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搂着这枝玫瑰花回到酒店。
没想到在酒店大堂遇见某个男人的臭脸。
周聿白面无表情瞥着她手里的玫瑰花,嗓子眼里闷闷地哼了一声。
夏璇从李总助背后探出脑袋,扬手弱弱地打招呼:“hi,意意。”
钟意看着眼前这一行人,目瞪口呆。
“你们……怎么来了?”
“周总临时改了行程,来欧洲谈合作项目。”夏璇在钟意身边咬耳朵,“我包庇隐瞒你的行程,被罚公务出差,刚在飞机上赶了五个小时的项目报告。”
甚至都没有给夏璇订酒店房间。
“意意,抱歉,晚上我能不能跟你挤一挤?”夏璇眨眼,“周总订了双房套间,我宁愿睡米兰的大街都不想跟他在一个屋檐下……要不你委屈一下,你去住套房?”
钟意眼睛滴溜转:“我给你订房间。”
“拜托了,为闺蜜两肋插刀和高薪工作我都想要,反正是两个房间,你想睡哪睡哪,肯定比现在的房间住起来舒服。”
夏璇直接把钟意的行李送到了周聿白那。
周聿白私下在钟意面前倒没什么脾气,只是随手把那束玫瑰花扔进垃圾桶:“有好消息都不告诉我,自己跑到米兰来。”
“造型师邀请我合作,我本来不想折腾,最后想想还是来了,反正也很久没有休息。”她里里外外收拾自己的行李。
周聿白拦住她的步伐,伸手一揽。
把她拖到自己怀里:“哪个作品拿了奖?什么时候的事情,这次走秀合作是什么系列?跟我好好讲讲。”
他眼眸分外认真沉静,没有一丝笑谑轻视的态度。
钟意想想也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跟他说话:“我之前做了一套珠宝,用的是颜色很艳的合成宝石,用了种挺少见的切割方法和物料组合……”
“这次走秀,也是造型师通过我在英国念书的同学联系我,说很喜欢我的风格,说米兰有一场设计师的秀,问我能不能搭配出同风格的配饰,我就来了……”
她托着下巴,喋喋不休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周聿白安静地听她说完话,最后睨她:“很开心?”
钟意红唇翘起:“当然开心,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你当演员没有野心,现在自己做设计,以后想走商业路线还是个人独立设计的路线?”周聿白摸她的长发,“现在买手店已经完全不能满足品牌呈现,早晚要自己品牌运作,有没有想法接受投资?我当你的独家投资人。”
钟意“啪”地拍开他的手:“你别管我,我自己能走到哪步,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好。”他翻身把人压进沙发,英俊面孔埋进她的脖颈,“我不管,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只是他这话说的好虚伪。
钟意在米兰的行程先紧着工作。
她和秀场造型师配合工作,要选出走秀LOOK和模特上身款式,秀场当天也是跟着在后台忙碌。
周聿白计划在米兰待两日,而后飞往德国谈项目。
等到德国项目谈判结束,再返回米兰。
只是在米兰的这几天着实让人不太愉快。
即便他在钟意身边,也时不时有男人全然无视他的存在,过来找钟意搭讪说一句:“I love you。”
意大利也有不少极品帅哥。
钟意有时候多瞄两眼,或者对着金发碧眼的年轻肉体露出个羞涩含蓄的笑容。
转头就能看见周聿白那张不动声色的冷脸。
她端起咖啡杯,掩饰唇边的笑意。
那天在甜品店遇见个笑容甜甜的年轻男孩,捧着马卡龙追了钟意两条街。
气喘吁吁地问钟意从哪儿来,下一站要去哪儿,他打算明天辞职跟着钟意走,问钟意要个住址和联系方式。
钟意脸颊的笑意挡不住地荡漾开来,柔声柔气地跟甜品帅哥聊了几句。
旁边的男人脸色黑沉如锅底,浑身散发着生人莫近的气息。
钟意就是喜欢嘴甜的男生。
当时在英国念书,她dating过一位意大利男孩。
承蒙这位友人的陪伴,的确带给钟意不少愉的时光。
这次两人在社交软件上再次联系,告诉钟意他现在在佛罗伦萨,打算来米兰和钟意见一面,吃个饭聊聊天。
钟意只把这次见面当做朋友聚会。
她本来打算等周聿白去德国那几天再安排――以免节外生枝。
岂料周聿白无意听见钟意跟人打电话约见面时间。
周聿白真是给气笑了,那张俊脸岂止是冷若冰霜,简直已经凌厉黑化到把后槽牙崩碎的地步。
偏偏语气还维持着温和儒雅:“嗯?这安排真不错,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迫不及待跟前男友见面,反正我在德国鞭长莫及,你大可在高级餐厅跟人吃烛光晚餐,最后他送你回来,恋恋不舍交换个晚安吻,或者邀请上楼喝个咖啡也不是不可。”
钟意乜一眼他那张冰山脸,纠正他:“明明约的是吃午餐,他下午返回佛罗伦萨,我也还有其他工作。”
周聿白淡雅冷笑:“他也可以追你两条街,最后告诉你明天辞职跟你走,问你要个地址和联系方式。”
语气带着股郁郁不平的酸气。
钟意皱皱鼻子,叉腰犟嘴:“是你自己说的,我随时可以喊停,也可以找其他男人。”
她拗着精致下巴:“这是我的自由。”
没名没分的。
周聿白脸色蓦然一暗。
他抿唇不语,伸手扯拽衬衫,领口敞开,长腿一迈,走进了房间。
晚上睡在一起。
钟意只觉他落在脖颈的吻分外的粗暴炙热,深吮着在皮肤留下深刻的触感。
“混蛋。”她瑟缩着骂他,却被那强烈的吮吻惹得发颤。
钟意捧起他的脸,摸到他发红滚烫的耳珠。
“我的脸不好看吗?”他深深浅浅吻她,支起宽阔的肩膀笼在她身上罩出一片阴影。
他捉着她的手,触碰他蓄力紧绷的身体,薄薄的肌肉和细腻的皮肤,“这还不够?要不是我忍着,你都吃不完。”
卧室光线遮挡。
钟意脸红得更甚,心更燥动。
“我都从国内追到这儿,费尽心思挤出时间陪你,你还惦记着其他男人。”晶莹汗珠挂在他浓黑卷翘的睫尖,尖锐喉结在发红皮肤下滑动,语气带着可怜的味道,“钟意,你欺负我。”
睫尖的汗珠颤颤滴落在她皮肤。
嘶哑性感的声音像粗砺砂石,滚过钟意的耳膜。
钟意禁不住颤抖,又好像要融化。
“没有啦。”她搂着他的脖颈,柔声道,“只是普通朋友吃个饭而已。”
第84章 你什么时候把你老婆和女儿接走?
钟意再三强调, 只是吃个饭而已。
她有绝对的自由和自我决策权――和一个英俊风趣又有交情的男同学见面,何况只是单纯的聊天叙旧。
周聿白披着睡袍倚在窗边抽烟,意兴阑珊看钟意坐在化妆镜前。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其他女人约会吃饭聊天?”他貌似随意问她, “你介不介意?”
“不介意,你做什么我都能理解。”
她蹙着秀眉往脖颈痕迹上涂粉底。
无论是叶绾绾也好, 还是唐柠或者其他女人。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资格说什么。
什么都不说,走的时候也容易些, 至少不会拖泥带水,也能干脆利落。
周聿白垂着狭长的眼,漆黑睫毛掩住眸底翻滚的暗色,这暗色转瞬即逝,再抬眼又是一派清朗。
“玩得开心。”他走过来吻她。
薄唇落在她脖颈的鲜明印记上, 他轻嘬了口, 大度道,“我帮你们订餐厅,好好享受和朋友的聚会。”
满街的意大利男人都能为调情辞职。
但周聿白把正事摆在第一位。
他把夏璇留在米兰陪钟意, 早早带着李总助去了德国谈项目。
“有没有觉得周总很有涵养?”夏璇说起了boss的好话, “他居然还安排司机去接人耶,还怕你忙不过来特意给我放假, 怎么会有这么绅士大度的男人,之前你跟蓝郁那样, 他也从来没有说过蓝郁半点不好,还帮着撤热搜, 他对你身边的男人都还蛮好的。”
人倒是光风霁月地走了。
钟意手指掩饰性地抚着高领衫下的吻痕:“他就擅长这样。”
和这位意大利同学的见面在第二日中午。
酒店安排司机送钟意去火车站,两人在站台见面拥抱――旁边还站着当观光客的夏璇。
男同学依旧热情洋溢地赞美钟意可爱迷人。
湛蓝发亮的眼睛看向夏璇, 又是一番溢美之词。
午餐订在米兰一家久负盛名的老餐厅, 特意留了很好的位置。
夏璇本来不想当电灯泡。
奈何这是老板的要求, 谁知道米兰的治安如何,女孩子最好不要一个人出行。
再者钟意这位朋友实在是太帅――并不是说自己老板不够英俊的意思,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东方男人和金发碧眼清澈灿烂的西方美男都很值得欣赏。
何况钟意和意大利男生压根不介意多一个朋友。
好端端的两人见面变成了三人行。
午餐当然吃得很愉快。
浪漫幽静的环境和精致餐具,地中海风味的美味食物,牡蛎、迷迭香和带海葵的意大利面以及各种口味的甜品冰激凌。
手机有消息进来。
周聿白问她:【米兰的午餐合心意吗?】
钟意:【很棒。】
随之而来的是一张照片晒德式工作餐――干净的盘子装着干净的土豆、薯条和鱼排。
旁边还搁着钢笔和一叠厚厚的文件。
钟意差点笑出来。
午餐后还有点空闲时间。
米兰这几天的天气都不错,午后阳光灿烂,大家又找了个咖啡店,坐在户外花园慢悠悠喝杯咖啡。
可以聊很多东西,生活、工作、艺术、未来和旅行。
只是钟意有点心不在焉。
夏璇倒是和这位意大利男生越聊越开心。
不远处。
有一群鸽子哗啦从屋顶落在地面,钟意兴起,捏着一小块可颂面走过去喂鸽子。
只是她弯腰洒下面包屑,似乎听到有人鼓掌,而后乐声自街角飘荡过来。
曲调有点耳熟。
钟意循着声音走过去。
艳丽玫瑰花围绕,花束中央摆着架钢琴,有人在弹奏曲目。
旁边三三两两的路人或站或坐,静静地聆听钢琴曲。
是记忆里的那首――《夏日最后的玫瑰》。
时至现在,钟意已经能完全记住这首琴曲,缠绵悱恻的婉转音调和幽怨如泣的低诉。
“夏日最后的玫瑰,所有的鲜花都已凋零。
没有半个玫瑰花苞能分担她的忧愁。
从闪亮的戒指上,宝石掉落了……”
弹琴的男人白衫黑裤,面容暖白而眉眼漆黑,有着双漂亮柔韧的手,修长手指在琴键翻飞,
他眼眸低垂,全神贯注地弹奏着这首曲子。
音乐声缓缓流淌。
旋律越来越流畅悠扬,那些轻巧的音符就好似跳跃在心尖,萦绕着勾起心底的回忆。
钟意记得那时候。
那戛然停住的半支小提琴曲。
他吝于将琴曲弹奏完整,甚至都没有告诉她这个曲子的名字。
后来再听见。
这支惆怅的曲子就变成了他。
现在……
他把这支曲子补完了。
钟意眼里泪光闪闪。
如果没有后来,那些戛然而止的哀怨和咏叹也许会一直持续下去。
她一直会记得那个男人。
把他留在夏日最后的一支玫瑰花里,让它枯萎而永存。
周聿白抬眸望向她。
深沉清雅的眼里映着她清丽怔忪的面容――她有玫瑰的容颜和嘴唇。
夏日最后的玫瑰。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起身走向她。
她含着眼泪:“你怎么在这儿?”
他捻起一支玫瑰花,递到她面前:“我看过你这次带来的走秀的首饰,有一套封在宝石里的枯萎玫瑰花,突然想起来这首曲子……可事实上,即便是冬天,玫瑰花也从不凋谢。”
“柏林到米兰的航班只要两个小时,赶不上和喜欢的人吃午餐,那起码应该赶上晚餐。”
钟意抽抽发酸的鼻子。
长睫碾碎泪花,抿起唇露出浅浅梨涡的笑意。
接过了他手中的玫瑰花。
周聿白展眉一笑,向她张开手臂。
她主动伸手,回抱住他。
在玫瑰花丛中相拥。
最后夏璇把钟意的意大利同学送到车站。
去佛罗伦萨的火车即将开动,但是金发碧眼的帅哥迟迟不肯上车。
夏璇替他着急:“你还不走吗?火车马上就要开了。”
帅哥红着脸:“夏小姐,请问你什么时候离开意大利吗?我回佛罗伦萨辞职,能不能跟着你去下一站旅行,甚至回中国?”
“啊????!!!”夏璇惊得天打五雷轰。
“我和钟意虽然dating过几次,但我知道她心底喜欢别人,不喜欢我,我们的关系非常友谊。”
夏璇:“……SOS……”
实话说,钟意这天晚上过得非常开心。
在鲜花食物咖啡冰激凌和红酒的轮番抚慰下,最后她回房间时已经是醺醺然带着醉意。
浴室温暖的水汽和氤氲升腾的水雾,背后冰冷的瓷砖和面前炙热的胸膛,
黄铜花洒喷洒的水珠溅落在柔软泛红的肌肤,完全不需要克制的呻吟和哭泣,都让这个夜晚多了几分疯狂。
最后钟意困倦地趴在床头。
任由骨节分明的手指和嗡嗡作响的吹风机拂过湿发。
周聿白看她潮热醺醉又懒洋洋餍足的娇靥。
她今天舒服了。
“我跟哪个女人在一起约会吃饭聊天你不介意?”他轻声问她。
钟意闭着鸦睫,轻轻哼了一声。
毫不留情地把脸扭向另外一侧。
“我跟叶绾绾在一起?”他试探着问,尽量不吵醒她的逆反心,“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每次笑得脸都僵了。”钟意嘟囔,“恨不得瞬间消失,跑得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要看见你的脸。”
“那唐柠呢?”
钟意嗓音微忿:“我真傻,她真该死,你这个混蛋。”
“跟我相亲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