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能让他拿她没办法。
沈流苏抱着画早已经在床上躺平,听见喊声之后睁开眼,把画收好,直接光脚走过去开门。
季司衍连备用钥匙都准备好了,却没成想她轻易就把门开了。
“我饿了。”沈流苏叹了口气,没什么力气地往他身上靠去。
季司衍目光落在她赤着的双脚上,无奈叹声将她拦腰抱起往楼下楼,“所以刚才为什么不下来吃饭?”
“你没让人喊我啊。”沈流苏晃了晃白皙的腿,“我鞋子没穿。”
“嗯,我的错。”季司衍抱着人直接在餐桌前坐下,调整了个让她舒服的姿势,没让她双脚着地,“我抱着呢,不用穿鞋。”
沈流苏愣了愣,这突然的情话是怎么回事。
她有手有脚,但这段饭全程是被季司衍喂她吃的,沈流苏莫名心虚,总觉得他不对劲,到最后把饭碗抢过来瞪他一眼,“你该不是想说你现在在赔罪?”
“是。”季司衍耐着心思解释,“调查你们是我不对。”
“本来就是你不对。”沈流苏噘着嘴,但过了几个小时早已经消气,便不在跟他计较,“这些信息沈雄就没查到,你怎么查的?”
“你的信息做过处理查不到,查岑柠才查到的。”他指腹擦去她嘴角的饭粒,神色自若,“你忘了抹去岑柠的信息。”
他声音好听,尤其是放松状态下的磁性嗓音,没什么起伏,慵懒闲适,不知道别人听了是怎样的感受,反正沈流苏听了之后生不起气来。
沈流苏吃饱了就干脆靠在他身上听他胸腔微微震动,到最后闷闷发声,“反正你也知道了,就不比听我说了。”
“资料是没有感情的,我更希望你亲口和我说。”
“有机会再说吧。”沈流苏不接茬,换了个方向继续拿脸贴着他胸膛,“谢朝真能看出那幅画有没有问题么?”
“他是专业的。”季司衍顺手摸了摸她脑袋。
“那他为什么不当警察,反而在道上混?”沈流苏对这号人物很感兴趣,尤其是得知他是学刑侦的之后。
“也不完全是在道上混,他白手起家,有自己的公司,至于在道上混,个能是兴趣爱好,也可能是兼职。”季司衍神色逐渐不悦。
“哦,挺厉害的。”沈流苏没太在意,继续问自己感兴趣的话题,“那为什么不当警察?”
季司衍终于没忍住伸手把她拎起来坐直,“就对他这么感兴趣?”
沈流苏不置可否,“他厉害啊。”
“我不厉害?”脸色已经越发低沉。
“厉害的点不一样,你快说呀。”沈流苏动了动。
“他母亲的遗言是让他放弃当警察。”季司衍沉声,好脾气地答复。
沈流苏一怔,没再问下去了。
第二天下午,闻香居来个人面色狰狞的男人,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额角的一道疤痕很是瞩目,但没影响他的颜值,其次是那身非主流的打扮。
皮革风衣,工装裤,工装靴,嘴巴叼着一支烟,进门时吸了一口,却在看见沈流苏后掐灭了烟。
不,确切的说,是看到沈流苏身后的岑柠之后掐灭了烟。
“你怎么在这?”谢朝长得凶,声音也凶,尤其是看见岑柠之后的脸色直接黑了一个度。
“她是你嫂子的妹妹。”季司衍丝毫不在意他眼里只有岑柠的痴情模样,把人拽过来后摁着他脖子往桌上摊开的的画贴上去,“抓紧,干活。”
“莫挨老子!”谢朝十分不满地骂了一句,眼神在岑柠跟沈流苏之间来回转悠。
好半天才消化完季司衍的那句话,他试探开口,“嫂子?”
沈流苏挑眉看他。
“你什么时候结婚了?”谢朝拧眉,心说娶的还是岑柠的姐姐。
“少问。”季司衍伸手打了下他脑袋。
见他又要发作,岑柠哎呀了声,“你话怎么那么多,让你看画就看。”
谢朝眼神在她身上停留数秒,之后听话地埋头摸索。
沈流苏眼里闪过一抹诧色。
果然一物降一物。
十分钟过去,谢朝没找到破绽,拿着画直接进了一楼书房关门细看。
半小时过去,客厅里的几个人等得不耐烦了,季司衍走过去敲门问他进展如何,里头直接隔着门骂出来一句,“别打扰我,正在看。”
“看不出问题?”他问。
“等我确定。”里头声音明显不耐烦。
沈流苏停听了心里一紧,下意识看向了同样紧张的岑柠。
第22章 收回你的眼珠子
再过半小时,房间门被打开,沈流苏浑身绷紧,走过去问,“怎么样?”
谢朝右手拿着画,语气漫不经心,“时机没到。”
“让你回答个问题也要看时机?”岑柠拧着眉,脾气一下子上来。
谢朝是知晓她脾气的,看她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有些哑然地解释,“不是回不回答的问题。”
“等什么时机?”沈流苏指尖微蜷,异常冷静,“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幅画确实有线索,但是现在没达到条件是么?”
谢朝勾唇笑出一声,“确实,得等到晚上。”
沈流苏顿时瞳孔紧缩。
“怎么了?”季司衍眉神色担忧,伸手牵过她缩着的指尖与她十指相扣。
“流荧粉。”沈流苏呼吸起伏着,转而看向岑柠,“我妈当年离开时是不是在后院种了很多花?”
岑柠摊手,“她不每年都种花?”
沈流苏呼了一口气,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那就对了。”
岑柠翻了个白眼,“咱有话能不能直说?”
“画上有线索,但是被隐藏了,让其隐藏的正是我妈调制的一种粉末,不管什么字迹一旦沾上这种粉末都会消失。”沈流苏瓮着唇,手心有些发汗,“时间过得太久,我竟然忘了这件事。”
小的时候,席玉靠种花卖花为生,沈流苏那时候贪玩,偶尔会帮忙,但不上心,加上后来自己一个人住了,学习紧张,大脑转不过来,就逐渐忘了很多事情。
谢朝惊叹出声,“你妈妈到底何方神圣,这玩意儿都能研制出来,连我都得花一个多小时才能找到漏洞。”
岑柠凑过去把画拿过来,“漏洞在哪?”
“味道不对。”谢朝扯了扯她辫子,把画重新拿回来,“你们慢慢等,现在离晚上还远着呢,我再研究研究。”
“何必等到晚上,制造一个黑暗的空间就好。”沈流苏拦住他的去路,颔首对他表示感谢,“多谢,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朝:“……”
“确实,但嫂子,你再让我研究研究。”谢朝自打毕业就遵照遗言没接触过一个案子,现在是心痒手痒。
季司衍冷然出声,“谢朝。”
“行行行,那就来吧。”谢朝一脸无奈,“不过黑暗条件可能不是唯一的条件,真要那么简单的话我就不至于好奇了,所以我才说再研究一下。”
沈流苏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道:“不用研究了,我知道办法。”
谢朝一惊,“你知道?”
他对这位嫂子是越来越好奇了。
“收回你的眼珠子。”季司衍眼尾一眯,那令人不适的压迫感让谢朝翻了个白眼。
“小气什么劲儿。”谢朝哼了声,没注意岑柠在边上的表情。
沈流苏现在的心思全在这幅画上,吩咐下去让人在这间书书房布置得密不透光之外,还让人准备了一壶滚烫的红茶和几根玫瑰蜡烛。
几样东西都备齐之后,岑柠走到门边将房门反锁后关闭灯源,屋里顿时漆黑一片,她便只能凭感觉走过去,走到一半,手腕被人牵住,她稍稍一怔,任由对方牵着自己过去。
“看出什么问题了?”岑柠膝盖触碰到桌角,便知道大家正在围着这幅画看,但三分钟过去,感官上除了漆黑一片还是漆黑一片。
“再等等。”沈流苏全神贯注,视线未曾移开。
屋里静得只能听见四个人不同的呼吸声。
直到桌面上有一缕淡淡的荧光显现,沈流苏紧绷的肩膀才得到放松,“慢慢等吧,等它适应黑暗。”
谢朝骂声,“神了。”
听到沈流苏的叹声,季司衍娴熟地抚上她细腰,将人往怀里带,“累了?”
“没有。”声音很淡,近乎哽咽。
她只是在想,这幅画里隐藏的信息会不会不止沈雄涉及走私案这么简单,或许与席玉的死有关,或许还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害怕,她也担心。
害怕席玉的死与沈雄有关,害怕自己的猜想全部印证,同时,也担心画里的信息不足以定罪沈雄。
“嘴硬。”岑柠在边上凉凉开口。
季司衍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她在硬撑,他掌心盖在她后脑勺,一下一下地轻揉,舒缓她的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幅画上显现的冷白色流荧痕迹就越多,沈流苏摸索到让人提前防止在自己身后椅子上的茶水,借着画上的唯一光源,扬手将滚烫的茶水洒在画上。
“往后退一些。”沈流苏扬声,担心茶水溅到他们身上。
季司衍伸手过来,将她手里的那壶茶接过,“你退后,我来。”
沈流苏没拒绝,往后退了一步拿起玫瑰蜡烛进行下一步。
“我来吧,大概猜到你说的方法是什么了。”谢朝越过岑柠,将玫瑰蜡烛拿过来点燃。
季司衍将茶水洒完之后将画竖着拿起,甩开多余的水分,配合谢朝将画铺盖在蜡烛上方熏烤。
玫瑰蜡烛燃烧的那股玫瑰香薰味道很浓,沈流苏一边看着一边解释,“黑暗环境下流荧粉末会呈白光被发现,但看不出来是字迹,只有用红茶和玫瑰蜡烛才能让字迹显现,且必须是红茶和玫瑰味蜡烛。”
“最重要的步骤,是这玫瑰的味道?”谢朝带着学习的心态问。
“湿度、热量和味道缺一不可。”沈流苏咬唇,盯着底下那几根蜡烛就快燃尽,眼皮突突直跳。
“很玄乎,但是真厉害。”谢朝心里佩服。
再过一会儿,画上占有的荧光部分的白点开始显现出墨水,那些被隐藏的字迹逐渐集中在一处体现。
“可以开灯了。”沈流苏道。
谢朝闻言走过去将灯打开,回来看到的却只有一串鬼画符。
谢朝:“靠!你妈在跟你玩福尔摩斯探案呢?”
“少废话,解。”季司衍言简意赅。
“给我半个小时。”谢朝心里对这位大佬的敬佩程度直接飙升。
“出去等吧。”季司衍扶着沈流苏。
岑柠手撑在桌沿,轻轻一跳往桌上坐着,白皙的小腿在谢朝面前直晃,看着季司衍和沈流苏出去后,才出声,“谢朝,你挺深藏不漏啊。”
“嗯,不及你,逃跑的小绵羊。”谢朝正全神贯注翻译这串密码,闻言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不是小绵羊。”岑柠哼了声。
“嗯,是小柠檬。”谢朝不忘撩她一句。
岑柠骂他,“闭嘴,认真点!”
“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谢朝问。
“重要。”
“解开了你的任务就完成了?”谢朝追着问。
“对啊。”岑柠咬唇,没理解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那算了,我不解了。”谢朝作势站起来。
“你什么意思?”岑柠一着急,从桌上跳下来把人摁回去。
“破解了的话,你该要离开我了。”这场游戏,他从一开始就有意入局,若游戏结束,她走了,就没意思了。
“你跟五年前的事情没关系,就算没破解,我也是要离开。”岑柠掐了他一把,“少说那些没用的,撩你两个月不上套,现在想挽回我没门。”
“谁说我不上套?”谢朝脸色一沉。
“屁话那么多,赶紧干活,这事儿对我很重要。”她眼神犀利,透着认真。
谢朝盯了他几眼,低头继续破解,后来实在没忍住,站起来强吻她一口才罢休,“不准跑,听见没?”
岑柠愣在原地,瞪大双眼。
这是,被他反撩了?
第23章 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半小时后,岑柠开门出来,急匆匆地将在季司衍怀里躺着的沈流苏拉起来,“什么关头了,还调情了呢,赶紧登陆你的企鹅账号!”
谢朝紧跟其后,听到调情二字摸了摸鼻子。
“什么企鹅账号?”沈流苏还没反应过来。
“你妈妈留下的数字不够专业,破解出来的内容连不成一句话,但大概意思应该是说线索全在一个名叫‘小流苏’的企鹅小号上。”
“企鹅号我很多年前就已经没再用了!”沈流苏一个大无语,燥得赶紧把手机掏出来下载了一个企鹅软件。
“账号密码记得么?”岑柠语气发凉,“你妈可真能搞。”
沈流苏:“……”
谁说不是呢。
好端端离开宁城跑来苏城找沈雄,把命弄丢了,还弄出这么个繁杂的线索。
下载完成后,沈流苏输入密码账号,成功登入。
岑柠哼笑一声,“得亏你记得。”
“密码我生日当然记得。”
至于账号,只能说童年的记忆太深吧。
果然成功登入之后,大量的消息涌现,在这半分钟里,沈流苏叹气,“幸好没给我封号。”
“信息弹出来了,快看看。”岑柠视线落在置顶的备注为“席玉美女”的头像上。
沈流苏咽了咽口水,长指一戳,点击99+的新消息图标,信息自动往下滑动,来到未读消息的第一条。
消息很多,大多都是长篇大论,时间的跨度从七年前到五年前之间,说的都是习玉的一些发牢骚的心里话,一直翻到后面,有一条一分多钟的语音。
沈流苏点开。
是席玉当年跟沈雄的谈话内容——
“你疯了?走私这种东西你也碰?”席玉的声音很尖锐听起来,明显怒气上头。
“你少管闲事!”沈雄的声音压得极低。
“当贪官还不够?”席玉尽显无奈。
“席玉!”
杂音很多,听起来现场很混乱。
“我没空在这搭理你这个疯女人!今晚的事情你最好一个字别说出去,不然老子让你不得好死!”
席玉像是被扼住喉咙,发音艰难,“好啊,那就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沈雄气急。
周围又是一阵窸窣的杂碎声。
语音到这里结束。
手机没拿稳,从沈流苏无力的指节上滑下。
“是他,真他害死了我妈妈。”沈流苏心窝似有长针刺入,疼得喘不上气,季司衍压着她后脑勺靠在自己怀里安抚,示意岑柠继续把后面的信息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