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兴吸了口冷气,抱自己更紧。
倏尔下唇被裹着厚茧的东西压着,硬邦邦的。
温恋舒抬头,发现是他粗糙的手指,想骂他滚,却怕张口咬到他手指,想拍他走,此刻双手正捂着胸。
最后只能晃动头颅挣扎。
她往左,他亦往左。
她往右,他又形影不离追过去。
不仅没能挣脱,反因这一番举动,他手入的更深,迫使温恋舒唇瓣半张,再闭不上嘴。
魏长稷盯着她的口,眼神微眯。
脑海不仅回忆起温恋舒没听到的,两个丫鬟对话:
――“就算羞臊,口被堵着,叫不出挣不过的,也只能受着。”
原来果真如此,魏长稷笑了下。
“你不是说还疼?那是止疼药。”
听了这话,气恼的温恋舒懵怔一下,转而回想起昨晚,自己搪塞陆清安的话“昨夜,我还疼着……”
后来魏长稷出现,当时她便惶恐这厮是否听见。
原来他真听见了?
还送来了药。
欺她疼痛的混账是他,如今送了药还是他。
温恋舒脸“腾”的一下红的更透。
不知怎的,那话能面不改色拿去刺激陆清安,被魏长稷听到,她就无法忍受。
其实魏长稷并不认为自己伤了她,那晚手下有数。
只是她说疼,这牡丹又着实娇贵,而他皮糙肉厚的,又怕真的过度,这才找兄长魏长序讨了药。
千算万算,不曾想温恋舒不会用。
魏长稷手捻着她樱唇,眼睛亦一眨不眨盯着看,“手指头蘸点药,往口上抹,像我这样,从外至里……”
手指碰到贝齿,遇了阻拦。
魏长稷也不气,骨节往外撤了些,却并未完全离去,对她意有所指提点道:“至于里面,不用我教吧?”
面无表情,说的还无情无欲。
如果不是他手指还在动,模仿着抹药动作,温恋舒倒真信了他。
可惜不是!此刻温恋舒瞪着他,却似受了什么刺激,那晚受药物所致浑身无力,现在可不一样。
她忽然发狠,推开魏长稷。
一手呼开他不避讳的脸,一手扯过旁边自己的脏衣裳随意裹上。
然后不等魏长稷反应,忽然跪起来揪住他头发。
什么规矩,什么教养。
这刻她都不在乎,抵不了心中恼怒。
――“手指头蘸点药,往口上抹,像我这样,从外至里……”
这厮暗指的是哪个口?别以为她不知道!
欺她一次便罢,竟还敢在她面前提及!
温恋舒抓住他头发,毫无章法的左右扯。
发狠之处,恨不得撕掉他一层头皮,浴汤因为她的动作,止不住波纹推动,发出哗啦啦引人遐想的响。
有些溅到地上,落的毫无章法。
其实……
这些力道对魏长稷,根本不够看。
他不仅不疼,反心里被勾的痒,早在自己开口的那刻,已然猜测到结局。比起温恋舒戒备的与他疏离,倒不如现在发疯来的顺眼。
起码她情绪因他波动,两人是有干系的。
*
“世子,您回来了?”
外面忽传来陆清安的问:“夫人还没好吗?”
温恋舒一个激灵,动作被定住。
在魏长稷意图继续开口挑衅的时候,啪的一巴掌捂住他嘴,就像曾经他毫无怜惜、牛嚼牡丹堵她嘴一样,带着报复的快/感。
闭嘴!温恋舒瞪他。
魏长稷明明能挣过,却无所谓摊手。
他似乎极享受外头有人的刺/激,简直是疯了,这个变/态,没有一点私闯民宅的愧疚。
此时云雾之外,门口已然出现男人轮廓。
陆清安在前头,伸手欲推门,即便知道魏长稷方才把门闩了,温恋舒心还是砰砰的。
近了,更近了。
陆清安的手碰到门了。
马上就会被人发现,门是闩着的。
发现门被闩着,他会怎么做?这人一贯多疑,定然会猜测,万一他敲门或踹门……自己又怎么办?
想着想着,温恋舒冷汗直冒。
难道自己两日忍耐,就要毁之一旦吗?
她捂着魏长稷的手,不自觉收紧,就连胡茬戳在掌心,都没意识到。
一个陆清安而已,没用的男人!
便是进来又如何?他能直接把人劈晕,何至于她这般怕?
魏长稷敛了笑,把她滑落肩头的衣物拢上去。
“世子!”立春忽然开了口,“您如此夫人会不自在,不若您先去歇息,奴婢叫夫人出来?”
陆清安想了想。
的确,她不喜欢他的。
若是自己进去,怕是温恋舒又不高兴。
他在她面前讨好惯了,便是温家不同以前,也始终无法拿正常夫君的底气对待温恋舒。
陆清安厌恶这样的自己,却始终不敢打破这样的平衡。
最终慢慢收了手,隔着门往里面探,目之所及云雾一片,隐约可见有团黑影,那便是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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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安怅然一瞬。
但很快意识到什么,不,那不是她!
女子瘦小,何来高于屏风之影?那分明是个男人。
陆清安瞳孔微变。
隐约回忆及昨晚睡梦中的嘈杂……
见他不动,又一眨不眨盯着里面看,实在怕陆清安会闯进去,立春不自觉用身子挡一下,提高了些音量道:“世子?”
陆清安回神,静看了立春几瞬。
随即袖中的手攥起,真相一门之隔,却终究没有勇气戳破,面色发白道:“温水闷热,泡久了难受,我去内室,你叫她吧。”
这话不知是对着立春说的,还是提醒里面的温恋舒……
陆清安转了身,猜测却并未停下。
那道黑影是谁?昨晚嘈杂的声音又是谁?
不过除了那人,又能是谁呢?
陆清安苦笑一下,憋闷又苦涩。
等人走后,立春叩了叩门,三声均匀的响亮,那是主仆独特的暗号,提醒温恋舒暂且安全,“姑娘,您快好了吗?”
袅袅雾气之中,凝水屏风之后。
魏长稷的身影罩着温恋舒,说是密不透风都不为过。
“好了,你先下去吧!”这句话后,温恋舒松了口气,浑身无力的捂着他的手滑落,后怕的一滴水从额头滑落。
凝在睫羽上,模糊了视线。
她跪坐在水里对魏长稷道:“你快滚吧。”
魏长稷把那滴水擦掉,手停在她粉红的腮未去。
温恋舒本想推开,可着实没有力气,心跳还未平复的仰头,睨了他眼。
随即男人的手往下,复捻在那柔软唇上质问:“这里,方才可叫他亲过?”
第十一章
“这里,方才可叫他亲过?”
温恋舒脸一热,不用猜定然是红透。
横他一眼。
或许因疲累,这一眼竟显得有些慵懒,媚眼如丝,妖精似的。
什么亲不亲的?
他又凭什么责问?
不想魏长稷如意的反骨生起,她就要和魏长稷对着干,说反话。
不料嘴没张开,魏长稷一下瞧出她的意图。
这回不再宽纵。
手下一个用力,按疼她的唇瓣。
表情阴恻恻道:“莫诓我,否则……”
嗤了一声,他盯着她嘴笑,否则什么?
温恋舒不仅一个哆嗦,提前体会到诓他的严重后果。
应该又会被他来个牛嚼牡丹!
害怕的她竟头一次还有些乖的摇摇头,实话实说。
“没有没有,没有被亲过。”
本来她是要对陆清安舍身取义来着。
谁知紧要关头看见他这张臭脸,眼中乌云密布,黑不见底的。
谁还有心情或者胆子再亲下去?
她承认,她是胆小,当时吓都要被吓死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家里老大。
叔父疼她,兄长纵她,就连老和她对着干的温明书,一瞧见她撅嘴就双手投降。
唯独这个魏长稷,是例外。
又糙又硬又壮,跟他对着干都需要勇气。
见她头一次颓败,沮丧的低垂下眼,魏长稷厉色一收,弯腰下去,手指退离她嘴角,双唇覆上去。
比牛嚼牡丹温柔那么一点,亲了下去。
他自觉这番举动,是给温恋舒点糖,安抚她畏缩的小情绪。
但在温恋舒看来,他是照着她啃了一下!他啃了一下!
好痛啊!
温恋舒瞪大眼,懵了一瞬。
那张粉嫩的脸上呆滞闪过,很快被又一层怒气笼罩。
“滚!”
她直接一掌呼过去。
对他就不能有好脾气,软一点这莽夫就敢啃她。
早知说实话也会被啃,方才就算害怕也要气气他。
这局太吃亏了!
得了甜头,魏长稷并不是魇足。
但勉强算神清气爽的转身要离去,瞧见他的方向,温恋舒已不想理会。
走门就走门吧。
反正这厮武功深不可测,被人发现才叫丢人。
温恋舒懒得再搭理他。
但转而又想起内室的陆清安,昨晚陆清安的发疯,温恋舒拧了下眉。
“等等!”
魏长稷意外转头。
看见自己玄色的袖,揪着双莹白的手。
他腕子粗,她又哪哪都小,掌心只能勉强圈住他半个铁腕,如此便让他再迈不开脚。
“作甚?”他装的牲畜无害。
温恋舒厌烦道:“你把陆清安劈了!像之前劈我那样!但要让他一觉到天亮,别中途醒了。”
她实在怕明天再一睁眼,又是看到旁边站着一个人。他和陆清安轮番吓她!再多几次,温恋舒真怕心脏受不住。
魏长稷没拒绝,但也没答应。
深深瞥她一眼,沉默无声的走了。
其后温恋舒撇了下嘴,亲的时候倒是痛快,一要帮忙就哑巴了?他爱帮不帮,不帮她也能转危为安。
不过再废些心神罢了。
等门关了温恋舒才从水里站起来。
邀月院是兵乱之前,庆阳王府专为娶温恋舒建的,彼时辅国公府风头无二,婚房无一不以温恋舒为重。
就连摆设都是温恋舒喜好。
大多都是能报上名的古玩字画。
但除了名贵,摆放却毫无章法可言,更类似于先把东西一股脑放进来,怎么归置全凭女主人做主的意思。
不过很可惜啊!
没等温恋舒做主,她被新婚丈夫送人。
回来心死只求和离,再没在此处久住的打算。
是以这些名贵的古玩字画,就像被人舍弃,始终毫无章法的摆放,无人理会。
魏长稷虽也出身名门,但他是奸生子,在最应该习读礼乐、陶冶情操的年纪,只能随着生母被迫呆在乡下庄子。
后来生母死了,他回到魏家。
却也过了能沉得下心学习的年纪,爱刀枪胜过书本。
在魏长稷眼中,拳头比诗书更能让人闭嘴。
一路走来,他看得出这些东西矜贵,但也只是矜贵而已,完全没有为什么驻足,欣赏一二的打算。
很快到了塌边,床幔放着。
丝丝夜风吹得纱幔晃动,很有暧/昧情调。
透过纱幔,里面躺着陆清安。
他在闭目养神,应是听见动静了,只是以为是温恋舒,所以没有睁眼,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靠近。
魏长稷不免轻笑一声,有些被挑衅到。
明知温恋舒是他的人,陆清安竟还意图染指,那么就休怪他了。
蜡烛忽然炸出一个烛花。
光线暗了又明,陆清安感受到床幔被掀开,透进来丝丝的风,似乎是温恋舒的阴影罩在他身上。
他等着温恋舒说话。
只是温恋舒没说话,却也不曾离去。
她就站在床边,目光落到他身上,沉沉的感觉,威压的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慢慢的,风送来她身上淡淡的……
不对!
怎么会是泥沙和血腥的混合味道?
她才洗了澡,不应该是牡丹花露吗?!
心里一凛,陆清安睁开眼。
瞧见人的那刻,倏尔瞳孔微缩,那是怎样的神色?
意外、恐慌、畏惧,以及少得可怜,但的的确确存在的……被侵占所属物的愤怒!不久前他尚能看着魏长稷,抱着妻子走进婚房,不质问也没恼羞成怒。
这才两天而已,他竟学会了愤怒?
“是你!”
魏长稷!
陆清安盯着他,心里猜测万分。
所以昨晚发出嘈杂的声音,以及方才盥洗室那道高于屏风的影子,都是他?
是他的话。
那他又和温恋舒在做什么?!
脑袋一闪而过温恋舒红痕犹在的腕子……
没等他想个明白,魏长稷狭长的眼底阴郁扫过。
下一瞬,陆清安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茫然的闭上眼。
魏长稷居高临下,宛如死狗的嫌弃陆清安。
“没用了。”
后悔吗?没用了。
早在你抛弃她的那刻,温恋舒就是他的。
*
因为没得到魏长稷回复,温恋舒只以为他不会帮忙。又因她实在不愿和陆清安独处,穿衣服就磨蹭了会儿。
等到终于把自己收拾好出来,又是一刻钟后。
不情不愿绕过四扇屏风,忽一眼瞧见陆清安板鸭状趴在地上,右手呈扭曲姿势朝外翻着。
而本该滚的魏长稷,则斜倚在她的床上。
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执着她最锋利的金簪。另外一条腿曲着,一条腿直剌剌搭在床尾。
明明那床那么大,被他躺着却显得局促。
瞧见她进来,魏长稷转头。
或许是因为灯下看人蒙着层光,竟忽然发现胡茬之下,魏长稷这张脸也不算太难看。
直到,他把金簪往她递了递。
“你藏这东西,莫不是想用来杀人?”
瞬间温恋舒脸一冷,什么他不算太难看,都是方才瞎了眼,这厮勾起的嘴角,明显就是在嘲笑她!
温恋舒一把夺过簪。
“什么杀人?我可是好人,你当谁跟你似的,双手沾满鲜血?这不过就是簪子而已,自然是挽头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