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千是数据党,把前六的数据和优缺点总结发给温苡:【小一,我觉得你题材上有优势。】
温苡看了眼,就她写末世逃生文,七个里的独苗,怎么不是一种优势呢。
等了几分钟,幼千实在找不出其他,用了万能安慰句:【没事,还没结束,我们从现在开始努力,你可是一番星啊!】
温苡:【谢谢你啊,我最近卡文太厉害了,我很怕哪天断更,赶不上他们的步子,迟早会被甩开。】
幼千:【这次怎么卡这么久?是不是没休息好?】
温苡:【应该吧……怎么都顺不下去。】真的很焦虑。
发送前,温苡把后面的几个字删除掉,不想她个人情绪影响到幼千,她最近也在连载,得保持好心态。
幼千:【我看看哦,明天陪你顺文。】
温苡:【谢谢,我再看看,没事的。】
虽然幼千不太熟悉她写的题材,但收到她的好心。
晚上十一点,温苡卡完一章,又修了两小时勉强满意,门外的靳俞寒来叫她休息。
温苡精疲力尽打开门。
看到温苡憔悴的模样,靳俞寒柔声说:“要是太累,我们只专注一件事好不好?”
今天看到她哭,他已经没办法理智思考太多,顾及方方面面,只想她能轻松一些。
“不行啊,我对爸妈没法交代。”温苡倔强地摇头,往前走一步差点摔倒。
靳俞寒扶住她,捧着她的脸,炯炯的双眸追着她视线问:“那我呢?”
温苡定在原地,看着他。
他心疼地叹了口气:“小喜,对你老公,你怎么交代?”
第31章 冰雪来信
温苡眨眼速度变缓,抱歉说:“对不起啊,我最近状态实在不好,卡文严重,时间不够用,心情容易烦躁,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她的语气认真,还带着些生分。
这是靳俞寒的第一感受。
“小喜……”
他不是这个意思,要的也不是这个答案。
温苡拉住靳俞寒的手,放柔态度:“明天我请你去吃好的,餐厅你决定,当赔礼可以吧?”
靳俞寒长舒一口浊气,更不敢把心意表露了,她已经够累了,不想此刻还困扰感情问题。
“休息吧。”靳俞寒想开后,恢复如常,不再执着于想要的结果。
他有意隐藏情绪,温苡粗枝大叶,压根没感受到刚才氛围的微妙,搂着他胳膊,额头抵在他肩胛骨,哀嚎:“脑子里是一点儿想法也没有,明天不知道能写什么了。”
靳俞寒:“明天要不要休息一天?”
“不行啊……”温苡拒绝,“公司里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已经很多了,我最近请假次数不少,再缺勤,会把琴姐推到风尖浪口上。”
靳俞寒怜惜地看着眼前的妻子,明明自顾不暇,还一直为别人考虑,父母亲总觉得他过于克制情绪,认识温苡发现她比他还压抑,她最近的作息不规律,心理压力大,比任何人都要痛苦,为了不打破现状的平衡,硬生生忍了下来。
深夜,靳俞寒再一次感受到温苡翻身,知道她又在琢磨剧情,睡不着觉。
靳俞寒把她搂回怀里。
温苡吓到:“吵醒你了?”
靳俞寒:“睡不着。”
温苡:“是不是我太吵了,对不起啊……”
一个晚上听到她道了几次歉,他心里堵得慌。
“下周末去海边玩?”靳俞寒想办法占掉她用来焦虑的时间。
温苡担心没时间写文,而且签名还差一部分没完成,犹豫不决。
“白天出去玩,晚上我陪你在酒店,你码字,我忙工作。”靳俞寒替她考虑周到。
温苡没把话说得太绝对:“如果没有其他事,可以。”
出行计划暂时定下来。
新一周开始,温苡又陪张琴应酬几次,到了周五整个人恹恹的,压根没力气再出门。
张琴最近拿下两个大单子,放了她半天假,平时会用来补眠,这次写完更新才敢睡。
躺下不到两小时,门铃把熟睡的温苡吵醒。
她艰难从床上爬起来,以为是靳俞寒忘了带钥匙,心想不该啊,门锁是指纹解锁,应该是来了客人,急忙披了件衣服下楼。
看到门外的父母亲,温苡惊了下:“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你爸今天休息,想着你也下班了,顺路过来看看。”池秋雁还没来过女儿的新房,“小靳呢?”
温苡给他们拿好一次性拖鞋,返回客厅把昨晚随手放在几上的签名页收到柜子里,环顾一周,确定没有任何暴露她最近在写小说的痕迹才返回去,故作轻松:“他……应该加班吧。”
“什么叫应该,你不问问他?”池秋雁不满女儿的态度,拉了下她格子睡衣外的针织衫衣摆,“怎么穿这副样子?”
“我今天下午休息半天,在睡觉。”温苡走去中岛台倒水,“所以没看消息,一般这个点他已经下班了,没回来就是加班。”
池秋雁走到落地窗前,眺望小区风景,露出还算满意的表情,“你心也太大了吧?放半天假你也不看看小靳?”
温苡无语:“妈,靳俞寒是机关单位,我三天两头跑去像什么话,同事又怎么议论他?”
她才不会像池秋雁和温新泓一样,几乎形影不离,互相把对方看得死死的。
再说了,靳俞寒不像父亲有过不轨行为,温苡完全信任丈夫的人品。
温新泓一进门就去逗狗孙子,插了句话:“好了,孩子的感情.事你少管。”
对他来说,女儿愿意结婚已经满足了,尚家家教严格,孩子也不会差到哪。
池秋雁瞪丈夫一眼,在家没少听到他念叨,来了女儿面前又装好人,敢情就她唱黑脸?!
温苡和父母亲坐在客厅饮茶,难得和谐,顾及到现在屋子里还住着靳俞寒,他们也不会一进到家里把每个屋子都看一遍,到处乱动她的物品。
“今天我和你爸来还有一件事。”池秋雁放下杯子,端坐好说正事。
说完,她拍了一下一直在逗狗玩的丈夫,示意他说话。
温新泓收起笑容,严肃起来:“关于你工作的事,总不能一直在公司给别人做助理,我和你妈的想法是你把那边工作辞了,回来接手基金会,而且在家里工作,时间相对自由,你身体不好,高强度工作吃不消。”
温苡捏着杯柄的手紧了紧,脸色苍白:“爸妈……我……”
“你什么,不会要拒绝吧?”池秋雁眉毛一横,“去别人公司被人使唤,不如回家。”
“我在别人的公司上班最多被使唤,我在家是被你们管着。”温苡实在不愿意和父母亲聊工作的话题,容易争吵,无法达成共识,彼此认为对方不理解自己。
温新泓脸臭:“温苡,你怎么和你妈说话的!”
“温苡,你想出去工作我们也同意了,爸爸妈妈已经退了一步,你怎么不能理解爸妈的良苦用心呢。”池秋雁压住丈夫的手,苦口婆心地劝女儿。
巨大的无力感压来,温苡快要喘不过气了,压根没有勇气反驳,不想和父母亲吵架,也不想顺从他们的安排,坐在原地不言不语,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
温新泓当了半辈子的领导,说一不二,最看不得温苡优柔寡断的样子,厉声说:“明天我让你小姑去和你领导说你辞职的事,温苡你总不能任性妄为一辈子。”
任性妄为?
温苡瞳孔无神地扩大,她……是在任性妄为吗?
“我不要。”温苡身心俱疲,“我都二十四岁了,还需要父母去和领导交涉……太不像话了。”
“你也知道啊?既然知道爸爸妈妈的苦心,你就应该做出对的选择。”温新泓控制怒气,对冥顽不灵的女儿恨铁不成钢。
温苡看着眼前的父母,两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好似能把人吞噬,令她恐惧到张不了口。
滴——
门解锁的声音响起,随即靳俞寒声音传来:“小喜,家里来客人了吗?”
温苡机敏地朝玄关的方向看去,靳俞寒走进来对上那双装满绝望和无助的眼睛,再看客厅岳父岳母未来得及收好的表情,大概猜出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靳俞寒先是叫了人,坐到温苡身旁,不顾外人在场,揽住她肩膀,轻微地摩挲了下,安慰她的不安。
见到靳俞寒,温苡确实安心不少。
靳俞寒含笑问:“爸妈你们怎么有空来家里?”
池秋雁对靳俞寒清冷的眼神,不敢再说女儿,虽然名义上他是女婿,实际她只大靳俞寒十三岁,别人还好,他身上肃杀的气场太大,只能寄希望于丈夫。
“我们来聊小苡的工作。”温新泓感受到女婿的不善,估计是和女儿一边的,说道:“我和她妈妈觉得在外工作太累了,在家里总比外面好,想让她换一个工作。小靳你也劝劝她,不能任性下去了。”
一句话试图把靳俞寒划到他们的阵营,一起劝不懂事的温苡。
温苡再也压不住心底的火气,站起来反驳,被靳俞寒压住,他语气平和说:“换不换工作还是看小喜,没有爸您说的这么严重。小喜还年轻,我也支持她做自己喜欢的事。”
面对直截了当的反驳,温新泓有些掉面子,说:“小靳你这是……”
温苡受不了,父母亲掌控她就算了,还来教靳俞寒做人处事的道理,不留情面打断:“爸妈,时间不早了,也没做晚餐招待你们,下次再请你们过来做客。”
这话是赶客的意思。
池秋雁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温苡……”
“爸妈!”温苡走去催他们,压低声音说,“好了,你们说教我就算了,别端架子和靳俞寒说话。”
她受这份闷气是因为他们作为她的父母养育了她,但靳俞寒是和她结婚,不能莫名其妙受气。
温新泓觉着她是胳膊肘子往外拐,也不想在女婿面前丢面子,对女儿说:“工作的事你必须尽早解决好。”
说完,两人相携离开。
送走两人,温苡有气无力地靠在门背,心情沉重到胸腔挂了一吨大石,直不起腰。
靳俞寒过来扶她,温苡抬手挡了下,摇头苦笑:“我没事。”
温苡回到二楼房间。
靳俞寒站在楼下,不确定要不要跟上去,明白温苡是想要一个人冷静,不希望被打扰,看了眼蹲在脚边的瑞奇。
动物通灵性,主人不开心,它也无精打采,尾巴耷拉下来,眼睛里满是难过。
站了会儿,靳俞寒还是上了楼。
温苡盘腿坐在窗台的榻榻米上,看着京北傍晚的景色,天上有几颗白星冒头。
傍晚介于在下午和夜晚之间,一个短暂的过渡期,但这个时间段在温苡看来蕴藏着无数的美好瞬间,而此刻她却开心不起来,反而觉得夜色太暗沉,心里的乌云无边界的扩大。
房门拧开,她看去,和男人短暂对视,低头躲开,不敢去猜他此刻怀着什么心情找上来。
靳俞寒在她对面坐下。
空间狭窄,温苡屈膝抱住腿,只留侧脸,看着外面。抵抗交流的动作。
“还好吗?”靳俞寒问她。
温苡眼意上来,额头抵在膝盖上,委屈地看他:“干嘛上来?”
靳俞寒:“我想上来看看你。”
“看不出我的不乐意吗?”温苡问。
靳俞寒说:“没看出。”
如果不乐意,她可以直接回书房反锁。
如果不乐意,不会在他进门时只是扭头不说话,可以直接骂走他。
但他没有直接揭穿,小心翼翼护着她的自尊心。
温苡鼻音变浓:“对不起,让你碰到这些糟心事。”
“不要和我道歉了。”靳俞寒摸着她的脑袋,凑近一点,她没有抵抗,轻轻抱住她,“你总和我分得这么清楚,我才真的糟心。”
温苡:“糟心吗?”
不想靳俞寒陪着她受窝囊气,是糟心?
“和你结婚,作为你丈夫,连和你分担糟心事都做不到,自我审判一下,不糟心?”靳俞寒心疼她,连难过都是压抑的。
“小喜,我想被你依靠,不仅遇到开心的事能一起庆祝,难过的时候也能被你依靠。”靳俞寒说,“至少难过的时候,我可以陪着你。”
温苡双手紧紧抱住他肩膀,哽咽到说不出话。
“靳俞寒……你会不会觉得我懦弱,不想服从却不敢反抗。”温苡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靳俞寒:“怎么会,小喜你很善良,因为你爱自己的父母,所以不想他们伤心。”
“可怎么办啊……难道要永远这样吗?”温苡哭得很凶,“我很害怕,因为曾经的事也让他们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