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冷星手指卷起她的衣带,慢慢抽松,提了提她的衣边,戳着她平坦的小腹:“这里,是寸。”
随后,手指上移,点了点她起伏的心口:“这里,也是寸。”
她得了寸。
这么仔细一说,田桃记忆回闪,是了,当时他人怪好的,允许她馋点甜头,解了点渴。
不过,这事经过双方同意的,后来她很快入睡,邪恶的爪子自然熄火,也没发生别的。
随着手指在身上指路,她眸光跟着瞄去,逐渐屏住呼吸。
她的身体软得像一滩水,指腹轻轻一触,水面仿佛荡开一圈圈涟漪,惊扰了平静。
长指倏地下滑,从衣裙上划过,随即停在肚子上,接着手指抬了起来,隔空继续往下。
他目光朝指尖下方扫去,明确指出:“这是尺。”
说完,回想起什么似的,耳尖蓦地泛红,视线偏移,重新定格在她脸上。
从寸到尺,代表她触碰过之处。
前两处田桃是认的,可最后一处,在腹部下三寸,神秘隐讳的难以言喻之地。
此乃禁区,她不认。
她拂开上方的手:“胡说,我根本不可能这样。”
那夜有点喝断片,大多事她都想不起,可她相信自己,再如何也不会碰人宝贝的。
“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江冷星并不意外她的反应,春酒催动下,乱人心智,是非不分,易被欲|念蛊惑。
可是,她的确做了,赖不了账。
上方之人言之凿凿,由不得她不信,可田桃绝不会认:“总之没干过的事,休想污蔑我,你说我碰了我就真的碰了吗?”
这话说出口后,她突然信了一半,一来那夜记忆已经模糊,自己前科不少,真兽性大发是有一定概率的,二来江冷星没必要骗她。
但是,她怎样碰的,具体碰到哪处,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江冷星阻止她继续往下细想:“你胆大妄为,我自然不会让你得逞。”
这件事,他不知如何解释。
她的手探了过去,虽只触碰到临界点,可行径途中,亦是难以启齿。
二人都在打哑谜,可加害人不敢询问具体情况,被害人不想吐露更多细节。
床帐内仿佛被猛地抽走声音,十分安静。
少年四肢修长,双腿跪床,架在她身上,宛如一座随时会倾覆的大山。
人还有点神志不清,双瞳染红,毒药还未散去。
田桃粗略思索,心之错事惹了不少,处于劣势情况下,她唯有认错。
“我知道错了,我道歉。”
江冷星:“好,那我也做完再道歉。”
“你……要做什么?”
她话音刚落,黑影压下,在她颈窝呵了一口冷气,和她身上的暖意相撞,激荡出一丝凉意。
随后颈部传来刺痛感,好像被咬了一口,疼痛感在加深,牙齿几乎陷入皮肉中。
田桃一拳打在他背上:“你属狗的吗?”
少年将她当做一个塞满棉絮的枕头一般,浑身放松枕了上去:“你不也是么。”
白日御剑时,她也咬了他。
察觉到她疼得发颤时,他才松了口。
“鸡毛蒜皮的小事,师兄怎么还记得?”
身上如压着一块冰石,田桃说话有气无力的,想要平移挪走,双肩却被按住了。
好在他无进一步动作,她暂且忍下。
随后闷闷的声音响在耳畔:“我也想忘。”
田桃:“那就别放在心上了呗。”
大概因真身缘故,她身上总是有一股桃子香气,他呼吸之间,满是她的气息。
别放在心上?
他从未有意要记住什么,自以为一路清醒走来,无念无欲,可到头来,竟还是旁人点醒了他。
引玉剑承载了过去他所追求的一切,毫无疑问,他想要剑。
可是,剑裂了,蚀心蛊也发作了,他骗得了自己,剑和蛊不会说假话。
蛊毒如啃食心脏,不眠不休,让他成了疯子一般,妖尊也无线索,大仇未报,罪孽难消。
他觉得自己好没用。
真的好没用……
许久,田桃打了个盹,身上之人还未起来,于是拍了拍他的脑袋。
“师兄,你毒解了吗?”
其实她是想说,毒解了赶紧起身,她快成扁桃了。
“还是很疼。”
少年轻吟了几声,仿佛溺水之人,刚被捞到岸上一般,呼吸微弱,声音十分沙哑。
田桃:“可是,我也好疼啊。”
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彼此无一丝缝隙,她又不是菩萨,总不能忍他一夜。
“嗯……”
江冷星听到了,但无动于衷。
说她没心没肺,她却总惦记着陆师弟,为他准备许多礼物,两人从紫云宗嘻嘻哈哈到浊心涯,无话不谈。
对祝师妹她亦是如此,还有涂山尧,她似乎将最温柔一面,给了那个人。
田桃推了推他:“起来了。”
少年毫无反应,像是枕着她睡着了。
别无她法,她只好龟速挪动,慢慢从大山底下逃离。
身体无意间的摩挲,如暗流涌动般,逐渐生出了一些变化。
她浑然未觉,努力迁移了半晌,也只是让自己一条腿重获自由。
正当她想继续动作时,身体倏地一轻,少年两手撑起,从软团上下来,躺在了一旁。
他红着脸,将被子盖在腹部。
田桃领口有些乱,她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谁知下一秒被子又被夺走。
二人争争抢抢,她突然觉得火大,一把将被子呼到他脸上。
“你冷,你盖吧。”
她也不打算宿在这,山间的鸡都要打鸣了,她准备回去歇息一会。
毕竟次日,要去飞天涧给陆师弟寻找解药了。
然而她刚起身,就被人按回原位:“睡吧。”
江冷星扯过身上被子,将她严严实实盖住,随后曲起一条腿,声音有些不自然。
田桃侧身望去,视线在他身上绕了一圈:“你很冷吗?”
“不冷。”
“不冷你干嘛抢被子?”
“……”
见他行为古怪,田桃探头瞄去,什么也没发现,突然把人吓了一跳般。
江冷星:“你做什么?”
“我瞧瞧师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睡吧,不用你管。”
衣衫微隆,即将藏不住之际,少年手指一拂,卧室内陷入黑暗。
第087章 报酬
田桃感觉大脑宕机了。
她一度怀疑中毒的不是江冷星, 而是自己,不然她怎么稀里糊涂没把人推开。
床幔中一片漆黑,除了偶尔的气息声, 就只剩在脑海中炸开的心跳响动。
她睁着眼思考半晌,也没想明白,再然后裹着被子翻来覆去, 终于睡了过去。
夜色沉静如水,一双墨色眸子望向她,轻轻叹了口气……
田桃醒来时,明光瓦亮。
床帐中栀子花香已淡去,身旁空无一人, 床铺干净整洁, 仿佛昨晚只有她一人宿在此处。
江冷星素来起得早, 她并不意外。
她翻了个身, 正想继续睡时,忽地想去今日该去飞天涧,采摘蜂炎刺的解药。
一想到陆师弟愁眉苦脸的模样, 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解药的事拖不得。
踏出房门时,她拾掇了一下头发和衣衫,确认无纰漏之后,才推门出去。
门一开, 面前就响起一道声音:“桃师妹?”
陆师弟举起手, 似乎准备叩门, 看见她从里面出来, 脸上藏不住的惊讶。
他目光在她身上琢磨一番:“师妹,你真歇在师兄房里啊。”
田桃推着他往外走:“嘘, 去院子里说。”
陆师弟声音响亮,一开嗓整间妖舍都能听到,但夜宿江冷星房里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二人坐在院中石凳上,摆出各式吃食,边吃边聊。
田桃含着糖,环顾周围,确定无人后才心虚问道:“师弟,你咋知我在他房里?”
“是这样的,我在师妹房前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反应,才想到师妹可能在……”
陆师弟如实相告,回想前夜炸裂的情形,他迟疑一会,关切道:“师兄他没伤到你吧?”
田桃气鼓鼓:“现在知道关心我,昨晚干嘛不救我?”
想起三人临阵脱逃,把她丢下的事,她就来气。
她握紧了拳头,想揍陆师弟,但怕把他打坏,只好松开五指,把他爱吃的糕点揽到自己面前。
对付吃货最好的办法,就是抢走他的食物。
陆师弟果然瘪了瘪嘴:“师兄他厉害,我们打不过他嘛。”
“三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
“是。”
田桃美滋滋咬着口糕点,吐槽道:“那好菜哦。”
陆师弟盯着她手里的点心,想吃又不好意思开口,咽了下口水:“总之见到师妹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放什么心,你不知道江冷星多变态,他强迫我一夜……”
“啊?”陆师弟正低着头,闻言双眼登时睁大,以为自己听错了。
田桃从袖口掏出青花瓷瓶:“淡定,强迫我一夜给他敷药而已。”
当然,还有解毒的事,有点劲爆,她会把秘密带到棺材里,不告诉任何人。
尤其是宣传委员陆师弟。
陆师弟脸色一变:“师兄他受伤了?”
田桃:“你又来了。”
小师弟句句不离江冷星,大事小事都上心,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了。
和竹竿一样笔直的陆师弟完全没想到,自己取向被质疑了,还在那一股脑焦虑。
江师兄是少有的天才修士,可惜一夜全族被灭,从性子温和到寡言冷淡,寒毒缠身,也只不过为了报仇。
每回见到江师兄,他总是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眼神一片空白,生活仿佛失去了色彩。
他不与旁人交流,也无喜怒哀乐,只要一有时间,就握着手中的剑修炼。
可听人说,他以前也是个备受宠爱的仙门少主,爱笑、爱吃甜食。
不过,这都是从前了。
好在桃师妹出现后,师兄脸上表情多了起来,虽然大多数都是被惹怒的状态。
陆师弟倏地注意到青花瓷瓶,感觉不太对劲,拿起来嗅了三遍——咦,这不是栀子花味的香膏吗。
师妹怎会用毫无药效的香膏为师兄上药?
他正要询问时,田桃朝他招手,表情严肃:“过来,给你说个秘密。”
“何事?”
陆师弟身体前倾,凑过一只耳朵。
日光肆意洒落院中,田桃双手围成一个喇叭:“这两日,你离你那宝贝师兄远一点,小心他把你拐到角落……”
她想起,从云起小筑回来那日,江冷星瞳仁就红了一阵,说明他那时便已中毒。
此毒反复无常,并不好解,毒性发作时,他就想着欺负人。
人家都用兽性大发来形容这类毒药,都成妖兽不当人了,中毒之人哪还分男女。
她吃过一次亏,不想陆师弟再走弯路,寻思着待会去和卿卿也讲一遍。
陆师弟大惊失色:“啊?师兄为何那样做?”
“因为他……”
田桃还想揭秘时,陆师弟突然往她身后瞥去:“江师兄。”
山院入口处,白衣少年赫然入目。
他正提着剑走进,发束一丝不乱,宗服干净雅洁,整个人纤尘不染,游离于世俗之外。
随着靠近,一双乌眸望了过来,眸底情绪淡然,散发凌冽寒意。
田桃瞅了他一眼,火速收回视线。
虽然他此时看起来要多禁欲有多禁欲,赤瞳已然散去,墨色瞳眸尽是清冷之意。
可昨夜之事历历在目,怪不好意思的。
要说点什么好呢。
说她色|迷心窍,愣头愣脑,所以默认帮他解毒了,还是该大骂他不顾礼法,欺负弱小可怜的小妖怪?
思绪混乱之时,陆师弟站了出来:“那个,我去催催祝师姐,商议出发时间。”
临走前,他手一伸,不忘捎走几块被抢走的点心。
田桃:“诶……”
懂了,陆师弟专挑这种时候离开。
偌大的院子里,晨雾融进空气中,墙根处的野草上滴着露水。
少年雪衣乌发,身上有着浓烈的黑白二色,俨然一副水墨画,栩栩如生,勾得人挪不开视线。
确实,这人有几分好看。
田桃暗骂自己一声,他中毒错乱,她怎能跟着瞎胡闹,色字头上一把刀,懂不懂。
人和一百万灵石相比,当然要钱。
日后这种事,绝不能再犯。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状态不错,且情绪稳定:“早啊,江师兄。”
江冷星微微颔首:“早。”
嗓音似碎冰撞壁,干净清脆,丝毫不复前夜的低哑。
很好,他貌似更加平静。
简单问候两句后,田桃不知如何挑起话题,目光朝他泛红的唇上扫了两眼,仿佛闻到了栀子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