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戚慈近乎执着地低下头,把她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表情非常执拗地看着她:“你听好,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了。”
霍忍冬笑:“那你想如何?”
戚慈很认真:“做我的道侣,好吗?”
他们靠得非常近,近得能够听见他的心跳,近得能看清他眼底的深情。
霍忍冬只觉得勾缠着彼此小指的红线变得发热发烫,她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一个回答。从开始,到结束。
“好。”
戚慈心中狂喜,他方才理智被吞没时的躁动又上来了,晕晕沉沉地看着眼前满心满眼喜欢的姑娘,抬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什么东西。
霍忍冬眼前一花,就见自己又换了个地方。
——戚慈竟然丢出来了座移动洞府,一座三层的精美雕花小楼。装潢摆设都是女儿家喜欢的模样,精致小巧,无不奢华。
他们二人正坐在小楼三层的主卧房里,也不知他是以什么目的置备的,竟然连床帐、床帷都是喜庆的大红色,窗纸上贴着喜字剪画,桌面上还摆着龙凤蜡烛、喜酒、圆子花生等物。
霍忍冬目瞪口呆,竟不知道他偷偷准备了这么多。
“你愿意吗?”
“余生,我必用生命保护你。”
戚慈呼吸急促,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霍忍冬看着面前这张俊美非凡的脸,身体比脑子的反应更快,她似乎是出于本能,软了腰肢贴上去,抬手搂住他的腰身。
她整个人窝在了他的怀里,两人含情脉脉坐在大红喜床上,她的脸往戚慈胸膛贴,透过单薄的衣料感受到他身体源源不断的热意,还有敲击着心腔的稳健心跳声,急促、有力。
她心头也是怦怦跳的,忽而耳朵一热,有湿热的触感覆上来,还有炽热的呼吸喷吐在脸上……是戚慈含住了她的耳尖。
他动作很轻,正用牙齿在她耳尖上留下浅浅牙印,他看起来很高兴,但是没说话,只是激动地抱着她亲个不停。从耳朵一路落在腮边,最后停留在嘴唇。
随身衣物一件件落到床下,碍事的阻挡被除尽,满是薄茧的手掌贴上柔滑皮肤的时候,霍忍冬还是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戚慈硬生生刹住车,直起身子下床,他竟去桌上取了两杯喜酒过来。
霍忍冬在灼热的视线下,红着脸饮下这杯喜酒,只引得面容如红霞,勾得某人眼神发直。
他准备的喜酒没有果香,也没有花香,在口中残留的滋味尚有些辛辣。但戚慈拥有无与伦比的热情,他缠着霍忍冬小巧的舌尖,要把喜酒所有的滋味都渡给她。
圣树领域内只有他们二人,无旁人打扰。
雕花小楼微微颤抖摇摆,好像被风吹动的树,只闻一两声吟哦,从未关严的窗缝泄出。
兰麝细香闻喘息,绮罗纤细见肌肤。
第147章 双修
彼此都是初次,直到昏天暗地,欢愉才歇。
因为没有外人打扰,也无日月天光,两人就这么相拥着躺在喜床上说话。
霍忍冬鬓发汗湿,她枕着戚慈强壮的胸膛,仰头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浓情过后,他的神色变得很温柔,一双琥珀色的凤眸像是流入了潺潺溪水,清凉宜人。
“其实,我从没奢求过会与你在一起。”
戚慈低头:“恩?”
“因为你就像所有女子梦想中的郎君,天之骄子、英俊强大。”她抿唇笑,“这样的郎君,怎么会属于我一个无父无母,贫民出身的孤女。”
戚慈刚想说什么,霍忍冬伸手按住他的唇。
“可你实在太好,我不甘心错过。我无数次在想,如果我们当初不是那样境况的相遇,是不是我还能有一点底气……”
被他见过自己最狼狈、最丑陋的样子:被未婚夫陷害、退婚、诅咒、折磨、半死不活。
身为女子,那种自卑感是碾压到尘土里的。她觉得自己不配,也配不上,从一开始就欠他了。
戚慈把人转过来,伸手摸着她残留着红晕的娇美脸颊:“该是我感到庆幸,你当初遇见的人是我,求助的人也是我。否则明珠蒙尘,你落入他人匣中,我会疯的。”
“不过万一错过了也没事,我会把你抢过来,我们早晚也会在一起。”戚慈弯了弯唇角,“谁让我们是天作之合,你能爱上的人,只有我。”
霍忍冬沉迷在他的笑容里,她情不自禁地靠近,亲了亲他的唇角。戚慈眼睫一颤,继而慢慢靠近,用唇碰了碰她的脸颊。
“教你一个修炼法门。”
霍忍冬有点愣:“现在?”
他起身,双臂撑在她枕头两侧,压低声音,强悍的气息将她完全覆盖包裹。两具身体紧贴纠缠,床帷摇动,潮湿升温。
“教你双修,如何化用我的元阳……”
男为阳女为阴,阴阳双修,符合天道。
霍忍冬体质特殊,当初韩家人看准了她的八字要炼制成丹,其实作为双修伴侣也是绝佳人选。
但因为她和戚慈的修为实在差得太多,这一场双修,彼此都大有进益。
再加上他们身处圣树之心内部,圣树是木属性先天灵物,至纯至善,戚慈身上的瘴毒直接被清除得一干二净,再无半分纰漏。
两人耳鬓厮磨了整整三天,再重见天日时,霍忍冬差点都没找到路怎么走。
她站在恢复松软的土地上,望着晴空万里的天气,深深呼吸一口气,从头到脚都舒服了。站在身后的人上前半步,轻轻牵过她的手。
有人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挥着手冲过来:“——霍姐姐,你们终于出来了!幸好你们没事!”
宋瑜穿着身农妇一样的粗布麻衣,脑袋上还用布巾包裹头发,显然是脚踏实地做了三天的活,完全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样子。
她三两步跑到他们跟前,跟霍忍冬亲亲热热说了两句话,忽然惊喜道:“咦,姐姐,几天不见你修为大涨,是在息壤下遇到了什么大机缘吗?”
话说出口,霍忍冬直接愣住。
圆房后她因为戚慈元阳的补益,一口气到了筑基大圆满境界,算是半步金丹了,就差渡劫的临门一脚。
可没曾想宋瑜会把双修的事光天化日就这么说出来。
难道她要回答,是睡男人补出来的修为吗?
霍忍冬瞥向戚慈戏谑的目光,又闹了个大红脸,“咳……你早晚会知道的。”
“我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难道这机缘是可循环的,我也能遇到?”宋瑜发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丝毫不顾及旁人尴尬的反应。幸好这时候宋幻几人也赶了过来,才勉强终止这个话题。
几个男人也都是农夫打扮,宋幻手里拄着个和形象不符的锄头,指着不远处一排小木屋道:“戚前辈,村民们都醒了,果然是圣树关键时刻救了他们,只不过我们来得太迟,树干都烧毁了。”
“这三天大家先造出了几栋木屋供所有人休息,之后再慢慢恢复家园。只不过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家当、农田、牲畜之类的算是付之一炬了。”
黄镶愤恨地握拳:“若是知道是谁,定要上门去找才对!”
霍忍冬看着周围光秃秃的山坡和田地。几天过去,地皮上只有一层毛茸茸的草根,树梢几乎无一点绿意,原本如桃源的村子已经只剩下个壳。
但,天无绝人之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低下头,看着手心里一颗莲子大小的翠色玉珠。
这是昏迷后圣树送给她的‘圣树之心’,内里蕴含蓬勃的木系灵力,是比鉴水、业火瞳鱼、落日熔金、息壤还要高级的先天灵物。
霍忍冬蹲下身,将手里的圣树之心放在息壤上。下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扑通”一声的心跳声。
随后,从小小的玉珠内涌出一股力量,以这个点为圆心,迅速朝周围扩散开。这股力量到达的地方,草木植被重新发芽,就连已经枯萎烧干的圣树,也长出了新的枝丫。
这力量是——生机。
日落西山,所有人放下手里的活计,围在简陋的木屋周围烤火做饭。
炊烟袅袅。
虽然无家可归、牲畜尽失,但意外的是村民们并没有丝毫抱怨。
老村长说,他们和圣树命运与共,既然命中有此一劫,安全渡劫后未来只会是一片坦途。
“他们倒是比某些修士看得更透彻。”戚慈嘲讽道。
两人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被烧毁得一塌糊涂的密林。
霍忍冬回头问:“你是不是知道是谁烧了圣树村?独孤易想要逼你做什么?”
戚慈捏了捏她的脸,语气平静:“因为我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一旦被正道知道他们一直在破坏封魔印谋取黑域利益,他们就完了。”
“既想要我保守秘密,就要让我永远闭嘴。最好是在死之前,还能替他们背上黑锅。”戚慈冷淡道。
霍忍冬只觉得匪夷所思:“这么恶毒,是谁?”
男人垂眸:“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开玩笑,霍忍冬情急下直接一把扯住他的领口,垫脚往上亲。但因为两人身高差距过大,她只能亲到他下巴。
可在即将亲到之时,戚慈突然弯腰,于是两人唇瓣相触,巧合下又接了个吻。
唇舌吮吸的水声让人脸红心跳,半晌后两人才分开。霍忍冬把脸藏在他宽阔的怀中,偷偷看向四周,幸好大家都在吃饭,没有旁人过来。
“现在可以说了?”
戚慈回味了一下,勾勾唇,在她耳边缓缓说出三个字。
霍忍冬表情一变:“怎会……?他可是天衍宗的掌门,门派上下修为第一人啊!”
戚慈冷笑:“怎么不会?我这师兄虽然是师父座下大弟子,但师父不止一次说过他脾性不正、道心不坚。”
若不是冲恒尊者意外亡故,天衍宗也不会是曹明镜说了算。
“知道我和圣树村羁绊之事的人,只有天衍宗的人。他敢下狠手,就说明已经肆无忌惮。”
第148章 天衍宗变天了
天衍宗·天香峰
一名元婴期女修盛装打扮坐于上首,座下围着自己的几个徒弟徒孙。
杜红:“现在桃花谷上上下下死得干净,李颜和邹凌海相继暴毙,我们天香峰离得最近,桃花谷的地界就应该让给我们!他寻芳踪竟然敢跟我抢?”
如今李颜毙命,天衍宗来不及悲伤,几个峰之间又是一番争夺利益的明争暗斗。杜红在如今剩下的几个元婴长老之中,岁数不算最长,实力也不甚突出,就是脾气最大。
她的徒弟秦秋水劝阻道:“师父,您就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吗?李颜道君修为深厚,怎会突然陨落。邹管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会在自己屋里跌死!”
杜红嗤笑着,把玩自己指甲上的朱砂蔻丹:“谁知道他们师徒两个私底下弄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桃花谷的破落事又不算少,现在这块肥肉,我们天香峰势在必得!”
“不行,我要去见掌门师兄,绝不能叫寻芳踪的抢了先。”杜红说走就走,召出飞行法器就直奔掌门所在的鹭泽,秦秋水在身后拦都拦不住。
一路上,杜红心里其实也有几分疑虑。邹凌海贪生怕死,最为小心谨慎,却忽然被发现死在自己的洞府里。
莫非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因陨落了桃花谷一脉的诸多修士,天衍宗实力大伤,在白玉京四大宗门里的排位摇摇欲坠,若不是千机阁出了绿松石的事人人喊打,恐怕早就跌下神坛了。
现在,天衍宗只是勉强维持体面罢了。
杜红一路心事重重朝鹭泽飞去,掌门所在的山峰没有人烟,只有几个负责洒扫的小弟子。
她也没有通报,横冲直撞上了大殿,毫不客气地坐下,朝着帘幕后的老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师兄!他寻芳踪已经占了两座山头,凭什么桃花谷也归他?”
曹明镜好像是在焚香,一年四季三百六十天日日焚香,闻言慢条斯理道:“桃花谷种植蟠桃,寻芳踪分管田事,他不管莫非还让你来管?”
杜红气得直接站了起来:“师兄,你老糊涂了?”
“我可是你的亲师妹,天香峰虽然没管过田事,但他寻芳踪的长老可是外来修士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亲疏远近?当年师尊可是亲口告诉你,做了掌门也要好好提携师门一脉!”
曹明镜焚香的手一顿,鸡皮似的脸抬起,一双眼白多黑眼球少的眼睛望向对方:“……原来你还记得我是掌门。”
杜红一愣,还在想曹明镜这话是什么意思,忽然觉得喉口一凉,旋即便有难以忍受的剧痛感倏然生出!
她下意识想要大叫,然而张嘴竟然便有大口鲜血喷涌而出,而她只有口中可以发出喑哑的嘶吼,却分明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来!
曹明镜分明没有动弹分毫,他一只手握着照天镜,另一只手握着香篆,可他只是这样优哉游哉地坐着,就硬生生用镜光将杜红的喉咙给割开了!
“嗬——嗬——你——!”杜红捂着喉咙,目眦欲裂,一步步后退,把屋子里原本的装饰品都撞倒一地。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朱砂蔻丹和雪纱法衣,触目惊心。
对于元婴修士来说,割喉、断肢之类的伤都是体外伤,有无数灵药可以将养修复,不至死。然而对于已经是一峰之主的杜红来说,这样的痛,她已经许多年都没有经受过了。
而比起这种难以忍受的痛来说,心里的震惊和恐惧才是真的。
曹明镜笑眯眯地望着自己这位骄纵师妹脸上惊恐的表情:“你这颐指气使,肆无忌惮的脾气早就该改改了,你还以为你是师尊最爱护的女弟子?”
他颤巍巍站起来,枯瘦的身体一步步逼近,沙哑苍老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十分刺耳:“冲恒死了一百多年,早就无人可以护佑你了,师妹?你们只是本座的狗。”
他挥挥手,泼洒一地的鲜血就被除尘术清理,曹明镜瞥了她一眼,露出一个笑容:“师妹受伤了,不如就在师兄这里养伤吧,如何?”
鹭泽的殿门徐徐关闭,殿外,一泓镜湖平静无波,连人影也无。杜红还可以动,但她的喉咙被割开,暂时无法发声求援。轮法力,她也绝不是曹明镜的对手。
那一瞬,杜红觉得这位垂垂老矣的掌门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一只正被放血的鸡。
*
秦秋水和司宏阔师徒俩在天香峰的洞府里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杜红回来,她下意识觉得有哪里不妙。
不待仔细考虑,秦秋水拿出一个储物袋塞给徒弟,把他往门外赶:“阔儿,你现在马上带着门派信物下山去日月宗求助!谁叫你都不要回头!”
司宏阔揣着东西傻眼:“师父你在想什么呢,师祖不会有事的,她可是元后修士啊,我们去日月宗求援干什么?”
秦秋水急不可耐:“你不明白……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