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魏长序送给他的东西,温恋舒倒不至于?不问打开吧!
她是?有规矩的人,应当不会,魏长稷心里松快了?许多。
只是?魏长稷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一点,那?就是?魏长序对他有疼护之心,东西――是?黎初亲自?送的。
但凡是?个丫鬟,说这物是?魏长序交给魏长稷的,温恋舒都不会看。
但偏偏的黎初……
何?况黎初一来,就示意她把人屏退。
然后直接看着温恋舒眼睛道:“你在避孕?”
差不多的话,魏长稷也曾问过,但两人说出来的感觉却是?不同的。若说魏长稷是?让她心慌愧疚,那?么黎初,就只剩意外。
“黎初姐姐如何?知道?”
得了?确定的黎初叹息,“魏长稷找魏长序要的这物,你看看且就知道。”
*
却如魏长稷所说,永平帝打算七日后封笔。
可就是?因为?时间紧,事情多,尤其魏长稷手下禁军,掌着整个华京安定,毫无意外,又忙到夜幕。
他今日让青锋传了?讯,没让温恋舒等。
是?以等他提着灯笼回来的时候,温恋舒都已经在床上了?。
不过没有睡,披着衣,坐在床头,放了?盏灯,竟是?在做她最讨厌的绣活,还?是?一双鞋子。
“你回来了?。”她仰头问。
魏长稷目光毫无意外落在她脸上。
烛光照着,趁着人面温顺,或是?为?了?绣活爽利,发?髻倒未散。
松垮垮的桃花簪,挽于?脑后,用?的自?然是?他送的那?支。你说温恋舒喜欢他吧,她却总能保持理智,但你说温恋舒不喜欢他,她又总能用?一些小物让他高兴。
归根结底,就如她说的。
温恋舒真的在很?认真学着去接受他。
离的近了?,魏长稷瞧见,她手里做的是?一双男鞋。
心中微动,不免砰砰直跳,魏长稷却强制压下喜悦,告知自?己这或许是?给温颐、温亭书,或者温明书的。
不动声色,挪开眼光。
温恋舒却忽然拉着他道:“你先坐下,试试合不合脚。”
魏长稷:“……”
“愣着作?甚?坐下啊!”
魏长稷眼睛一动,愣怔而坐。
温恋舒把他腿抬起来絮絮叨叨道:“之前那?双,我?做小了?你怎么不说?若非青锋告诉我?,你脚都被挤红了?,我?这次仍就照着那?个尺寸来了?。”
“你总说让我?有话直说,想要什么直接告诉你。”
说着温恋舒没好?气掐他一下,“但我?明眼瞧着,你也没有以身作?则啊!想要什么,只会自?己憋着,我?都不知道,又如何?表示?”
温家人有些冷清,表达含蓄。
并非是?那?种贴心的人,所有东西亲自?奉到你手册。
但其实说实话,她既担了?魏夫人的名,就算没打算喜欢魏长稷之前,他开口跟她想要什么的时候,温恋舒也是?会给的。
但魏长稷从来不说,这点跟她一样。
温恋舒伸手。
魏长稷反应过来,“你别动,我?来。”
温恋舒是?洗漱过的,他身上却脏,尤其走了?一天的脚,或许还?有味儿。魏长稷想了?想,“要不我?先洗漱。”
温恋舒沉思一下,“也行。”
于?是?魏长稷便去洗漱。
不过他很?快,前后一刻就回来了?。
这回自?己亲自?穿了?鞋,站在温恋舒面前踩了?几下。
温恋舒困极了?,凭栏看着他笑,“穿着可合适,哪里不舒服就说,还?来得及改。”
这刻的温恋舒显得犹为?温柔,魏长稷多看了?两眼,感受了?下,摇头,“不曾,挺好?的。”
“那?便好?,我?做了?一日呢!”
“手可曾扎到?又哭了?没有?”
这说的是?上次温恋舒绣盖头哭的事,温恋舒脸一红,“没有。鞋底我?让别人纳的,就鞋面自?己绣。”
众所周知,鞋面刺绣并不累手。
魏长稷颔首,“挺好?的,以后别做了?。”
“你不喜欢吗?”温恋舒问。
魏长稷把鞋脱掉,珍惜的放在床头,“我?更怕你累。”
说实话,魏国公府不缺这些,要的只是?温恋舒一个态度。如今温恋舒把态度摆明了?,魏长稷也便没有让她劳累下去的心思。
她娶妻是?为?呵护,从来不是?使唤。
温恋舒闻言却是?一笑。
见他坐下,受用?的靠在他肩头蹭了?蹭,“魏长稷,你怎么这么好??”
你要他温柔,他不会,你要他风度仪态,他也学不来,但魏长稷会的,却是?别人丈夫吝啬给的,一份发?自?内心对妻子的爱护珍重。
魏长稷没说话,只抬起她下巴亲。
温恋舒也不知怎的,竟仰着脑袋顺从他。
同样的步骤,同样的喘息,同样手都去了?里面,魏长稷却生生忍下,用?他这时候糟糕透顶,又磁性十足的声音在耳边问:“念云院可送了?东西过来?”
温恋舒眼一动,“送了?……”
魏长稷一喜,有些急道:“在哪里?”
温恋舒垂眸,掩去其中神色,“柜子里。”
这东西私密,的确不好?外放,魏长稷想用?,撑起胳膊就要下去。
然人不过离开少?许,脖子就被人从下楼主,温恋舒躺在身下,头发?铺了?满被,望着他的眼睛盈盈切切,却如青丝般无法忽视,一点一滴将他缠绕。
愣的一下。
温恋舒用?力把他一拽。
嘴上印上了?对软乎乎的唇瓣,他听到温恋舒道――
“不用?那?个,我?愿意生。”
第四十七章
*
闻得此言, 魏长稷一顿。
身子仿如被定住一般,满眼的不可思议。
他看着温恋舒,眸色黝深, “你说什么?”
温恋舒回视着他,无?避无?退,复又说了遍,“我愿意生。”
这?话说完, 腰肢便是一紧,温恋舒感受到他握着自己的力道,有些近乎失控的加重?。任谁听这?样一句话,都不会平静, 温恋舒也不怪他弄疼了她。
耳边听得魏长稷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愿意生几个字背后?……
代表了什么?
代表着危险, 以及他与她之间的血脉相连。
百年之后?,或许没人记得他们曾经?来?过,但孩子, 会证明他们曾经?的亲近。
温恋舒认真道:“我不知?道。”
这?么一句话, 让魏长稷回忆及她的不对。
明明不爱刺绣的人,今日亲自给他绣鞋,对那事自来?恐慌的人, 今日却顺从却热切, 前几天道歉才说过害怕生孩子,今日就忽然想生了?
一个人的转变,并?非一夕而就。
背后?定然有他不知?道的细节。
魏长稷微狭着眼, 打量温恋舒,在她眼底深处寻到些许愧疚之时, 忽然福至心灵,“东西谁送来?了?”
温恋舒眨眼, “什么东西?”
“不要装傻。”魏长稷敲她。
以前对她敷衍得过且过,那是他乐意纵容糊涂。
可一旦魏长稷认真起来?,细微的心思就是温恋舒也比之不及。
上头的男人一脸严肃,温恋舒躺在他身下又本?身处于劣势,这?样的姿势莫说他生气,就是稍微变了脸色,都有一种本?能的压抑。
温恋舒咬了唇道:“黎初姐姐……”
魏长稷了然,“她与你说了什么?”
温恋舒抿唇,犹豫一下,然后?睨了他片刻道:“说你亲自寻的大哥,要来?那物。”
“所以你就愿生了?”魏长稷问她。
温恋舒缓了一下颔首,“嗯”的一声,不自觉搭着他的手指收拢,些许力道落到魏长稷身上。
魏长稷问:“为什么?”
温恋舒不答反问:“那你为何?支持我避孕?”
寻常的丈夫,只?会督促妻子传宗接代,可魏长稷知?道了她的想法,却主动提供物质帮助。
为什么支持?
魏长稷道:“因为你害怕。”
别人对于妻子的恐惧是什么想法,魏长稷不知?道,反正对于温恋舒,他就不乐意看她怯怯弱弱。
牡丹应当盛于枝头,而非萎靡垂落。
本?来?心情有些复杂的温恋舒,听了这?话逐渐趋于平静,她盯着他,问:“可若我此生都改不了害怕呢?”
“那就一辈子不生。”魏长稷道。
温恋舒一愣,有些呆怔。
可又隐隐约约觉的……这?就该是魏长稷的答案。
自从知?道魏长稷对她的情谊,其实温恋舒发?现了许多?细节,比如那枚柳氏传给两个儿子的玉扣,魏长序的给了黎初姐姐,而魏长稷的,早早在姜家当作玩闹的塞给她。
又比如后?院的牡丹,被迁走的威风。
以及她头上戴着,他亲手雕的木簪。
魏长稷不许她饿肚子等他,亦不让她碰他染了冷气的外?披。
早上醒来?怕灯晃目,会第一时间遮住她的眼,晚上睡觉再困倦也是睁眼几次,确认她被褥有没有盖好。
说句真心的话,便是伺候公主,也就这?样。
温恋舒缓了缓情绪道:“你先前说我没有心,不然怎么捂不热。冷血慢热这?点?我认,但我还是有心的。比如我也会愧疚,你对她好,我对你却远不够温柔。身为丈夫,你能因为我一句话害怕,就愿意此生无?二无?女,那么同为妻子,我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育嗣之苦?”
她想明白了。
曾经?害怕,是因为对方不值。
不值她担一份风险,忍受十?月痛苦。
可如今他不怕,因为魏长稷值,因为相信,他会把她照顾的很好。
魏长稷望着她坦然坚定的眼睛,因为信任,无?比明亮,说不触动是假的,担魏长稷还是翻身下去。
温恋舒愣了些许,歪头看他,“你不来?了吗?我都愿意生了。”
多?好的机会啊!
明明刚才他那般急……
魏长稷却给她把衣裳遮拢住,然后?人搂到怀里,理?了理?两人身上盖着的被褥,“不来?了。”
起码今晚不来?。
温恋舒给予他以信任,魏长稷就得对得起这?份信任。
这?不是因为他多?大方,而是魏长稷贪心,贪心到图的不是一刻心软,而是她的心动。要一个人心动,尤其要一个女人心动。
那么你给予她的不单是欲,更多?的应该是情。
贪心的魏长稷敛眸,掩去其中胸有成竹,“睡吧!我想要孩子,因为是你为我生的孩子,但不能为了孩子,让你有半点?意外?,如此就本?末倒置了。”
温恋舒心里一动,相对无?话。
魏长稷继续道:“便是你愿意生了,也等大夫看看你的身子。”
默了片刻,温恋舒抬眸,抓着他衣袖定定看着他叫,“魏长稷,我能试着喜欢你吗?”
抛却不美?好的初遇。
亦忘却他过于粗狂的外?表。
以及两人天差地别的习惯性情。
但就魏长稷这?人中正的品性,以及对她这?个妻子这?份热忱、纵容,甚至是娇惯,她能试着,喜欢这?样一个……
和理?想爱人天差地别的男人吗?
魏长稷瞳孔一缩,“看你想法而定,我都可以。”
而且这?种事,他心知?做不得温恋舒的主,最先动心的那个人,早就是栽的那个。
温恋舒垂眸细思,看她想法。
她什么想法?
便是再倔强,也不过一姑娘。
从小受的礼仪教化,从一而终,她没想过跟魏长稷和离。
哪怕利用开始的婚姻,她早打算拿自己来?还,且如今看来?,魏长稷人的确不错,对她更不错。
值得喜欢。
于是再抬头,温恋舒道:“能的。”
闻言心里松了口气,魏长稷略勾唇,“嗯”的一声,“那就试着,喜欢。”他等着那一日。
从娶她到让温恋舒松口,不过花了几月。
相信让温恋舒喜欢他的那日,也不会很远。
*
但凡是人,总归怕病。
请大夫的事,温恋舒以为魏长稷只?是说说,实施起来?怎么也要过个几日。谁知?第二天下值,魏长稷就带回来?一个,还是个御医。
沈御医。
惯给温恋舒看病的。
温恋舒以前身子不好,常年吃药,后?来?温颐得升辅国公,从来?洁身自好,唯一有些徇私的,就是给侄女请了沈御医医治。
也正因有这?位老先生调剂,温恋舒得以好转。
这?年华京生乱,燕王登基,温恋舒被赐婚魏国公府魏长稷,沈御医也是知?道的,包括前段时间,温恋舒因什么缘故发?热,他都略有耳闻。
此番被魏长稷拖拽过来?,听说还是给温恋舒看病。
沈御医只?以为温恋舒旧疾复发?,也没说什么。
毕竟自己这?么多?年治好的姑娘,说是一句侄女都不为过,沈御医对她也是有几分怜惜的,跟着魏长稷便来?了。
谁知?瞧见温恋舒时,她面色红润,正在散步。
“沈伯伯怎么来?了?”温恋舒瞧见他走过来?。
沈御医道:“魏将军让我来?给你看看,夫人近来?又有何?不适?”
听了这?话,温恋舒反应过来?魏长稷是什么意思,却没好意思开口,是他们夫妻想备孕。
于是走到屋里,倒是魏长稷先开了口。
“我们成亲几月,因为身子缘故,一直未敢要孩子,听闻她身体是您在照看,没谁比您更清楚底子,是以请过来?看看。”
温恋舒偏头,看他一眼。
盖因魏长稷自来?凶气,还未见过他对除了家人以外?的谁尊敬,沈御医算是第一个。
察觉到她的目光,魏长稷转头。
四目相对,温恋舒倏的一下收回目光。
若吵吵闹闹,她倒不怕魏长稷盯着看,但这?种时候,他再一看,过分的深情,总让温恋舒以为会沦陷。
简单的解释,掩不住关怀。
猝不及防的暖心,最难以招架。
温恋舒扭头不敢多?看。
因此没瞧见魏长稷笑的一下。
沈御医虽年迈老花,却并?不傻,两个年轻人之间的官司,他看不到也是能感受的到的。
但全当没看见。
对外?头传闻桀骜不驯、蛮横霸道的魏长稷,倒有了些改观。
这?人啊!不能只?用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