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扬州又被震惊到,干咳了一声。
宋清歌无神的眼睛转了几圈后,又茫然地闭上,“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让宋扬州过来。”
“姐我在这呢。”宋扬州立马接话。
徐绍亭拍了拍他的肩膀,出门,站在走廊抽了支烟。
他有点无奈地抹了一下眼泪。
挺舍不得的。
病房内,宋清歌始终很茫然地睁着眼睛,同宋扬州说:“倒杯水,我嗓子太干了。”
宋扬州照做,但还是嘟囔了一句,“刚刚姐夫在,你干嘛不让他倒啊,他对你这么殷勤。”
宋扬州伺候人没什么经验,险些把宋清歌呛死,宋清歌咳得鼻子里都是水。
收拾干净后,她嗓子滋润了不少,“是康商澜让你拿着录音来骗我的?”
“骗不骗你我不知道,但我看着不太像啊,商澜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据我观察,孩子应该是让他弄没了,这段时间在抓紧时间找呢,他说让我给小外甥女准备礼物。”
“不是在骗我吗?”顿了顿,宋清歌接着问,“这件事你没有在徐绍亭跟前多嘴吧。”
“真的假的这我真不清楚,我倒是没告诉徐绍亭,怕你离婚争不到孩子抚养权,但是姐,为啥我植物人的时候什么都听不见,你就能听见东西啊,你是不是早就醒了在这装晕吓唬徐绍亭?”
“滚出去,滚远点,别让我看见你。”
“你不是看不见东西了吗?”
“滚!给我滚!”
宋清歌嚷完这一句之后开始干咳,怕把人又气晕了,宋扬州快速开溜。
那些话唤起了送宋清歌潜意识里的求生欲,而实际,她只是醒前的几秒听了一遍这些话。
反应了一会儿之后,宋清歌睁眼,什么都看不到,全是黑色,还以为到达了无边地狱。
随后是有人探她的鼻息,再就是自家弟弟以为诈尸了的那些话,
可真是孝顺。
宋清歌有想过,康商澜会藏她的孩子,可康商澜说他没有,她就信了。
到底孩子是真的还活着,还是康商澜为了让她醒来哄她的一些话。
没多久,开门声响起,宋清歌大概猜到,是徐绍亭去而复返了。
男人给她掖了掖被角,“你这几天只能吃流食,但又不能太没营养,我让何英给你把鱼肉和米粥达成了糊,等会儿舒服了吃一口。”
“等我眼睛恢复了,你就不用管我了,到时候直接去办手续,我手里还有部分存款,生活足够了,你不用操心,股份什么的我真的不要,我不是在跟你客气。”
徐绍亭掐了一把她的手背,“不要表现得太心急,听我的安排,小心我会后悔,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地在床上呆着。”
“我本来就是不想活了的,能醒来算是我失策,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不介意再死一次。”
“少拿死说事,你老老实实的,我可以跟你讲讲你妹妹的情况。”
“别跟我讲,我不听,跟我没有关系。”
“吸毒贩毒藏毒,确实跟你没有关系,死刑立即执行,下周末。”
“什么?”
何英赶紧从门外跑进来,“太太,先生吓唬你呢,这都是没有的事情。”
何英有点着急了,给了徐绍亭一个眼神暗示,宋清歌现在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
徐绍亭半晌没再说话,看到病床上宋清歌的胸口在剧烈起伏着。
他道:“你是她亲姐姐,我也没法瞒着你,证据确凿,没法辩白,但凡涉及到毒上,谁也救不了。”
第232章 骨灰回葬
“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徐绍亭,你是不是……”
“你晕了一个半月我守了一个半月,不至于这个时候去陷害你妹妹,至于我怎么知道的,死刑要通知家属,我觉得你这个时候怀疑我,难免有些不长脑子,也让人心寒。”
宋清歌欲要翻身,可头部强烈的钝痛让她闷哼了声。
徐绍亭摁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乱动。
“我不想今天就刺激你,可也不愿意瞒着,事情你早晚都要知道,哭一次也就算了,不值得,她既没有在你苦难时跟你相依为命,也没有给予你什么帮助,理性一点,实在没必要。”
在惦记一个将死之人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来的都是这个人的好。
四岁的宋灵歌,追在她屁股后面问,妈妈去哪了。
六岁的宋灵歌,在她被同学叫做没妈的野孩子时,会跑到初中部来给她报仇。
十一岁的宋灵歌,会和梁韵桦犟嘴,怼得梁韵桦哑口无言,能把同岁小几个月的宋扬州揍得直不起腰来。
宋清歌觉得自己是的又要疯了。
她胡乱地抓住徐绍亭的手,想了想,又什么都没说。
国家查这方面最为严苛,无论是什么原因,但凡涉及到毒品,就是罪无可恕,她没办法张这个口去让徐绍亭帮忙。
成年人,就是要承担成年之后犯下的错误。
“我下周末能好吗?”
“能出院,不保证能看见,就算能看见也不能去,有危险,云北那块什么地方有什么人你应该清楚,离婚之前一切事情都要听我的。”
她手心里出了汗,徐绍亭感受得到。
徐绍亭改为捏着她的手心,“我让人给她塞些好吃的进去,这是最大的慰问了,难受你就哭,哭完了大不了打针。”
宋清歌现在的感觉,并不是往年妹妹出事就如同天塌了一般的崩溃,反倒是理智的有点可怕。
“她临死前肯定想见一见宁颂玉,能让宁程越带颂颂去吗?”
“我打电话去问,你先吃点东西,适应一下,下午医生会来给你把导尿管撤掉。”
……
已经是六月中旬的初夏了,骄阳还不燥,微风吹在身上暖暖的。
宋清歌坐在轮椅上,何英推着她在楼下闲逛,怕打扰她片刻的安宁和岁月静好,徐绍亭跟得远远的。
何英道:“太太后天就可以出院了呢?”
“后天是周几?”
“周六。”
“这么快就周末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宋清歌摘下墨镜,感受着暖风拂面,只是她依旧看不到任何东西,连模糊的物体都看不到,只是眼前从黑色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夜里又会恢复黑色。
她喃喃自语,“子弹打在后脑会痛很久吗?”
“不会痛很久的,来不及反应就丧命了。”徐绍亭走近了些回答她的话。
宋清歌觉得脸上有些湿润了,继而道:“何英,是不是下雨了?”
何英回答她:“太太,是您掉眼泪了。”
她抬手抹了一把湿润。
“我又一个亲人去天堂团聚了。”
说完,宋清歌把眼泪擦干净,“她今天于法律而言,是一个罪人,我不该掉眼泪的。”
毒品害人,但凡沾染,罪无可恕。
徐绍亭上前一步,推着她的轮椅往回走,“骨灰火化后明天会送回江城,段宥已经找人清理出来了一块墓地,在你父母旁边。”
“我这次要是真的死了,你打算把我葬在哪?”
徐绍亭有点恼,把轮椅顿然收停,宋清歌被惯性诓了一下,险些掉下去。
“你妹妹那块墓地,原本是给你准备的,这个答案满意了吗?”
宋清歌抓紧轮椅扶手,点点头,“当然满意。”
“满意就行,要不我现在把你带过去活埋在那,你们也算一家团聚了。”
“埋啊,徐董事长高兴就好。”
何英过来劝架,一会儿没注意呢,这就又吵起来了。
她接过宋清歌的轮椅推着进电梯,也没法张口说什么,怕又引起宋清歌的厌恶。
宋清歌这几日脑子有些乱,不敢频繁的主动提议让宋扬州过来,这小子也就不来了,在首都呆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能让宋扬州这个地痞混小子帮忙办事,想必康商澜是付出了一定血本的。
回到病房,宋清歌把人都轰出去了。
她自己试探性地站起来,许久没走过路了,颅内血压有点高,头皮也痛,脑子里懵懵的,摸索着走了两步之后,一下绊倒在地上。
这不是家里,没有毛茸茸的地毯,宋清歌这一下摔得重,膝盖和手肘都狠狠砸在地上,有一下疼懵了,但又有点习以为常。
宋清歌缓了一会儿后,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回到床上,恢复一下颅内血压。
这一下摔得有点厉害了,半天没恢复过来,脑震荡似乎又加重了一般,头疼了小半天。
徐绍亭进来捏她的脸时,疼得宋清歌有点呲牙咧嘴,头皮也跟着疼。
“干嘛!是后悔不想离婚所以想婚内弄死我吗?”
“起来吃东西,就捏一下你的脸,哪里有这么娇贵了。”
宋清歌试着坐起身,又觉得头重脚轻地躺了回去。
“我刚刚摔了一跤,有点头疼,你别动我了,我先睡一下。”
静默了半晌,徐绍亭踢了一脚一旁无辜的座椅,“摔了一跤?你怎么摔的?你是不是自己下地走路了?宋清歌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准自己下地,你疯了还是想死,不想活了我立马安排你跟你妹妹合葬!”
被凶了这几句,宋清歌的情绪更加低落,抱着床边就要吐,早上没消化完的早餐吐了个干净。
徐绍亭是有点洁癖在身上的,被宋清歌给磨没了。
他拿抽纸铺在宋清歌的那些呕吐物上,拿来工具清理干净,随后给她倒了水,让她漱口吐在盆子里。
“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看,本来就伤在脑子上需要好好养着,你还不听话摔跤,真摔出毛病来,你自己是舒服吗?”
他心脏跟着纠疼,徐绍亭是真没辙,宋清歌不言语,她也只能去喊医生,给宋清歌做了一次脑部核磁共振。
脑震荡依旧没好,瘀血的肿块小了许多,但还是依旧压迫着部分视网膜神经。
她开颅手术的那道疤有点瘆人,平常都是带下帽子,估计那道疤和受伤的位置很难长出头发了,医生也给过建议,女孩子爱美的话,可以从后脑勺取毛囊来移植过去。
第233章 差点死了换来的离婚结果
宋清歌目前看起来是不介意的,只是他看到这些,会觉得心里有针在扎一般。
她应该是美丽而又张扬的。
后天一早,办完出院手续,徐绍亭带她乘坐私人飞机回江城。
高空气压有些低,宋清歌耳朵嗡嗡的疼着,她稍微有些不适,身边的男人自然注意得到,在杯子上插了吸管递到她嘴边,“多喝几口。”
他举着杯子,看着她低头喝水的样子,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离婚后,康商澜是不是也会亲密地搂着宋清歌,喂她喝水,照顾她时也会注意这些细节。
“你再婚会选康商澜吗?”
宋清歌咬住习惯,分辨了一下徐绍亭这句话里的语气,没离婚之前,她决定暂时顺着他,“我近期内不会再婚的。”
或许,还有个宝宝在等着她照顾。
宋清歌思及此,心里略微有些澎湃。
孩子啊,没想过会还存活于世地,但又不得不说,如果当初康商澜没有把孩子藏起来,她现在是离不了婚的,徐绍亭也不会答应离婚的。
时光可以冲淡很多感情吧,就像她一开始知道这件事情时对康商澜的愤怒,现在又有些麻木了。
她也不清楚这是人的正常情感,还是她的心理依旧存在问题。
她的答案,男人似乎依旧不怎么满意,于是道:“宋清歌,你不怕我离了婚以后再找你吗?”
“徐先生腰缠万贯,似乎不需要我一个不识抬举的女人来陪床,扬州认识不少从事这份工作的女孩,徐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他来介绍,有没被人碰过的。”
眼睛仍未恢复光明,宋清歌看不清男人此刻危险的表情。
他突然毫无预兆地摁住宋清歌的后脑勺落下带着侵略性的吻。
飞机声轰鸣,宋清歌的脑子里也跟着在乱转。
从五个月诊出胎盘前置后,男人再没对她做过什么招惹的事情,从九月到现在的六月,将近十个月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感觉徐绍亭的手顺着她的腰线慢慢往上滑动,宋清歌双手抓住他那只手腕,不禁出声:“不行!”
她气喘吁吁。
徐绍亭依旧稳如泰山,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因为她的那点阻挡而停止。
“不行吗?”
她皱眉,有一些恐惧被放大,闷哼一声后,宋清歌再不伸手去拦她,嘴上却依旧不肯认输,“徐先生很喜欢强迫女人吗?”
“是,很喜欢,还喜欢强迫不听话的女人哭出声来。”
“这样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你别碰我,徐绍亭,你别碰我。”
她不喜欢在吵架的时候他要调情,不喜欢曲意承欢去讨好一个不爱的男人。
徐绍亭也真没做到最后那一步,不是因为宋清歌的几句嘴硬和不肯,是顾着她脑袋上的伤害没好。
他松手,撤开了一段位置。
“我劝你,再婚也不要找康商澜,我把你从鲤阳带回江城的那一天,康商澜被我关在后备箱里。”
半晌后,纵然宋清歌的眼睛无神,他也从那个眼神里读出些许震惊和失望。
随后是她带着哭腔的一声质问:“你过分了吧徐绍亭。”
他是过分了,但是不愿意在她面前低头替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和我自己的妻子发生正常的夫妻关系,我怎么过分了?”
“那下次让梁星若当面看我们上床行不行?既然你这么喜欢让别人听让别人看,你怎么不全球直播呢?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徐绍亭是怎么折辱我的,让大家都知道徐氏集团的董事长多厉害啊!”
那她的尊严呢?她的尊严算什么?
就那么一点点尊严了,还要被徐绍亭踩在脚下展示给她人生中唯有的几个朋友来看。
而徐绍亭也显然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此刻再想辩解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宋清歌有些烦躁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过了半晌,她又咬了唇。
“我不理解,你所谓的深爱,就是向别人展示我的破败和不堪,你会让我觉得我跟会所里那些陪人上床的女人没什么区别。”
男人不语,想不出解释的话来。
他只是在康商澜面前展示宋清歌的所属权。
但好像,做错了。
宋清歌紧接着道:“感谢你肯放我离开,这些话都没意义了,也没必要再争论。”
徐绍亭解开了安全带,远离了座位。
走了没几步后,飞机穿越气流颠簸,徐绍亭毫无预兆地倒下去,让身边的人心慌,都过去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