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走一中午,归来满是疲惫。
宿舍里没人,应该是去吃饭了,温以宁靠在枕头上,怀里展着那把舞扇。
沈锐的签名格外亮眼。
什么时候起,他的字居然写得和她一模一样了。
她闭上了眼睛,却睡不着,思绪不受控制地拉回了五年前。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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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草莓味
怀枫三中——
那是高中开学的第一天。
七点钟,温以宁从练功房回到了教学楼。
下课时间,班内安安静静的,黑板上写了半边黑板的数学题,偶尔有几个同学在前面灌水,其余的都坐在座位上学习。
“你是温……温以宁对吧。”一个大高个儿男生走到少女的近前,微笑着说,“我是咱们班的班长,我叫孙浩,早读的时候你没在,老师已经安排好了座位,你的座位在靠墙根的最后一排。”
“嗯,好。”
她看向班长手指的方向,三人一排,她坐在中间。
右边的同桌见她来了,停下手中的笔,主动自我介绍:“我叫林捷,保时捷的捷,你怎么才来呀?”
温以宁把书包放下,边整理东西,边解释说:“像我这样的艺术生,早晨六点钟都会到食堂二楼的练功房里跳舞,下午七八节课也是在那边上专业课。”
原来是舞蹈生,林捷好奇:“你是艺术生啊,怎么没有被分到艺术班呢?”
“系统有误,不小心分错了。”
温以宁瞥了一眼左边的课桌,没有人,只摆了一张没有署名的作业纸,她随口问道:“这儿坐的是谁?”
林捷正要回到,课代表走了过来,手里攥着一叠作业纸。
“以宁,你早上不在,我就不收你的啦。”课代表看了看左边空位上留下的作业,对温以宁说,“他怎么没写名字,我手里拿着东西不方便,你帮他写上名吧。”
温以宁微愣,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课代表笑着说:“他叫沈锐。”
温以宁依言,拿起碳素笔,写上了这位神秘同桌的姓名。
未见其人,先闻其名,倒还挺有趣的。
快上课了,左边的同桌一直没有来,温以宁想,他会不会是不来上课了。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踩着上课铃,男生懒洋洋地从后门走了进来,坐在了温以宁旁边的空位上。
扑面而来的烟草味儿。
“刚才课代表来收作业,你忘记写名字了,我就帮你写上了。”
冷淡的一声“嗯”,便再无下文。
如此一来,在温以宁的心里,对这位神秘的同桌印象更加差了。
最神奇的是,上课不足五分钟,他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节课下来,存在感几乎为零。
另一旁,林捷就不同了,他成绩不错,温以宁有哪跟不上,他都会热情地指点,还会吐槽老师讲得如何如何枯燥。
温以宁不禁想,如果能把左边的同桌换掉就更好了。
下课没多久,课代表把老师判好的作业纸发了下来。
身边的男生这才坐起身,望着桌上的作业纸,轻轻吐出一句话:“写错了。”
温以宁:“哈?”
沈锐笑了:“锐字错了,是锐利的锐。”
看到纸潇洒的“瑞”字,温以宁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忙说:“对不起。”
沈锐微微惊讶:“没事儿,这不算事儿。”
温以宁:“我帮你改过来了。”
沈锐看了看:“你字写得真好看。”
温以宁看了看作业纸上他的字,笔法稚嫩,但方方正正,于是说:“你的字也很漂亮。”
一句随口的赞美,沈锐听后笑得更灿烂了。
冷白的皮肤上,一双柳叶眸微弯,鼻梁高挺,下颌线流畅清晰,温以宁不禁想起了一句话:这个男人的下颌线比我的人生规划还要清晰。
如温以宁这般迟钝的人都意识到了,她同桌的好看。
只是不笑的时候,会对他产生“这个帅哥难以相处”的误会。可是这样一张不好惹的脸,笑起来当真温柔极了。
上课时,温以宁左右两边明显的两极分化。
右边,林捷坐得板正,目光从不轻易离开黑板,把好学生的作风发挥到淋漓尽致。再看一眼左边,安安静静的,沈锐趴在桌子上,面向着温以宁,竟是睡了。
数学老师讲得飞快,温以宁从认真听,到勉强听。临近下课,温以宁已经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了。
她转头问林捷:“老师讲到哪了啊。”
林捷奋没有搭话,他奋笔疾书,在学习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温以宁叹了口气,反正也听不懂了,便翻开数学课本看。
下课铃一响,安静了一整节课的沈锐揉了揉眼睛,刚睡醒,声音微微沙哑:“下课了?”
温以宁点点头,好奇下了课沈锐会做什么。
只见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和几个在课堂上最能捣乱的同学勾肩搭背地走了。
再回来时,上课铃声响起。
-
温以宁渐渐和同学们熟悉了起来,也交到了新的朋友。
温以宁善于倾听,而蒋文玉说起她的前尘往事那叫一个滔滔不绝,所以她们俩处得最好。
沈锐的桌面可以称得上简洁,他把什么都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课本试卷,分门别类。不像温以宁,课表里和脑袋一样浆糊,总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同桌是谁啊,”蒋文玉翻开课本,“沈锐?字儿不赖。”
“好看吗,好看你就多看看,我同桌给我写的。”
沈锐回来了。
他说话自成慵懒的语调,听着心情轻松,偶尔冒出一句话还总能逗得人一乐。班级里的女生几乎没有不吃他那一套的。
按蒋文玉的话说,沈锐长了一张青春疼痛文学里男主角的脸,上天是公平的,又赐予他一张欢乐喜剧人的嘴。
沈锐对温以宁的话却不多。
上课没五分钟,眼看沈锐有要睡了的架势,温以宁说:“你是不是没有这本书,咱们一起看吧。”
沈锐微怔,弯腰在课桌里找了一通,好像是没有。
见他没拒绝,温以宁便把左上角的摞着的书推到了右边,再把练习册摊在中间。
这本练习册,是在开学前发布通知,让学生们来学校高中部领取的。以沈锐的性子,十有八九没去领。
见沈锐神色迷惘,温以宁拿笔点题:“讲这儿了。”
沈锐:“好。”
一节课看下来,沈锐竟然没睡觉,他一会看看黑板,一会看看练习册,一会看看认真学习的温以宁,哈欠打了无数,却始终没有睡。
下课铃一响,也难得没有去外面玩。
沈锐苦大仇深地看着习题册上的数字,问温以宁:“你会吗?”
温以宁诚实道:“不会。”
沈锐竖了个大拇指:“好学。”
沈锐干脆也不看习题册了,他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架金框眼镜,戴上了,顺着温以宁的目光看向黑板
老师写了一黑板的板书,值日生擦掉了一半还剩一半。
他只看了一眼就笑得摘了下来:“鬼画符似的,看不懂。”
“你近视吗?平常不见你戴。”
沈锐把眼镜搭在课本上:“有点,离太远了有时候看不清。”
说话间,政治老师已经走了进来。政治老师圆嘟嘟的,像一尊大佛,面向很善,在一众老师之中很有辨识度,江湖人称“弥勒佛”。
弥勒佛要求同学把笔记记在笔记本上,得空会进行抽查。
正在讲经济那一块,温以宁潦草地记着。
沈锐拿起笔,她记什么,便跟着记什么。
“同桌。”
不知道沈锐有什么事,温以宁忙着记笔记,轻轻嗯了一声。
“你后两节课不是要去上专业课吗?”
手指一松,碳素笔滑落在笔记本上,温以宁一抬头,沈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好像很期待她的答案。
少女呆然,眨眨眼睛:“忘掉了。”
他笑了一声,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他同桌呆起来的模样还挺可爱。
温以宁有些懊恼,就这么走出门去肯定是不行的,可是老师现在在讲课,打断的话,同学们的目光都会看向她。
透明人当久了,她不大习惯。
见她犹豫,沈锐温声说:“你站起来示意一下就行。”
怕沈锐察觉她内心细微的情感,温以宁吸了口气,真起身看向讲台上的老师。
没等她示意呢,弥勒佛的厚嘴唇一咧,笑眯眯地把话题引到她的身上:“这位同学,你来自何处,又要去往何方啊?”
“……”
讲台下一阵哄笑。
沈锐蹙了蹙眉,他低头打了个哈欠,破天荒地举高了手:“老师,我去个厕所。”
弥勒佛有了新的调侃对象,便放过了温以宁。
温以宁如释重负,对出手相助的少年平添了几分好感。
怀枫三中这届舞蹈班三十个人,只有温以宁一人,阴差阳错被分到了普通班。
起初,她觉得很倒霉,就像遇见沈锐一样,可现在想一想。
好像没什么不好。
午后,温以宁把腿搭在把杆上,听着老师的拍子压前腿,阳光透过窗洒落在三十女孩子的身上,仿佛一个随时都会醒来的梦境。
温以宁忍不住想起沈锐。
她不在,沈锐会乖乖记笔记吗,还是倒头就睡……
下了专业课,温以宁和同学在食堂吃了饭,往教室的方向走。
路过篮球场,有许多男生都坐在台阶上休息。沈锐的样貌出色,在一众男生中分外显眼,温以宁一眼便看到了他。
离得不近不远,温以宁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
他们的关系,似乎也没好到特意打招呼的地步。
“同桌!”
温以宁微愣,确定他没有在喊别人,于是冲他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不失礼貌的微笑。
沈锐似乎没有别的事,只是叫一叫她而已。叫完了,目光却停留在了少女的身上。
她好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以为自己装镇静装得很好,其实早就被猎人看穿了。
沈锐勾了勾唇角,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走出操场,身边的同学悄悄地问温以宁:“那个……是你们班的吗?”
“什么?”
“刚才叫你的那个帅哥。”同学脸色微红。
“嗯……我同桌。”
“好帅呀,像我最近看的电视剧里的一个男主角,”同学顿了顿,奔着科学严谨的态度说,“不,比男主角帅多了,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方不方便推我一下?”
联系方式,她还真没有。
温以宁如实相告,同学还有点不信,以为温以宁也对那帅哥有意思,所以才藏着掖着不肯分享。
-
回了教室,沈锐的位置空的。
相较于来无影去无踪的沈锐,林捷的屁股像是长在凳子上似的,就没见他怎么动,不是写题就是写题。
温以宁翻开练习册,准备写今天的作业。
看着上边的选择题,温以宁犯了难,她叹了口气,碰了碰林捷的袖管。
林捷:“干嘛?”
“刚才政治老师讲什么了,你给我讲讲呗?”
刚认识时,林捷对谁都热情,慢慢熟悉了,他这个人其实有点小傲娇,在班里喜欢和学习好的在一起处,像温以宁这种笨笨的,他就很嫌弃。
林捷拒绝的很简洁:“我哪会呀。”
“你林大才子不会谁会,我也是没办法,总落下那么多课。”
林捷露出得意的神色:“那就给你讲讲看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温以宁。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温以宁旁边,
林捷讲得眉飞色舞:“货币本质就是一种商品,在茹毛饮血的时代当然没有啦,社会不停发展,你有的我没有,我有的你没有,就出现了交换!你是不是听不懂?”
“我再……看看。”
林捷切了一声:“就知道给你讲了也没用。”
温以宁:“……”
林捷这个人就这样,在成绩不如他的同学面前,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温以宁心中叹气,回过头来翻书本,才注意到身边的沈锐。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侧身看着她,目光交汇,竟比她先一步躲开了。
他一点也不端正地坐在板凳上,凳子离课桌很远,两条腿岔开着,腰还有点趴,这是他一贯的坐姿。
温以宁忍不住说:“你坐得好奇怪。”
沈锐扬眉:“腿伸不开。”
温以宁噢了一声,暗自感概腿长人的苦恼。
沈锐:“你下午迟到了?老师说你没?”
“上课铃都响了,肯定迟到了,不过我和老师解释了,要不是你提醒我,我估计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锐似乎笑了笑,他说起话来时常带笑,和林捷的笑不同,他笑得很温和。
温以宁觉得,大多时候他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可这个时候,隔着同桌之间不足二百厘米的距离,温以宁感受到了沈锐的开心。
是一个对“谢谢”和“对不起”没有抵抗力的少年。
谢谢和对不起是温以宁经常说的话,她在意每一份温柔,在意每一份伤害。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座位轮换,他们换到了靠窗的第一排。
沈锐很少和林捷说话,这一次却主动说:“咱俩换换呗,你坐左边好好学习,我在右边好好睡觉。”
温以宁:“换什么换,沈锐也要好好学习。”
林捷摆手:“去去去,你掺和什么。”
沈锐瞥了一眼林捷,还是把桌子转到了右边,靠窗睡觉,多美。
温以宁也不便多说,安顿好后,她问沈锐:“你觉儿怎么那么多啊?”
沈锐挠挠耳朵:“他越讲越困,我听不懂。”
“就没见你听过。”
“是真听不懂嘛,”沈锐笑着说,“我中学老师早就说了,就不是学习那块料儿。”
她疑惑:“学习还要什么料,丝绸也好,麻衣也罢,用心学都能学会的。”
沈锐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微微停顿,温以宁以为他回犟,然而,他敛了笑,低低地说了一声:“也是。”
说完了,继续睡。
温以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