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的双膝被牢牢捆住。
“…放…开…呃”
……
半昏半醒间，沈晚感觉自己仿佛被泡在水中，浑身被汗水或者别的东西洇湿了个透。
而萧越眼尾猩红，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天际浮白，帐中颤抖的啜泣才慢慢停歇。
……
翌日。
沈晚意识回笼，尚未睁开眼就感觉自己全身仿佛散架一般。
待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萧越一张带着魇足笑意的脸。
沈晚抬手就是一巴掌。
清晰的声音在帐中响起。
萧越将沈晚的手捉住，轻轻吹了吹。
“疼不疼？”
沈晚闭上眼，将头转向一边。
“你看看我好不好。”萧越将头埋进沈晚的颈间不停地蹭着。
“你看看我…”
“昨夜我想明白了，对我好的一直是你。”
“你与最开始的公主一点儿也不一样，你总是会心疼我。”
“就算后来你又打我，也是为了你口中所说的任务对不对？所以你…”
沈晚蓦地撑着手肘起身，拉开了与萧越的距离，她沉静如水的眸子静静盯着萧越。
“萧越，你喜欢我？”
第82章 我喜欢你啊沈晚
“萧越，你喜欢我？”
萧越的声音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怔怔地看着沈晚。
“怎么，为什么不敢说呢？是因为自己也觉得荒谬吗？”
萧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晚，冷静到极致便是冷漠。
“不要那样看着我，好不好？”萧越伸出手，牵住了沈晚的衣袖。
沈晚见萧越顾左右而言他，也顿时没了耐心，起身就要下榻。
“不要离开我！不要…”
萧越猛然从背后抱住沈晚，力道大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我喜欢你，沈晚！”
“我喜欢你…”
“我从前以为你喜欢江辞，所以我不敢告诉你。”
“我一直都很喜…”
“喜欢？”
沈晚挣脱不开萧越的怀抱，索性就在他怀中拉下了自己肩头的衣服。
“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雪白的肩头与后背上，满是红痕与咬痕，后颈还有些已经结痂的血珠。
萧越看到在白嫩的肌肤上几乎有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心头顿时一慌，拉上了沈晚的衣服。
“对不起，我昨夜太兴奋了有些失控。我给你上药，以后不会了好不好？”
“以后？”
沈晚笑了一声。
这笑声让萧越慌乱无比。
他将怀中的沈晚转了向，看到她脸上近乎凉薄的笑。
“你不会以为，我不喜欢江辞，就会喜欢你了吧？”
“你与江辞，差的何止半点？”
“他从来不会这样强迫我！”
萧越脸上的神情因为这几句话逐渐变得怆然，浑身都有些发颤。
“可是你昨夜说你不喜欢江辞，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沈晚忽然觉得萧越有些不可理喻。
“这世上的男人难道只剩你与江辞了不成？我不喜欢他，就会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好？你就是喜欢我。”萧越的语气十分执拗。
沈晚不可置信地看着萧越。
“我对你好？可你离开东芜之前我那般折辱你，还差点害得你丢了性命，这些事你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而且我没见过你打别人，你只打我，难道不足以说明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吗？”
“我只记得你在我喝药的时候给我递甜糕，给我做寿面，还亲手给我编了花环。”萧越语气留恋至极地说道。
沈晚有些怔然地摇头，“你？！”
就在萧越的手重新抚上沈晚的脸颊时，沈晚一把挥开了它。
“你不记得，可是我记得。”
“我记得你要用我的身体来试毒，那晚要勒死我的时候眼里的杀意。”
“不，那些菜呈上来前我已命人试过三回毒了，不会…”
“可是我并不知道不是么？在那种情况下，有毒没毒，都是一样的！”
“你以为我是因为见不到江辞所以日渐消瘦，但其实我是因为你，因为你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我在你身边才最惶惶不可终日！”
“在我顶替原来的公主时，我就知道我会被你所杀，所以我从来都只会惧你怕你，怎么会想过爱你？！”
萧越的神情在沈晚接连不断的话语中逐渐变得痛苦而扭曲，眼眶赤红一片。
“是我太嫉妒江辞，我总以为你在想他。可是…可是如果你死了，我也一定会陪你去死的…我…”
“陪我去死？就因为你现在站在万人之颠，所以你觉得你的性命有如千金般贵重，你为我殉情我便会感恩戴德？”
“你以为我弱小，胆怯，我的性命便也是你可以以喜欢的名义随时可以抹杀的东西？”
沈晚忽然万般无奈笑了一声，“也的确如此，你是天子，想要谁的性命都易如反掌。”
“可是我并不想死。萧越，你知道吗，三年前即便我知道你以后会杀了我，我也从未想过要取你的性命。”
“你根本不喜欢我，你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
萧越无措地看着沈晚，良久，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擦掉沈晚眼角的泪。
“是我不好，我以后都会改的…我会改的，我真的喜欢你，沈晚。”
“在你没有出现之前，从来没有人选择我，从来没有人对我好，只有你对我好！只有你！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我喜欢你啊沈晚！”萧越近乎崩溃地咆哮着，额头和脖颈上的青筋都显露出来。
“好啊，那我就告诉你，我从前对你好，也是我的任务，那些都是假的！我只是为了让你念着我的好饶我一命…”
“假的？”
萧越的眼泪从猩红的眼尾蜿蜒而下，他哽咽着出声打断沈晚的话。
“假的又如何？！假的我也认了，反正其他人连假意的好都不曾给过我，那些糕点，那碗面吃到我嘴里的，都是真的！”
他钳住沈晚的手，声音沙哑又颤抖。
“你就是对我好！”
沈晚看着眼里的偏执快要溢出来的萧越，心底莫名有些害怕。
下一秒，萧越忽然从榻上起身。
沈晚看着他近乎疯魔的背影在殿内寻找着什么。
片刻后，萧越将用来剪灯芯的剪刀攥在手中，一步一步回到榻前。
沈晚不由自主往后缩，却被萧越一把揽住后腰，退无可退。
“你要做什么！！”
萧越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诡异的笑，“你不信我喜欢你？那我就证明给你看，看了以后，你就会信了吧。”
玄铁簇入血肉的声音在沈晚耳边炸开，她眼睁睁看着萧越将那把剪刀扎进了自己的左胸口。
“你？！”
“你做什么？！萧越！”
萧越跪倒在地上，将那把剪刀在胸口转了转，翻出更多的血肉。
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
萧越的另一只手牵住沈晚的手，往他的伤口探去。
即便萧越已经受伤，沈晚也挣脱不开他的手，何况她不敢用力挣扎。
于是沈晚只能惊恐地睁着眼睛，看着萧越攥着她的指尖插入了他血肉模糊的左胸口搅动着。
沈晚的指尖插入那伤口几分，血便也顺着她的手指流到她的小臂上。
萧越笑得十分安心，“把它掏出来，马上你就会明白，我的心里只有你了。”
“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啊沈晚。”
萧越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虔诚地重复着，眼底满是偏执的眷恋。
沈晚被吓得浑身冰凉，看着还在用力的萧越，她惊恐地摇头：“不，不要！快停下来…”
“你会死的萧越！”
“来人！快来人啊！”
“我看谁敢进来！”
萧越神情狠厉地吼退了外面窸窸窣窣准备进殿的人，又无比温柔地转过头看着沈晚。
“乖，把它掏出来看一看。”
“呃…咳咳…我喜欢你啊…”
“你喜欢我！我相信你！”
“你相信了？”萧越的眼神忽然亮了亮。
沈晚点头，颤抖着说道：“我信，所以你快停下来吧。”
萧越深入伤口的动作滞了一瞬，却又兀自摇摇头，下一秒， 他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不，它喜欢你，却又得不到你的喜欢，不如掏出来扔掉，反正…反正也没有用。”
第83章 你就是天底下最甜的人
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沈晚才终于对萧越有了新的认知。
眼前这个人，挖着心脏却还能面色痴缠地说着爱你。
自己并非全心全意地对他好，他便是连命都不要了也要让自己相信他的爱。
在这偏执到极致的疯狂中，沈晚伴随着恐惧生出的，竟依然有心疼。
越是偏执，越是可怜。
他从未被人爱过，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去爱。
她对萧越的所作所为虽然无法接受，却也无法置之不理任由他这样去死。
轻柔的吻落在萧越的脸上。
“停下来吧。”
萧越的手忽然顿住了。
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咫尺间眼里满是怜惜的沈晚，慢慢冷静了下来。
沈晚看着萧越弃了剪刀将头埋在她的双膝上。
“你心疼我了对不对？”
冰凉的眼泪透过薄薄的寝衣触到沈晚的皮肤，她无声叹了口气。
“所以快传医官吧，你流了太多血了。”
萧越忽然抬头，面色一片惨白，他用力攥住沈晚的裙摆，“我好像…好像要晕过去了，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
沈晚欲言又止一番，最终无奈说了一个字。
“对。”
“如果我醒来没有看到你，我会很伤心的。”萧越捂了捂自己受伤的胸口，“如果伤心过度，伤口又会裂开，我就会死了，你也不希望我死的，是吗？”
“是！”
沈晚终于看到萧越晕了过去。
外头进来的一众人等吓得七魂飞了八魂，手忙脚乱将萧越抬去了侧殿的榻上。
沈晚回头看了一眼正殿尚且还一片凌乱的床榻，揉了揉额角。
“神经病…一定是神经病…”
沈晚一番梳洗后，终究还是抬脚去了侧殿。
她一边走着一边怀疑，萧越就是看穿了她心软，故意在拿捏她。
其实这个时候离开，是最好的时机。
但她到底还是心软。
系统：你真要陪着他？
沈晚：当然不是。等他伤好些了，再跑吧。
时隔三年，沈晚再一次看到萧越面色惨白躺在榻上的模样。
而三年后，居然还是自己坐在这里给他喂药？真是荒唐。
当药碗见底，沈晚准备起身将空碗放置到一边时，忽然发觉萧越一把抓住了她垂落的衣袖。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沈晚…”
沈晚定睛一瞧，发觉榻上躺着的人确实是没醒。
在梦里竟也是这样吗？
沈晚为了抽出衣袖，轻轻拍了拍萧越拽着她衣袖的手。
“好，我不走。”
衣袖逐渐被松开，沈晚刚准备抽出时，她拍着萧越手背的那只手却忽然被反扣在了榻上。
沈晚诧异抬头。
她真的很想掀开萧越的眼皮子看一看这人是不是装晕。
一直到沈晚坐得腿都麻了，她才忍无可忍召来殿内候着的医官松了松萧越的穴位。
夜里刚掌灯时，沈晚便已准备沐浴就寝了。
昨夜实在累得不轻，她只想闷头睡一觉。
哪知她刚舒舒服服地泡在水中，净房门口便冲进来一个人，衣襟散乱，形容癫狂，还不忘对后面的一群人吼道：“谁敢跟进来谁就死。”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沈晚惊讶地眨了眨眼。
“你骗我。”
“我没有！”
“那为何我醒了却没有看到你！是那些宫人告诉我你在这里，我以为…我以为…”
萧越蹙着眉，捂着心口一步一步向沈晚走过来。
“为什么不陪着我？”
沈晚一时气极，“你还好意思问？！你晕过去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你昨夜…你昨夜做的那些事，还想让我在榻前腰酸腿软地枯坐一天，你当我是铁打的不成？！”
“何况我刚从榻前离开，你就醒了。”
萧越的脸上出现一丝尴尬，垂下头又心虚地瞟了一眼沈晚，小声说道：“昨夜还没动真格的呢，你就这样了？”
“你晨间还说以后不会了？以后会改的，可你这句话，哪里像会改的样子？”
萧越眼睛一亮，“以后？你也在想我们的以后了对吗？”
“这个是我要说的重点吗？”沈晚忽然有些无力。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萧越伏在浴池边，双臂揽住沈晚的脖颈，“他们又让我喝药，可是我一醒过来，嘴里都是苦的，我不想喝。”
“不喝药你的伤怎么会好呢，忍一忍吧。”
“可是真的很苦…”萧越声音沾了十足的委屈。
“那不想喝就别喝了，倒了吧。”沈晚面无表情道。
“痛，胸口好痛啊…”
沈晚转过头，看着神色有些痛苦的萧越，一对秀眉紧紧蹙起。
“痛死你，才好让你长长记性，不要动不动就想闹出人命来。”
“你好凶。”萧越垂下眼睫，攥紧了手心。
“……”
沈晚踌躇几番还是开口道：“等一会儿我将房里的点心拿给你吃，你先起来。”
“不要。”
“那你想怎么样？”
“你亲一亲我，就不苦了，我就乖乖喝药。”
“我又不是蜜饯果脯，还能甜嘴不成？”
“你最甜了，你就是天底下最甜的人。”萧越将一头披散着的墨发在沈晚颈间蹭得凌乱。
沈晚肩上的痒肉被萧越蹭的发颤，左躲右闪还是被捂着心口喊疼的病秧子牢牢圈住。
“陛下，浴池湿气太重不宜久留，恐寒气入体，伤情加重啊！请陛下出来用药吧！”门口忽然传来焦急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