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也怕这林兆风的孩子在程美玲手里出问题。
这家属院人多嘴杂,即使不是程美玲的责任,说不定到她们的嘴里程美玲也脱不开干系。
“那行,你多关注关注孩子的身体健康。”程母不放心的叮嘱。
程美玲一挥勺子:“行了,我知道了,妈,你要是没事就出去歇着,我这忙厨房的活,没空和你说话。”
程母白了她一眼:“我说你也是,咋那么风风火火,见着孩子不对劲,也不管是不是该做饭了,就拉着孩子去看医生,要不是我帮你煮了饭,今天还不知道要怎么饿着肚子呢。”
“你还跑去副食品商店买了肉骨头,和这些没有油水的内脏,我真是被你这个败家姑娘气死,你现在做骨头汤,晚饭的时候,又来不及做好……”
程美玲见她越说越停不下来,只能先停下自己手里的活,在围裙上擦了擦带水的手。
她推着程母说道:“妈,这汤晚上当宵夜了,也没肉,不会不能消化的,我这实在忙,你先出去。”
程母刚被她推出门,就发现身后的门被关上了。
“这孩子。”程母嘟囔了一声,便离开了。
程美玲终于逃脱了程母的狂轰滥炸,耳边清静了不少。
等林兆风回来,大家仿佛都忘了今天发生的和糖有关系的事情,谁也没有说起。
“厨房里还煮着什么好吃的,怪香的。”
骨头慢慢被熬出了香味,飘进了堂屋,林兆风吸了吸鼻子,好奇道。
程美玲回道:“还有个骨头汤,不过没做好,晚上才能喝。”
林兆风好奇:“家里的柴火不够了?我明天再去山上捡点。”
他以为是火力不足,所以骨头汤迟迟没有烧好。
程美玲连连摆手:“别累了,家里的柴火多的是,这骨头汤是我心血来潮,临时买的。”
“你知道吧,默默开始换牙齿了,我这也是没啥养孩子的经验,我今天才发现超强这几个月都没换过牙齿,所以带着他去医院看了一下。”
林兆风听说还去了医院,搁下手里的筷子,咀嚼的嘴巴也不再动了。
“怎么样了?”他问。
“没事,医生说多晒太阳,我就寻思着买点骨头汤给孩子补补。”
林兆风听说没大事,又端起了手里的碗。
“对了,超强想吃巧克力,你有什么法子不?”程美玲一说这话,超强立马把自己的脑袋埋到了饭碗里。
他明显感觉到父亲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巧克力?”林兆风目光盯着超强,又念叨了一遍。
程美玲见他这样,就知道他误会了:“超强没有缠着我买,就是班上的孩子之前带给大家尝尝,他嫌弃别人的口水没吃,就问我巧克力的滋味,我就想着你要是有法子,就给家里的孩子买些尝尝。”
林兆风要不是有了后世的记忆,现在的他也不太清楚巧克力是什么。
“行吧,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换到外汇劵。”
超强也没想到美玲妈妈就和爸爸提了一嘴巧克力的事情,爸爸就乐意想法子。
他眼珠子轱辘一转,摸着下巴想:原来爸爸的克星就是美玲妈妈。
程美玲见着他这幅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又在憋什么坏主意,瞪了他一眼:“快点吃饭,不吃饭别的啥也吃不到。”
晚上,梁红民推开门。
梁红民一般都是五点去食堂帮忙,七八点的时候回来,往日这时候孩子们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在洗漱的路上。
今天难得一家子人还围坐在桌子旁。
程美玲向他招手:“红民,快过来坐,等会骨头汤就好了,你喝一碗暖暖身子。”
“怎么样?这学期还能适应吗?”程美玲关切道。
梁红民升入初中,毕竟离开了学校挺长时间,就算她之前帮着补课了,可也怕他不习惯学校。
而且晚上回来还要去食堂帮忙,程美玲想过干脆不去食堂了,这年纪好好读书,周末和她去食堂练练就行了。
可梁红民知道自己的目标,他不愿意放松对自己的锻炼。
所以他天天行色匆匆,在学校里也不太和同学又交流,就忙着写作业。
放学了,回家放了书包,还急着去食堂干活,晚上到家还得继续温习书本。
“我很厉害的,师父,别小看了我。”梁红民就着饭桌掏出自己的作业开始写。
过了一会,一碗碗鲜美的骨汤被端了上来,大多数里面就只有满满的萝卜。
就只有超强的碗里还有一块大骨头,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肉,不过骨头上还有一层筋膜可以啃。
超强先是小口吹着碗里的汤,这滋味,真是绝了,极其的鲜美,白萝卜浸满了汤汁,软烂鲜甜。
“美玲妈妈,真好喝。”超强竖起了大拇指。
程美玲笑了笑:“放心好了,最近家里会多做的,你以后放学了,可以和同学们玩会,别急着回家写作业,多晒晒太阳。”
超强直接愣住了,他这不是在做梦吧,他掐了下自己,是疼的。
他立马就乐了起来,这长不出牙可真是好事,张慢点,他就有数不清的好吃的,还能常常出去玩了。
超强这样想着,又双手捧着骨头开啃,骨缝间浓厚的骨髓还有脆口的软骨,超强吃得别提多带劲了。
看得默默都有些嘴馋。
不过他正面的牙活动了,这也意味着这段时间里,他和骨头这类硬的东西绝缘了。
春暖花开,树枝开始冒出了新芽,程美玲也脱下了厚重的棉衣。
“程师傅,你家里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程美玲在食堂里热火朝天地架起蒸笼,就听见门口有人在喊自己。
“胖三,你先顶上,我教你的,你都记得了吗?”程美玲揪住身后的胖三,赶鸭子上架就把这个蒸笼交给了他。
没等胖三回话,就跟着那人跑。
林家院子外面,不少人在围观。
自从程母来这里之后,孩子们中午就能回家吃饭了,眼瞅着程母出去有事了,就剩下几个孩子,就被人找了麻烦。
程美玲好不容易挤进人群,才发现她家的孩子正在和对面的孩子对峙。
这又打架了?
超好眼尖,在人群里见到了程美玲。
“妈妈,你快点过来,二哥的牙被人打断了。”
程美玲听了这话心里一惊,默默可是已经开始换牙了,要是这时候断的是颗恒牙,这可就麻烦了。
对面的孩子见着家长回来了,原本还有些嚣张的气焰收敛了不少。
程美玲连忙抱住默默,默默将小脑袋埋在程美玲的怀里,死活不让程美玲看牙齿。
程美玲这才有些回过味来,这小子八成没多大的事情。
她便腾出手来先解决现场的问题。
“怎么了?”程美玲看向林家年龄最大的梁红民。
“他们骂我哥是野种,我生气,我就忍不住出去打他们。”超强皱着小鼻子,还向着对面的孩子示威。
说他们是孩子其实也不是了,都是青少年了,估摸着是梁红民的同学。
“听到没,是他说的,他先打我们的。”中间那个衣服八成新,还改成了军装的样子,挺有派头的男生立马抓住了机会。
“陈昂元,你带着那么多大孩子欺负一个小孩子,你怎么不说?”梁红民就算有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要动手。
程美玲听说大孩子欺负超强一个,吓得赶紧蹲下身看超强的伤势。
“妈妈,没事,梁大哥听到外面的动静,立马就出来救我了。”超强哪里好意思自己被转来转去地看,尤其是在那么多人的面前。
程美玲就怕孩子们谎报情况,到时候延误病情。
“我们都没怎么受伤,就是默默被他们一推,磕掉了牙齿。”梁红民向程美玲解释。
“胡说,我们可没有推他,就是轻轻一碰,他就倒在地上了,这分明是在讹我们。”陈昂元竭力否认。
“你才胡说,你原来是想推我的,没想到二哥帮我挡了一下。”超好人小胆子不小,她指着陈昂元,气势十足地说道。
周围围观的群众一片哗然,这小女孩才多大,这人就能下去如此毒
手?
程美玲也没有想到这还能牵扯到超好。
只有陈昂元那是有苦说不出,这是普通小女孩吗?她战斗力那么强,还那么小,大家都不敢对她怎么样,要是他不先推开她,他们这队人就落入下风了。
“我看你们都是初中生了,怎么跑到我家里来欺负托儿所,小学的孩子?你们家长是谁?我一定要上门好好拜访。”
程美玲心里堆满了怒火,这么大的人了,干什么事情不好,偏偏要欺负小孩子?有出息吗?
陈昂元这三个男孩家庭条件都不错,平时都不干家务活,手上的力气也很普通。
哪里是林家这些皮猴子的对手,尤其是之前没有围观群众的时候,有梁红民这个从小上山下海的在前面挡着,后面的小孩子捡到石子都往他们身上砸。
超好更是厉害,跑出来安全区,拿着随手捡来的树枝就往他们身上抽,可疼死他们了。
陈昂元三人顿感冤枉,他们才是被欺负的好吗?
程美玲见他们不说话,就让家里的孩子说。
“红民,这三个你认识吗?”程美玲问在场唯一一个年龄相仿的梁红民。
梁红民点点头:“他们都是我班上的同学,他们最近在学校里老是找我麻烦,我都忍了,我没想到他们还找到家里来了。”
程美玲无奈,这事情好像似曾相识,超强和房自立、李钢就是这样认识的。
“他们觉得你作弊了?”程美玲按照之前的经验问道。
梁红民摇了摇头:“他们想抄我作业,我不同意。”
这三个孩子也没想到梁红民会直接把事情说出来。
果然周围的人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了,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不借给我们作业抄就算了,你为什么要向老师告状?”陈昂元又质问道。
梁红民说道:“借你抄作业的同学明显不情愿。”
陈昂元被他波平不惊的语调气得半死:“他自己都没有说不乐意,你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梁红民不理他,反而向程美玲道歉:“都是我鲁莽了,我没有想到他会带着人上门堵我,给家里带来麻烦了。”
陈昂元嗤笑了一声:“我之前还去过你家找你,才知道你嫌贫爱富,巴结上了团长家,就再没有回去过,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周围的邻居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么精彩的论调。
“这孩子好像真的从来没有离开过林家。”
“你是不是傻啊,这好不容易有个傻子愿意供他读书,还给吃住,不吃以前的日子好,回去做什么?”
……
众人的议论声传入程美玲的耳中。
程美玲双手向下一压,示意周围的人都安静:“我是这个孩子的师父,他要是有道德问题,我肯定不会姑息。”
陈昂元朝着梁红民抬了抬下巴,有你好瞧的。
程美玲继续道:“他拜我为师,理应住在我就听我的差遣,大家也都知道这学徒总得付出点什么,他也不是不想回去,而是我怕他想家,软弱了,退缩了,我这一身好本事总不能传给一个孬货吧。”
吃瓜群众都认识程美玲,知道她的厨艺有多好,也知道想拜师的人又多少。
之前不少孩子读了初中想混口饭吃,想拜师程美玲的海了去了,要求严格点也正常。
“至于说我是个傻子供他上学的,我就不能苟同了,我既然是他的师父了,就应该替他打算,不管什么时候,多学些知识都没有坏处。”
她又转向陈昂元:“我看你家庭条件不错,可却不珍惜学习的机会,你可知道岛外有些孩子就算想学,也碍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这个条件?”
“我儿子的牙齿被你弄掉了,这事情很严重。”
“你有没有想过他少了一颗牙,以后说话漏风,也不能张嘴笑,生活在多大的阴影之下?”
程美玲一步步地靠近,陈昂元在她的气场压迫下不自觉地往后退。
被程美玲这么一说,他还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我家里有钱,我赔钱总行了吧。”
程美玲挑了挑眉,摊开手:“有多有钱?这里是军队,难不成还混进了资本家?”
陈昂元脸色一白,想起了自己父亲的话,让他不要提及家里的具体情况,尤其是他妈妈家。
“那你说说,你是个什么来头?”程美玲似笑非笑地问道。
陈昂元反倒不敢再叫嚷了。
梁红民凑到程美玲的旁边,低声说道:“我听同学说他是陈师长的小儿子。”
“他妈妈好像以前家里是资产阶级,不过为了支持新种花的成立,他们把大部分的资产都捐出去了,还积极投身建设,是红色家庭。”
程美玲耸了耸肩膀,看来还是有些钱,怪不得这孩子的衣服都和别人不一样。
“行,等我丈夫林团长回来,我们三一起去你家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