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如教教我啊?
面对白管家的讥讽和蔑视,阮烟攥紧手里抹布。
羞耻心这种东西,重活一世,她已经没有了。
欲要对白管家反唇相讥,身边严婳立马将阮烟手里抹布夺过。
她生怕白管家训斥自己女儿,对阮烟小心翼翼说:“你出去玩,妈妈一个人打扫就行,这里用不着你。”
阮烟拧了拧眉心,看着为自己忍气吞声的母亲,愈发难受。
她恨自己的病,也恨自己就算重生,对很多事情依旧无能为力。
阮烟看向白管家,“这里这么大,你让我妈一个人打扫?你怎么不来帮忙?”
白管家闻言,昂首挺胸,一脸正气,“我是管家,管你们这些下人的,所以不需要打扫卫生。”
白管家特意强调了“你们这些下人”这几个字。
为的就是让阮烟认清形势。
阮烟冷言冷语,“是吗?那请问你管什么了?昨天你让我妈在后院浇了那么久的花,今天又让她打扫这么大的主楼,你还挺会分工的!”
白管家见阮烟压根不把她放眼里,气的脸红脖子粗,“这本就是你妈应尽的职责。”
阮烟走到白管家面前,怒气值飙升到顶点,“简家有园丁,浇花施肥是我妈应尽的职责?简家有几个保姆,你让我妈一个人打扫主楼,这也是应该的?还是你觉得,因为我妈是新来的,所以就可以随意使唤?”
“大家都是人,同为主人做事,谁也不比谁高贵,少在这里颐指气使!”
“话我说完了,你要么安排一个人给我妈打扫卫生,要么你帮她一起,否则别干涉我帮我妈做事!”
白管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想反驳阮烟,却发现自己该死的反驳不了,这丫头说话一套一套的,把她脑袋兜晕了。
白管家正要说让她帮她妈打扫,就在这时候,二楼传来一道啪啪啪的鼓掌声。
简迟樾身穿宽松的浅灰色睡衣,手肘撑在走廊栏杆扶手上,右手托腮,可能是刚睡醒,他那张妖孽的脸庞惺忪味十足,但眼尾处的玩味却藏匿不住。
“这读书人可就是不一样,你还挺能言善道,不如教教我啊?”
嗓音清澈,带着刚睡醒的一点鼻音,尾音调子微扬缱绻,似钩子,容易撩拨人。
阮烟抬头,对上一双如沼泽般吸附人进去的双眼,心脏刹那间揪在一起,身体也不自控的僵硬。
她幻想过再见简迟樾的场景,但没想到会是在这么尴尬的场景下。
严婳见情势不对,走到阮烟身边,将她护在了身后。
她知道站在二楼的是简家的小少爷,在赣城横着走,作威作福也没人敢管,“简少爷……我,我女儿还小,说话没分寸,您见谅。”
说实话,严婳也没想到,自己女儿平时低眉顺眼,胆怯懦弱的……会突然变得这么大胆。
简迟樾好整以暇地勾唇笑了声,正要继续说点什么,一直没说话的商临出了声。
“她说的也没错。”
商临盯着简迟樾,声线磁性低沉,淡然处之,“你们管家,确实有点欺负人了。”
简迟樾惊讶商临竟会管闲事,眯眯眼,视线在阮烟身上游离了会儿。
饶是见惯美女,简迟樾也不得不承认,她很漂亮,有一种羸弱病态的美,第一眼看,很干净,第二眼看,惊艳的让人心痒痒。
昨天晚上他看到的背影,应该也是这个女孩子的。
没想到正脸更他妈吸引人。
简迟樾挑眉,将视线从阮烟身上收回,对白管家说:“既然商爷都发话了,那要不辛苦一下白管家,一个人打扫了这里的主楼吧。”
一个人?
白管家膛目结舌,指了指严婳方向,“她呢?她只打扫了一楼,不用接着打扫吗?”
她一个人打扫这么大的地方,那不得累死才怪!
简迟樾继续托腮,“她不是已经把一楼打扫的干干净净了吗?剩下的就你来吧,对了,我电脑房里面的设备,都非常昂贵,请你小心些,要是摔了或者磕坏,您可赔不起。”
白管家:“……”
她她她这是作了什么孽啊,早知道就不跟阮烟争执了,现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白管家哽咽,不敢违抗简迟樾的命令,只能点头说好。
阮烟皱了皱眉,倒不是她自恋,这会儿她感觉商临和简迟樾的目光全停在自己身上,穿透力极强,好像准备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反正这里不需要她母亲打扫了,撤就是了。
阮烟看向离她很近的商临。
道了声谢。
然后就拉着严婳准备离开。
“喂喂喂!”
简迟樾吊儿郎当地声音在阮烟身后响起,“老子也帮了你,你他妈啥意思?敢情就谢商临一个人是吧?我被怪兽吃了?你看不见?”
简迟樾脏话是说来就来,让人生理和心理都不适。
知道他的性格,嘴巴是毒,但没有恶意,阮烟闭了闭眼,身体颤抖,正要转过身道谢,头顶传来如清风般温润的声音:
“她是我同学,性格腼腆内向,不怎么敢跟陌生人搭话,简迟樾,你收敛一点。”
商临语调不疾不徐,却透露着几分警告。
简迟樾神态添置了几分戏谑,旋即勾唇,“行,看你面子,放过她。”
同学?
屁。
商临性格有多冷淡,他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简迟樾跟他也接触了挺长一段时间,清楚他做人做事都有所保留,看上去跟你关系好,其实他心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可能上一秒对你笑嘻嘻,下一秒捅你一刀都不讲道理。
这样的人,会帮助一个“同学”?简迟樾可不信。
所以等阮烟和严婳都离开主楼后,简迟樾回房间换了件衣服,就漫不经心地从楼上下来了。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头看向还站着的商临,“商爷,过来坐啊~”
商临眸色略沉,瞥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了他对面坐下。
简迟樾翘起长腿,搭在前面茶几上,深邃的桃花眼不怀好意,勾唇说:“我怎么觉着,你对那个小同学挺不一般啊。”
“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第13章 谷挽眠
商临面无表情地睨向简迟樾,眼底没有色彩,凛冽冰凉,锋利浓密的眉微微拧紧,不动声色地倚靠在沙发上。
见他没有否认,简迟樾饶有兴致,却也感觉到不可思议,“身份地位尊贵的京城少爷,竟然喜欢上了我家保姆的女儿?”
他收起笑意,询问:“商临,你认真的?”
商临不答反问,“你说水和饮料有什么不同?”
简迟樾:“饮料好喝啊,品种多,口感也丰富,水一点味道也没有。”
商临:“嗯,但我喜欢水。”
清汤寡水的水。
简迟樾:“?”
“谁跟你讨论你喜欢饮料还是水啊,我现在问的是,你对那姑娘认真的?”
商临拿起旁边抱枕丢给简迟樾,还好简迟樾反应快,在抱枕要砸到他脸上时顺势接过。
简迟樾正要发怒,就听到他说:“我要喜欢一个人,管她口感丰富不丰富,喝起来顺我心意就行。所以,你没必要质疑我对她是不是认真的,毕竟我不喜欢的人,不会有机会让你来问我对她是不是认真的。”
言下之意就是。
商临确实喜欢刚才那姑娘,而且还是认真的。
简迟樾不爽,“so?所以你这两天来找我,都是因为她?”
“你他妈真行,重色轻友的家伙!”
商临神色幽暗冷沉,不置可否,“嗯,我重色轻友。”
简迟樾咬牙切齿,“我都不会因为女人利用自己兄弟,商临,你个没良心的。”
商临皮肉不笑,拿出手机,耷拉着眉眼,似乎是在回谁消息,修长的指尖轻点了几下。
简迟樾见状更加不悦,“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
“听到了,待会儿有个局,去不去?”
商临嘴里的“局”,就是一群年轻人在KTV或游戏城,吃喝玩乐来的。
平时简迟樾约商临都约不出来,这回商临主动约他去,他却有点兴致缺缺,“不去。”
简迟樾喉咙动了动,又把话题往阮烟身上引,“那姑娘喜欢你吗?”
商临想到阮烟对自己退避三舍的样子,躁郁蔓延至胸口,“可能不喜欢。”
听到他这么说,不知为什么,简迟樾竟有点轻松的愉悦感,嘴上倒是不忘说:“怎么可能不喜欢,你长得这么帅,有钱又优秀,户籍地还在京城,多少女的巴不得往你身上贴?”
商临想说她不一样,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跟对方说太多,耸耸肩,漫不经心地站起了身,“撤了。”
“唉唉唉,你不是说有个局吗?”
简迟樾连忙喊住他。
商临脚步顿住,倦懒地看他,语调轻飘飘的,“你不是不去?”
简迟樾:“你就不能多邀请我几次啊?像我平时约你出来,都得三顾茅庐的。”
商临嗤笑,不理他,转身往外走。
简迟樾:“???”
真他妈的高冷,就这,哪个女的能喜欢?
简迟樾迅速起身跟上他。
-
终于把主楼打扫干净的白管家,累的腰酸背痛。
扶着腰,身体都快直不起来了。
临近下午五点左右,一个妆容艳丽,身材曼妙,穿着露背收腰白色短裙的女孩走进了主楼。
她今年十八岁,在赣城职业技术学校上学,是那所学校校花级别的人物。
也是白管家的女儿——谷挽眠。
谷挽眠气质总带着一抹俗不可耐的味道,就是给人那种,不管多昂贵的服饰,只要穿在她身上,都显得非常廉价。
她每次来简家,都会精心打扮一番,对自己容貌也是相当自信,虽然简迟樾现在对她态度依旧是冷淡的,但是没关系,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感动他。
谷挽眠一进客厅,就看见提着桶从五楼下来,揉腰垂肩,累的快趴下的母亲。
她先是愣了愣,随后立马上前询问:“妈,你怎么了?”
白管家看见自己女儿,还没来得及欣喜,脸色就凝重了些。
想到阮烟那丫头会帮自己母亲打扫卫生,自己女儿就只知道给她添麻烦,成绩还不好。
白管家叹了口气,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谷挽眠。
谷挽眠听完,自然替自己母亲鸣不平,“岂有此理,一个新来的保姆,竟然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还有她那个女儿,胆子也太大了,敢跟你争执!你可是简家元老级的人物。”
“要我说,她们就是不想在简家待了!”
“我去找她们理论一番。”
白管家想到今天商少爷和简少爷对那丫头的态度,有些退缩,“算了吧,我看那保姆的女儿不简单,隔壁京城来的少爷,都帮着她说话呢!”
提到这个,谷挽眠更生气。
那可是商临,她连肖想都不敢肖想的人物,凭什么帮着简家一个新来的保姆女儿?
“那我就更要去会会她。”
说着,谷挽眠就从主楼出去,往南边走。
来到保姆房这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树底下看书的阮烟。
她太漂亮了,是那种干净到极致,旁人只要见到她,就会莫名自卑的美。
微风轻轻吹着她额头几缕碎发,细腻精致的五官,值得考究,只是坐在那儿,就让这里原本阴沉沉的环境,变得生动灵气了起来。
谷挽眠看见她时,油然而生的危机感不断增长。
她目光沉沉地朝阮烟走了过去。
坐在树下的阮烟,意识到有人靠近,立马合上手里的书,她抬起头,看见来人,心慌一瞬。
谷挽眠。
白管家的女儿。
上一世的阮烟总是被她欺负,贬低。
阮烟为了不给自己母亲平添麻烦,加上对方又是管家的女儿,所以每次都是隐忍隐忍再隐忍。
谷挽眠叉着腰,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你起来。”
阮烟敛了敛眸,缓缓地站起了身,然后对上她视线,“有事吗?”
谷挽眠上下打量阮烟,越看这张脸,她就越不适,赣城这座小县城,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娃,“你就是那位,新来的保姆女儿?真是个贱蹄子,想着靠这张脸翻身农奴把歌唱是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货色。”
阮烟面不改色,“我有名字,叫阮烟,还有,请你说话放尊重一些。”
谷挽眠:“对你这种下人说话,我还需要放尊重?”
她像听到笑话,看见阮烟这张脸,怒气蹭蹭上涨,趁阮烟不注意,伸出手狠狠推了她一把。
阮烟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激烈的举动,一时不防,整个人被推到树上。
第14章 不是简单的喜欢
阮烟无数次痛恨自己这副身躯,脆弱的像块豆腐,一碰就容易碎。
不过被推了一把,两只胳膊肘处的关节就迅速溢出鲜血。
“你……?”
谷挽眠睁大双眼,注意到阮烟血流不止的胳膊关节处。
那里不过就只是磕碰了下,便肿胀的可怕,血也从肿胀的关节不断的往外渗透,啪嗒啪嗒地往地面流。
“这,这我就推了你一下,你怎么流这么多血?我……我……”谷挽眠越看阮烟的伤越觉得瘆人,后退一步,心跳骤然地加速,“你不会是故意碰瓷吧?”
这一刻,阮烟在乎的不是身上的伤,是她觉得又该让妈妈担心了。
阮烟脸色苍白,没力气回答谷挽眠的话,只想回房间找毛巾用冷水敷一敷,看看能不能缓和。可是脑袋却晕乎乎的,没走两步,眼前一片花白。前方好像是一片深渊,她不断往下坠落,在没有一点光亮的空间里不断穿梭,看不见尽头。
-
再次醒来,阮烟闻到医院里熟悉的消毒水味。
阮烟本能地喊了一声妈妈。
正准备起身,就听到耳边急诊科医生沉沉的声音,“阮小姐。”
“你上一次打凝血因子是什么时候?”
阮烟怔了怔,发现病床前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年纪稍大,头顶略秃的男医生。
阮烟回想了一下,“不太记得了。”
上一世,她病情严重的时候,平均每周三次,如果稳定不出血的话,一个月一针也是有可能的。
凝血因子每一针都很贵,所以阮烟都尽量让自己不受伤。
对方推了推老花镜,看着手里的病历,面容严肃,“你的检查报告,不是很乐观,我的建议是,这段时间,每天按时来医院注射凝血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