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烦躁地跺了跺脚，抿着唇冷脸离去。
他们错误估计了。
这位大小姐年纪虽小，但没那么好糊弄。他朝一边走着一边下达通知：“之前挑好的‘商品’，可以开始准备了。”
“务必确保他......乖乖听话。”
第82章 偷情被抓
衣落落这几日哪也没去, 老板每次进来收拾房间，都会看到她手握鞭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吓得他动作一次比一次利索, 急着逃离出去。
不仅如此，她还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拎起储物袋就可以直接走人。
修士每日都过来, 很害怕某一天这位大主顾就突然消失。他战战兢兢等到下一次斗妖，才终于呼出一口气。
衣落落又一次被请进了二楼包厢，只是这一次更为隆重，对她的态度也更为小心翼翼。手环上显示出今晚参加斗妖的妖族信息，将光幕滑到最下面, 便看到了江晦的名字。
他被安排在第三场, 和他对战的是战斗经验极为丰富、获胜率相当高的大块头虎妖。
衣落落皱了皱眉。
修士这会儿还没有离开房间, 余光悄悄关注这衣落落, 果然看见她的视线在江晦那里停留了很久。他眼睫一敛，心中有了计较。
待第一场斗妖准备开始，衣落落散漫品着茶, 手指轻动, 大笔的灵石就被她投进了手环之中。只是她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无意识地叩着茶盏边缘，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她等到第二场斗妖结束，终于注意力重新集中, 在软椅上坐直了身体。她正想着应投多少赌金彰显出她对某个妖族的在意, 门却被人轻轻敲响。
她并没有下命令, 这里的人却擅自前来打扰。衣落落的脸色冷了些许, 却仍是打开了房门。
“何事。”
她虽在询问，视线却不离手环, 脸上写满不耐烦，周身萦绕的气场无时无刻不在催促修士知趣离开。
可修士脸皱成橘子，小心看了看身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贵客，打扰您实在是抱歉。只是......隔壁包厢的客人让在下过来问问您，愿不愿意一同观赛？”
一同观赛？
衣落落听到这离谱的话，双眉交错在中间留下几道深深印痕。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冷喝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二层包厢设置本身就是给客人充足隐私。毕竟涉及的交易都见不得什么光，才会有那样严密的门和屏障。隔壁的人可能也是脑子有泡，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
修士见这架势就知道衣落落动了怒。也对，感兴趣的妖族即将上场，被这样耽误时间确实有些影响心情。可隔壁那位......他也不能不问这一句。
不过这位大小姐既已拒绝，他也算完成了任务。
于是修士迅速垂首道：“好，在下立刻过去回复。”说罢他就迅速转身离去，衣落落冷哼一声转过头是，身后的门和屏障缓缓合上。
第三场斗妖下注马上就要结束，衣落落看着倒计时，胡乱地在光幕上输入一串数字。主持人已经在准备返回平台，可身后的门又一次被人敲响。
衣落落抿唇回头，发现原来之前门并没有关严。缝隙之间，有一扇子探了进来。
她起身一把拉开门，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哭丧着脸的修士。他敲门的手还悬在空中，视线触到衣落落幽暗的瞳孔，嘴巴张张合合，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他指了指身旁，拔腿跑远。
跑的时候衣袖中签着衣落落名字的那张契约掉在了地上。修士把它捡起，无意扫过写着“江落”二字，突然明白之前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从哪里来了。
这两个字，和祭神大殿中的笔迹很像。
*
衣落落这才看向......那只扇子的主人。
他侧对着她，入眼是清瘦颀长的身躯，和高高竖起的蓝黑色的长发。视线堪堪扫过精致的眉骨、鼻梁和下颚，下一瞬，极有冲击感的秾丽面容彻底闯进眼帘。
他收回卡在门缝中的扇子，朝衣落落歉意一笑，声音舒朗如明月：“这位小姐，是在下失礼。”
“险些忘记介绍，在下名唤楃晅。”反正他的真名没几只魔......更没几个人知道，实在懒得再编一个新名字 。
衣落落却怔在原地。
面前这人身上没有丝毫魔气，是极为纯粹的修士气息。可那张脸......分明就属于那日和沈宴相对而立的魔族。
也是和她仓促对视的魔族。
楃晅见面前女子迟迟不回复，修长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衣落落没有错过一闪而过的、他手指上戴着的一枚戒指。古朴而黯淡，可细细看去，就会发现这和沈宴手中戒指摘掉灵石之后一模一样。
她突然很庆幸自己戴了面具。方才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是精彩。
她往后退了几步，双臂在面前环抱，腰上的长鞭亮起，摆出一个明显的防御姿势。她一边分神听着斗妖台上的动静，一边冷冷道：“听不懂话么，本小姐不想和任何人一同观赛。”
“哎呀，一看小姐就是第一次来。”那人像是听不懂衣落落话中的拒绝，还在说道，“一同观赛属于这里的隐藏项目，若是达成合作，购买任何东西可以打八折呢。”
“本小姐不差这点钱。”
“但我差啊！”那人顶着一张清贵俊逸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炸裂，“不怕您笑话，我在这里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您！”
他分毫不退，甚至那把扇子试探往前伸了伸，又一次插在了门和墙壁的缝隙之间。
“小姐可否愿意帮在下一次？在下定会努力回报！”
衣落落现在觉得他立刻离开就会最大的回报。
腰上的鞭子已经自己跳到了手里，繁复法印亮起，平地突现一股小小的风暴潮。衣落落很想动手，可第三场斗妖在即，她也害怕暴露身份。
毕竟她大部分灵技都是从江晦身上所学，是定云宗的功法。若是一时不慎没有控制好，在映州这里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而且眼前这人......衣落落可没有忘记他的实力有多可怕。楃晅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虽不知他今日这一出是想做些什么，但同他贸然交手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我宣布，第三场斗妖正式开始！”下方主持人激昂的开场词已经说到了最后一句，可横在面前的魔族依旧一脸殷切地望着自己。
衣落落害怕错过江晦，无视楃晅，直接扭头回了屋子。魔族脸皮厚得要命，只把衣落落的行动当做同意，也跟了进来。
两人进来的一瞬，包厢内倏然发生变化。空间延展，和隔壁的包厢合二为一。眼前的窗户也随之变化，整体视野比之前还要好上不少。
“唉，刚刚我都忘说了。”楃晅对周围的变化没有丝毫意外，“这也算是共同观赛的附加服务。小姐，这屋子现在是不是比方才舒适了许多？”
衣落落并不搭理他，选了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静静看着下方的斗妖台。
楃晅看着衣落落的背影双眼眯起，墨色的瞳孔有一瞬又重新变回幽蓝。他望向斗妖台光幕上参赛妖族的序号和样貌，视线在“三百七十一号”那里短暂停顿。而后他无奈抿唇，行至窗户的另一侧坐下。
两人一左一右看着下方，像是中间隔了一条银河。
两名妖族很快被传送到斗妖台，穿过那层看不见的屏障后，身上对妖力的限制就自动解除。虎妖本就庞大的身躯进一步舒展，直到占据了半个斗妖台才停止。小山一样的身躯上布满各式各样狰狞的伤疤，与冷酷无光的眼睛放在一起更显残酷锐利。
当把江晦也放进视野范围中一同比较时，却显得有些好笑。
许多观赛者看到如此体型悬殊的两妖发出毫不掩饰的嘲笑，似乎已经提前宣告了江晦的失败......甚至死亡。
投虎妖赢的人洋洋得意胸有成竹，投江晦的则骂骂咧咧后悔至极。
衣落落注视着江晦，面色凝重。他比上次见面时又瘦了一些，倒多了几分成长期之前的味道。
下方的江晦似乎感知到了衣落落的气息，抬头时隐晦地朝这里投来一眼。可他余光又看到了不远处一同坐着的楃晅，眼瞳深了几分，神色也冷了冷。
方才衣落落还能看出江晦并不像虎妖一样被“药”控制成为屠杀机器，但现在一看......江晦这表情和眼神直接以假乱真。
衣落落不知怎么，被江晦那一眼扫过，心口莫名其妙升起一种怪异感觉。若硬是要描述......可能有点偷情被正主看见的感觉。但她和江晦本也不是那种关系，和楃晅更是完全不认识，有这种感觉可真是奇怪。
更让衣落落忧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江晦周身的妖力。衣落落不知别人能不能感受到，但她清晰知道，就算越过了那层屏障，江晦身上的妖力束缚依旧没有被解除。
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
她视线没有偏移，隐在身体中的神识却悄悄一转，暗中扫过对面的楃晅。
但衣落落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或者深入查明江晦的情况。
号角吹响，残忍的杀戮游戏正式开始。
第83章 帮帮我
衣袖下的手登时攥紧, 又骤然舒展。宝石面具岿然不动，她端起身侧的茶盏浅饮一口，细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轻叩着杯侧,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角斗一触即发。
虎妖眼中闪过冷厉的弧线，妖力释放，小山一样的身躯以极快的速度向江晦扑去。与虎妖激烈而灵动的动作相比, 江晦的应对显的无力又迟缓。他身无妖力，如此情况，不过像一个寻常普通的人族。
眼看攻击将至，江晦瞬间转身避开，可小臂处的衣衫还是被凌厉妖力划过撕裂。台下的观众发出遗憾的嘘声, 有些意外这位孱弱的三百七十一号竟然能够避开这样猛烈的一击。
衣落落也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
可很快江晦就没有这样幸运了。随着斗妖的不断进行, 虎妖的攻击愈发大开大合。它的妖力充足, 足够将眼前的蝼蚁锤死万余次。
江晦没有妖力支撑, 避开的动作越来越慢。清瘦妖族在暴烈进攻中唇角溢出鲜血，没来得及躲开虎妖迎面袭来的一记铁拳。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斗妖场，烟尘散去, 人们才发现坚硬的斗妖台上竟出现一个大坑。虎妖在上方冷眼俯视下方, 可怜的三百七十一号陷在坑底，还不知道被砸成了什么样。
衣落落腾的一下站起身，火速点开手环，骄纵生气的声音充斥在整个房间里：“负责人呢, 赶紧把这个妖族给本小姐捞出来！”
“就他一个脸能看的, 要是他被打死了, 这破地方本小姐也不会再来了！”她气急败坏地喊了一通, 似乎觉得不够，又接着道, “还有，这个妖本小姐要了.....当然前提是他没残废没毁容。”
斗妖台上的大坑中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江晦被砸进坑底，像是直接昏了过去。观赛者已经陷入激动之中，他们看到了这场比试的结局，为虎妖这凶猛一击高声呐喊。
楃晅沉默地注视着下方的喧闹场景，视线在大坑中停留许久，才转到了衣落落的身上。他自然知道坑底、或者说江晦身上被主办方做了什么手脚，不过他的注意被面前这个大喊大叫的姑娘重新吸引。
她皱着眉和手环那边的管理人员沟通，没有在意自己暗中肆意的注视。他身体往后靠了靠，换了一个更为松弛的姿势，索性观察得更加肆无忌惮。
骄纵肆意想要购买妖仆的大小姐？
楃晅隐晦地笑了笑，这还被玩出剧本来了？
他之前还在判断，现在却确定她就是和江晦一起离开什御海的那个人。世间从来没有那么多巧合，只是他很好奇，江晦是怎么进入斗妖场的。
但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反正映州和他没有关系，就算他们两人有什么预谋，他也懒得关心。
他只需要杀掉江晦。
斗妖胜负已分，胜利的虎妖重新回到地下，几名修士来到大坑位置查看，而后从里面挖出来一个直挺挺的身影。
显示江晦信息的光幕骤然暗淡，无声宣告这位妖族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斗妖台上。
衣落落拧眉注视下方，正要继续和负责修士理论，就听到身边幽幽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啧，这就不行了？”
“有点弱啊。”
楃晅状似无意感叹着，摇着手中的扇子：“姑娘，恕在下多嘴，就算找妖奴，也是能干些的更好。”
“要你管。”衣落落冷哼一声，起身走向门口，“斗妖既已结束，还请立刻从本小姐面前滚开。”
楃晅也不恼，合上扇子低笑一声，朝衣落落颔首后便利落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