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看小可爱在这里,想与他玩而已,关你何事。”
白夭夭微微扁了嘴巴,自昆仑见小麒麟后,她总觉心里有些酸酸的,总想与小麒麟亲近些,不为别的,只是想这样而已。
然,白夭夭却忘了,世间事非是你想便可为,谁也不会平白将就谁,何况人小麒麟又不认识你,扑上就抱算怎么回事。
“谁家的规矩,见人孩子可爱就上手抱?小蛇妖,化了人形,就得懂人的规矩,便是人的规矩不懂,妖的也得懂。
麒麟为天下万兽之君,龙族为天下江海之主,凤凰乃天空至尊,三族乃我妖族之王者,便是妖帝也要退让三分,你该懂得敬畏。”
青羽无视紫宣的冷目,双瞳化为金色,直视入白夭夭眼中,语声冷涩:
“本座青羽,真身为腾蛇,尔乃小辈,在吾面前安敢放肆。”
说话之间,那蛇族之尊的威压直接注在白夭夭身上,强势霸道的气势让白夭夭连惊呼也未曾有之,便化为条小白蛇落在紫宣掌中,而后青羽裣衽一礼,转身而去。
紫宣自负君子,向不与女子争胜,此时到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如今虽有万象令在手,亦承妖帝位,可在众妖眼中不过尸位素餐的游魂。
——妖族向来强者为尊,紫宣自负的仙人风姿在这里与粪土无异,没有强大的实力,妖帝之名与万象令同废纸无二。
断尘轻抚着小麒麟,对紫宣既持万象令,却如此的只顾儿女情长不作为有些许动怒。
果然,万象令持于斩荒之手才是相得益彰。
只不过,今生他们兄弟为天生仙胎,天帝又是另有其人,到不必涉此是非之中。
断尘想得极好,却不知因果早定,有的东西,该是谁的,便是谁的。
朱砂的厨艺极得小麒麟的心,朱砂自家也看着北荒乱局心塞,于是一拍即合,朱砂收拾起自家乘手家伙,包袱款款的随小麒麟他们离了北荒。
而被紫宣救起的白夭夭也同他离了北荒,去往昆仑,想同青帝相见商议个应对之法。
——妖帝之位,实非他之所喜。
未料,行至途中,白夭夭为只玉雪可爱的小白兔所诱竟跑开去,让饕餮给捉住了。
饕餮为放出黑蛟龙也是够拼的,闻听紫宣得了万象令,便心生夺令之意,想借万象令之力放出黑蛟龙,故以白夭夭为胁。
紫宣视白夭夭为心中珍宝,休说区区万象令,便是再贵重之物也是舍得,因此二话未说便将万象令予了饕餮,把暗中尾随的几位大妖气个倒仰不提。
也因万象令易主,令得北荒之局更乱,让大妖们隐隐有弹压不住,将波及三界之势。
与此同时,齐霄与岑碧青的一夕孽缘也生出祸端,岑碧青居然有孕,人妖之子不容于世,便是白帝也是惊得魂飞九天。
——若是人妖之子出世,三界法则被破,于六道众生皆是劫难。
青白二帝各自因自家弟子头大之时,天帝也接到了黑蛟龙被饕餮放出,四海动荡的奏表,以及值日星官上报的有关人妖之子将降之事。
此二事又与青白二帝有关,天帝头大之下,将事交予二帝处置。
白帝自来脾气暴躁,他与凌楚师徒义重,怎忍其因青蛇而受牵连?
故,下界之后直杀往岑碧青处,要为徒儿斩去孽障,却不曾想惊见身中妖毒,却依旧与岑碧青情意绵绵的齐霄。
原来,人心易变。
齐霄原也是不曾理会岑碧青的,但在其几番缠磨之下却动了心,加之岑碧青有孕,那是二人共同的孩儿,又怎会不让齐霄心志动摇?
所以白帝来时,见到的便是天师宫众人气个倒仰,自家弟子的转世同害他的妖成了一家亲的事实。
相比白帝,青帝更是要气吐血,紫宣为维护白夭夭交出万象令后,还担心白夭夭会有危险,居然转头把白夭夭送往骊山而去。
送便也送了,反正事情已出,再多说也是废话,可紫宣与白夭夭在上骊山时,却同来骊山拜见圣母的云裳仙子起了争执。
云裳仙子是天帝的小女儿,向来有些小性儿,却又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女子。
只是见白夭夭份属妖族,紫宣因是借妖帝机缘补全元神重铸其身而身带妖气,不免生疑,多问了几句,惹得白夭夭呛声,一来二去两人便打了起来。
白夭夭虽有千年修为,可天界之仙但凡能排上个名号的,谁又不是千年万载的修为?何况是天帝之女,自非寻常仙家可比得。
于是,白夭夭被云裳仙子压着打,揍了个鼻青脸肿,紫宣一心相护之下,以飞剑伤了云裳仙子的丹田灵府,惹下大祸。
青帝若是到早些,自可施法相救,到时讨一人情,许是瞒下此事亦未可知。
坏就坏在青帝到得晚了些,早有随侍仙娥将云裳仙子送回天界去救治,此事是断乎瞒不下来的。
第十二章
青白二帝焦头烂额时,小麒麟正跷着自家短肥的腿腿在赴青丘狐主的寿宴。
断尘与斩荒皆为北斗星主,身位尊贵,又是万年难逢的五色麒麟,天生仙胎,这踏地生祥自是无人得及,为众神仙争相邀约的座上客。
狐主今已寿近七十万岁,人老了自是想要仙寿绵长,福气多多,所以专备重礼走了西王母的门路,邀到了断尘兄弟。特别小麒麟以真身而至更添欢喜,便是见面礼也比旁人厚上几分。
青丘狐族多以果子花蜜为实,少有食荤的,故青丘之地多植花木果林,往来狐女狐子周身之气亦清,若不是时见有灵力不稳的少年男女露出毛茸茸双耳及尾巴,你会以为这是天界。
断尘白皙修长的手指灵巧的剥好个枇杷后,喂到把小嘴巴伸过来的小麒麟嘴里,眉目含笑,道:
“青丘的灵果比蟠桃的滋味也不差什么,特别是这枇杷,核小肉厚皮薄味甜,小荒定是喜欢的。”
朱砂正在剥白果,青丘别的荤食没有,嫩嫩的金鸡却是有的,做味白果炖鸡也是美味,否则日日食果,她会以为自己也是果子精。
凌青剥枇杷剥得坑坑洼洼,自不好意思给小麒麟,只能自己吃,含在口中轻叹:
“断尘兄长,您这剥果皮的手艺可真好,小妹是望尘莫及了。”
断尘轻睨了凌青一眼,任是这尾厚脸皮龙的身段放再低,断尘也没忘了她也是觊觎自家胞弟的一员,只不过同路而行这么久,也不便老甩脸子给人看,便也淡淡一笑,意态敷衍。
凌青也知道自己觊觎人家未成年的胞弟实在有些不讨喜,所以也不求断尘能给他个好脸,象这样就不错了,也就不再继续说什么。
朱砂却眉叶儿轻挑,边剥白果,边道:
“听说北荒已乱,原本掌有万象令的白帝弟子紫宣,为了那蛇妖白夭夭把万象令给了饕餮,结果不仅放出了黑妖龙,还乱了北荒。
紫宣更是出手伤了天帝的小女儿云裳仙子,这下,怕是不止北荒,连三界都要沦入动荡了。”
“云裳挨打了?”
小麒麟愣了一下,他虽然不太喜欢天界那些唠叨的老神仙,可云裳仙子却算是他的小伙伴,常常为他去偷酒神少康的仙酿,是他除了兄长最说得上话的朋友,比凌青还近三分,却居然让紫宣打了?
断尘听闻也是手上一顿,清凌似霜雪冷华的脸上微有愠色:
“云裳仙子也是天界少主,平素主持南天一界的大局从无差错,紫宣便是原有仙籍,却终归已成妖身,他打伤云裳,只怕便是白帝也会受其所累。”
“我到不关心白帝老儿会不会受罚,我只想知道,云裳到底怎么犯到紫宣了,以至他要出手伤了位仙子。”
许是心绪起伏太大,引动体内仙灵之力的暴涌,下一刻小麒麟就变成了位红袍乌发,形容俊美邪魅,同断尘容貌相同的少年。
不过,那般美颜却似惊鸿一现,下一刻桌上又是一只懵头晕脑的小麒麟崽崽,人说帅不过三息,总还有三息,在崽崽这里,却是一息即无呀!
小麒麟一脑袋扑到断尘身上,钻进广袖不出,太丢人了!
凌青和朱砂对视一眼,假装没看见,小崽崽也是要脸面的,她们还是装不知为好。
别管怎么说,云裳是小麒麟的小伙伴,任是何等要事也不及去看朋友重要,于是四人又往昆仑而行。
朱砂虽为大妖,可若入仙籍却也是为天地所允的,只由断尘向天帝递了奏表,再往洗业台过了天雷,便可入仙籍。
——说实话,天帝是个宽厚的,只要你肯洗尽业力,所积功德能助你经雷劫后成仙,天帝并不会因你出身妖族就有所轻慢。
朱砂成仙后却不愿天界领职,她只喜欢研究美食,喜欢小麒麟吃她做的东西,故并未入职食神府,而是随断尘往西王母处拜见后,又去探病云裳仙子。
云裳丹田灵府受伤,仙力大损,所以与小麒麟相见时也是病恹恹,一副随时要倒地不起的模样。
纵如此,云裳还是强打精神招呼小麒麟,为他送上酒神少康的仙酿和各色天界美食,笑道:
“小荒来看我,自是听闻我让人打了,可吓着你没有?”
“受伤的是你,我又怎会吓着。”
小麒麟粉粉的小蹄子轻轻搭在云裳伸过来的手上,仙灵之气缓缓注入,却在下一刻变了脸:
“那家伙伤了你的灵府?这、这伤,可是只得轮回重修的呀!”
“那又何妨?”
云裳仙子笑得豁达,她为了不让自家父尊与好友担心,也就无所谓这伤,尽管心中是恨的,但对着斩荒小麒麟却道:
“仙神为精进修为常往红尘炼心历劫,我这伤去尘世打几个滚就好了,你不必太担心。”
断尘与凌青他们在旁也不竟动容,云裳仙子为天帝之女,受此重伤实非小事,可她为朋友安心却可泰然以对,便由不得人不对其心生敬意。
“你这伤何止是打几个滚的事呀!”
小麒麟停下仙灵之气的渡送,却没收回自家的粉蹄子,轻叹:
“仙人历劫重修,所受之伤也会反射到轮回之躯上,你灵府受创,元神必定也会有损,三世痴愚是少不了的。
这还不是最糟的,糟的是元神之伤也会影响命数,你下界后最少十世都会六亲无靠,衣食难济,悲苦无助。
而这些,全得靠你自己抗过去,我们便是与你相见,也不能有半点相助于你,否则前功尽弃。
你觉得,这真没关系吗?”
云裳仙子破颜一笑,纵面色苍白,却依旧若棠梨映雪,美艳不可方物,语声平缓安然:
“那又怎样?人间百苦不过心,心经百苦炼,方可达通途,为了早日回返来见父尊和小荒,再苦又如何?”
“好气度,”
朱砂动颜,反掌之间掌心多出一枚朱色火羽,递过道:
“此为我幼时初换火羽,虽不似麒麟子的祝福管用,却可震慑北荒妖众,仙子转生人族,有此物相保,能免妖物之祸。”
第十三章
朱砂真身为鬼车,她的火羽不仅能震慑北荒妖众,还能避免怨灵的伤害,纵是因元神灵府有损,要三世痴愚,十世艰辛,也能免受妖鬼之祸,又有斩荒的麒麟祝福,便是云裳过得不易,也会少受许多磋磨。
凌青见了也不小气,取出片青色龙鳞,含笑递过:
“龙鳞力薄,却可助仙子不受水火之灾,便是再不济,也可护仙子十世之劫中的二三世。”
断尘则是挥手一道灵光注入云裳的识海,浅笑安然:
“水灵之力别的不强,加快云裳伤势恢复还是可以的,便是合当历劫,也断无让紫宣冒犯仙子却无罚的道理。
一会儿自是要去见过青帝,求问因由。”
“不可!”
云裳虽感断尘兄弟对自己的回护,却也知晓青帝那护短固执的脾气,忙轻拦断尘,道:
“兄长义重,云裳深谢,只是青帝与白帝皆天界宿老,平日倚老卖老惯了,他们的弟子如今又同时出事,自不会言是自家平素教导无方,弟子狂妄,反会怪上旁人。
云裳是天帝之女,其错又在紫宣,青帝自是不便说什么。可若兄长为云裳出头,他便有借口说事,为难兄长与小荒,实是不妥。
不若且忍一时,待得历劫归来,时过境迁,再寻个良机与他们算账就是。”
断尘与斩荒如何不知云裳是为免他兄弟得罪青帝,而寻的个借口,拳拳之心实让人动容。
凌青素来就是个古道热肠的,见得如此,不觉杏目轻眯,冷声道:
“那紫宣既伤仙子于先,护白蛇于后,便少不得要往人间走一趟,因果缘牵之下,要还报此恨,也不是不可以。
至少,在下界之时,让他承担仙子的世世之劫,也不是没有办法。”
——有时候,能得大能指点学上几手平日看着鸡肋,关键时有用的神法仙术,也是很幸运的一件事。
断尘曾为天帝,也算遍知周天之密,识得周天之术,却从不知还有这般利用因果讨还恩怨的牵命之术。
凌青所用的牵命之术,居然能夺取紫宣的一切机缘用于化解云裳的危厄。
就比如说,若紫宣与前尘一般降世为许宣,定不会成为药师宫的传人,也不会有富裕的家境,只会泯然于众,是个普通人家在药铺中的小学徒而已。
身位不同,境遇不同,遇到的人与事也不会同,甚至会牵连到与他有关的白夭夭与凌楚等的命格境遇也往下流。
旁人还不觉得什么,小麒麟先开心起来,他不知前尘,却对青白二帝及其弟子殊无好感,凌楚却还罢了,紫宣却是厌到连听也不想听他名的地步。
所以,凌青以紫宣气运补益云裳来世历劫,对小麒麟来说是格外的合心意。
果如断尘他们所料,青白二帝到底是偏着自家弟子的。
紫宣与凌楚只被罚往红尘历劫便是,反是岑碧青与白夭夭二人,一个被剥离人妖之胎,抽去龙族血脉,洗去旧忆后做为青蛇重新修炼。另一个仙根被抽离后重归妖身,旧忆不复,以白蛇之身在清风洞中重新修行。
原本青白二帝把弟子安排得好好的,转世重修也会自福德随身,只须十世又归仙班。
可未知个中出了什么差错,紫宣与凌楚二人世世都难修得完全,别说什么功德仙缘,二人连转九世轮回都被与紫宣及白夭夭有旧怨的心月狐追杀,世世都欠下大因果,如第十世再不能积下功德描补一二,凌楚还罢,顶多再历十世方可得仙缘,紫宣却是仙缘是不用想了,恐将再无来世。
这下青白二帝慌了,遍查因果也无法探知为何如此,到是让素日那些受过他们师徒闲气的仙家心中暗暗得意。
就在青白二帝发愁时,北荒以及四海尽皆生乱,因北荒之祸源于紫宣,四海动荡亦有岑碧青龙脉之血被抽的因果在内,这两桩事便由二帝去了结。
不想二帝还未调兵,已传来北荒妖族同四海结盟之事,并且两家打着要恢复妖族旧日荣光的旗号,直攻往昆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