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其他人回神，姜珉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提起翘臀就往楼上走。
“家人们，我先上去休息了，有点累。明天再叙旧啊。”
姜秋齐惊醒，想到妈妈一定会再次绕回她想知道的话题，必然就有一万个问题在后面等着。
她索性也放下筷子，跟着姜珉上楼了。
”我明天要和老师讨论论文，再去准备下。”
姐弟两人一溜烟消失在楼梯转角。
“小齐，怎么感觉不太正常？”唐知凉看着消失的背影，喃喃道。
姜淮缓缓开口：“该不会，小齐是……因为爱情吧？”
姜爸一顿，筷子里的食物滑到桌子上。他眉头紧皱，索性放下筷子，把目光放在妈妈身上。
姜家男丁比例虽高，真正主事的却是唐知凉，除了教导孩子严厉些，她自己的事业心也非常重，二十几年，从实习医生到院长，其中辛苦不言而喻。
恋爱脑？在家里看傻白甜电视剧都是会被嘲笑的！
可姜秋齐终究是女孩子，情情爱爱随时都有可能让她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怎么会，小齐安稳乖巧，从小就明事理，肯定是知道轻重的。”
唐知凉嘴上否定，心里却如同有一只拨浪鼓，敲得她心烦意乱。
“没事，我去问问看。”姜爸拉过椅子，安慰地拍着唐知凉的背。
家庭聚会，最终以姜爸的安慰结尾。
第9章 说干就干
姜秋齐对楼下几人的担忧毫不知情，满脑子都是调研报告。今天晚上还借机说了不想去日本的事，也算是解决了一大难题。
她心里窃喜，一路小跑上楼，然后迫不及待地跳上床，再次投入到公司调研中。
有之前的核心——赚钱，姜秋齐查资料的方向就很明确了。依照之前零星的观察，和网上搜索到的信息，她已经大致拟定财务收支方向需要的条目，数据则主要参考极鹅和东湖居。
虽然游戏公司都有不可复制性，不过，成功的商业模式中总是藏着同样的规律。只要按照一定比例，对资金进行调整，整体预期和规划都不会跑偏。这样的计划，对公司长远发展也是利大于弊的。
姜秋齐把“投资、回报、收益率，股权结构、占比、返还率”一一列出，按照年份标好，再开始填入每个阶段做的项目，具体按照研发、运营、发行标注。
对研发中的，按照游戏类型、开发周期、人员安排三方面进行主要研究；代理运营的项目，侧重于运营的类型、代理周期、运营模式、收益分成几方面寻找参考。
发行的项目，仔细研究后，姜秋齐发现是需要有渠道的，说白了就是要有人脉和资源。
隔行如隔山，爸爸在这方面也帮不上忙。这部分只能暂时先留空，以后如果有机会，再慢慢打算。
网上的信息远比姜秋齐以为得多，只是这两家公司从起家到现在的白皮书，页码加在一起可以比上小半本英汉辞典了！
姜秋齐出去接了杯水，又把十一点的睡眠提醒闹钟关掉，深吸口气，抱着电脑端正地坐在书桌前。
她简单估算了下阅读整理需要的时间，而后立刻埋头其中，不敢有一丝耽误。
窗外的蝉声慢慢稀疏，天空的边缘泛起一丝白光。
姜秋齐揉揉眼睛，才发现简简单单看两份白皮书，再总结性地写进表格，天就要亮了。
惜命要紧，姜秋齐合上电脑，倒头就睡。
“今天的我也在为头脑发热的兴趣而拼命，你呢，今天开心吗？”
迷迷糊糊中，姜秋齐想着今天要发的微博，却已没有力气再拿起手机。
梦里，姜秋齐又遇到了他。
明明想要吃鸡腿，嘴里却咬着生菜叶子，像极了哀怨的小仓鼠。200斤的肉，这次看上去已经少了很多。
嗯，他的眉眼也日渐清秀了。
就在姜秋齐准备靠近，近距离观察他时，空气中突然出现炸鸡的味道。
姜秋齐左闻闻，右嗅嗅，猛吞一口口水，突然醒来。
姜珉的脸就在她视野上方。
“……你干嘛啊？”姜秋齐皱着眉，内心极度不悦，一把推开他的脸。
“姐，你知道吗，猪都知道不能错过任何一餐。你还不如猪呢。”姜珉乖乖退开，表面嫌弃地嘲讽。
话音一落，姜秋齐面前突然出现一根鸡腿、一对鸡翅。
“知道你健身，鸡皮剥了。这么大人不知道吃饭，想让谁担心呢？”姜珉看她没清醒，顺手把食物在床头放好，转身边走边说，“爸妈哥都出去了，这几天可能见不到人，你可以放肆，但是不能不顾身体！我走了，记得吃东西。”
“哎……”姜秋齐才清醒些，心里明白弟弟是担心才来送吃的。
话说得不好听，事倒是没少做。那个跟在她身后要糖吃的小孩，已经反过来在照顾她了。
姜秋齐心生感慨，起床气就此被亲情抚平。她猛然想起昨天还没做完的事情，赶忙爬起来，边啃鸡腿边写报告。
接下来的几天，姜秋齐基本都是这样的生活节奏：吃饭、睡觉、写报告。
爸妈和哥哥确实没有回来，姜珉顿顿送饭到房间。有时间，有环境，姜秋齐全身心投入到计划中。
调研报告的表格一点点增多，没看完的计划书越来越少。姜秋齐内心被巨大的成就感填满，想到之后自己开公司，动力十足。
“完成！”
姜秋齐敲完最后一句话，保存。她欢快地举起双手，活动肩膀。
调研报告做完，公司的雏形在脑海中已有大概。这份报告不能说是完美，她也是第一次做。做人，还是要虚心。
姜秋齐想先和爸爸沟通下，要点意见。一代老企业家，这些东西看得应该不少。
最后，她把几个表格数据整理进附录，再添上报告封皮，打印，装订。
从项目概述到年度收支分析，姜秋齐对整体内容和结论都很满意。现在需要定下和爸爸商讨的日子，最好是去他办公室，不要让母上知道。
怎么约呢？打电话给他秘书？会不会显得太生疏。
可是工作时间，爸爸很少有空能和她讨论这些。小时候放假，她经常去公司，就坐在爸爸办公室的外间，看书、画画、写字。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一个个高大的叔叔来了又走。
爸爸的笑容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疲惫，一天都和她说不了几句话。
之后，是不是我也会这么忙？
姜秋齐瞬间陷入沉思，当老板会不会没有那么爽？
还没等她想出答案，爸爸的电话突然打来。
“爸，怎么啦。”
“你现在在哪儿？”姜铭全语气焦急，身后人声嘈杂，似乎还在开会。
“怎么啦，我在家里啊，很安全的。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
“小珉说，你……最近在忙‘人生大事’？”
人生大事？
这两天她确实和姜珉提过创业的想法。事业，还是全新的事业，确实是人生大事。
“对呀，我已经计划好了！爸爸，我也想找你讨论一下，宜早不宜迟，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去你公司谈，好不好？
不过……我还不想让妈妈知道。”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了一下。
姜铭全心中觉得不好，哪有女孩子自己决定了人生大事，只和爸爸商量，不和妈妈商量的。这事情也不能说“宜早不宜迟”吧？对方是谁，家庭怎么样，都没有了解。更何况结婚，怎么能不提前几个月计划。
“可以，我让秘书把明天下午的时间空出来，你妈妈要去门诊。你呢，方便吗？”
姜铭全一想到唐知凉可能出现的反应，立即决定赞同姜秋齐的决定。
“当然方便啦！那明天见呀老爸。哦不对，今晚饭桌上还能见到，嘿嘿。”
姜秋齐更开心了，不用想方设法，爸爸竟然自己送上门来。这次还得好好感谢弟弟。
电话挂断，姜铭全心思有些乱，甚至开始在网上搜索“女儿想私奔怎么制止”，直到秘书叫他才勉强回神。
他仔细想了想，又打开女儿的对话框，选择唐主任的值班排期表，发送。
既然不想她知道，这份宝典必须得有。
晚饭上，只有姜秋齐、弟弟和爸爸三人。妈妈在忙医院的事，哥哥也有约。
姜秋齐几次看见爸爸投来的目光，对上视线后，他又慌忙躲开。
爸爸对创业的事这么关心？是怕我亏钱，还是怕行业不行？
姜秋齐一阵紧张，边喝汤边想调研报告结论还有哪些能完善的地方。
另一边，爸爸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网络上那些话：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再独立的女性步入婚姻都是步入坟墓。
不行！他决不允许宝贝女儿进入坟墓！
第10章 “人生大事”
姜明全气在心头，放筷子不自觉用力了些。“啪”，碗筷碰撞的声音引得一桌人一惊，抬头看过来。
纵使当事人驰骋商场多年，面对家人隐藏秘密，仍然有一丝心虚，只得尴尬赔笑。
唯一知情的姜珉不动声色地观察两人，一会儿给姜秋齐碗里放青菜，过会儿又给姜铭全盛汤。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姜珉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一顿晚饭结束，三个人各怀心事回到屋内。
姜秋齐拿出调研报告，又通读一遍，找出一些细小的点，继续挖掘，生怕哪里有漏洞，影响明天和爸爸的讨论。
就在她沉迷于报告时，门外传来三短一长的敲门声。
——是她和弟弟的约定，有重大秘密交流的信号。
姜秋齐把人迎进来，窝回转椅上。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报告，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实际一个字没看进去。
她太了解姜珉了，对于秘密，越是表现得想知道，他越是会吊人胃口。
姜珉也不急，坐在她化妆凳上，盯着一盒串珠，左摸摸，右瞅瞅，时不时还点个头，像是专门来研究这个的。
姐弟两个彼此心知肚明，谁都不开口。
“……姐，你这盒串珠，有没有什么寓意特别的？”
姜秋齐随即放下手里的报告，嘴角扬起，这次沉默对峙，是她赢了。
“你想要什么寓意的？”
“爱……情的，有吗？”
纵然在腹中打了很多遍草稿，真的说出来，姜珉还是卡了壳。
“啊？你谈恋爱了？”
“不是，爸常说，情之所托，是立业之本。他一直主张喜欢的工作才是事业。我的建议是，明天就迷信一点，戴个主‘情’的，展现你的热爱啊。”姜珉说完，心虚地低头，再次把目光放在串珠上。
姜秋齐狐疑地看向他的耳朵，嗯，没红，似乎不是说谎。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商人做大之后，即使再相信自己的能力，也还是会有些对玄学的执着。比如家里客厅正东方位的貔貅和南向窗下的山水盆景，虽然没人明说这些是干什么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姜秋齐想起这几天，姜珉每天跑前跑后送吃的，还帮她解决了联系爸爸的顾虑。
也许，弟弟是真的很希望，他们两人不用隔着海峡和时差吧。
她心头一热，柔声问道：“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弄个夜宵吃？”
“不用了姐，你好、好好准备，明天加油！”姜珉转过头，发现姐姐竟然没有再多问，还一副相信又感动的表情，顿时更加心虚，快步逃离姜秋齐的房间。
姜珉扑倒在床里，把头蒙住，想象着明天爸爸和姐姐会面的场景，不禁笑出声来。
另一边的房间里，姜秋齐又打开电脑，带着姜珉的鼓励，又做了一份演示文档。
翌日。
姜秋齐吃过午饭，早早到爸爸办公室里等着。
还是那个熟悉的座位，小时候在这里玩耍的日子恍如昨日。谁能想到，今天她再坐在这里，要谈的是几千万的事情呢。
她习惯性转动手腕上的金草莓晶，今天早上出门，她特意按照姜珉的嘱咐，换成了有“情”寓意的那个。
姜铭全知道她在，推门进来后也不着急坐下，转而站在窗边晒太阳。
他用余光看了看女儿，装作不在意地感叹：“你从小就爱跟着我到公司，看你长大，我还一直没感觉，你已经到谈人生大事的年纪了。爸爸也老了，没别的，就是希望你幸福、安稳。”
姜秋齐愣住，从包里拿资料的手停滞在空中。
人生大事？幸福？安稳？
怎么听起来更像是要结婚，不是创业？
“爸……你，您知道我要干什么吗？”姜秋齐不安地舔舔嘴唇，小心翼翼地试探，睁大眼睛盯着姜铭全所在的方向。
姜铭全目光落在她的腕间，一眼认出是当年自己送她成年时，告诉她除了亲情和友情，还有爱情的串珠。他一阵心痛，叹了口气，闭着眼说道：
“小珉都和我说了，你在忙‘人生大事’！做规划，写方案。我当然明白，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婚礼是亲自策划的，没有遗憾的，不过你也不该瞒着爸妈，都到要结婚才说。
……算了，也是我们对你关心不够，不过爸爸希望，现在关心还来得及。”
姜秋齐差点昏过去，忍不住用力掐起人中。
姜珉，好小子，故意挖坑是吧。
“爸……要不，你先看看这个？”姜秋齐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只得掏出有力证据，证明自己想做的不是那件事。
姜铭全百感交陈，又站在窗前做了几组深呼吸，心理建设完毕后才走过来坐下，不情不愿地接过一沓厚纸。
《关于成立游戏公司的可行性分析报告——以极鹅、东湖居为调研样本》
姜铭全瞳孔骤缩，猛地抬头盯着姜秋齐：“你，你说的‘人生大事’，是什么？”
姜秋齐吞了吞口水，正色道：“爸，我想创业，开一家游戏公司。”
女儿不是要突然地结婚，只是想开个公司！
“开公司好啊，好啊。”
姜铭全紧绷的情绪瞬间得到缓和，嘴里念叨时，甚至开始点头。就像听到别人说要凿开你家天花板，最后只是在墙上砸个洞一样。
姜秋齐看着面前叱咤商场的父亲，他因为担心自己，把情绪变化完全暴露出来，心里莫名一阵感动。
家人在她这边，永远都是可以依靠的。
只见姜铭全拿出老花镜，一板一眼地阅读起来。像是想到什么，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纸上圈圈画画。
姜秋齐见爸爸开始认真，也不再说话，安静等着他的指导。
办公室内温度舒适，隔音极好，空气中只剩下父女两人的呼吸，以及纸张被翻动的摩擦声。
几天没好好休息，姜秋齐在这样的环境中终于有些顶不住，缓缓陷入沙发中，眼皮变得越来越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