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他那样的人,不会随便跟人谈恋爱的,我有权利喜欢他,他也有权利拒绝我……唔,反正勇敢过了,也没什么难受的。”
阮烟瞥了一眼说话的女孩。
她其实蛮漂亮的。
就是发型、穿搭……还有脸上的妆,较为夸张了点。
毕竟2010年,非主流时代,还没有落幕。
大家审美观不一样。
因为走近了阮烟,苏橙穗又忍不住地看向她。
扎着规规矩矩的马尾辫,颅顶蓬松,几缕碎发飘荡在额头前,白到透粉的脸蛋,配上干干净净的蓝白校服,黑色百褶裙,跟他们这帮人,直接形成强烈比对。
苏橙穗注意到她校服上的名称,赣城一中。
跟商临一个学校。
苏橙穗眨巴眼,有点儿别扭地主动跟她搭话,“我之前在赣城一中,怎么没见过你?”
“虽然我不是你们一中的学生,但经常在你们校外关注商临,你们学校的那群女生,明明都……不怎么漂亮的。”
其实也不是不怎么漂亮,只是赣城一中规定穿校服,大家都穿的差不多,而且也不允许化妆,所以很难找出特别突出的女孩。
但苏橙穗敢保证,阮烟这张脸,哪怕站在一堆校服人群里,都是焦点的存在,她要是见过,不可能没印象。
阮烟眼睛弯弯,纠正苏橙穗,“我们学校的女生都很漂亮,只是大家都专注于学习。”
“然后,你没见过我,可能是因为……”
因为她总是时不时进医院,而且平常只要一放学,就赶紧赶公交回家,根本不会在学校逗留。
但这些话,阮烟觉得没必要说,她不想让人同情自己,停顿了会儿后,用苏橙穗的话说:“因为……我清汤寡水。”
苏橙穗忽然就被她逗笑了,她个子高,一米七多,伸出手像个大姐姐一样,揉了揉阮烟脑袋,“你还挺可爱。”
“刚才不好意思了,我不是有意针对你,只是觉得你太乖太漂亮了,有点嫉妒。”
阮烟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
苏橙穗一群人走后。
阮烟松了口气。
正预备朝简家走去。
刚才靠在树上的商临,站直了身体,往她前面走了。
身形高瘦的背影,在黄昏和斑驳的树荫下,立体而又孤单,像漫画里的人物,耀眼,有故事。
撞到他被人表白,其实阮烟挺不好意思的,盯着他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跟了上去。
第8章 欢迎啊,小邻居
阮烟跟上去,自然不是因为要去靠近商临,而是她要去的地方,刚好与他同路。
细细想来,上一世她也是因为住进简家,才跟商临关系慢慢熟络。
简迟樾虽然是纨绔子弟,但商临跟他家离得近,俩人关系挺好。
商临家人不在身边,他喜好安静,所以也不雇保姆,平时都自己做饭,有时候不愿做,就会去简迟樾家蹭饭。
阮烟那时候不明白,商临跟简迟樾,完全是两个极端的人,为什么会玩到一起去。
现在才懂得,对商临而言,朋友是他认定的,即便品行不端,他也不会嫌弃,就像喜欢上她,他也不会嫌弃她生病,穷。
快走到简家别墅了,只需要再上一个长长的台阶,另一侧还有一个上坡路,没有台阶,是专门给车辆通行的。
台阶旁栽种了许多槐树,槐花开的茂盛,这里遮天蔽日,吹来的风是凉的,夏天坐在这儿,不会闷热,很舒服。
台阶还蛮高的。
所以阮烟很小心的注意脚下,生怕自己摔倒。
毕竟她跟平常人不一样,一旦摔伤,就很有可能血流不止。
因为过于专注脚下,阮烟没发现前面站着的人,在走到最顶端时,脑袋直接撞进了对方怀里。
一股清冽地雪松香萦绕在鼻尖,不浓郁,闻起来莫名令人感到舒适。
这个怀抱,有点冷。
还有点熟悉。
阮烟紧张抬头,对上一双轻佻、饶有兴味地眸。
商临眼睛很漂亮,像星星,双眼皮褶皱虽深,但依旧宛如雪山之巅,给人单眼皮的厌世清冷感。
阮烟身体僵硬,本能后退,就算此刻紧张的大脑有点空白,她也不忘注意脚下台阶。
退了两个台阶后,她才看向商临。
“商……商临,你有什么事儿吗?”
阮烟疏离惊恐般态度,惹的商临不由挑眉。
商临目光停在她脸上,带着几分狐疑和不解出声,“阮同学,你很怕我?”
阮烟顿了顿。
连忙说没有。
她没怕他,只是——
想跟他保持距离。
商临:“可你的眼神分明告诉我,你怕我。”
阮烟心脏跳快了一拍。
“真的没有,商同学,你想的太多了。”
商临懒懒地哦了一声,颀长地指尖,把玩着手中的金属打火机,火光时不时从他虎口窜出,“你来这儿做什么?”
他又问。
阮烟不擅长撒谎,也没必要撒谎,便如实说:“妈妈在简家当保姆,我……过来跟妈妈一起住。”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能很坦诚的对商临说出,她母亲在简家当保姆这件事。
她不觉得这丢人。
商临挑了挑眉,轻嗤,“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也在跟踪我,准备堵我路呢。”
阮烟:“……”
她知道商临是在开玩笑。
他不可能那么自恋。
除非别人主动上赶着给他表白,否则他不会觉得别人喜欢他。
商临没再说什么,侧过身给她让了条路。
阮烟一颗悬着的心放下,鼓足勇气往上走。
在经过商临时,耳畔再次传来他低沉好听的嗓音:
“欢迎啊,小邻居。”
怎么感觉到,他这句话仔细听,有点儿调戏人的意思?
关键他声音好听,人也过分好看,伴随周遭知了和鸟叫的清脆声,竟一点也不显轻浮。
阮烟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挺没必要的。
所以也不接话,直接往前走。
-
从外面看,简家别墅就很壮阔,气派的瓷砖高楼,贵气十足,院内里养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正中间喷泉时不时溢出水,喷泉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的小金鱼游来游去,好不欢快。
阮烟没想到自己还是回了这里。
上一世,她二十岁跟简迟樾订婚,二十二岁结婚,七年时间里,她不是住在这栋别墅,就是待在医院,两点一线,没有社交,没有自己的爱好,生活枯燥乏味。
简家对阮烟来说,是牢笼,是禁锢,她脱离不了,也没办法脱离。
崭新的黑色铁门被人打开,从里面走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
“你好,请问你找谁。”
阮烟知道她,她是简家的管家,姓白。
白管家是看着简迟樾长大的,有个女儿,一直盼着能攀上简迟樾这颗大树,一到节假日,白管家就会让她那个嚣张跋扈的女儿来简迟樾面前刷脸熟,然而每次简迟樾都将她那个女儿贬低的一文不值……
以至于后来被简迟樾高看一眼的阮烟,被白管家和她女儿针对的很惨。
阮烟对白管家,本能地感到恐惧,但还是鼓起勇气说:“我……找我妈妈。”
白管家闻言,热情地亮眼放光,拉住阮烟手臂,一副自来熟模样,“你就是阮烟吧,听你妈妈提起过你,知道你要搬来,我还特意帮你收拾了一间保姆房。”
白管家特意强调“保姆房”三个字,目的就是希望阮烟不要越界。
毕竟这小丫头长的着实漂亮,难免不会用这张脸勾引人。
阮烟并不在意白管家的话,上一世,面对白管家的阴阳怪气,她还会觉得自尊心受到伤害,但现在不会了。
有一个住的地方,不挨饿、不受冻,母亲还在身边,就已是最大的满足。
阮烟眼睫弯弯,说道:“嗯,知道啦。”
白管家没想到,自己明里暗里贬低她,这小丫头竟一点也不难过,毕竟她女儿比她还大一点,把自尊心看的比什么都重。
白管家扯了下唇,皮肉不笑地说:“我姓白,以后你可以叫我白阿姨,你妈在后院浇花,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
“好。”
阮烟很乖巧地回应。
别墅分为南北两个区域。
北边是主楼,阳光空气通透,地基较大,一共五个楼层,房间多,简家主人都住在那。
至于南边,基本是保姆住的地方,环境比较阴暗,透不进光,雨天很潮湿。
阮烟来到被安排好的保姆房。
是很小的一间卧室,木质地板,只有一张床和桌子,以及落地的普通晾衣杆,看着虽然寒酸,但至少自带卫生间。
阮烟将书包放在桌子上,表现的很满足。
白管家站在门口盯着阮烟,忍不住翻白眼,心想穷乡僻壤的女孩,也就这点见识了。
阮烟回过头,发现白管家还在自己房间门口,皱了皱眉心,但也没太在意,准备去后院帮自己母亲浇花。
她走到玄关,白管家立马站在门口,挡住她路,“你要去哪?”
第9章 酸?什么酸?
阮烟眨巴眼,一脸认真,“去找我妈。”
白管家笑着说:“你妈妈现在还是工作时间,你一个学生,好好在房间写作业不就行了,找她做什么?”
阮烟原先对白管家的那点恐惧,这会儿已经被消化的荡然无存。
毕竟,她还要保护母亲,对恶人,绝不能怂。
“作业我会写,但我现在想去帮一下妈妈忙,有什么问题吗?”
白管家:“……”
一个小孩子,气势竟然还挺强。
白管家露出温柔的笑,“小朋友……你妈妈她现在真的很忙,顾不上你的,你去帮忙,就是给她添乱。”
阮烟看着对方温柔的笑脸,只觉得狰狞恐怖。
“白阿姨,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是去添乱的?”
阮烟腔调软软的,似棉花糖般,“我不会添乱,你可以让开吗?”
白管家脸色白了几分。
最后还是给阮烟让了路。
但不忘提醒道:“你只能去后院,其他地方不许瞎荡悠。”
这话不用白管家说,阮烟也懂。
虽然这个时间段,简迟樾可能出去疯玩,也可能在房间打游戏,但不能说明百分百碰不到。
所以她不会瞎逛。
“嗯嗯。”
阮烟点了点头,然后绕过白管家,离开了保姆房。
来到后院,阮烟看见正在浇花的严婳,
后院非常大,全是花。
因为简夫人喜欢花草,所以种的多。
浇完这后院所有的花,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
阮烟不禁吐槽,这工作怎么分配的,这么累的活,全交给了她母亲一个人。
阮烟上前,走到严婳身边,从她手里拿过浇花的喷壶,“妈妈,我来吧。”
严婳一愣,“烟烟,你放学了。”
像是想到什么,连忙道:“这里不用你,你学习一天肯定累了,回房间休息去。”
严婳说着,就要从她手里拿回喷壶,但阮烟死死地不撒手,“妈妈,我来!”
她指了指一旁凉亭,“你去那里坐下休息吧,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好的!”
严婳心骤然一紧,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她女儿长大了,开始变懂事了。
却不知能陪她多久。
“好。”她艰涩地出声。
阮烟开始认真的浇灌每一枝花。
-
天色慢慢漆黑,星光点点。
暮色沉沉地夜里,一轮柔和的月光,停留在阮烟单薄瘦弱的身影上,夏日萤火虫也从花丛里冒出脑袋,带着荧光,环绕在阮烟四周。
“临哥,明儿周末,今晚出来聚聚啊,你一个人待家里多无聊?”
商临站在小洋房最顶楼露台上,深沉的视线直勾勾停在一个地方,须臾片刻,对手机那端说道:“不去。”
“啊啊啊为什么呀!你不来,都没漂亮妹子!”狐朋狗友“江赐”在那头哭的惊天地泣鬼神。
毕竟每次商临在的场合,各种身材妩媚,长相妖娆的美女都会凑过来。
虽说商临看不上,但他们这帮兄弟俗,挺喜欢的。
商临眸色薄凉,眼皮懒懒地微撩,依旧盯着一个地方,嘴里不自觉吐出,“还……挺酸。”
“酸?什么酸?你牙酸吗?用的啥牌子牙膏,这么垃圾。”江赐道。
牛头不对马嘴。
商临啧了声,掐断电话。
视线继续停在那一抹花丛里。
小姑娘似乎是被蚊子叮了,浇完花一直挠挠胳膊。
坐在亭子里的中年女人发现,立马上前制止她的行为。
商临眉心微蹙,眸光黯淡了几分。
……
“你这孩子,被蚊虫叮咬不能随便乱挠,万一出血怎么办?”
严婳紧紧抓住阮烟胳膊,生怕她继续挠。
因为特别痒,所以忍不住挠。
阮烟也很自责,“对不起妈妈。”
“下次……下次不会了。”
对于旁人而言,挠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对阮烟来说,却顾虑良多。
阮烟忍着痒,被严婳拉着,离开了后院。
阮烟还在想,幸亏那些花都浇完了。
刚到前院。
阮烟耳边传来如发动机般轰鸣吵闹的声音。
一辆2010最顶配的红色川崎机车,停在别墅外。
阮烟身旁母亲不禁停下脚步,看向门口。
阮烟也顺着母亲看去。
少年身高185cm,坐姿散漫,一身红色机车服,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长,他摘下手套,将头盔拿下,随意挂在机车上。
黑色头发,五官立体,桃花眼如一池春水,额发下垂到眼尾,睫毛颀长浓密,皮肤冷白,妖冶十足。
这个人……不是简迟樾,还能是谁?
简迟樾跟商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
商临属于矜贵清冷感的帅。
而他,属于妖孽的美。
哪怕是极其漂亮的女孩在他面前,恐怕都会黯然失色。
白管家连忙狗腿的迎了上去。
今天简迟樾父母都出差了,这段时间应该都不会回来,所以简迟樾时间非常自由,以至于不满足在家打游戏,改玩飙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