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静雯随口问：“樱子今天去参加海选了吧，出结果了吗？”
谷泉冬“嗯”了声，“这不是在敲定合同么。”
谷静雯凑过头去，目光落在屏幕上，以为是闺蜜的合同，没想到看到了陆枝的名字，她险些没拿稳手中的碗，“陆枝？！”
“这小姑娘很有能力，还是周迟也推荐的。”谷总赞不绝口，“他看人眼光很准。”
谷静雯一听是周迟也推荐的，情绪骤然波动，她砰地放下碗，里面的粥洒出来，落在手背上她也恍若未觉。
“我不同意！”她胸膛剧烈起伏，眼泪蕴着眼眶里。
谷泉冬连忙安抚道：“这是怎么了，你跟陆枝有过节？”
不该呀，陆枝一个大学生，怎么会和谷静雯产生交集。
不等她细问，谷静雯哽咽地说：“……周迟也喜欢她。”
寂静的病房蔓延开女孩委屈的哭声，“他对她根本不是什么发小的情谊，他就是喜欢陆枝。”
谷静雯用力拽着妈妈的袖口，眼泪流经伤口，一阵刺痛感袭来。
谷泉冬摁了铃，不敢碰，又心疼的要命。
嘴上不停承诺着，“好好好，不签她，囡囡别哭。”
作者有话说：
枝枝：你想吃我，也不是不行（。
第19章 警告十九声
◎“你那么脏。”◎
众人皆知, T.K的谷总唯女是从，谷静雯想摘天上的星星，她这个当母亲的也要想办法搭梯子。
隔日, 艺人部经理看到邮箱中被打回来的合同, 踌躇不安地去总裁办, “谷总，陆枝的合同是哪里有问题吗？”
谷泉冬如今也左右为难, 陆枝的资质不错, 稍加包装便能成为明日之秀。奈何谷静雯与她有隙，这一切归根结底是因为周迟也，男人果然是矛盾多发点。
“先压着, 我想想办法。”
经理点头说好，今早看艺人档案, 周迟也的合约明年三月份到期，像周迟也这般咖位的艺人, 大多想自立门户，早日脱离公司的束缚。
经理先前打探过消息, 周迟也确有这种想法。
倘若周迟也不再续约，T.K损失一员大将, 怕是无法和英腾娱乐抗衡。
经理向谷总表明心中忧虑后, 谷泉冬挥挥手，“你先回去吧, 这事我亲自和周迟也谈。”
有她这句话，经理安定许多, 回到办公室通知其他几位练习生至公司签合同。
-
海选结果需要对外公布, T.K官网发布新一期练习生名单, 周迟也熟悉公司章程, 录完节目打开官网，在最新消息发布区点开名单。
陈安淮的手机加载快，没找到陆枝，他蹙眉：“怎么没有枝妹儿的名字？”
而且仅有四人，明显是临时变了卦。
周迟也起身离开影棚，陈安淮追出来：“你去公司吗？”
周迟也黑眸漠然：“去医院。”
陈安淮一点就通，但今日暴雪，交通状况极差，摄影棚离医院车程有一小时，“非得今天吗？我们明天一早过去。”
两人出了门，世界被卷进肆虐的暴雪中，地上积雪深厚，寒风裹着雪粒子砸在皮肤上，产生微微的刺痛感。
周迟也拉紧冲锋衣的衣襟，扯动唇角呵笑一声：“那位大小姐闹起脾气来，谁能管得了？”
陈安淮认同他的说法，先把车开过来，打开暖风驱寒，路口刚发生车祸，交警正努力疏导，他们沉默在车厢中坐着。
许久，陈安淮问：“你现在去，想好怎么哄她了吗？”
“没有。”周迟也自嘲笑道，“这些事我做不来，你知道的。”
“是人不对，你哄陆枝的时候我可没见你勉强。”
陈安淮故意打趣，试图缓解紧绷的气氛。
周迟也不置可否。
道路在半小时后疏通，陈安淮对暴雪天有阴影，神经紧绷盯着路况，约莫一个小时才到达医院。
住院部门前的雪松被压弯了腰，像位老人佝偻着身躯，周迟也下车前要了支烟。
这次陈安淮应允了，他去停车，从后视镜中看着周迟也站在雪松旁，面容在烟雾和雪幕的双重模糊下，唯独那双黑眸清亮疏冷，倔强对抗着席卷而来的暴雪。
陈安淮想起第一次见周迟也的场景。
说来也巧，就是这家医院。
那时他还不是周迟也的经纪人，手底下只有两个十八线小糊咖，整天没什么通告，仿佛被公司扔在岸边自生自灭的咸鱼，永远翻不了身。
但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周迟也。
节目首秀，他崭露头角，公司有意捧他，人气居高不下。
按理来说，周迟也大红大紫指日可待，陈安淮这条咸鱼压根碰不到这颗炙热的星星，只敢远远观望着。
临近出道成团，公司突然开始控票。
不受关注的盛宴挤进出道位，而周迟也缺席了节目录制，票数直接跌到淘汰边缘。
陈安淮那时不过是公司的边缘人物，哪里知晓公司内部的隐秘。
多方打听才探知到英腾内部的腌H，周迟也不肯服软，这才被打压。
也许是不甘心这辈子平庸至此，又或是不满他注视的星星就此陨落。
陈安淮去找了T.K的谷总。
谷泉冬是商人，商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经过风险考量，她递给陈安淮一份合同。
谷泉冬愿意以第三方的名义将周迟也送至出道位，但限定团解散后，周迟也三年内的活动必须由T.K全权负责，乃至私人感情问题，公司不松口，周迟也不能谈恋爱，一心一意为公司卖命。
陈安淮以为周迟也不会同意，但病床上的少年，安静看完合同，一言不发签下了这份卖身契。
少年面容苍白，嘴角的伤口未愈。微微弓起身，脊椎骨撑起病号服，蜿蜒成一道幽冷僻静的山脉。
后来，这份不公平的合同成为黑粉们口中的谈资。
周迟也就是T.K的看门狗。
周迟也是谷大小姐豢养的面首。
没人知道，周迟也进娱乐圈，只是想赚钱给患病的妈妈治病。
他原本的人生该是坦途，天之骄子，名誉、地位、财富，一切唾手可得。
可惜命运弄人。
医院中的暖气开得很足，周迟也抽完烟，晾净浑身的烟味才进了病房。
谷静雯在看电视，听到响动抬起头。
周迟也站在风雪里良久，鸦羽般的睫毛挂着雪点子，偏又神情孤傲，让人无法任意拿捏。
谷静雯心中有气，撩唇讥讽：“你为了陆枝来求我？”
周迟也抬手，兜落肩上的落雪，拉开病床边的椅子坐下，双腿交叠，微微偏了下头，眼睛不含一丝情绪，“谈谈。”
谷静雯攥着拳头问：“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没想求你。”周迟也垂眸睨她，语气凉淡，“你对我有什么不满，那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和陆枝没关系。你想让我怎么做，你才能息怒、能消火？”
谷静雯笑着说：“你跟我在一起，我就能消火。”
“强留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在身边，有意思么？”
周迟也不理解她的执着。
谷静雯不为所动，俯身靠近他一点，“周迟也，我想要你就够了。”
周迟也平静凝视着她，“这三年，我对T.K问心无愧，是时候该结束了。”
“谷总那边我会去说，陆枝也不是非T.K不可。”
他可以成立工作室，以个人名义签下陆枝，用能拿到手最好的资源捧她。
这是最安全的方法。
他要为喜欢的女孩搭建一座玻璃花房，里面只盛开她这一朵玫瑰。
谷静雯太了解周迟也了，他做事决绝，不给自己留退路，如果周迟也离开T.K，她就失去了最后的筹码。
“你不可能离开T.K的。”谷静雯歇斯底里吼道，“你永远只能做T.K的看门狗，离了T.K你就是只丧家犬，没人会收留你！”
周迟也全然不理会她的盛怒，起身离开。
走到门前，肩膀被花瓶骤然砸中，他脚步停顿一秒。
嘶哑的女声在背后响起：“――你那么脏，陆枝知道吗？”
周迟也握住门把的力道加重，青筋盘绕在苍白的皮肤下，他闭了闭眼，撩起唇角偏头一笑：“我这么脏，谷大小姐又何必执着于我？”
谷静雯失声尖叫，引来了值班的护士。
周迟也低头离开，冷然的目光似一条汹涌的暗河。
他在服务台拿了几张湿巾，固执地擦着手、白皙的脖颈，力道越来越重，直到皮肤泛红。
电梯门打开，陈安淮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扯住周迟也的手，愕然道：“你在干什么？！”
“擦手，”周迟也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压住胸腔中澎拜的情绪，沉声说，“我们走吧。”
-
陆枝参加海选的视频起初在T.K内部流传，不知从哪个豁口流到了外面，陈辉也向内部人员打探，说陆枝本来被老板亲自敲定，结果被除名了，其中缘由无人知晓。
秘书送来咖啡，陈辉心情极好，慢条斯理用勺子搅弄。
这条路也被堵死了，那小羔羊岂不是……只有一条路可选了。
陈辉佯装热心，给陆枝发去消息慰问：【听说你去参加T.K的海选了？】
陆枝隔了半小时才回复：【是的。】
陈辉问：【结果怎么样？】
彼时陆枝刚考完专业课，昏头昏脑的，没精力算计陈辉的心思，言简意赅回：【还没出最终结果。】
陈辉讶异道：【我听说昨天就公布名单了，你去官网看看。】
陆枝在人潮如织的路上停下，狐疑地打开公司官网，最新消息栏中确实有练习生入选名单，但里面没有她的名字。
谷总明明说她通过了呀。
她这几天忙着复习，体力消耗大，再饿也不敢多吃。
好不容易瘦到90斤，结果没入选？
陆枝习惯性去问周迟也，打开对话框，她又犹豫了。
发觉自己对周迟也的心思不单纯后，陆枝尽量不联系他，她怕判断失误，给自己留一个缓冲期。
“微微，东西你帮我拿回宿舍吧。”
陆枝必须问个清楚，叫了辆车去T.K总部。
路上积雪难行，陆枝握着手机，中途震动了下，她以为是周迟也，没想到还是陈辉。
陈辉问：【不再考虑下我们公司？】
陆枝正在气头上，冷静下来，愈发觉得陈辉这几条消息意味深长，她咬了咬嘴唇，狠狠敲下两个字母：【TD！】
这人真像传销头子，陆枝顺手开启免打扰，生怕晚一秒就被骗到山沟沟里，心肝脾肺都不剩了。
作者有话说：
呜呜，亲亲可怜的也也。
第20章 警告二十声
◎“那你，喜欢陆枝吗？”◎
T.K总部, 正值午休时间，楼下咖啡厅人流密集。
前台礼貌拦住陆枝，询问她是否有预约。
“您好, 我是陆枝, 请问您可以帮我联系谷总吗？”陆枝言简意赅说明来意, “我想询问她有关练习生海选的事情。”
陆枝样貌气质出众，既便带着口罩, 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鹿眸, 前台也相信她的话，“请稍等。”
她拨通公司内线，谷总的秘书回复：“谷总在开会, 先请陆小姐到顶层会客室等待。”
陆枝被前台引至顶楼，会客厅的落地窗明净透亮, 雪霁后的阳光扑落一层淡淡光辉，明亮而不刺眼。
陆枝端起纸杯小口抿着, 过去半小时，谷总仍未露面。
工作人员陆续回到格子间, 午休即将结束，下午的工作紧锣密鼓展开。
艺人部经理将初拟的合同送过来, 秘书接过去, “魏经理，谷总还在开会, 合同先放这吧。”
艺人部和法务部为周迟也续约的合同忙碌一上午，这份合约能最大程度保障公司的利益, 其中的霸王条款委实太不人道, 魏经理都替周迟也觉得不值, 他下巴点了点合同, “周迟也肯签就怪了。”
秘书笑眯眯道：“谷总会有办法的。”
两人的谈话透过虚掩的房门，一字不漏传入陆枝耳中。
事关周迟也，她不敢遗漏半个字，心跳如雷的同时，格外好奇合同的内容，听他们交谈的语气，条款对周迟也肯定不利。
她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算了，周迟也那么聪明，合同有什么问题看一眼就明了。
陆枝高悬的小心脏暂且放回原地，又等了十分钟，会议结束，秘书来到门前，笑意盈盈道：“陆小姐，我带您去见谷总。”
刚结束一场冗长的会议，谷泉冬靠着椅背，疲惫地揉捏太阳穴。
秘书送进来两杯水，顺道将合同摆在桌上，“谷总，这是魏经理送来的。”
谷泉冬快速调整了状态，恢复那副精明能干的模样，用手顺了顺干练的短发，看向陆枝的眼神多了几分漠然。
陆枝敏锐察觉出她的转变，没有轻易开口，礼貌打过招呼：“谷总，冒昧打扰您。”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谷泉冬自顾自翻阅起合同，“你能力出众，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但我是个生意人，在未来充满变数的情况下，我必须谨慎考虑你的价值。”
陆枝语气平静道：“诚如您所言，未来的变数无人可知，我的价值也没办法向您证明。”
谷泉冬面试过许多练习生，这个年岁的小姑娘被你的气场一压，连呼吸都不敢大声，遑论和你讨论自身价值。
她对陆枝的赞赏仍旧不减，唇边笑容轻淡，“眼下有件事，能让我衡量你的价值。”
谷泉冬屈指敲了敲合同扉页，“周迟也与T.K的合约明年三月到期，这是我们为他指定的续约合同，倘若你能让他签下这合同，就向我证明了你的价值。”
所以，她的价值是和周迟也捆绑在一起的。
陆枝蹙眉，声音冷下来：“抱歉，我不能答应。”
“你可以把合同拿回去，仔细考虑我的建议。”谷泉冬笑笑，“小姑娘，你该庆幸你对周迟也很重要。”
陆枝抿唇，犹豫了两秒，还是将合同接过去。
谷泉冬让秘书送她下楼，陆枝紧攥着合同，小脸绷得很紧。
T.K位于市中心CBD，临近华录合作的律所，陆绥与律所老板相交甚好，陆枝打车过去，正巧在大厅遇到郑瓷。
上次见郑瓷还是在高三，陆枝不太敢相认，小跑到她身边：“您好，我是陆枝。”
郑瓷倒是一眼认出她，笑容温雅，“怎么自己跑来了？”
陆枝确定没认错人，垂下眼睛说：“姐姐，我想请你帮个忙。”
“行，去那边坐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