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那柳妃生辰宴当日啊,最后一件献礼是被抬上来的!——
只见四个壮硕的婆子才能稳稳地抬起那物的四脚,还没掀开遮盖布,一股香气便幽幽飘来,那味道极淡却又很好闻,使人头脑清明……”
那大叔的讲述实在传神,围在桌子周围的人们纷纷吸着鼻子,似乎通过这种方式真的可以一嗅那神奇的味道。
“……布一掀开,满堂皆静!众人无不先看见罗汉床上的凤纹!水晶、玛瑙、黄金……各类珠宝跟不要钱似的往上贴啊!
虽然在场诸人无不富贵,可青州毕竟也是小地方,哪见过这种宝石锻造的床?!一时之间都被这珠光宝气迷了眼,不会说话了!”
“难道就是这床,引发了接下来的齐王府血案?”一人忍不住插嘴。
“是也非也,继续听我娓娓道来~
众人呆滞了一会却也逐渐缓过神来,那凤纹虽美,大家仔细数了数,却有九根尾巴!”
“嘶——这就是僭越啊!那分明是圣人才能用的东西啊……”“谁说不是呢……”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
“不止如此啊!有眼尖之人还发现,那罗汉床所用的木材,是只有圣上才能用的金丝楠木!而看齐王的神情,他不仅不凝重,甚至十分高兴啊!齐王分明,是早有了不臣之心!!”
众人“啊!——”的惊叹之声宛如海浪,一声迭似一声,但是也似乎很快就接受了,毕竟——那个人是齐王啊……
“最后这件宝物,实在是甚得齐王心意,他大手一挥,宣布开始宴饮,直在齐王府内热闹喧嚣了整整三日啊!那场面,说是酒池肉林也不为过了……
可就在大家折腾的最累的第三日晚上——忽然一队马匪,不知从哪处袭来;他们各个勇毅剽悍、性如烈火,将狗腿护卫们如砍瓜切菜般砍翻在地!
他们各个都是好汉啊!将这些毒害青州百姓的吸血鬼们各个一刀毙命,活生生的放血而死呢!
齐王的亲兵们砍不过人家,军队接不到消息又赶不来,就跟瓮中捉鳖一样,往日辉煌如宫殿一般的齐王府,现在简直变成了人间炼狱。不过青州百姓啊,无不拍手称快呢!
可是,你们猜怎么着?齐王拿他还庆生的妾室柳妃挡刀——翻出了齐王府,跑了!”
大叔一拍桌子,大家听得回神忽然一震——
“啊?他跑出去搬救兵了?……
有没有找到他的部下们啊……”
牛大叔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漱了漱口,“噗——”的一口尽数吐到地上,似乎也昭示了齐王的结局……
第13章 必定失败的谋叛
“本来啊,那青州城守的跟个铁桶一般,齐王也隐隐有占山为王的架势;
可是!——
那起子天降雄兵,将齐王撵的像个丧家之犬,还悄悄打开了青州城门,直接让听到消息来驰援‘清君侧’的兖州王爷堵了个正着!
齐王当场被擒于马下,兖州来的大军也如入无人之境,将齐王那起子作恶多端的虎狼之师啊,打的可是溃不成军呢!
据说青州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弹冠相庆……”
牛大叔还在吐沫横飞的说他那个漏洞比筛子还多的故事,关与君摸了摸鼻子,不想说话。
《勇毅剽悍》、《性如烈火》、《天降雄兵》……哪有这么形容马匪的,寒隐初那狗皇帝的通稿是不是买太多了?
不过他做事倒是麻利,让锦衣卫大摇大摆地进了齐王府,还和兖州调来的军队内外响应,用最省事的方法擒了齐王。
不过——嘿嘿嘿……关与君心想:他最应该感谢的还是“智多星”我啊!
牛大叔的牛还没吹完,看客们还兴奋十足的不停盘问,关与君已经结好账,提溜着她买的东西往关府赶。
但是青天白日的,大门、角门统统关的死紧,关与君使劲地去扣角门都没人回应,只得“哐哐哐”地拍响了大门。
“谁啊!别敲了!懂不懂点礼数——”门房没好气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只轻轻拉开一条小缝——
“啊!——”一声惊恐的尖叫响起,那门房连门都没打开,就急急的又把门关上,一路疾驰着往内院冲,还边喊着:“见鬼啦!三少爷活着回来啦”!声音大到大街上摆摊的那些人都悉数听得见。
关与君:我尼玛……谁特么到处说我死了?
没一会门房带着她前些时日金銮殿上见过的两个男子跑来,她约莫是自己的两个哥哥,便高兴地挥挥手:“大哥、二哥!唔!——”
还没等她多说出一个字,她就被一个人捂住嘴拽进了门后边,只留下兰馨斋的大小八件散落一地……
当关与君被摁倒在祠堂里的时候,还有点没缓过神来;她看见跪在前头的老者——她的老爹,她忍了忍,没忍住,还是开口问了:“阿爸,家里有人死了吗?”
“住口!你这个孽障,最该死的就是你!平白的辱没了门楣!”老者转过身来站起,居高临下的望着关与君。
老头穿着朱红官服的时候,看着和蔼可亲,悲伤、无奈等情绪的释放毫不掩饰;
如今穿着朱紫色的常服,倒是一幅封建大家长的派头,喜怒不形于色。
好家伙~小老头还有两幅面孔呢……
关与君纳闷:“孩儿不知,还请父亲明示。”
“你被……净身,做了内侍奴才,有何颜面再入关家族谱?那日,你就应该触死在金銮殿上!如此,才是一个有气节的关家子!”
老者一甩袖子,都不愿再见关与君,转过身背对着他。不仅如此,她名义上的两个兄长,也是一幅“你不该苟活于世”的表情。
关与君一时之间接收到的信息量有些大……也就是说,老头和兄长们,确实不知道她是个女子?
关与君施施然地起身:
“父亲这话说得好没道理,若非孩儿挺身而出,如今咱们关家早就全都被拉去点天灯了,还容得下你们把我压在先人的牌位前面吗?
再说了我十分不理解,若要传宗接代,我不是还有兄长吗?您到底气什么?”
“你——”老关头转身指着关与君,只发出“你、你、你、你”的声音,身子颤栗,显然一幅被气得不轻的模样。
“哎呀三弟,你就少说两句吧!”她的一个兄长慌忙架住老关头,居中做着和事佬。
另一个兄长叹着气:“唉~三弟你也别怪父亲生气,好好地男儿成了这般模样,还是父亲最心疼的小儿子,你让父亲如何一时之间接受的了啊!?”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关与君心想,毕竟是封建大家长,儿子被阉不气疯了才怪呢!
“不过三弟啊……你就对皇上不心存一丝怨怼吗?”
她的这个兄长和关与君平视着,将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似乎在用他的动作、声音和眼神,悄然传递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力量。
怨?怎么能不怨呢?毕竟是给人当牛做马毫无人权的……
“是啊三弟,你二哥说得对啊!当今皇上残暴不仁,弑杀残忍,咱们全家因为父亲的无心之失就能说杀都杀;
不仅如此,还将我们关家的男子净身入宫,放在他手底下日日磋磨凌辱,士可杀不可辱啊!
这样的桀纣之君,咱们还有什么理由拥护他呢!”一直架着老父亲的关老大,也开始现身说法。
关与君没有说话,她这几日在和寒隐初的接触时发现,寒隐初虽然有些暴躁,没什么文化,但真不是一个无缘无故杀人的人;杀人于他而言只是诸多解决问题方法里最简单的一种;
甚至于在宫人而不是使绊子的大臣面前,他的脾气还算不错。
他智除齐王,百姓们中的反响也是一片叫好;老百姓们不像是“你们就‘狗咬狗一嘴毛’吧”那种看好戏的作态。这说明寒隐初在黎民百姓之中的风评还是蛮不错的。
看着在沉思的关与君,关老大和关老二互相对视了一眼,只觉得她是被说动了,只要再加一把火……
“三儿!父亲和大哥、我都商量过了,哪怕是为了你,寒隐初这暴君我们也反定了!
我们已经和齐王殿下商量好了,到时候拥立他为新君;
况且你如今在寒隐初身边随侍,便是最好的内应!……”
关与君:???!!!
原来你们是真的要谋叛啊?看来他寒隐初没杀错人啊!……
想来也是,一万多分之一的概率,老关头可真有你的啊!
自己活腻歪了带着全族的人送死?想来定是齐王许了天大的好处呢!……
不过,你们关家多久没出门了,这都2G上网吗?你们不知道齐王已然是个丧家之犬被押送进京了吗?
第14章 黄宝:???
“三儿啊,把你的恐惧化为对那暴君将你阉割的恨,狠狠地将这股恨意化为利刃捅进他的胸膛吧!”
关与君白了他一眼,跟谁PUA呢?还有,他们这一个唱白脸,两个唱黑脸,跟谁俩呢?
若不是他们这几人搞事情,她会被“阉”?如今还想拿她当枪使,没门!
关与君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不动声色地问:“那我娘呢?”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姨娘早就死了啊……”
很好,没有更多牵涉其中的无辜人士了……
“咳咳”,关与君清清嗓子:“不知阿爸和阿兄们有何高见?”
“三儿你附耳过来,我们从长计议……”
关与君从关府里出来的时候,垂头丧气宛如斗败的公鸡。她又回了宫,躺在宿舍里仰天叹息。
许多同寝的室友纷纷上前,七嘴八舌的一会捶腿,一会倒水,亲热的不行。
“小关公子,你这么快入了司礼监,成了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日后可要记得提携我们这些人啊!”
“去去去,看你说的,关大人怎会不记得咱们这些人?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能像前朝大人一般休沐,可不就是多亏了关大人!”
“是是是,是我糊涂了……”
关与君在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里,直愣愣地像个僵尸一样支起身子来:
“你们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黄宝公公家里人犯了诛九族的过错,皇上会格外对黄宝公公网开一面吗?”关与君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周围一圈年轻的小公公们。
“这……”大家面面相觑。
“怎么了,快说呀!”
“关大人,您这个问题问的忒没有技术含量了。黄宝公公是孤儿,他一人就是全族,所以不存在他家里人犯错的可能,只会是他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关与君:大意了。
“得得得,你们别吵我了,我现在可有很重要的事情……”关与君整理了一下心情,就去找寒隐初了。
等找到他的时候,他似乎心情很好,在一处很开阔的藕香水榭里和一个穿飞鱼服佩绣春刀的中年男子说话。
中年男子的脸看起来既精光四射又落拓粗犷,他的飞鱼服既精致考究,搭配起来却又俗不可耐。
而这种矛盾的感觉主要是来自他长得宛如侠客般的一张脸和没有穿皂青官靴只穿了寻常皮札的脚。
他们的嘴唇一张一合,自是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中年男人把视线投向关与君,寒隐初也顺着他的视线看来,看见她的时候还有丝诧异地挑挑眉。
等到中年男子终于汇报完了工作,走廊桥下来的时候,他给关与君捎了句话,说皇上叫你。
关与君上桥之后,寒隐初又恢复了那般没骨头躺着的模样,问道:“不是你千方百计讨的休沐吗?怎么又屁颠屁颠地回来了?可说好了,你的休沐日可不能挪到明后日。”
我又不是来找你调休的。关与君心里翻着白眼。
“圣、圣上,您还记得那日金銮殿上,您提的那个问题吗?”准确的说,是那个排列组合题。
“怎么,你要来教朕算术不成?”
“我……奴才惶恐!我不敢啊!我就出宫的时候听到传言,说虽然齐王被抓,可是他对他豢养的杀手们下了死命令,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上京来取您狗……”
“嗯?~”寒隐初刚要伸向托盘的手指顿住了,鼻腔里冒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嗯”字。
“呵呵呵~~~您也别生气,齐王他乱臣贼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
关与君装傻充愣的尬笑:“总之就是这事吧,让我想起了您当时金銮殿上问的那个问题,我就想到了同样的可能——
圣上,您说如果齐王派出他血滴子杀手组织中七个顶尖杀手来京,两个擅使毒,五个擅刺杀;机缘巧合之下他们七个被迫分成三组,分头入京,而且每组的人数各不相同。可是两个绝命毒师分到一起,刺杀成功率就会大大成功,您觉得他们两个分到一起的概率是多少?”
寒隐初:?
“没事的,您可以慢慢猜……”关与君摆着双手,一幅温柔小学班主任的模样。
寒隐初:朕是想问为什么朕要回答这种问题,而不是表示朕不知道答案!淦,被她绕进去了,现在不回答还不行了……
刚想说一半一半,心里立马就否了,这绝无可能;
他把食指搭在中指上,手随心动地敲了敲,试探性的说了个“四分……”
关与君先是露出一个“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然后又嘟起嘴,略微皱起眉,表示并不是十分满意。
那就是接近了。寒隐初心想。
盯着关与君抿起来的嘴,寒隐初说:“五——”
抿的更紧了。
寒隐初赶忙改口:“三分之一!”
关与君赶忙“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我皇聪明绝顶、颖悟绝伦,不愧为人中之龙啊!有此等玲珑心肠的人皇,是大雍之福、百姓之福啊!吾皇刚刚登基便有如此慧根,想来日后定是不亚于三皇五帝的千古一帝啊!……”
寒隐初被他的马屁拍的不住的发笑,他夸人的话自是虚假又奉承。寒隐初是觉得:关与君这个人,昧着良心说话的模样,实在是招人发笑。
解这道题不难。根据题意,7人分成人数不同的三组,3个小组的人数只能分别为1、2、4。三组执行不同任务总的情况数是=C17×C26×C44×A33=630种,2位毒师分在同一组,需要分情况讨论:
①组员就是两个毒师有C22=1种可能,其余两个小组的可能性有(C15×C44)种,第一种假设的情况就是C22×C15×C44×A33=30种;
②两个毒师在四人组里,有C25种可能,其他两个组有(C13×C22)种可能,则此种假设的情况就有C25×C13×C22×A33=180种。
共有30+180=210种情况符合条件,再比上630,可能性就是33.3%,正好三成。
“不过小关子,你绕这么大的圈子,究竟想说什么?”
第15章 身为帝王,就是要学会抓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