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卡片放进随身的包里,闻笙快步走回电梯,上到1层。
打开软件叫了辆专车,一边调出手机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号码。
“卫黎,你来一趟廖氏,我有一些私事,需要你帮忙处理。”
*
闻笙身穿雾紫色连衣裙,外披一件香家白金外套,
步履匆匆冲出电梯,险些迎面跟人撞个满怀。
宋小珍松了口气:“闻笙姐,你可算来了!”
闻笙脸色沉静:“怎么了?”
她今天到的确实有点晚,但还没迟到。
可看宋小珍这副如临大敌的神情,显然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闻笙心底浮起一抹异样:真是诸事不顺。
等这个周末,她真要去趟寺庙,好好拜一拜。
宋小珍跟在闻笙身边,一边快步往内走,一边小声解释:
“今天廖总八点就到公司了。各部门但凡有早到的,都被他点了一遍。就咱们部门……”
闻笙:“……”
以前廖宗楼醉酒的第二天,只是不记事,但没这么疯。
他这又犯了什么大病?
闻笙:“咱们部门没一个人早到?”
宋小珍哀叫一声:“赵秘书来得倒早!从小会议室出来,他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差点直接撞碎了茶水间的玻璃。”
刚走进秘书处,闻笙就瞧见了“魂不守舍”的赵秘书。
赵秘书一见闻笙,顿时两眼泪汪汪:“孟姐!”
闻笙将人上下扫视一番,问他:“被廖总扣工资了?”
赵秘书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更惨痛了:“还不如扣我工资呢!”
廖宗楼给他三天时间,让他以“女性春日穿搭”为主题做一份PPT,另附针对不同场合的穿搭图片数张——
而且不能凑数。每一套穿搭,都要配上详细且专业的说明。
宋小珍听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闻笙则脸色微妙。
她就说廖宗楼最近不对劲,这都过了几天了,他怎么还惦记着当初在R国那件事。
他就对那件红裙子那么深恶痛绝?
不远处的另一位年轻同事突然冒头:“孟姐。”
三人齐齐抬首。
“廖总说让您过去一趟。”
闻笙将外套和包包交给小珍,快步朝小会议室走去。
身后,宋小珍眨巴眨巴眼:“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这也算难?”
赵秘书咬着牙,许以重利:“你要能把这事帮哥解决了,楼下餐厅我包月,随便你挑!”
大不了他这个月工资不要了!但什么女性穿搭PPT,他真的做不来啊!
宋小珍笑嘻嘻地跟他击掌:“成交!”
什么女性穿搭,什么不同场合……说白了,廖总不就是想看闻笙版的奇暖换装嘛!
*
另一边,闻笙端着一壶沏好的祁门红茶,快步走进小会议室。
一进房间,就跟廖宗楼的目光撞个正着。
闻笙心跳微快,脸色却端得很平静,她朝廖宗楼颔首:“廖总。”
将手上的红茶倒入杯中,送至廖宗楼的手边,闻笙悄悄抬眼,瞥了眼墙上的钟表:九点四十分。
加上泡茶的时间,不算晚。
廖宗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虽然公司规定九点半上班,但这些年来,她每天八点半之前必定到公司。
可她今天居然是踩着点来的——
而且哪怕来得这么迟,她也没有精心装扮。
明净的脸庞脂粉未施,贝壳般的耳垂,嫩生生裸着,就连平日最喜欢戴的各种耳饰,也没有戴。
是昨晚喝了酒,贪睡过了时间;
还是她也跟他一样,因为昨晚的种种,通宵未眠?
略显深沉的目光沿着她清澈白皙的脸,缓缓下移。
她今天这件裙子选得妙。
淡淡的雾紫色衬得她肤白若雪,腰线处的剪裁,勾勒得那截细腰,春日的柳条一般。
昨晚他亲自用手验过,不仅细,而且软——
仿佛捞了一把春日的湖水,温温脉脉,不盈一握。
回想起当时的触感,廖宗楼眸色更沉,修长的指抵着桌沿,不自觉地轻轻摩挲。
目光轻移,廖宗楼的眼神忽而一顿:
裙子是七分袖,手腕处两抹淤青,仿佛被人捏出来的一般,格外显眼。
昨晚他攥着她的手腕,将人抵在墙角时,她似乎抱怨了句,说他弄疼她了。
当时他还嗔了句“娇气”。
没想到,她的肌肤真和软雪一样,磕不得碰不得。
只轻轻一握,都会留下这样的淤青。
闻笙觉察到了他的目光,垂眸一扫,顿时指尖一颤。
昨晚她也是醉迷糊了,只顾着后腰那几点淤青,却没好好检查别处。
这么明显的位置,她居然都没瞧见!
她刚想将手藏到身后,男人的动作更快,冷白而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
不同于她指尖冰冷,他的手干燥温暖,握住她指尖的动作,温柔得令人心悸。
鸦羽般的眼睫,如一只栖息的蝶,缓缓扇动着卷翘的蝶翼——
廖宗楼撩起眼皮,幽深的眸定定看着她:“怎么弄的?”
闻笙张了张唇。
廖宗楼凝视着她轻轻翕动的唇,目光灼热:“嗯?”
闻笙咬唇,片刻之后,她轻声道:“我也不记得了。可能不小心撞到。”
呵。
她这是明摆着不认账了?
想当昨晚的事没发生过?
廖宗楼握着她指尖的手,忽然用巧劲儿一拽——
闻笙踩着三寸细高跟鞋,被他这么猛地一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直朝他怀里跌了过去。
第14章 乖乖巧巧坐在男人怀里
“廖总!”
身后还带着客人,赵秘书一把推开小会议室的门,整个人凝固当场。
只见孟特助腰肢柔软,双腿轻拢,乳白色细高跟吊在半空——
整个人如一只柔弱的鸟儿,乖乖巧巧坐在男人怀里。
廖宗楼身着黑色衬衫,扣子系至最上一颗,整个人透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扣在闻笙后腰的手掌,却彰显了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的占有欲。
廖宗楼下颌线条紧绷,俊美的脸冷冰冰的。
抬眸朝门口看来的眼神,简直像要把人当场活剐了。
孟闻笙听到身后的动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廖宗楼腿上蹿起。
她轻抚着裙摆,脸色镇定,声调平稳:“谢谢廖总,不然刚刚我就摔倒了。”
赵秘书忽然大松了口气!
他就说嘛!
以孟姐的冷静专业,和小廖总的淡漠禁欲,他们两个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什么!
孟特助刚刚差点绊倒,小廖总及时扶了一把,至于坐在腿上什么的——
是他思想肮脏,心黄,看什么都黄。
赵秘书正在深切反省……
会议桌后,廖宗楼目光如箭:“赵贺。”
赵秘书迷茫地抬起眼。
“你如果觉得门没用,卸下来,背回家。刚好够抵你被开除的赔偿金。”
赵秘书懵懂了片刻,下一秒,整个人猛地跳了起来。
他一把将门带上,深吸一口气,似模似样地轻轻敲了三声,随即开口:
“廖总,有一位客人,说有急事要找孟特助。”
屋内的孟闻笙:“……”
屋外焦急等待的卫黎:“……”
片刻之后,闻笙将目光投向廖宗楼:“廖总,是我让卫黎来的,有一点私事,需要他帮我处理。”
廖宗楼没说话。
闻笙知道他这个意思便是默许,快步走了出去。
上一次她说“有点私事”,跑去了金世豪庭选男宠;
今天她又“有点私事”,就把卫黎喊来了公司,她想干什么?
廖宗楼眼波微动,起身跟了出去。
*
卫黎身穿浅灰色西装,身材修长,戴一副金丝眼镜。
他模样清俊,气质温文,是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那一类人。
刚刚他一路进来,已然引起公司许多年轻女性的注意。
一听说他是来找孟特助的,许多男员工的目光,也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卫黎今年二十九岁,与闻笙自小一起长大,两人算得上青梅竹马。
从前闻笙父母还在世时,卫黎的父亲便是闻笙父亲最倚重的部下,同时也是关系最亲近的朋友。
闻笙父母死后,孟家二叔闹着分家,只留给闻笙两间不成气候的小公司。
公司但凡有点本事的骨干,都跟着孟家二叔走了。
愿意留下来继续帮忙的,只有卫黎的父亲,和从学生时代就半工半读的卫黎。
好在四年前,一家业内很出名的风投公司,看中了孟氏运营的项目,一连为孟氏追投了好几笔大额资金。
闻笙深知人心难测的道理,她一介孤女,无权无势,不愿引来圈内人过多的关注。
她与卫家父子层层筹谋,将名下两间公司改头换面。
如今圈内只知一家名为“春酲”的影视公司风头很猛,总经理姓卫。
却并不知,“春酲”和另外一家姊妹公司“灵泽”,背后真正的大老板,其实是圈内闻名的落魄千金——孟闻笙。
闻笙将车钥匙交给卫黎,小声交待了事情经过,末了说:
“我今天还有两个会,走不开。辛苦你去趟我家,让物业调一下监控,如果有必要的话,就报警。”
私下里,卫黎一直将闻笙当妹妹看待,一听事情经过,一张俊脸便冷了下来。
待彻底听完,他朝闻笙伸出手:“卡片呢?”
闻笙抿了抿唇。
卡片上骂的不是什么好话。
如果真到了报警那一步,她会拿出来交给警方。
但现在,她不打算让卫黎看到这东西。
卫黎平时已经够护短了,若他看到卡片,不知他要发多大脾气。
卫黎看着闻笙垂着眼不说话的模样,语气不由放轻了些。
他温声劝:“闻笙,你把卡片给我。万一对方不是简单的恶作剧,至少我们也要调查清楚对方的来路。”
“这几年我也认识了一些有本事的朋友,哪怕只有蛛丝马迹,我也一定会把这个人揪出来!”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语气不由放得更柔,“你不答应,我今天只能搬去你家门口打地铺了。”
闻笙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说什么傻话呢!
身后,廖宗楼刚一走近,就听到卫黎的最后一句。
卫黎有所觉察,他抬首看向来人,见是廖宗楼,轻轻颔首:“廖总。”
他一向不喜欢廖家人。
哪怕闻笙一直说,廖宗楼跟死去的廖大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卫黎也对他生不出什么好感。
他肯开口主动打招呼,完全是看在闻笙的面子上——
毕竟她一直不肯离开廖氏。只冲这一点,卫黎也必须做足面子功夫,绝不让闻笙为难。
廖宗楼理都不理他。
他侧眸看着闻笙的侧脸:“说完了?”
闻笙:“说完了。”
当着廖宗楼的面,她不便说太多,只能含糊交待卫黎,“在我背包夹层里,你去拿。”
卫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廖宗楼瞥见他指尖捏着的一抹黑色,眼底阴云翻滚。
是钥匙?
刚刚卫黎还说,要去她家门口打地铺……
她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把他昨晚的话听进去?
他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不要找别的男人,她就这么不听话?
“跟我过来。”
闻笙心底还在想车的事,冷不丁听到廖宗楼甩下这句话,她瞬间回神。
廖宗楼走得飞快,闻笙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追上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小会议室,闻笙刚一踏进来,廖宗楼长臂一撑,越过闻笙的肩——
“嘭”的一声,直接关上她身后的门。
闻笙心头微惊,她下意识地仰起脸。
就见一向脸色冷冽的小廖总,此刻唇角轻抿,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你跟卫黎在交往?”
闻笙:“???”
第15章 高岭之花下神坛
闻笙眼睛里瞬间闪过的怔愣,太过自然,丝毫不似作伪——
廖宗楼反应极快,又接着问:“你给他钥匙做什么?房子出问题了?”
冷静下来,廖宗楼也回过味儿来。
若她和卫黎真有点什么,根本犯不着非要在这个时间,把人喊到公司,还把家里钥匙拿给他。
她不是高调爱炫耀的性格,公事上她思维敏捷,感情方面,却尤为迟钝。
廖宗昌还在世时,某次喝多了酒,就曾笑着跟他吐槽:“丫头片子一个!又纯又呆,这种女孩,玩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要不是爷爷老派,非要坚守什么狗屁承诺,偿还他那什么老朋友的恩情,她这种货色,也想进廖家的门?我看爸也一点都不喜欢她!”
当时廖宗楼什么都没说,径直给了廖宗昌两拳。
他那时还不到20岁。
散打8段的水平,虽然不比后来拳风老道,但那时太年轻,动起手来,完全不懂收着力道。
只两拳,就打得廖宗昌掉了一颗后槽牙。
其实论身材和力量,两兄弟原本是差不多的水平。
可廖宗昌平日里玩得太疯,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被他连打两拳,摔在地上,人一开始都是懵的。
等他吐出那颗牙,连带啐了两口带血的唾沫,他也懒得再站起来。
倚着栏杆,笑嘻嘻地望着他:“怎么?那小白菜似的丫头,你喜欢?”
“可惜,除非我死了,不论廖氏还是孟闻笙,都永远是我的!”
他越说,笑声越大,血水顺着他的下巴淌到胸口,他看着廖宗楼的眼,宛如深不见底的沼泽:
“廖宗楼,你以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只要我活着一天,你连廖家的一毛钱,都别想拿到!小杂种!”
那天后来,下了很大的雨。
廖宗楼一个人,在闻笙那间客房的阳台底下,一个人静静站了整夜。
往事如潮,在廖宗楼的眼底翻涌。
他用手臂将那张又小又乖的明艳脸庞,圈在怀中,仿佛抱紧了整个世界。
孟闻笙觉察了他的异样。
“不是房子,是我的车子坏了。今早是打车来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