热爱演艺圈的工作?”
眨动的鸦睫泄露她的清寥。
钟意答非所问:“您也不常需要我。”
晚餐吃完。
夜风寒凉,吸入肺腑的空气有凉丝丝的沁寒。
钟意眺目,问他想不想沿着河边走一走。
花圃里精心栽种了不少摇曳生姿的的时花,加上沿河的灯景,气氛很旖旎。
当然听从女士的建议。
钟意身上的那条裙子很贵,料子也很薄。
她浓密黑发披散,恰好遮住那片欺霜赛雪、毫无遮挡的肩背。
河边风很大,吹着她的裙子,也吹出她玲珑婀娜的身体曲线。
吹得她如云发丝拂动,半遮欲掩她的精致眉眼和面容。
这种月下美人、美人花下的情景。
周聿白也没做出什么过界举动。
钟意挽着他,冰冷的手从他手臂滑到他的指尖。
她握住他干燥的手掌,纤细手指穿入他的指缝,跟他十指交缠。
周聿白定眼看她。
她冲着他粲然一笑。
睇眄流光。
“外面好冷。”
风把她的嗓音吹得细袅,连着她的裙角,夜雾般地扑入他怀中,“您的手好暖。”
周聿白看见她眸眼如星,眸底倒影着水畔灯火和他的斯文面孔,水一样晃动,眼波说不出的勾人。
和他交缠的那只手,温度如冰块,又软又滑又凉。
他目光如炬,面软心硬――骨子里是个杀伐决断,心狠手辣的人物。
“知道外面冷,还非要出来散步?”
钟意冷得眸光都几乎迷离,像风似的往他身上吹。
语气娇柔似水:“是您说我不专业,不敬业呀。”
还带着几分幽怨。
周聿白眉棱微挑,欲松开她的手去脱外套。
钟意不撒手,顺着他松手的那点力道,从善如流地扑进了他怀里。
接触到他的体温。
她抵着他的肩膀,敛着细眉,轻轻喟叹了一声。
好暖。
女人身上有股细细柔柔的淡香。
身体柔软,冰块似的。
既然已经投怀送抱。
断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周聿白抖开西服外套,把人团团裹住。
淡声道:“我说错了?”
“您当然没说错,是我不太好。”
她枕着他的肩膀,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自言自语:“但您好像不太喜欢我。”
“那您为什么要在我身上做慈善呢? ”
“上回我被下药,昏迷在您怀里的时候,您是不是嫌弃我,又碍于面子,不得不出手相救?就好像一颗小石头在你面前跳起来,你就顺手把它揣进兜里?”
周聿白微哂。
不觉得她的面子值得他出手。
但他也有疑问:“那天你为什么要到我身边?”
“因为我和杨韵诗是同学,她经常说起,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记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