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俞寒低眉看她,不忍心在此刻说一些过激的话,只能安抚她过于激动的情绪。
温苡哭够了,靳俞寒拿纸巾替她擦泪,抿唇片刻,还是说了。
“小喜,我并不能给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很抱歉,因为我只参与了你短短几个月的人生,你从小成长的环境我能共鸣但我没有权利为你做决定。你的困境、难处、低谷都需要你自己走出来,能救你的永远是你自己。”
成长的话题从不是温和的,靳俞寒很抱歉告诉他的小姑娘这么残酷的事实。
“温苡,试着去证明自己吧,证明你能做好你想做的事,能实现自己的梦想。”靳俞寒看着温苡认真且郑重地说。
也做好了准备,以上的话会令她生气。
温苡瞪大眼睛,呼吸发颤,手从他肩头滑落。
下一秒她站起身出了房间,靳俞寒听到书房上了锁,验证了自己的预判,自嘲地嗤笑了声。
一晚上温苡都呆在书房,靳俞寒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早上起床他走到温苡书房门前,一个人躺了整晚,还是后悔了,心想着谁说成长不能温和的,他就给她创造温和,只要她不再伤心难过。
敲门后迟迟不见回应,紧张她是不是出事了,拧开门锁没在里面看到人,屋内也没有暖气,心慌了,折返回房间拿手机,在屋里找人。
上下楼全部找了一遍,没看到温苡,给她打电话前收到了她的消息。
小喜:【我想出去走走,不用找我。】
靳俞寒捏紧手机,拿过车钥匙赶出门。
崇都大学城某家咖啡馆,温苡给靳俞寒发完消息,开了免打扰,和服务员接来纸和笔顺剧情。
今早买了最早一趟航班飞了一趟隔壁崇都,也不是突然起意,是师姐在崇都出差,她也没事,便约在崇都见上一面。
等到天边的阳光照射落在咖啡厅一整面墙落地窗,来了第二个客人,点了杯冰美式后,走到温苡面前。
温苡早收好纸笔,笑着和眼前漂亮的女人打招呼:“师姐好。”
“辛苦你跑一趟了。”宣芋在温苡面前入坐,惊讶问:“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温苡:“是啊,被你看出来了,最近加班比较多。” “我下个月就回国了,可以约在京北的。”宣芋又点了两个可颂,放到她面前。
“谢谢师姐。”温苡不客气插起一个,咬下一口,甜味冲淡她心底的忧愁,“我就想周末散散心,听说你回国才想见上一面,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宣芋:“老样子,该烦的事情一件不少。”
“你回国之后还进学校教书吗?”温苡心情很乱的时候喜欢和年长她的人交谈,试图缓解心里的焦躁。
宣芋喝了口咖啡,点头:“这次回来好一些,从事教学工作,明年要带研究生了。”
作为新手,宣芋问她:“你考虑考研吗?报我的研究生。”
“别开我玩笑啦。”温苡不是读书的料子,“师姐你还是在本科生里宣传自己吧。”
宣芋觉得挺可惜的:“你当年专业成绩不差的,怎么没有从事相关工作。”
毕业后再也没用到专业的温苡不确定说:“贸易工作……也算半个相关吧?”
“你们公司可不做东南亚生意。”宣芋也不是赶鸭子上架,纯属瞎聊,宽慰说:“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大学只是个学习过程,不是一定要从事某个行业,认清自己,再选择。”
温苡认同点头,记得师姐当年是想做外交官的,后来选择了做大学老师,应该是认清自己想做什么了吧。
宣芋后面在崇都大学有一个会议,温苡借着她的光跟着参加,时隔三年后又一次接触到专业知识,熟悉又陌生。
温苡和宣芋吃完晚饭才分开,天也暗了,她一个人沿着街道散步,心情好了许多,短暂的放空后她再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想通不少。
以往她遇到糟心事一定会闷在书房不出来,这次不知怎么的,想到靳俞寒曾经和她说的,迟迟从当年那场网暴里走不出来是因为她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所以才做了大胆的决定,出走一天,放松心情。
想到了靳俞寒,以及昨晚他说的话,温苡失落地低下头,数着地上的石砖。
走到大榕树下,温苡给靳俞寒打了电话,对面秒接。
“小喜。”他急切的声音传到耳里,温苡升起一阵愧疚。
温苡:“是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一个人散散心。”
“我知道。”靳俞寒只是担心她,“我去接你回家?”
温苡踩着地上的格子:“我在崇都,住一晚就回去。”
对面安静近一分钟,靳俞寒说:“还有一趟晚班机,我去找你。”
温苡正想说不用了,他立马说:“就这样定了,等我。”
温苡收起手机走出几步,笑了笑,把酒店的定位发给靳俞寒,一路小跑回酒店。
坐上酒店电梯,她摁下楼层,准备关上时,一个男人踏进半只脚,电梯门感应到又打开。
他带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进来时,直勾勾地盯着温苡看,令她十分不适。
接着又进来一个男人,和她并肩站着。
第一个男人没有摁下电梯键,第二个男人伸手要摁,发现和她一层楼,收回了手。
她还未反应背后忽然升起的恶寒是为什么,电梯门关上,上行。
温苡察觉站在最后面的男人不对劲,不停地想办法逃脱,一旦电梯门打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电梯很快到所住楼层,她只能寄希望于快一步比身边的男人进屋子,起码有人在,不怀好意的男人不敢轻率动手。
等到门一打开,她急匆匆地往外走。
还是小瞧了坏人的本性,站在后面的男人拔腿跟上,丝毫不畏惧空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温苡阔步往前走,一面紧张地在兜里摸卡,差点脱手甩出去。
男人的大掌压到她肩膀上,心想完了,今天是不是要交代这儿,接着一股蛮力压来,她摔倒在地上,看到对她动手的男人被擒拿住,头贴着地板,帽子不知道飞到哪,露出的面目狰狞吓人。
和她同住一楼层的男人冷淡威严说:“不许动!”
同时,旁边的门打开,一个女人走出来,惊讶看到的场面,反应迅速,走过来问她还好吗,接着第一时间报了警。
温苡吓到呆滞,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在女生的帮助下回到房间。
得知抓人的男人是女人的丈夫,职业是警察,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冲向温苡,眼泪唰唰落下,女人不停地安慰她,直到警察敲门,需要她配合回去做笔录,女人也坚持陪同。
去到派出所,温苡坐在大厅,女人拍了拍她的手,说:“别怕,我家那位是特警,他去帮你交涉,一定没事。”
“谢谢你。”温苡特别感谢对方。
女人不放心她一个人,主动加微信,说她这几天在崇都有事都可以找。
温苡看到女人发来的备注,惊讶问:“你是稚玥?编剧稚玥?”
因为写小说的缘故,经常关注到电视剧的编剧,对于稚玥的名字并不陌生,她最近主编的一部原创剧爆了,风头正盛,没想到能见到本人。
稚玥性子开朗,被认出后笑得开心,主动和她聊了很多,缓解了她的恐惧。
在稚玥丈夫帮忙下,温苡的笔录很快做完,才得知男人从中午她在酒店开房就盯上她了,一直蓄谋晚上动手。 现在回想起来一阵后怕,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温苡出来又对着他们道了几次谢。
稚玥又陪着她坐会儿,直到靳俞寒赶来。
靳俞寒下飞机收到温苡新消息说在警察局,急得要疯掉,一进门把温苡紧紧地搂到怀里,着急问她有没有伤到。
不少人看过来,温苡不好意思推了他一下。
警察正好来叫温苡签字,靳俞寒才放手,跟着去了解事情的全部经过。
温苡签字完和稚玥道谢,出到大门,看到靳俞寒站在不远处等她。
她老老实实走到他面前。
靳俞寒千里迢迢赶来崇都还让他担惊受怕的,愧疚上心头,开口就道歉。
说完,抬眼瞄一眼,靳俞寒脸色还是冷的。
“我……”
温苡才开口,被他拉到怀里,自责说:“小喜,就当我昨晚说的全是废话,不要这么累了,就做你喜欢的事,其他的事交给我,会全部处理好。”
“以后不要再离家出走了好不好,我真的……”
“承受不了失去你……”
温苡迟钝地抬手拉住他衣摆,感受到出事了,男人比她更慌怕。
这一刻,心被他的在意填得满满的。
“靳俞寒,你昨晚说的话没错,我走开是因为……”温苡从不觉得他说错,也反思了自己,不该自困不前,应该敢于去抉择、去前进。
温苡张了张嘴,说出心底令她苦涩的问题:“是因为,怕你不愿意陪着我去证明自己。”
他成熟稳重阅历丰富,会不会嫌弃一个经历浅薄无知傻气的温苡?
第32章 冰雪来信
“傻姑娘。”靳俞寒捏了她脸一下,又圈回怀里,“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只管大胆的迈步前进。”
温苡脸颊微微发烫,解释说:“我没有离家出走,意识到自己总闷着不好,所以才出门走走。”
靳俞寒无奈。
哪有人散心散到隔壁省。
温苡不愿再聊前面的话题,回想起来和噩梦一样,拉着靳俞寒离开派出所。
路过商城,温苡问他:“你吃晚餐没有?”
靳俞寒来得急,一整天又在找她,忘了吃东西。
温苡也猜出来他没吃,找家附近餐馆坐下。
他吃晚餐,她吃夜宵。
因为心情郁闷,温苡晚餐吃得少,现在对着一桌美食,食欲大开,吃了一大碗米饭,回到酒店她撑得坐不下。
温苡站在阳台看着古城美景,晚风吹来,冷飕飕的,人清醒不少。发现桌上有蓝牙音响,用手机连接,点开每日随机30首播放,躺在柔软的沙发里,看着夜空放空思绪。
电话响起,温苡接过。
“琴姐,怎么了?是有急事么?”温苡单手撑着身子坐起来。
张琴:“不是,不用这么严肃。”
“你……该不会来和我说辞职的事吧?”温苡想起爸妈的态度,保不准真的叫小姑姑和张琴说把她辞了。
“是。”张琴笑了笑。
温苡果然没猜错。
“琴姐,别人是主动和上司请辞,怎么到你这儿是把无过错的我劝退啊。”没有外人在,温苡故意扯着调调撒娇说。
张琴:“琴姨不是这个意思。”
每次理亏,张琴就主动称姨,企图想要借着辈分的光占便宜和讨好处。
“所以你是打电话走过场?”温苡理解张琴的处境,另一边是多年好友,总要给几分薄面。
张琴没有明确回答温苡的话,说:“你小姑姑打电话只说把选择权交给你,你爸妈拜托她帮忙,也不好拒绝。我呢,也是一样的。”
温苡挺感谢小姑姑和张琴,当初是她们为了让她走出低谷,抛出橄榄枝邀请她到公司上班,这也是为什么进入公司后,心甘情愿为张琴忙前忙后,对她绝对忠诚。
“小苡,在琴姨看来,你是个优秀的姑娘……”
温苡打断:“好了琴姐,平时和你应酬听你说的场面话不要太多,这套放我身上没用啊。”
张琴也不废话,直言:“电话我是打了,怎么选择看你。”
温苡仰头,摁了摁后脖子,疲惫地掀开眼皮,把琢磨了很久的答案告诉张琴,“琴姨,如果我说想辞职呢?”
张琴还是有些意外,知道温苡不愿意被父母亲管着,所以一直在外面上班,虽然有预感她不会从事这一行太久,但意外她走得如此快。
“你要回家打理基金会?”张琴问。
温苡:“不是……我想去尝试做别的事情,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琴姨你不要太早告诉我小姑姑和我爸妈,我想……时机成熟再和他们说。”
兜了一大圈,张琴才明白温苡的意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想要琴姨给你打掩护,假装你还在公司上班,实则离职了?”
“对!”这是温苡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最近连载期卡文严重,事情繁杂,实在没精力和父母亲争论,每次吵架都会波及到她情绪,状态不对,根本写不出一个字。
张琴:“不怕东窗事发?”
“怕啊。”温苡叹气,“总不能因为怕不去做吧。”
“说得好!”张琴作为长辈,多说了几句,“小温苡,你不要有太多负担,你爸妈现在还敢管着你是因为从小到大你一直太顺着他们,所以当你有了更多的自主性,他们才会无法接受,反应激烈。如果父母不够开朗,这是必经的路,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