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贽:“……”
王贽嘴抽了抽,反应过来,转而一掌呼过去笑骂:“好个魏长稷,我以?为你?不愿见?温颐,谁知你?想着从我这儿淘东西,递进去送给温颐,以?前你?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怎的,如今知道为女人讨好叔父了?”
魏长稷不否认,也不说?话。
其实今时今日,跟温颐硬碰硬他却是也不怕的。
然而中?间夹着温恋舒,这会儿却似乎有点?怕温恋舒会难做。
如此表现,逗的王贽乐的不行,“行,谁叫咱们燕地一同过来,交情抵得过一坛子酒,我这就给你?拿。”
说?完正要走时,又忽然想起什么。
转头笑眯眯的问:“我那儿还有跌打损伤膏,以?及平心静心丸,适合你?现在伤残和动气?的温家兄弟,要吗?”
魏长稷瞥他一眼,毫不犹豫拒绝,“不要。”
王贽挑眉,“怎的,叔父是亲的,大舅子和小?舅子就是捡的?”
魏长稷呵的一声,“药酒给温颐,那是因为他乃长辈,但温家兄弟与我可是同辈。”甚至温明?书还得叫他一声姐夫。
王贽嘴抽了抽,感慨:“你?这心思,但凡稍露一些在朝堂,那些个书呆子就不会嫌你?粗鲁武夫,便是比肩魏长序也……”
“王贽!”
话没说?完,魏长稷打断他。
整个人警示的瞪了王贽一眼,“他是我兄长!”
便是口头从未叫过,魏长序待他好,他认这兄长。
魏家风头正盛,为免功高?震主?,无需两位能谋善断的主?帅,他就愿为魏长序藏拙一辈子,做他的在外的缺处。
心甘情愿,无需抱屈。
“我同你?说?过,华京之内,谨言慎行,这话日后莫要说?了。”
王贽也反应过来,方才所言不恰当,“抱歉抱歉,日后不了,我我这就去拿。”
等得魏长稷拿到药酒,又是一刻钟后,他原路返回森冷的牢狱,来到那间相对整洁的小?间。
此时温颐父子结束了下棋,各自看着书,颇有些怡然自得。
听闻动静,温明?书先抬起头,转而推了把温亭书。
温亭书看过来,“是你??”
――魏长稷。
那个以?往总被人嘲,却从无人敢欺的魏国?公二子。后来趁乱从了军,温亭书还曾赞赏过他的勇气?。
不曾想这人真杀出一条高?升之处,如今来见?他们的是他。
温亭书默了片刻。
那便温颐道:“进来吧!”
魏长稷便走进来,坛子放在桌子,不谄媚却也不乏尊敬的道:“听闻大人犯了腿疾,顺手拿来一坛药酒,擦于关?节,效果奇佳,如若不弃,可以?一试。”
于温颐而言,药酒并不矜贵。
但听了这话他却不免发笑,“来见?我的人许多,总归都是劝老夫归顺,嘴脸难看。你?却是第一个,上坟记得带烧纸,态度不错的人。单凭这点?,魏将军称的一个好字。”
第五十四章
夜已深了, 魏长稷却还没回来。
心里卸下了大事,又不用想着承受魏长稷索求,本以为会是好眠的一天?, 躺在空荡荡的床间,温恋舒却失眠了。
帐外留着一盏灯,照进来烛影昏昏。
她仰面望着床顶的雕花,时而想起叔父, 时而又想起魏长稷。
一个官场混迹多年?的老狐狸,一个是征战沙场的凶狼,这两者性格截然相反,心思却个比个多。
不知他?们相遇对坐, 能说些什么?
又……
又会不会吵架?
想到?这种可能性, 温恋舒呼吸一窒。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想特别不想他?们闹掰。
这般想着心烦意乱的叹息一声。
恰巧这时,门吱呀的开了。
些许冷风从外间涌进, 吹动着床头?本就?昏暗的烛光, 摇摇曳曳的光线,带着些许慌乱。
温恋舒半撑起身子,满头?披散的乌发?垂在肩上。
隔着床帐朝外望去, 有?些紧张又有?些慌乱的问:“谁?”莫不是立春进来, 给她添炭的?
这个想法才浮现,外头?人?便是一顿。
继而原本有?些克制的脚步,忽而变得走动大方起来, “是我。”
魏长稷啊!他?回?来了。
温恋舒不由自?主勾唇,松了口气。
随即看到?床帐外映出个高大身影, 没多少犹豫便抬手掀帐看去。
魏长稷停在两步外,低头?打量她一瞬, “怎么还不睡?”难道吵醒的?
他?已尽量克制着脚步,没曾经温恋舒睡觉这般浅。
温恋舒仰头?看到?他?的愧疚,弯眼睛笑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见过叔父心里激动,有?些睡不着罢!”
“夜已深了,还是快睡。”
说完或许觉的这话生?硬,有?些像命令,魏长稷又温声补充了一句:“沈御医不是说了,不可疲累,熬夜的话,于身体恢复有?碍。”
温恋舒点头?,“我知道,这就?睡。”
说着顺便躺下去,往里挪挪给他?让位,邀请魏长稷同寝的意思不言而喻。
魏长稷一愣,细看着她的笑,某一刻衬着烛光下她过分?温柔的脸庞,忽然觉的――温恋舒晚睡,有?没有?一点担忧他?的缘故?
只是也只是想想,他?并张不开口问。
“看我做什么?你也来睡。”
要说疲累,魏长稷便是年?假也要每日抽出时间过问禁卫军,还要时刻应对魏长序的召唤交代,可比她累多了。
今日魏长稷才带她见过叔父。
纵使其中有?为朝堂谋划的打算,温恋舒也承这份情。
礼尚往来,催促他?歇息,温恋舒觉的理所应当。
等了片刻,魏长稷却没动,“你且歇着,我先?沐个浴。”
温恋舒忍不住皱眉道:“大冷的天?,又没出汗,时辰这般晚了,你还折腾?”
这话说完魏长稷一笑,“以前不是你嫌我不讲究,催促我沐浴?怎的如今我顺着做了,你反而还有?意见?”
“话是那样说,可因事而异,我又并非全然不讲道理你。”温恋舒撅嘴。
魏长稷道:“是,你最明理不过了。”说着还是转身道:“但我还是沐浴一下……”他?才牢狱里出来。牢狱清理的再干净,也总有?些脏东西,这些东西沾在他?身上不打紧,但温恋舒皮肤娇嫩,他?怕温恋舒会起红疹。
“随你。”
温恋舒放下了帐子。
人?家?坚持,她也不能再次反对。
索性麻烦的不是自?己,讲卫生?也是好事不是。
她不再阻拦,魏长稷便转身而去,不过听着脚步,沐浴之前他?似乎还出去了什么,外头?隐约传来立春的声音。
或是魏长稷有?吩咐吧!
立春稳重,许些事都能应对。
关键天?太冷了,温恋舒也不愿出去打探一句,冻着自?己不说,关键很重要的事立春肯定会来报,真没必要下床遭罪。
温恋舒就?继续心安理得躺着。
立春也没进来。
如是约莫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魏长稷回?来了。
他?脖子搭着汗巾,手里还端着碗,掀开帐子坐在床头?,大刀阔斧遮去半数的光,转而对有?些惊讶的她道:“起来把这喝了?”
温恋舒这才从他?这副模样回?神?……
心道怎么会有?国公之子,把庄稼汉的姿态学个十成十?
再加上一身中衣,裹挟着肌肉,健硕的影子,若非瞧见这张熟悉的脸,真以为是误闯进来的农夫。
温恋舒不想受冻。
裹着被子坐起来问:“这是什么?”
“不是激动无法入睡?安神?汤。”魏长稷看着她凌乱的发?丝,似一根根妩媚的情思,伸出双手,于黑夜中将他?缠绕。
但凡是个男人?,应都无法抵抗妻子被窝里的惺忪姿态。
何况这个妻子……
还十足的貌如牡丹,艳而不俗。
“我方才听着你说话,就?是跟立春吩咐这个?”
魏长稷瞥她一眼,“不然呢?”除却她的事,他?可很少跟温恋舒的两个丫鬟说话,洁身自?好的不行。
温恋舒“哦”的一声,心里有?些异样。
再看魏长稷这副不羁的模样,瞬间又顺眼了许多。
她伸手想要接碗……
魏长稷却一躲,“不必,就?着喝吧!你若松了手,被子就?往下掉,冻的生?病了,母亲怕是还是怪我。”
关键是,他?舍不得温恋舒病。
相处的久了,温恋舒也能明白些他?这种别扭的关心。
若照着她以前个性,肯定觉的不自?在拒了,但是现在,她深知让魏长稷照顾,他?心里才高兴。
是以没再推辞,俯身过去。
魏长稷只看到?她靠近的脸颊,下面一张含着碗沿的嘴唇微红。
沾了安神?汤的唇色,很快愈发?显得娇艳欲滴,魏长稷不动声色的喉结滚了滚,温恋舒也没看到?。
若是看到?,她怕是脸都要红了。
有?些事情,便是做过无数次,但回?回?温恋舒还是害羞。
待喝完了,魏长稷又端来漱口水,温恋舒一并喝过又吐掉,这才得了魏长稷一句:“睡吧!”
说着转身去放碗。
温恋舒则躺着,歪头?望着他?背影。
说实话,便是儿时被叔母照看……
但是叔母管辖全家?,也没这么多时间,都不会这般事无俱细。
有?时候魏长稷为她做的这些,都让温恋舒有?种感觉,便是伺候祖宗也不过如此。
“怎么还睁着眼?”
“等你。”这是在意识到?魏长稷的周到?,温恋舒几乎下意识说的,想让他?开心。
果真魏长稷便笑了,笑着轻轻躺下了。
因着沈御医说忌房事过度,魏长稷怕忍不住,两人?又分?了被窝。她是红色的,魏长稷那便却是藏蓝,一明一暗两种颜色,烛光下显得无比诙谐。
前几日都是这样过的。
今晚,温恋舒忽然不想了。
她自?被中伸手,摸索着探到?魏长稷那便,悄悄抓住他?。
魏长稷心头?一跳,没躲却也没敢回?握,转而看着她偏过来的侧脸,问:“怎么了?”
“冷。”
魏长稷静了片刻,“拿我让丫鬟再给你灌两个汤婆子?”
温恋舒摇头?,“不要。”
“加床被子呢?”魏长稷温声带着哄劝,“就?加你喜欢的那床牡丹图案?前几天?新晒过的。”
温恋舒眼睛看着他?,“也不要。”
闻言魏长稷紧了腮帮子,有?些没法。
他?知道温恋舒想法,但是单看她喝药,娇艳欲滴的嘴唇都发?热,若是……他?怕自?己没那个定力。
人?啊!有?时候就?这样。
碰不到?的时候还能忍住,若是碰到?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魏长稷默了默,“不行!”
温恋舒:“我信你。”
“我不信我自?己……”
温恋舒眼睛颤了下。
作为女子,鼓足勇气主动,然而被再三拒绝,也会忍不住羞臊,见魏长稷一直拒绝果断,她缩回?手来。
魏长稷看着她,暗呼一口气。
温恋舒若是端着骄傲,趾高气昂,他?或许还能撑得住。
但她无声沉默,垂头?下去,可怜兮兮的,魏长稷反不忍心。
犹豫片刻,魏长稷掀开被子,不等温恋舒反应,钻入她的,进去的那瞬,便忍不住眉头?一蹙:“这般冷?”
温恋舒怔了片刻,随即嘟囔:“都说了冷,我暖不热……”
这个借口虽是一时生?念,想朝他?靠近,但不可否认,温恋舒也没说慌,冬日体寒,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毛病。
魏长稷不再说话,把她整个人?捞过去。
这回?不生?一点欲/念,只顾着给温恋舒取暖。
有?了他?的陪伴,不知是暖和亦或者心安,总之温恋舒很开困倦下去。
恍恍惚惚期间,听得魏长稷一句,“温恋舒,若是我与?你家?里……”
温恋舒在他?怀里动了动,等着魏长稷后续,可等啊等,就?是没等来这后半句。
“罢了。”魏长稷道。
温恋舒又次呼吸平顺。
只是听话听了半句,睡的并不安稳,某一刻她惊觉有?什么思路脑海中划过,清醒了一瞬,没待她仔细想魏长稷没说完的是什么话。
就?意外听得一句,恍若呢喃的――
“若我与?你家?里意见相左,你可愿站我这边?”
他?以为温恋舒睡着了,自?是不求答案,说完望着帐顶怅然若失道:“应当不会吧!温颐对你那般宠爱,你又对他?敬重……”
敬重于愿以婚姻相赌,也要救他?们一场。
“我们若争执,你定是站他?的。”
可她也说过,自?己并非全然不讲理之人?。
她不希望他?们双方矛盾,可若真矛盾了,温恋舒也希望,自?己不要随意伤任何一方的心,谁对站谁。
想于此温恋舒想告诉他?,我不是这样的人?。
然而或许是她纠结的太久。
等到?再睁开眼,却瞧见魏长稷已经睡着了。千言万语的解释,在看到?他?黑眼圈那刻打住。
说魏长稷可能不信,那便让他?等她做好了。
*
或是猜到?叔父已经着手,即将出狱。
又加上她让立夏做的事情,已经又进了一步,约莫年?后,就?能收网给陆清安沉痛的一击。
温恋舒心情好了,这几日做什么都是笑着的。
只是与?她不同,黎初的日子却难过了许多。
魏长序执意让黎初带晴姐,可柳氏并不赞同晴姐跟着黎初继续内向下去,是以母子各退一步,晴姐可以跟着黎初,但黎初也要每日抽出两个时辰,在柳氏处重新学习待人?接物,撑起世子夫人?的责任。
这对已经脱离氏族生?活,且自?封自?困的黎初而言,难比登天?。
不过五日,就?瘦了一圈。
温恋舒这边正?想着如何出手,毕竟柳氏是她们婆婆。
只是没等行动,这日魏长稷回?来,与?他?同归的还有?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魏长序。
若没猜错,也是为着黎初而来。
“今日前来,是有?事请弟妹帮忙,你且这边坐。”说着魏长序往后虚指一下,“小二在看着呢!”
的确,不远之外,魏长稷在等着。
温恋舒跟他?对视一眼,方才转头?对魏长序,“大哥也坐,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