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晕过去而已,何英却像是天塌了一般的嚷着,让宋清歌觉得聒噪。
随行医生立马给他做了心脏复苏,面对一向健康的徐绍亭毫无预兆地晕倒,所有人都觉得惊吓。
也是,徐绍亭死了就没人给他们开工资了。
面对慌乱,宋清歌依旧坐在位置上,镇定如初,一丝的紧张被压下去后,她的心情自然是好的,她说过,相信善恶有报,徐绍亭这种人一定不得善终。
长时间的心肺复苏,徐绍亭没有醒过来,最终飞机与地面联系后获得允许,提前落地。
原本是来接她的车先送徐绍亭去了医院,宋清歌反复申述了,自己不愿意跟着,底下的人都不敢忤逆她,只能先把她送回来家。
车子开进宁湖别墅的院子里时,宋清歌听到一声明亮的呼唤,是尤梦隅在喊,“娇娇姨姨!”
宋清歌故作听不见,孩子太小,不该接触到大人世界里的肮脏,应该被好好保护着,等待着花苞开放才是。
到傍晚,只有何英一个人回来,她说徐绍亭还在医院里住着,从何英有些疲惫的话音里,宋清歌突然意识到,徐绍亭大概病得不轻。
只要还活着,这点微不足道的惩罚都不算什么。
宋清歌也是很烦何英的,直接把人赶去了医院照顾徐绍亭。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家,可能守护不住了,希望父亲不要怪她。
宋清歌总是要另谋出路的,她还有一个女儿在等着她,这样想想,日子有盼头了许多。
可跟徐绍亭离婚之前,孩子的事情不敢透露半分。
见一面都是不行的。
江城的盛夏,有几分湿热,宋清歌在秋千上坐了没多久,觉得脸上晒出了层油脂,粘腻腻的不舒服。
佣人扶着她回楼上清洗,宋清歌摸了摸她脑袋上的疤痕,结痂的位置很多,开颅手术的疤,以及受伤的大块面积。
差点死了换来的离婚,也是值得的。“”
第234章 少嘴硬
六月底,天气似乎转晴了,宋清歌的眼睛也有所恢复,能用记忆辅佐着辨别出是室内还是室外,是沙发还是床。
她一个人在院子里走,脚步有些虚浮。
久违的踏实感,真实的又有点虚幻。
自她回来之后,沈嫣然第一次登门。
让佣人都回避,沈嫣然往她的外套口袋里塞了部手机。
“商澜安排梦隅换了个好点的幼儿园,求我把手机塞给你,等你好点了,记得跟他联系。”
“谢谢嫣然姐。”
“你用谢我,我只是拿人手短而已。”
沈嫣然的语气没那么好。
宋清歌的性格敏感多疑,一次两次的接触让人可怜,时间长了确实也让人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沈嫣然离开得很快,几分钟而已,宋清歌摸着手机,在考虑是否还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徐绍亭都快半个月没回家了,佣人也不清楚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宋清歌甚至开始有理由怀疑,徐绍亭是故意拖着不回来跟她办离婚手续。
宋清歌找了佣人,大大方方地让佣人替她按下一串号码。
电话拨出去后,佣人道:“太太,通讯录第一个就是这串号码呢。”
电话接通,那侧的康商澜也有片刻的沉默。
宋清歌举着手机,摸索着护栏往没人的地方走,“我醒来问过你,你说你没藏我的孩子,我相信你了的,因为你没骗过我。”
康商澜声音缓缓,几分严重的语气,道:“是我犯浑了,以为没这个孩子,我们可以走到一起的,等你跟他的事情结束了,我带你去见孩子。”
康商澜自然不敢提他把孩子送给过唐晏陵这件事。
怕是宋娇娇要是知道了,这辈子都不肯原谅他了。
“女孩?”
“女孩,叫相宜,宋相宜。”
宋清歌的手指抓紧了自己的裙摆。
她有一个宝宝,是女孩,叫宋相宜。
不可能不内心荡漾的,宋清歌的眼眶微微湿润。
“等我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商澜,我们尝试一段时间。”
宋清歌的话惊得康商澜差点掉了下巴。
她终于肯同意了。
康商澜忙不迭地答应,什么好话和承诺都说遍了。
宋清歌紧接着解释,“如果我们不合适,商澜,别再强求。”
耽误了他太长时间,无缘无故承受了别人太多的好,总是要报答的。
“好,好,都听你的。”
他语气带着颤音,是激动坏了。
七月初,宋清歌眼睛朦朦胧胧地总算是好了很多,见到徐绍亭回来,依稀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分辨出来面前的人是谁。
宋清歌本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狗血电视剧里的主角们剧情交流的,猛然歪头看到徐绍亭无知无觉地站在不远处,她吓了一跳,“怎么没听见车子进来的声音,你走路过来的?”
过来和回来,区别还是很大的。
没听见回答,宋清歌心里隐隐有预感,扯了个笑脸讨好男人,“是要去办手续吗?那我去拿证件,结婚证都在你那,你也拿一下。”
“我回来拿文件,接着就走,车子停在宁湖门口了。”
她预感错了,有点失望地“哦”了声。
不光徐绍亭回来,何英也回来了。
徐绍亭上楼拿东西,何英就站在沙发边上,什么话也没说。
宋清歌撇了一眼,问道:“他什么病啊?在医院住这么久。”
何英有一瞬间就要忍不住了,想说出徐绍亭的病情,来博取宋清歌的同情,能不能就让她不再坚持离婚了。
楼梯上又响起哒哒的脚步声,男人没什么温度的话语道:“九月十七号去办手续,总要把最后一个中秋节过完。”
宋清歌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九月十七号,刚好是农历的八月十六。
还有两个多月,她可以等。
何英到底也没说徐绍亭到底是什么病。
越不敢说,就代表越严重。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死的了。
宋清歌倒是很想,在徐绍亭死之前就结束这段婚姻关系,她可以是离异,但不可能是寡妇。
……
何英这次回来,倒是话少了很多,没那么聒噪了,反而显得有点不正常。
等宋清歌的视力能看清何英表情的时候,有点烦躁地凶了她一句,“不愿意伺候就回房间里呆着,天天一副死了人的表情,搞得像我欠你的一样,怎么我花了大半年的时间,都教不会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徐绍亭要是娶个凶悍的回来,可未必有我这般仁慈。”
何英稍微颔首,点了点头,“太太说的是,是我的错。”
她调整情绪,挂了个有些虚假的笑在脸上。
宋清歌觉得厌恶,回了房间。
如果有个人只忠于你的丈夫,对你好,但都是任务,怎么不能不厌恶。
盛夏的蝉鸣有些聒噪,徐绍亭晚上回来时,宋清歌已经入睡,他浅浅冲了个澡,忽然没什么预兆地压上来,第一下凌迟的感觉过后,浮沉逐浪宋清歌都只能随着他的节奏走。
她不明白他今日的发疯是为什么。
梁星若的死刑执行了?他在梁星若临死前念着的都是梁星若的好,因而加恨于她?
那如果这样的话,无可厚非。
宋清歌被折腾得有些痛了。
出狱后的两年,徐绍亭在床事上都是不怎么温柔的,往往都是带着情绪或是惩罚,早不似两个人才结婚时的心灵契合,浓情蜜意了。
他再一次压下来,带着暴怒的脾气咬着她的耳垂道:“我没摔你手机,是给你的尊重,你最好少跟康商澜蜜里调油的,一日还没离婚,你就要一日老老实实的做徐太太。”
宋清歌立刻明白了,何英在告状。
何英没回来之前,一切都很正常的。
宋清歌有些无语地道:“徐先生总要接受现实,三十多的人了,不至于还这么幼稚。”
“宋清歌,”男人的声音是暴怒之前的平静,随后身体力行地告诉她,“在床上的时候,少嘴硬。”
八月初的时候,一场暴雨。
沈嫣然有些着急地来寻人,“梦隅不听话,早上不肯去幼儿园,我凶了梦隅几句,换个衣服的功夫小丫头跑没影了,她来你这里了吗?”
宋清歌摇头,让家里的佣人帮着去找。
第235章 财产过户
沈嫣然急得要哭了,从慌张的神情来看,应该不只是因为尤梦隅不去幼儿园这一件事吵得她。
宋清歌陪着她静静的坐着,没问,看沈嫣然一个人带孩子真的辛苦,不知道以后小相宜会不会更调皮。
她应该是不会吵小相宜的,但想到了什么,又觉得不行,不能惯着孩子,该严厉时还是要严厉,宽严并济,别把相宜放纵成第二个灵歌。
沈嫣然坐着缓和了会儿情绪,没多大会儿就走了,虽是撑着伞,但后背的衬衫依旧是淋到了几滴雨。
佣人帮着找了一头午,听着隔壁的动静,依旧是没找到。
如果没下雨,沈嫣然肯定是不着急的,半天没找到人之后,沈嫣然开始让物业查监控。
排查的范围太大,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人,雨稍微停了些,宋清歌在院子里闲逛,也是偶然间看到配楼的库门没锁,里面堆放的也不过是一些杂物,听到小丫头的呓语时,宋清歌甚至离谱地以为闹鬼了。
她大着胆子开灯进去看,淡蓝色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落地,上面蜷缩了个小东西,可不就是梦隅。
下着大雨,这屋子里潮得很,她怕把人家小丫头冻病了,赶紧把将近五十斤的小东西抱在怀里,吼来了保安和佣人,“这么大个孩子进来没人注意吗?要是有人进来躲这里等晚上来捅我一刀你们也这么粗心大意吗?”
佣人们一个个不答,安保那边也解释说,早八点的时候低头吃饭,小丫头又不及保安厅的护栏高,没注意有人进来了。
小姑娘睡得好好的,早已经过了爱哭的年纪,可被这么吼了,尽管不是吼得自己,还是觉得害怕和委屈。
小丫头应该是冒着雨来的,身上潮唧唧的,打了个喷嚏。
“先接着,送回去,记得跟她母亲说,换身衣裳,熬姜汤给她喝。”
梦隅立刻抱紧宋清歌的脖子,“我不要,我不回去,我妈妈打我,我讨厌死妈妈了,她打我,她好凶!”
快五十斤的小人挂在身上,没一会儿,宋清歌的体力有些不足,可小丫头又抱着她的脖颈不肯撒手。
“去叫嫣然姐姐来,说小丫头在这。”
“是,太太。”
早上沈嫣然来,她还说没见人,中午在自家仓库里找出来,所幸没出什么事情。
宋清歌去柜子里翻了翻,灵歌小时候的衣裳,一直没捐,但存放的时间太长,布料有些皱了,穿在小丫头身上有点不合身。
沈嫣然过来后,有些生气地盯着女儿,可小丫头直往宋清歌身后躲。
“我还说不得你了是不是?你打你弟弟你很有理吗?你要是这么喜欢找爸爸,走,你过来,现在我就送你去你奶奶家。”
沈嫣然是真的气着了。
尤梦隅又开始哇哇地哭,“就是弟弟先咬我的,你偏心,你还不相信我,你就是个坏女人!”
清官难断家务事,谁说谁有理,宋清歌哄着不让小丫头在哭,沈嫣然也坐在沙发上消火。
小丫头喝热热的红糖姜茶有些皱眉,沈嫣然倒也没说她,只看着宋清歌,“徐绍亭今天接受采访说你们准备离婚的事情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宋清歌一早上没开电视,还没看到这个采访。
“他早就答应了的事情,过完中秋去办手续,事情发展到现在,也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我听说,前几日童家最小的丫头放暑假了,徐绍亭带宋扬州去了一趟童家,但这次童伯伯没有卖徐绍亭的面子,把扬州打了出来,扬州是跟童家的小丫头有什么关系吗?”
“徐绍亭带宋扬州去了?这事儿没人告诉我啊?”
宋清歌有点急,不想在离婚的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事。
“我也是前几日出门和洛苗儿喝咖啡才知道的,我觉得你也不知道,今日恰好告诉你一声,童伯伯最近好像又要提任了,她家小丫头到现在算是离异状态,惦记的人自然不少,别得罪什么人才好,扬州现在怕是争不过别人。”
宋扬州还敢惦记童姝姝这件事,宋清歌都觉得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说他吧,我是不赞成这件事的,姝姝现在算是江城的小公主,扬州现在跟地痞无赖没什么区别,自然是配不上。”
当日下午,宋清歌打电话把人喊来,不由分说地拿高粱扫把抽了几下,“你觉得以童家现在的位置,徐绍亭带你去,人家就能把千娇万宠的小女儿嫁给你,怎么这么异想天开?我都觉得你不要脸!”
“上次在首都待了几天,我跟姝姝睡过了,我这不是想着对人家负责么。”
宋清歌更生气了,高粱扫把抽得掉了穗。
“你疯了吧你,这跟那些会所里的小姐不一样,你是不是想死?”
大概率童伯父还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知道了不得砍了宋扬州的双腿双脚。
宋清歌劝他她也不往心里听,又无奈又无话可说,“你非这个态度,我也不说什么,你有资本惦记童姝姝这个天鹅吗?童家又凭什么把女儿嫁给你,就凭你是徐绍亭前妻的弟弟?我告诉你,我跟徐绍亭一旦离婚,你昔日得罪的那些富家公子第一个要弄死的人就是你。”
宋扬州顿时有些幡然醒悟。
“姐……”
“别叫我姐,我大大方方地告诉你,我母亲在和父亲结婚之前就怀了我,我跟你既不同母也不同父,没有任何义务要照顾你,你识相的,自己老实点找个生计好好活着,你要是不识相,死在哪都跟我没关系。”
宋扬州更加睁大了眼睛。
“什么啊,你不会是为了不管我故意编瞎话吧。”
“我为了骗你拿我母亲的清誉编瞎话,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再招惹童姝姝,灵歌旁边的墓地就是你的,你试试?”
“别这样啊姐,我告诉你件事,今天我在正阳街看到姐夫的时候,他车里副驾驶坐了个女人,挺漂亮的,我记得是个女明星。”
“你没话说了,跟我有关系吗?”
大概率是陈莹莹。
“这不还没离婚吗,他在外面乱搞,你真不介意啊。”
“滚吧,以后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包括你,我再警告你一次,有些事情,你要是敢告诉徐绍亭,别怪我不念什么姐弟情分。”
接下来的日子,宋清歌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中秋节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