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身体里发僵的骨头渐渐活络,压抑的情感在一次又一次地得到释放。
……
原来杀戮之中也会绽放出花朵。
最终这场争斗以我被他压倒在地收场,我躺在这片长着白花的草丛中,胳膊呈「一」字形摆开,右手浸泡在一滩雨水之中,传来的温度比我手上的戒指还要冰冷。我俩喘着粗气看着对方,我盯着那双红眼睛,那里面有欢愉之火,有欲念之泉,也不知是他的还是我的。
糟糕。
我饿了。
这时一阵手机的震动声突然传来,那家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却没接听,“……是千寻。”
我拿过他的手机扔向一边,“给你个机会。”我咧嘴笑,“我想做……你做不做。”
手机不响了,叮咚一声发出了个提示音,看来是没坏。
那家伙没说话,那我就当他默认了。
我支起身子捧过那家伙的脸,亲了上去,老家伙技术显然比我好很多。
……
我觉得自己此时再一次得到了愉悦感,不是暴力,而是……
另外一个。
--------------------
第23章
=
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一只鸟般在午夜飞行,奔向明明在我身侧却又遥不可及的圆月,大概是觉得倦了,我一收翅膀, 整个人从几百米的高空坠落,随即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失重感, 我闭上眼睛没有去看,反而享受着这种心跳加快的感觉,耳边呼啸成风,然后,我并没有如意料中的摔成肉饼,而是掉落到泉水之中, 激起一阵阵涟漪, 是温泉。
温暖的温柔的水波在我周围荡漾开来, 我觉得身上的僵硬感都得到了缓解, 如果这是梦的话,谁不愿意在梦中长眠不醒。
最终,我还是睁开了眼睛。
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白花, 一束阳光正好打在它的上面, 花瓣上还有着不知是怎么撒到上面的水珠, 水珠顺着光洁的花瓣滑落,滑进了深处的黄色花蕊之中。
「啪嗒」。
我在心中仿佛听到了水珠落入的声音。
此时此刻, 没有比这朵花更美的东西了。
……
“你回来了。”他轻声说到。
我转过头来, 用迷离的眼神疑惑的看着他, 却只看见一片清明。
他起身捡起我的衣服扔了过来, 随后又去看自己的手机,“千寻说, 我老妈答应今天晚一点见你。”
我眼睛一亮,“那我真得好好谢谢她。”果然,人心一舒畅听到的都是好消息,我没着急穿衣服,不紧不慢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我们换回了来时的衣服之后离开了这个地方,期间他带我去看了我自己的房间,空旷精致又带着舒适感的屋子,怎么说呢,就是典型的有钱人家的风格,和他家一比,我就觉得自己老家真是太俗了。
白觉喜欢一切艳丽又奢华的东西,黄花梨的家具、翡翠屏风……她喜欢大屋子,她也喜欢花,牡丹芍药月季种了一盆又一盆,她又爱点熏香,木质香调的和花的香味混在一起,闻久了都觉得熏脑子,家里总是让人觉得压抑的不行。
我放在老家伙自己家的东西也被我带了过来,其实也没什么太多的,他说我住的屋子里基本该有的都有,要是实在没有的可以管他师妹要,说到他师妹,我这才想起来他师妹森羽千寻说的吃饭的事。
“什么时候吃饭?”我问他,这么一折腾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当时饭就说准备好了现在怕不是凉了吧。
“你饿了?”他笑我,“早上的时候不吃的挺多么。”
“我吃的多还真是抱歉啊。”我翻了个白眼,“运动量这么大你不饿?我是怕菜凉了。”
“放心凉不了,不过我还真不太饿哎,我吃的蛮饱的。”他又开始欠欠的骚扰我,“不过我家小白蘭这么努力吃多点也是应该的,胖点也可爱。”
“别他妈的说得这么肉麻好吗,我都想吐了。”而且我知道千万不要信任何一个男人对你说多吃点胖点好的什么鬼话,你看你真从九十斤胖到一百八十斤试试,有几个能是真爱。
“想吃什么随意点。”他特豪气的说。
“吃肉。”其实更想吃的是人肉,后半句话我没说,生生咽进了肚子里。
“走吧,管够。”他领着我就往餐厅去。
一路无话,也多亏我不是太饿,不然就这一路下来直接就得累趴下,有钱人家就这点讨厌,屋子距离太远,我们走了十来分钟,还不能用跑的,一路七拐八拐的,终于是到了地方。
这里屋顶非常高,门也一样,年轻的管家见我俩过来,微笑着帮我们开了门,侧身让我们进去,进门的一刻我在心里惊讶的哦了一声,排场很大,别说三四个人,三十四人也没问题,从长桌到椅子到各种装饰,无疑流露出几个字——我有bigger,我很贵。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自己就是在王宫吃饭一样,这种开销,不坑之前那几个闹事的家伙点钱还真说不过去。老家伙亲自给我拉开了椅子,然后自己坐到了我的对面。
看到我俩入座女仆们依次把菜摆了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吩咐过,桌子上明显是肉类比较多,我就看她们一个一个的进来又出去,最后菜都摆完了,在我俩身后站了一排,而管家就站在他身后等着吩咐。
老家伙挥挥手那意思让他们出去,那些人微微鞠了一躬之后开始默默的离开,最后管家轻轻关上了门。
“吃啊。”老家伙看着我笑。
“你师妹呢?”人没齐我怎么可能先吃,我看了一圈,开胃菜、主菜、甜点……都挺全,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瓶酒上,就看到它在那最显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瓶金酒,也就是杜松子酒,烈性中等偏上,但是味道很特别。
看我盯着那酒看,老家伙拿过高脚杯直接给我倒了一杯,金色的液体顺着杯壁蛇般滑进去,仿佛倒进去星光一般璀璨,当然这都是我自带的滤镜,好几天没喝酒了,馋的。
他把酒杯放到我面前,我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扭曲成细细的一条,我晃了晃,“你师妹什么时候来。”我又问了一遍。
“她不来,在自己那吃了。”老家伙开始弄自己面前的螃蟹,我也挺喜欢吃螃蟹,就是懒得弄,我决定今天放弃它了。
“不来?就我俩吃?”那你整这么大排场干嘛,直接在屋里吃就行了啊,省得走这么远,多麻烦。
“没办法,我家规矩多。”他也挺无奈,“我老妈是个亡国的公主,原来讲究惯了,现在也少不了。”
我小的时候住在海中的岛上,那白觉老太婆就算是岛主,没说没管,怪不得我活的这么潇洒,我基友是个富n代,倒是不差钱,但每次聊天话里话外过得也是水深火热。
这么一看还是我比较好。
“那我见她的时候应该怎么做?贵族的那一套我可不会。”我有点担忧。
“没事,像往常一样就行。”没过一会,他就已经把螃蟹弄好了,脱衣服快的人果然脱螃蟹壳也快,“不过别说脏话。”他眨眨眼睛,把弄好的螃蟹推给我。
我看着雪白的蟹肉,好吧,刚才那句当我没说,“放心,我来了这不就控制了么。”
“嗯嗯,真棒。”他在那奉承我,“先尝尝这酒,味道挺不错的。”
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很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的感觉,里面好像加了一种我没喝过的东西,“味道和平常喝的不一样哎。”
“加了藏红花。”
藏红花?那是什么,我问老家伙,是一种花么?
“一种药材,解郁安神的。”他说。
“我也没抑郁。”我嘟囔着,但还是又喝了一口,又吃了蟹肉,还别说感觉不错。
后来我才知道藏红花也有活血的作用,如果这是个狗血霸道总裁剧,那么接下来的剧情该是这样了:我们美丽善良的女主不知道藏红花的作用,而且怀了她已故男友的崽崽,臭不要脸的男二不想全接盘,所以骗女主喝了带藏红花的酒,女主流产,男二接盘……又狗血又虐心,嘿嘿嘿
可惜这是现实而不是什么电视剧,当然如果真换做是我被老家伙阴了,那我肯定一刀捅了他,那现在就是个悬疑剧了。
老家伙家的菜做的不错,总体是偏清淡的,就是东西用的比较讲究,我吃的还挺欢,吃了饭回到我住的屋子里,休息了一阵,老家伙就敲门说可以去见他妈妈。
我跟着他一路走,走来走去就走进了一片花从中,灌木浓密的遮住了天空,四周是各种各样的小花,我左右张望,置身于花的隧道,仿佛是进了童话中一样,此时太阳还很足,所见之处还挺明亮,就是往远了看越来越黑,我有点幽闭恐惧症,此时不禁咽了咽口水,老家伙仍旧是走在前面,“这地方怎么样?”他问我。
“挺梦幻的,就是我有幽闭恐惧症。”我说。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我听不懂他说什么,“你能不能说通用语。”我说他,“欺负我没上几年学是吧。”
“你还上过学?”他挺惊讶。
“那不是废话么。”我不满道,“我上了两年高中呢。”
“上过高中没听过这话?”
我知道他在嘲讽我,还别说我上学也没怎么学习,光睡觉了,“那种东西谁能记得住。”
“桃花源啊。”
“什么桃花?”提到桃花我也来了劲头,我小时候住的岛上就有一大片桃花,开桃花的时候可以酿桃花酒,吃桃花糕,等花谢了长了桃子那就更棒了,熟的时候直接躺在一棵树杈上直接吃,吃不了的还可以晒成桃子干,记得我当时有一个神经兮兮的姐姐,桃花一开就爱看着树在那跟我感慨,“你知道这里的桃花为什么开的那么好么,因为这底下埋的全是我们吃剩的尸体。”
我当时也不明白她是想夸桃花开的好还是想说尸体长的肥,反正后来她被吃了之后我就把她的头也埋到了桃花树下,既然这么喜欢桃花,那就永远和它作伴吧。
我一边发呆一边跟着老家伙走,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这里有一个某种金属做的大门,门已经有些年头了,看着有些破旧,但是门上镶嵌了不少宝石仍旧是闪闪发亮,他停住没动,“我在门口等你。”
“你不进去?”我居然有点怂了,心里暗骂自己真丢脸。
“没办法,我们不能跟着客人进去。”他摊摊手很无奈的样子,我走过去握住了门把手,深吸了一口气。
“人生在世,众生皆苦,求而不得,不求而得。”他在我身后幽幽的说道。
我回头看他有点不爽,“你就不能说点我能听得懂的么。”
“祝你好运。”他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一如往常。我看着他站在这斑斑驳驳的光影之下,朦胧又虚幻,明明近在咫尺却觉得这家伙离我是如此的遥远,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或许我进到这里面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决然转身,挥了挥手,“你也是。”
……
推开门我进入了这座宏大的宫殿之中,门在身后无声的关上,最后一缕光亮消失,我闭上眼睛又睁开,适应了这种黑暗的情况,说是黑暗,却仍旧有白金的光亮,光在我面前汇成一条路直通远方,仿若星河。
我抬脚向前走,随着我的走动,身边逐渐起了金色的光点,越聚越多,越来越亮,似万家灯火,后又如白昼将至。
在一个台阶前我停下脚步,就听高处传来一个女声,苍老而沙哑,“你就是哀家要等的人么?”
“是。”我立即应到,“我叫白蘭。”
第24章
=
在黑暗中听到林中仙问我是谁, 我想都没想便立即答话。就在我回答的时候,宫殿内光点越聚越多,越来越亮,直至将整个室内都照亮, 灯火通明之下, 我看到了宫殿中的情况。
这是一个以白色和金色为主, 恢弘、堂皇的神霄绛阙。这里十分空旷,周围并没有过多的陈设,我看到数十个刻着浮雕的巨大柱子有规律地支撑在各处,高高的穹顶上画着精细的画,地上、台阶上铺的都是上好的大理石, 中间有着暗红色的羊毛地毯, 数十级台阶之上有一个王座。
声音就是从王座那里传来, 可是在那之前挡了一层半透明的帘子。我看不清说话那人的相貌, 影影绰绰之下, 只能看到有一个人坐在王座上, 那人俯视着我,看上去排场十足。
听到我的回答之后那人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从惊诧中收回神来, 既然对方没说话, 我决定先打个招呼,“您好, 我叫白蘭.黛尔德,有事想请您帮忙。”
“嗯, 哀家听文斯说过了。”我估计她说的文斯应该就是老家伙, 他不是叫文森特来着。随后就听她缓缓说道,声音似乎并不年轻, “哀家是芙蕾雅.赫尔提亚,文斯的母亲。”
“您好,承蒙令郎照顾。”我鞠了一躬,心里虽然着急说正事,可知道也不差这一时,要是搞砸了,他老妈别在不帮我。
“不用客气。”她说,可语气里仍旧带着那种上位者的倨傲,“文斯都开口求哀家帮你,那哀家自然不能驳了他的面子,毕竟这也是那孩子第一次求哀家办事,你想得那事不用担心,哀家帮你就是。”
“谢谢您,那报酬……”后半句话我没说,我现在那等着他妈妈说数目,估计是便宜不了。
“报酬?”她缓缓说,语气平淡如水,“文斯没和你说么。”
我想了一下,钱的问题老家伙倒是没说过,也就是说过生崽的事情,“如果说是小孩子的问题,他倒是和我说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简短地叙述事实,“他希望能有个小孩。”
“嗯。”她应到,沉默一阵又忽然问我,“怎么,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非要找你么?”
“这个……”我没想到他老妈能在这和我唠家常,在我的想象中我俩应该是一直围绕在金钱方面讨价还价来着,“他没说,我也没问。”
“这样。那你喜欢他么。”她问我。
“不讨厌。”我回答,不然也不能和他做。
“他是喜欢你的。”她说。
“我知道。”我点头,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程度,肯定是喜欢她的,可我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他喜欢我,而是告诉自己老家伙只是想要我的血统罢了。原因很简单,我爱侠客,为了他我自然可以放弃老家伙,其实我都有些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爱他,仿佛深入骨髓般。
但我并不想思考这个问题,说白了,我在逃避,我心中隐约担心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刻或许有什么反转,这种担忧困扰和我,成为了我的梦魇,也变成了我的业障。
“算了,你们的事哀家也并不想过多参与,哀家老了,也没这个心思。”他妈妈叹了一口气,“哀家希望你能相信文斯是真心帮你的,不过你也别有什么负担,文斯帮你,他也是在帮他自己。”
“我不太明白。”我问,也不知道他妈妈肯不肯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