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灵夜姬和另外两个人,赚了个盆满钵满。
明虞表情笑眯眯:“灵姨娘说笑了,今天玩大的是我说的,我怎么会主动反悔呢?”
她伸手开始洗牌:“来吧来吧,再来亿局,我还不信我今天赢不了了!”
其他桌的人看得也是望眼欲穿:“灵姨娘你们也别老是坐这一桌啊,今儿个明姨娘散财,让我们也沾沾这福气!”
不怪她们馋,实在是今天明虞输得实在是太多了。
此刻这些妾室们已经沉浸在了搞钱的快乐当中,而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开始来的目的:笑死,能直接有钱拿,谁还非得盯着那两个宠去争啊?
院外的岑归澜听见里面热火朝天的声音,停住了步伐。
跟着他的两个丫鬟见岑归澜止步,也怯怯地停住脚步,不确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岑归澜问:“这段时间……明姨娘的院子里都是这种情况吗?”
两个丫鬟呃了一声:“之前明姨娘好像没输这么多?”
岑归澜:“……”
他道一声:“知道了。”而后继续迈步,直接往院中走去。
岑归澜进去的时候,满院子的姨娘都正热火朝天地打着麻将,因为也没有通报,所以很多人甚至都没注意到这院子里突然多了一个,啊不,三个活人。
以明虞的灵敏,本来她应该是能察觉到的,但奈何她正在全神贯注地注意手上牌局,好精准把需要的牌喂到同桌其他人手里,所以她也没看见有人进来。
还是站在明虞侧后方的小翠先注意到了来人,她登时脸都紧张得发白:“夫、夫人?!”
灵夜姬赢钱正上头:“夫人,什么夫人?这里大家不都是妾吗?”
明虞蹭地一下站起来:“姐姐你怎么来啦!”
她语气亲热,没有半点隔阂或是别扭的样子。
岑归澜稍微想了一下——也是,站在明虞的角度,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裴庭也没有真的发生什么,甚至恰恰相反,她是在帮“兰归”打掩护,这可是在做好事啊!
而以“兰归”之前的小白花人设,她连宴会季节代表着什么都不清楚,当然也不会觉得明虞提的要求是在背刺自己。
刚刚还在大放厥词的灵夜姬则是手一抖,麻将牌落到地上:“夫夫夫夫夫人?!”
有了她们几人带头,很快院子里就传来一片麻将落地的声音,噼里啪啦,甚是壮观。
有人手忙脚乱连忙道:“夫人好!”
有人慌慌张张俯身弯腰就差行叩拜大礼:“见过夫人!”
当然其实还有个别人没怎么把“兰归”放在眼里,但看见院子里其他人都站起来了,迫于群体压力,也跟着站起来,露出一副强颜欢笑的神色。
——大概是“兰归”确实没怎么管过后院吧,行个礼都参差不齐的。
岑归澜的目光在场中转了一圈,终于开口道:“听说昨晚侯爷来了明姨娘的院子。我便寻思着,过来看看。”
他静静道:“没想到,各位姨娘都聚在这里,打麻将?”
第23章
岑归澜两句话,直接把妾室们已经遗忘到后脑勺的事情再次勾了起来——对啊,她们今天还来这里,最开始的目的不是要打探明虞的获宠秘籍吗?
就连明虞脸上本来的笑意都有点僵住。
昨晚她和镇武侯达成交换协议,对方没在这种人堆里摸爬滚打过,估计只想到她要应付糊弄老镇武侯夫妇,而不会想到对明虞来说威胁更大的是来自后院里其他人的觊觎和阴谋。
当然,在答应镇武侯的时候,明虞就已经预见到了今天会被后院里其他人围堵了。毕竟大家都是塑料友情,和谐平静的表象只需要一点点的外力就能够被打得稀巴烂。
所以今天这一出送财童子的戏也是她专门策划的,所谓破财消灾,跟后院这么多的妾室们对抗只会让自己陷入众矢之的,倒不如送点钱,把她们都哄开心了,就算真有什么心思,拿人手短,情况也不会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反正明谷有钱,薅老头儿羊毛她也不心疼。
只是“兰归”这一来,直接把她花费半天时间和银两若干换来的心血毁得一干二净。
要是换个人说这句话,明虞肯定毫不怀疑地认为对方是故意搞她,但说话这人是“兰归”……
明虞目光对上“兰归”的脸:虽然对方戴着面纱,但光是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就已经可以想象出全脸的美丽,再看看“她”的表情、那双漂亮高傲的狐狸眼——
岑归澜回视明虞,轻声问:“怎么了?”
“兰归”的语气似乎有些无措:“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明虞:这种漂亮姐姐,怎么可能故意给她设置陷阱呢?!
她当场身体快过脑子,抢答:“没有!姐姐你说得很对!谢谢姐姐的关心!!”
等她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不仅没有把自己脱出来,还主动自己给自己往坑里又踹了两脚——对什么对!姐姐不会说话她自己也不会吗?!
然而看着“兰归”那无辜的神态,明虞又死活说不出来什么苛责翻脸的话来。
这前后为难得,明虞觉得自己一张脸都快憋紫了。
欣赏着明虞这一张快变成调色盘的脸,岑归澜略微意外之余,心情也分外愉悦:他好像有点摸索出来了,明虞此人虽然十分擅长胡说八道和翻脸不认人,但正面面对“兰归”的时候,她好像就有点发挥不出来了。
——仔细一想,先前几次和明虞的接触中,的确,只要“兰归”说了什么,明虞基本上都不会反驳。
于是岑归澜决定再进一步。
这一院子的小妾此时也都恢复正常姿态,只是先前的麻将没有继续打了,而是都迟疑又试探地看向明虞和“兰归”的方向。
“兰归”道:“你们看起来玩得很开心,我也想加入,可以吗?”
眼下水已经有点被搅浑了,再把身为正室的“兰归”也放进来,情势肯定会更加不利。
明虞的脑子清楚地意识到这个问题,然而“兰归”转头望向她,目光十分真诚。
即便只露出半张脸,这暴击效果也让明虞有点晕头转向。她咬牙强笑:“当然可以啦。”
说着明虞就光速让出自己的位置:“姐姐你坐我这儿,我给你当军师,输了的话银子都算我头上!”
听“兰归”的话,还有“她”的表现,明虞估摸着对方应该是个不怎么擅长打麻将的,那么她把这个银子出了,既可以和“兰归”卖个好,而且还能继续给其他妾室输钱。
——虽然转移注意力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但自己送到她们手上的钱是真的啊!!
岑归澜从善如流地坐下,其他妾室们的眼睛虽然一直盯在两人,但也确实没盯出什么来,没有撕逼没有质问没有关心,“兰归”夫人甚至还就这么坐下来了!无果,她们也只能心有戚戚地坐下,然后开始心不在焉地搓麻将。
到这里灵夜姬其实就有点想溜了,奈何她就坐在明虞这一桌,现在顶着夫人和明虞的双重压力,怎么开溜??
要不然说自己肚子疼吧?
“我……”
灵夜姬弱弱想要开口,也正是这时,坐在她旁边的“兰归”微微一笑:“大家不用太拘谨,不用把我当成夫人,把我当成一个普通朋友就好。”
这一句话直接把灵夜姬还有好几个抱着和她同样想法的小妾给堵了回去。
明虞在旁边狂点头:“对对对,姐姐真是温柔善良人美心善,来来来,姐姐,我教你怎么摸牌!”
她看“兰归”的动作,已经确定了对方是个生手,自然要赶紧伸出援手。
明虞手把手地开始教“兰归”麻将的规则,怎么摸牌等等,不过对于一些具体的算牌技巧,她就保留下来没有传授了——毕竟是准备要输钱的,万一“兰归”天赋异禀,一教就会,过会儿在牌桌上大杀四方,她上哪儿去哭?
新的一局已经开始,“兰归”在明虞的指挥下垒好麻将牌,灵夜姬率先扔出一张牌,其他妾室跟上,到“兰归”的时候,“她”看起来仍然是一副无措样子:“妹妹,我应该扔哪张啊?”
明虞爽快地回答道:“姐姐你随便扔,打麻将嘛,图个开心最重要了!”
于是“兰归”犹犹豫豫地丢出一张五万。
当“兰归”下家的灵夜姬之前丢出去的是一张一万,会打一点的基本能猜到她手里可能有的是一二四或者一三四之类的牌型,扔二万或者五万都是比较冒险的选择——可见,“兰归”是真的不会打麻将。
本来还有那么一点担心的明虞看到这一幕,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于是她大胆地放权,鼓励道:“姐姐就是这样的,加油!!”
“兰归”似乎也得到了鼓励,眉眼看起来都舒展不少,接下来摸牌丢牌的动作也利落许多,明虞也不管场上是什么形式,只管一股劲儿地喊“姐姐加油”“闭眼打就是了”,彩虹屁吹得一路飞起。
然后——
“兰归”摸起一张牌,“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麻将牌,语气迟疑:“我好像……胡了?”
光顾着加油助威想彩虹屁台词,根本没看牌桌情况一眼的明虞一愣。
“兰归”已经把自己手上的牌展示给同桌其他人,有人惊呼一声:“胡了!而且还是七对?!”
七对这个牌型在和牌算是比较特殊的,翻的番数比一般和牌的牌型要高很多,算钱自然也更多。
明虞定睛一看,发现“兰归”手上的牌还真是七对。
在灵夜姬和另外两个妾室咬牙切齿的掏钱声音中,明虞突然觉得自己眼前有点发黑。
*
一天的时间转眼过去,麻将打完,明虞辛辛苦苦笼络了半天的人心也全部散完——自称新手的“兰归”一上场就来了个通杀,在接下来的牌局中更是胜多输少。而且还往往一赢就是个高番数。
而按照之前说好的,“兰归”输钱的话都算明虞的,而赢钱就都归“她”自己。
于是明虞的钱流进了其他妾室的荷包,然后又流向“兰归”的荷包,同时本来想卖的好也没了,可以说是血本无归。
天色渐晚,妾室们陆陆续续告辞离去,明虞目送她们离开,伸手扶住小翠:“小翠,我觉得我腿有点软。”
小翠不明就里,但还是扶紧了明虞:“小姐,奴婢没有想到,夫人的手气竟然如此好!”
这摸牌的水平,去赌坊的话定然会大赚特赚!
明虞:“呵呵……”
她一转头,却见“兰归”和那两个丫鬟还在慢悠悠收拾赢来的银子。
看见这一幕,明虞的心登时更痛,她有气无力地道:“恭喜姐姐了……”
岑归澜故意慢吞吞地收拾自己的“战利品”,好顺便欣赏一番明虞那丧气的神色——能胡这么多次牌,他靠的当然不是什么运气,当年还在念书的时候,他的马吊技术就是打遍国子监无敌手,后院这些妾室们打麻将大多都只是为了消遣时间,论算牌怎么能够赢得过他?
不过都到这份儿上了,明虞还能够说出一句恭喜,他突然有点佩服对方那顽强的意志力。
岑归澜走的时候明虞还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准确来说是差点又摔一跤,还是正好岑归澜经过明虞身边,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但话说回来,他最开始来找明虞,可是想让她打消去参加宴会的念头的。
岑归澜抿了抿唇,正在想要如何开口提这件事,但又意识到,以“兰归”这小白花的人设,说这个事情,怎么着都有些容易引起怀疑。
不过还好,岑归澜突然意识到——“兰归”怕人怀疑,但锦衣卫指挥使会怕怀疑吗?
第24章
很快清明节到,镇武侯府的祖坟在京郊位置,虽然也不是特别远,但老镇武侯夫妇年纪也大了,一天内往返实在吃不消,所以他们一早便带上不孝儿子裴庭坐马车出发,预备在那边住上一天,第二日再回。
明面上“兰归”作为镇武侯夫人是要一起回去祭祖的,不过毕竟岑归澜这身份是假的,所以当着后院一众小妾的面,“兰归”和裴庭一起走上马车,马车启程,转过两条街以后,岑归澜就跳了下来。
他先回了一趟自己府中,换回平时的衣服,而后再策马往镇武侯府中而去。
岑归澜和镇武侯的关系好是众所周知,所以虽然裴庭早几炷香的时间就出门了,留府的管家见到岑归澜来此,还是把他迎进了府中,又按照一般待客的礼仪,给他奉上茶水。
虽然管家本人也不知道岑归澜来这儿是干嘛。
岑归澜抿了一口茶水,而后开门见山道:“我要见明虞。”
管家脚下一个踉跄。
他惊悚地看了一眼岑归澜,但见对方一副巍然不动,仿佛只是在说“我今早吃了个包子”的样子,又实在没敢把“这不太合适吧”说出口。
这他娘的一天天是个什么事?
管家在心里暗暗骂了好几句,但很快就意识到面对岑归澜这位祖宗,光在心里骂是没有用的。
算了,反正这位爷一直就是个叛逆的性格,要做什么事的话用尽一切方法都会达成,他在这里跟人犟,不如想办法把府里管得再严实点,别让那些风言风语流出去。
于是明虞就这么一脸懵逼地被带去了正厅。
来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今天起了个早送“兰归”他们启程,回自己小院以后明虞本来准备补个觉的,结果正昏昏欲睡的时候,管家过来说有客人要见她。
——所以镇武侯府里能够主事的人刚走,这个点,来的哪门子客?
而且连身份也没有说明,明虞憋着一肚子的疑惑来到正厅,刚一进门,就看见那身飞鱼服和那张将全脸都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面具。
明虞:“……”
虽然算上今天也只和对方见过三次面,但她觉得,如果是岑归澜的话,好像事情就不奇怪了。
毕竟对方是逮着她这样子身份的小妾都会没有困难制造困难的人呢。
她出不了门,现在一整天被堵在院子里,被迫和一堆姨娘勾心斗角打机锋,不就是拜这位大爷所赐?!
看清是岑归澜的瞬间,明虞的眼睛差点直接喷出火来。
这人上门来干什么?还点名把她叫过来,该不会是知道她现在出不去了,专程过来看笑话吧??
岑归澜听见明虞走进来的脚步声,目光从手里的书本样的东西中抬了起来。
明虞瞬间表情笑靥如花:“见过岑指挥使!”
她脚步轻快地朝岑归澜的方向走去,语气十分热情:“什么风把指挥使大人给吹过来啦,侯爷之前还一直夸您年少有为文武双全呢,不过您今天来的时间实在不巧,半个时辰之前侯爷才出门。”
所以这里也没有你要见的客人,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岑归澜道:“没事,我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