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亲,明显他呼吸变了,可是又无法肆意撷取,但心里的欲望燃起,像一把小钩子挠在心间。
她忍不住偷偷取笑,在他审视目光中,不得不正色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江冷星不敢苟同:“别乱用词。”
“忍一时风平浪静。”
……什么糟糕的用词。
他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别说话。”
第143章 闪开
群山之间, 雪隐峰如一座孤岛,在白雾中若隐若现,偏僻寂静。
但飞雪小了, 盘旋上空的霜云散去,泠泠月光洒落,将寒山一分为二。
木屋恰好笼罩在月华中。
檐下铺着一层积雪, 色如白练,房门并未上锁,轻轻一用力,门便开了。
田桃往屋内瞅了一圈,这里她和离开时一样, 家徒四壁, 处处透露着贫穷的气息。
朴素的木质构造, 颜色很淡, 毫无亮点,即便是飞贼,也不会傻到光顾这。
最值钱的, 就是书房里的卷轴。
江冷星很久不住这, 屋内一切仿佛沉睡一般,连脚步声都有些许回音,他掐了个诀,灰尘一扫而净, 焕然一新。
只是卧房空间有一点小, 小到难以多添加一张床。
两个人, 可只有一个床。
问题应该不大。
其它地方都是冷的, 只有被窝里暖烘烘,之前住过一段时间, 田桃理所当然把床当做自己的领域。
她缩进云被中,探出脑袋时,少年站在床前,宗服丝毫不乱,正低垂着目光,将两侧帷幔松开。
默默观察小半天,他似乎没有要上床的意向。
难道是方才在鸣翠山取笑他,被记仇了,这会不好意思贴上来?
知道这人脸皮薄,田桃盯着他,主动开口:“我要睡了诶。”
江冷星:“好。”
回答完后,他不多说一句,转身便要离开,田桃拽住他衣袖:“你睡哪?”
这时,少年才抬起眸子,望着她,又看了下她的唇瓣,一脸平静:“书房。”
田桃:“……”
其实有时可以不那么呆板守礼的。
两人相望片刻,他将她手抓入被褥中,四角掖好,轻声道:“睡吧。”
既然他如此沉得住气,田桃也表现得淡定一点:“好的。”
半夜她起身偷瞄了一下,江冷星正在看书,橘黄的烛火散发着光芒,脸上浮现暖意,双唇像染上日落朝霞的颜色。
嗯,他好像适合一辈子睡书房。
·
晨起后,田桃无所事事。
白日时,江冷星会坐在床边给她脸上涂灵露,涂完后轻轻抱一下,好像这样就得到满足。
“明天我的脸大概能好吧。”
“差不多。”
“那就好,”田桃拿着镜子笑了一下,见他正看过来,添了句,“等我恢复美貌,就可以去找陆师弟了。”
少年提醒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找卿卿和白飞鹭啊。”
整整九年不见,这二人该不会已经成婚,甚至有宝宝了吧。
她挪开铜镜,盯向少年俊美的脸,暗在叹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和江冷星竟还在原地踏步。
没理解错的话,她和他是在谈恋爱吧?
江冷星离开后,她躺在床上琢磨,如何加速两人进展,余光倏地瞥见床头木桌上,堆积着许多信笺。
几乎有百来封。
她有点好奇里边内容,征得江冷星同意后,便一封接一封拆开。
打开一看,信纸褪色,上边的墨色淡去,岁月痕迹十分明显。
这些信笺,是陆师弟一行寄来的,信的内容围绕着她,此外,字里行间透露着对江冷星的关切之意。
陆师弟:
【师兄,雪隐峰若住不习惯,便回紫云宗吧。】
【师尊叮嘱,师兄需静养灵魄,切忌多思多虑。】
【师兄,近来可好。我在东南历练时并未察觉到桃师妹的灵息。】
【师兄,桃师妹在等我们,勿做傻事。】
卿卿:
【江师兄,我最近新炼制一盒灵丹,可助你养伤,每日一粒即可。】
【江师兄,七日后宗内组队前往灵脉,你也一起来么?】
【江师兄,灵脉内寻得一宝,于搜寻散魂有妙用,我已将其送至雪隐峰。另外,此番未探得小桃子灵息。】
【江师兄,我们一定会找到小桃子的。】
白飞鹭:
【在?来日照山喝一杯。】
【凡事想开点。近日,我也很想她。】
【妖域尚未探得她的消息。还有,你怎么不回我们的信?】
【喂,你是不是来日照山偷东西了?】
【……】
从信笺的落款日期推断,几乎每隔三日,这三人商量好似的,轮番往雪隐峰寄信。
貌似,江冷星一封也没回。
不过,这些信笺能送入雪山内,是得到他的应允,算是变相回应。
田桃小心翼翼将信装入信封内。
她在多多村待了三年,但实际上距离魔芽被灭,已过去九年,这些年来,这四人从未放弃过寻找她。
他们怎么这么好,怪催人泪下,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要快进到团圆那一刻了。
此外,她还注意到,每一封信的末尾,都会催江冷星回信,或者给他上思想课,生怕他有一天会不在了一样。
他看着挺正常的,不像会做傻事的人……吧?
入睡前,田桃把信抱在怀里,心里暖暖的,很快就睡着了。
在雪隐峰住了两夜,这天一早,她掏出小镜子一照,发现脸上的小红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冲到书房,立马将惊喜带给江冷星。
“快看快看,我的脸好了。”
她趴在桌子上,语气激动指着脸。
“嗯。”
江冷星正在练字,在纸上写上一行行漂亮的墨字,目光落在笔尖上,压根没瞅她一下。
以为他没听清,田桃扯了扯他的衣袖,把脸凑得更近一点:“真的好了,一颗小红点也没有,你瞧瞧咯。”
少年笔锋凌厉,勾完最后一笔,慢慢抬起眼眸,轻飘飘在她脸上划过,声音波澜不惊。
他说:“知道了。”
田桃想了想,指着自己的嘴唇,暗示道:“呐,嘴巴也好了。”
江冷星就应了一个字:“好。”
随后又将头低下,注意力集中在纸上,他正在晨练,还差最后几个字,就能将一页纸写满。
啊——
好气,他这什么态度。
两日前还盼着她脸上的伤赶紧好,然后这样那样,如今真好了,他一脸淡然,不在意一样。
怎么,是反悔了嘛。
她一脸积极凑上前,还不是考虑他惦记此事,一连给他暗示了三遍,得到的都是敷衍回应,显得自己特别不矜持。
就好比拿个喇叭在他耳边嚷嚷——
-哎嘿嘿,我嘴巴好了,快来为所欲为吧。
-瞧,我这么快告诉你,其实我也等不及咯。
-快和我kiss吧!
像是在和全世界宣布,小桃嘴巴好了,小星和小桃要接吻了。
田桃脸一烫,趁空气尴尬之际,打算推开门把自己离家出走的面子找回来。
门一开,明晃晃的雪光照入,她揉了揉双眼,身后倏地响起一道声音,寒气拂上她的背脊。
江冷星:“去哪?”
“晒太阳。”
她一脚踏出屋外,少年闪身贴近,手臂从身后绕来,撑在门框上,她刹车不及,胸口蓦地撞了上去。
少年望向灰白的云层:“今日阴天。”
田桃:“……”
他手臂拦在门口,即便触碰到她也不缩回,她只好弯下腰钻出去:“那就吹风。”
“风停了。”
少年慢悠悠伸出另一只手,揪住她的后领,将她钻出去的半边身子捉了回来。
田桃:“赏雪,我赏雪总行了吧。”
她已经进入生气状态,碍于面子,不想理会身后之人,一门心思要出去。
身后响起又轻又低的笑声。
啪的一声,少年将门扣上。
屋内忽地变暗,他俯身将地上之人捞入怀里中,二人藏于门后的角落里,明明在自己家的地盘,像偷偷摸摸即将要做什么事一样。
“我要去赏……唔。”
田桃兀自沉思,如何找回丢失的面子时,少年长指抬起她的脸,寒气猛地袭来,将她的话堵在口中。
旋即,又很快将唇移开,问她:“赏什么?”
她脑袋一懵,尚未思索明白唇上的触感,是明晃晃的吻,还是他不小心的碰触。
调整好状态,她道:“我要去赏……”
然而,‘雪’字将要脱口而出之际,脸顿时被抬起,少年又是把她的字音吞入口中。
他气息微乱:“赏什么?”
“……”
田桃不敢轻易出声,接连两遍,唇上覆上冰凉的触感,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是被他捉弄了。
可恶啊。
他刚刚不是装高冷么。
心里的怨气又深了一分,这回她学聪明,开口前先用手将双唇捂住,闷闷的声音从指缝中漏出。
“闪开闪开,本小妖要去赏……啊。”
少年偏不让她将完整的一句话讲出,单手在她后腰一托,轻轻松松将其缠在身上。
身高差瞬间抵消,他需得将脸抬起,才能望进她的双目中。
田桃怕会摔下来,双腿收力,两手握住他的肩膀,声音颤了颤:“你别松手。”
光从门缝中钻入,她垂下脑袋去看他的脸,昏暗的角落里,瞧不清他脸上表情。
但可以清晰感知到,他的双手已从她身上拿开。
他手一松,她不得不像树藤缠住树干一样,攀附着他。
后背抵在墙壁上,她夹在中间,第一次贴那么近,而且还是个很糟糕的姿势。
两个人像弹簧,一强一弱。
此刻,无论在哪方面,她都处于弱势那方,连口中的话都结结巴巴。
“你在哪学的歪门邪道?”
江冷星的手落在她腰侧,撑起她,迟疑一瞬,才道:“有一年在花楼捉大妖时学会的。”
他言简意赅,并未透露太多。
田桃脑补能力向来非凡:“啊?”
他又简单解释一点:“大妖狡猾,我守在楼中七日才抓到。”
花楼里尽是男女之事,大妖藏匿其中,他需潜入人群仔细寻找,余光不小心浅浅看了点,便学会了。
关于他在凡尘那几年,她还未仔细询问过,如此看来,他经历丰富,貌似学会不少东西。
两个人在不正经的状态下,谈论着正经之事,有一点奇怪。
田桃没忘记自己的处境,干巴巴夸奖道:“哦,你挺好学的。”
她又问:“可有伤到哪?”
“有吧。”
“哪里?”
她蓦地紧张起来,正低头关心时,少年手不知何时滑到她脑后,稍微一用力,唇瓣相触。
这回不逗她了,单刀直入。
藏在角落里,慢慢的,少年的吻如潮水将她淹没。
冰凉的唇瓣含住她,她木讷到闭上嘴巴,下颌被捏住,迫使她像在鸣翠山时张开双唇。
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他是霸道的,但开始时很有耐心,没有将她咬疼,带给她的是绵密温柔的触感。
像是一口咬住了棉花糖,清甜味随之化开。
但这就像餐前甜点,重头戏在后边。
片刻后,她没有太多换气的间隙,不知如何配合他,连掌心都在发烫,想要将他推开,少年捉住她碍事的手腕,随后十指相扣压在墙上。
田桃脑袋昏昏涨涨,她双手无力,也缠不住他了,要从云端坠入般。
旋即,她就被放到紫檀木桌上。
“你的字帖……”
身下是他晨起时练的字,一笔一划工工整整,那一页纸此时在她挪动中揉出痕迹。
“无妨。”
她想将纸抽出,脸却被少年捧起,迷迷糊糊中,她望见他唇上的水渍,唇色如胭脂一样红。
田桃语无伦次:“……我可以去赏雪了嘛?”
江冷星:“不可以。”
细微声响在木屋内,雪山幽僻,无人打扰,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扩大。
田桃脑袋里,呼吸声中夹杂着唇瓣摩挲的水声,屋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温度急剧升高。
她高估自己了。
完全无法淡定面对一切。
细长的指从她脸颊上移到颈上,轻轻的捏着,随后捏着她的衣领,点在她锁骨之上。
他真的很会。
在提笔写字时有多从容,此刻就有多浓烈,偏偏屋里太暗,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感受着他剧烈起伏的心口。
“……”
不是,他在花楼里看看就学会这么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