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人今夜的做法,临走前她呛了两句:“师兄,以后涂药直说便是,没必要把我拖进房里哈。”
少年将她小动作尽收眼底,眸光一沉,并未回应她。
“我睡觉了,师兄也早点歇息。”
田桃伸了个懒腰,双腿双手爬下床,挪到床边正要穿鞋时,后领登时被人提住。
她随即翻了个身,一骨碌躺在床上。
光线骤然一暗,少年随之倾身,长臂一横,撑在枕边,提前截断她逃跑之路。
漆黑双眸落在她脸上,逆光之下,他眸子又沉又冷,释放出一股无形威压,将她笼罩其中。
这架势,有两三分霸道。
就这?
田桃笑了笑,额头有点痒,她十分淡定挠了两下,一点都不怕。
这人间歇性发癫,她习惯了。
少年身上束带早已解开,素衣松松垮垮搭着,随着他俯身的动作,隐蔽的躯体透过缝隙闯入视野。
她眼一瞥,啥都瞧得一清二楚。
他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并不似表面那般清瘦,内里要啥有啥,山川、樱桃和溪水,实打实演绎了什么叫秀色可餐。
虽早已见过这道风景,再看一遍,还是要拍手叫好的程度。
不过她现在清心寡欲,只想睡觉。
田桃有几分取笑之意:“干嘛,学人家强取豪夺吗?”
就江冷星这样不经逗弄的,能指望他干啥,不就纸老虎一只。
田桃敲了敲脸颊旁的手:“行了,不走开别怪我不客气。”
少年沉默不语,在她蹬着腿往下钻时,他沉了沉背脊,手臂随之下移。
二人距离登时拉近。
可以,他不仁,她就不义了。
她明白,江冷星最怕别人碰他,从头至尾,甚至到每一根头发丝,都不让人碰。
于是她微微起身,两手揪住他的衣摆,假装吓唬一下他。
不料,在她背脊离开软床之际,少年手臂滑至身后,将她整个人悬空抱起,用力揽在怀里。
他刚涂完药,寒气夹杂着栀子花香气,猛然间涌入她鼻间。
混乱间,田桃感觉侧脸穿过轻薄衣料,贴在少年肌肤上,鼓起的胸膛渡给她微凉的温度。
不应该是我进敌退么?
怎么成了我进敌更进……
倏地一下,田桃的脸红了。
她感觉自己是一壶烧开的水,烫得要冒气了,心跳如沸水般猛跳。
力气有限,她根本无法将人拽开。
她嚷道:“你不想还钱,所以自荐枕席?”
少年拥着她,收紧双臂,感受彼此的心跳,和心里生出的那根刺。
田桃和他理论:“我是只有原则的妖。”
“虽说你之前又拽又冷,我看不顺眼,但你也不用这么热情……”
岂料未说完,少年竟沉身压下。
蚀心蛊作祟时,宛若在双耳蒙了一层膜,她的话如云雾后的春月,模模糊糊听不太清。
他感觉好疼,浑身无一处自在。
理智被疼痛剥夺,心似镂空的洞,只有不断向下索取,方能弥补空缺。
身心被束缚太久,仿佛找到一个暂时停靠的港湾,甫一贴近,就令他无法自拔。
他额头枕在瘦弱的肩上,转过脸,埋在了温软的颈窝之中,每呼吸一次,如吞入了刺芒。
可却无法停止吸入清甜的气息。
这时,田桃开始慌了。
她的一双手腕被掐住,声音略微颤抖:“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少年起身望着她,双瞳泛起赤红。
田桃被吓了一跳:“就算我拒绝你,你也用不着哭吧?”
江冷星抬指按着太阳穴,长睫闭合,嗓音低哑:“疼。”
他随后又道:“中毒了。”
声音沙哑克制,像是被剥夺了空气,掩饰不住的疼痛。
田桃:“野桃子中毒了?”
素日百毒不侵模样,此刻他发丝凌乱,红着眼尾,流露出几分的脆弱感,不似有假。
“不是。”
田桃:“那中了什么毒?”
少年手指一顿,慢慢睁开眼,寒眸融进了烈火般,十分炽热。
他不答,眸光下移,从她白净的脸颊滑至微张的唇瓣处,喉结轻轻滚动。
视线定格在她唇上,支在两侧的双臂发软般,略微弯曲,身子便沉下。
洒落的气息仍旧含着几分冷意,可刚落在她脸上,一并被烫成了热流。
田桃红着脸,脑袋歪向一侧。
这样的江冷星,好像中的是少儿不宜的毒。
他不开口,脸越凑越近,几乎贴近她的脸颊,可目标十分明确。
二人双唇即将零距离。
可是,她同情他,但不至于献吻啊。
她被束缚在怀里,视野十分狭窄,只要一抬眼,上方就是他的脸。
迫不得已,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清俊的眉目,微翘的长睫,还有形状好看的薄唇。
中毒的他,仿佛是另一种性格。
田桃大脑霎时空白,感觉气氛到了,在他落吻时,脑抽般紧闭双眼。
她四肢僵硬,仿佛被禁锢在床上,呼吸不自觉收敛,心里咒骂自己被美□□惑了。
然而一段时间过去,无事发生。
空气中响起两声哑笑:“怎么把眼睛闭上了?”
脑门被两指敲了敲,她睁开眼时,就望见少年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脸染上薄红,眸色深了几许,闪过一丝混乱。
两人距离很近,但没再发生什么。
江冷星锁住她的目光,又弹了弹她的脑壳,一脸懵懂:“在想什么?”
他笑了,眼底笑意十分明显,眼尾上翘,弧度漂亮,配上一双血瞳,少见的有几分妖孽感。
这人是开心了,田桃却羞涩感爆棚,怒气冲天。
他一定是在笑话她,笑她嘴硬心软,居然不拒绝他,结果他根本不领情。
江冷星盯着她表情莫测的脸,重复问道:“你闭着眼时,在想什么?”
“……”
田桃结结巴巴,答不上来。
居然还装作不知道,故意反问她。
她突然感到无地自容,好不容易胆肥一次,竟然成了笑柄。
好烦啊这人。
田桃忍无可忍,双手猛地推开他,连忙翻身下床,随后不解气般,啪叽一巴掌打过去。
未料江冷星没躲,脸上挨了她的力道。
她掌心发麻,哪还敢去瞧身后之人的表情,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想要去穿鞋时,床帘倏地合上。
手臂被人拽住,江冷星将她拉入了怀里,晕头转向之际,唇角突然传来柔软的凉意。
田桃不可置信,调整好呼吸睁眼时,便看见少年离开她的唇,起身望着她,漆瞳攀上血色。
他蹙着眉,脸上划过痛意。
旋即,冰凉的手指滑到她后颈处,托起她的脑袋,身体一沉,扎扎实实封住她的双唇。
初尝此滋味,他动作生涩,如树上未成熟的青桃,可体内好像有一股劲,引导着他。
唇上的触感异常柔软,她吃的是甜桃,残留着甜味,比那颗又苦又涩的青桃不知要甜了多少倍。
多日堆积的压抑在一朝宣泄,吻越凶,体内的蛊毒叫嚣得越厉害,爱|欲和痛苦糅杂在一起,撕扯着他的灵魂。
恍惚间,他分不清自己中的是什么毒,身下之人,像解药又像毒药。
可是靠近会疼,分开也会疼,不如纵容这一次,他不想把自己逼疯,逼到绝境。
田桃懵逼了……
这人怎么比他还不清心寡欲。
终于在某个换气的空隙,她找准机会开口:“大哥,我没有义务帮你解毒啊。”
小吻怡情,大吻伤肾。
她还不至于沉迷美色,失去理智。
“我们对彼此公平一点。”
凌乱的发丝垂在前额,少年抬起眸子,唇上有一丝透明清澈质地感,并染上了绯红。
田桃震惊:“你现在这副样子和我讲公平?”
要不是力量悬殊,早就一脚把他踹至床尾。
江冷星两指掐住她的脸,不让她动来动去:“竭灵池,你欺负过我一次。”
在竭灵池时,是她三番五次,费尽心思说着什么“kiss”,最后趁他虚弱之际,亲了上来。
这难道不算欺负?
田桃摆事实:“我那是为了大局着想,总不能因为你一个,大伙都交待在那吧?”
“你想活命,所以那样做了。”
少年俯身凑在她耳畔,讲道理:“我想解毒,所以我也自私点。”
他掰过她的脸,咬了下她的唇,随后安慰似地轻轻含|住,并逐渐加深。
等他尝够了,田桃连忙道:“说好的公平,我当时是这样对你的吗?”
才这么一会,他技巧越来越熟练,这一点都不公平,她当时哪有这样,在竭灵池也没瞧出来他这么娴熟。
她补充道:“还有,你剑怎么了?”
床尾的引玉剑一直在啸鸣,颤动蔓延至床身,她感觉剑忍似乎悬在天灵盖,要把她给劈了。
“别管它。”
江冷星长指挑了挑,寒剑霎时离开床架,噼里啪啦一阵响,飞到了不知哪个角落。
直到不再打扰他。
引玉剑相当于初恋,人家啥也没做,他连剑都敢扔,此刻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田桃咽了咽口水:“你是要和我翻旧账吗?”
少年冷冷一笑:“旧账,翻得完么?”
第086章 压桃
将二人发生之事, 一一记录在案,装订成册的话,岂不就成了一本厚厚的账本。
桩桩件件, 皆是她欠下的债。
田桃脑袋不记事,无法将每件事映在脑海,可随便粗略一想, 貌似惹的祸的确不少。
但目前状态下,谁承认谁傻。
她从床角扯过凉被,在唇上擦拭:“什么旧不旧账的,我都不记得了。”
素雅淡色床幔中,飘逸着栀子花香, 光线微白, 她眼角眉梢爬满红润, 整个人温度骤高, 要烧起来般。
她此刻样子很无辜,软软躺在身下,乌黑的发丝铺满床, 像被人欺负了一样。
实则此妖性子十分顽皮, 软硬兼吃,被人逮住就道歉,事后却不长记性。
譬如处处惹祸之后,现在假装失忆, 他反而成了十恶不赦之人。
正好趁今夜慢慢提醒她。
“紫云宗, 你爬房顶坠入我浴池, 可还记得?”江冷星拽了拽被角, 不让她将脸藏起来。
“记得……一点吧。”
“那你可还记得当时说了什么?”
田桃摇着头:“这我真忘了。”
她一天要说几百句话,从吃饭到睡觉, 无所不谈,哪还会注意这么久之前发生的事。
况且那时,她正忙着帮白飞鹭追妻,脑子里无暇顾及其它。
“要不师兄提醒两句?”
江冷星停顿几许,轻声道:“你说,你是来偷看我……沐浴的。”
田桃想起了零星一点片段,她为了查探情况,不小心掉他洗澡桶,害他无法药浴。
但她发誓,她行事光明磊落,绝不屑于偷看。
“师兄,我那是为了气你瞎说的。”不这样说,他哪能让她滚。
气他?
她真诚实,可她低估自己了,哪还用说什么,单单泡在池里时,就将他气得不轻。
远的忘了,那就说说近日之事。
被子隔在二人之间,像一道分界线,上为冷,下为热,不让彼此气息融在一起。
江冷星手指轻轻一提,把被褥掀到一旁:“梵音谷那晚,你总记得吧?”
田桃愣了愣:“师兄具体点。”
“你喝了送春酒,诓我为你解酒。”
梵音谷的酒实乃“春”酒,勾起人欲|念,喝酒后必须与人交|合,否则一夜难熬。
她记起来了,当时小厮正好把江冷星送进房里,她被酒冲昏了头,哄了他两句,将他推上床榻。
可他誓死不从,她啥也没干。
田桃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争辩道:“那最后不也没成嘛。”
“你倒是想成?”
“我可没说。”
说起这事,她也觉得自己胆挺肥的,邪念直冲脑门,连江冷星都想欺负。
当时酒效正盛,她浑身都要炸了,硬生生捱了大半宿,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但事后想想,还得感谢他正身清心,坚守防线。
不然,她这都成工伤了。
少年沉了沉身,背脊微曲,视线在她身上游走,一身粉裙将她脸颊衬得俏丽多姿。
他的嗓音低了几分:“那晚还发生了一些事,可还记得?”
“啥事?”
“你装睡,之后得寸进尺。”
这话比较隐晦,田桃一时半想不明白:“进什么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