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大夫满怀期待的目光下,把配置好的解药滴入血中,不一会儿那血的颜色便不再暗沉。
祁大夫长长的松了口气,激动道:“姑娘,解药已成。今夜老朽连夜把多份解药配置出来,明日方可为您解毒。只需半月,您便可康健了!”
宫忆安身子因着放血更弱了,笑得很是勉强。
“有劳你们了。”
祁大夫连连摆手,又道:“隐一,待晚膳过后。你去寻王爷拿回鬼鸠,今夜咱们一起制药。”
池妩道:“好。”
————
池妩趁着午膳的时间,上街买了一些小物和几盒糕饼,放回了自己院中,没有惊动人。
如今要走了,总得给老萧他们留下些礼物,他们对她还是不错的。
她忙活完才去找裴寂。
“王爷,祁大夫已然配置出解药。现下需要鬼鸠制药了。”
裴寂从案桌后抬眸看向她,道:“你自去拿便是。今夜你可来找我?”
池妩怔愣了一会儿,道:“今夜,属下要和祁大夫连夜做出解药。”
裴寂收回目光,道:“嗯,你去吧。”
池妩蹙着眉往裴寂墨华苑去。
一路上都在骂裴寂。
也不知他自称‘我’还露出那种可怜巴巴的样子是给谁看呢?!
难道她还会心软不成?
他们都有各自的事儿要做,地藏宫上万人等着她去救呢!
要不然全得死!
他手下也一堆破事儿,难道她还能和他学着话本子里的故事儿风花雪月一场吗?
那自是不能。
池妩虽是对感情迟钝了些,可是在裴寂那毫不掩饰的目光之下,傻子都能明白了。
那么她呢?
她想不明白。
第53章 宫忆安。我可太配了。
池妩取了鬼鸠,祁大夫立时就要去制药,夜色都没沉下去,也实在不好办事儿。
池妩没了法子,趁机给了宫忆安一针,让她吐点血。
趁着祁大夫忙活着稳住宫忆安的脉象,池妩溜了出去。
她回到屋子,拔出了自己脊柱里的全部银针,磅礴的内力霎时间浸满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调整了几息时间,便带着买好的东西,轻轻关上了屋门。
她看了眼院子篱笆边的那株妩渠花,怕是瞧不见它长满院子了,
她先来到裴菱的院子,进入院子给她放了一整瓶的压制无活的药。
裴菱被床头忽然出现的身影吓得冷汗直冒!
当然,池妩是故意弄出声响的。
池妩摁住她,道:“本宫主得走了。这是压制的药,待做出解药,会给你送来。”
裴菱诧异道:“宫主这么快便要走吗?”
池妩点点头,没有和她多说,转身走了。
裴菱瞧着池妩霎时便没了身影,心底好似还空落落的,她虽然怕她,可是在这宅子里,她们却是一样的人,也总是会有一份心安在。
池妩给萧管家,何六,赵嬷嬷床头都放了糕饼。
几个珠钗放到了那几位夫人的床头。
隐二等人的院门口她都放了几把小木剑,小木剑虽然看起来迷你了些,可至少也是剑吧!
她瞧着远处的墨华苑,放弃了给裴寂留东西的想法。
人太多了,要是全弄晕也是可以的,就怕横生意外。
她便把留给裴寂的东西,留在了自己院中。
那是一盒糕饼,和一块成色不是很好的玉佩。
上边雕刻着一只大雁,晏回。
—————
待她回到宫忆安院中之时,夜色更深了。
她对祁大夫医术的估计一点儿也没错,祁大夫才将将稳住宫忆安的脉象。
这院子里的隐卫,侍女,已全被她拿着银针射晕了。
对于她来说射晕和射死只是力道问题。
“隐一你干嘛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池妩笑道:“王爷让我去杀人,这才得空过来。”
祁大夫扯了扯嘴角,道:“快随我去配药,姑娘脉象波动吐了血,好不容易才稳下来。得尽快配药才成。”
说完祁大夫便急三火四的往偏房走,池妩又给了他一针,还好心的接了一把他倒下的身体。
宫忆安瞧着这一幕,心下一凛,问道:“隐一?你要干什么?”
池妩放下祁大夫,朝宫忆安道:“等会儿。”
池妩转身走出屋子进入偏房,确认好鬼鸠,拿上之后才再次来到宫忆安身旁。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本你也是要被弄晕的,可是那拂衣十三针解这个毒,你得醒着。”
宫忆安收敛神色,道:“你是为了鬼鸠?”
池妩点点头,开始给她上针,道:“会有些疼,你忍着。只需上一次便好。”
宫忆安不由得有些失笑,“你倒是挺尽职尽责。原本大可一走了之的。”
池妩无奈道:“我和你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顺手的事儿。”
宫忆安道:“你是怎么骗过晏回的?”
池妩皱着眉道:“问多了啊!”
闻言,宫忆安笑得更是开怀了些,“你不怕我告诉晏回?”
池妩摇摇头,“你不会说的。多说一分便多一分线索,你喜欢他。”
宫忆安忍着疼,满脸的冷汗,无奈道:“可你知晓他心悦你。”
池妩道:“嗯,知晓。”
宫忆安盯着池妩的眼眸,有些不是很习惯的说道:“也是,他将来一定会一飞冲天,那身份肯定尊贵无比。你既然要走,想必身份也不是贵族中人,是配不上他的。”
池妩无奈笑出了声,眸里带了些潋滟华光,“宫忆安,我可太配了,我杀人这么厉害还能配不上?
我要走。是因为我有事儿要办,若我事儿办完了,再想起他,还是会再回来的。
毕竟,他长得真的很好看。”
宫忆安忽而笑了,“你倒是自信的。杀人厉害算什么天大的好处?”
池妩不置可否,盯着她的眼眸悠悠道:“你可是‘皇子’,别把自己心思憋死了,在这儿宅院又有何趣味?你说是吧?”
宫忆安心下一沉,面露苦涩,而后猛的吐出一口血。
池妩闪开了,好心的给她递了一杯茶水。
嘱咐道:“少喝些,今夜可没人扶你更衣。”
宫忆安虚弱的躺了回去,“你说的是有理,可是怎么我觉得更虚弱了?”
池妩给她把了把脉道:“毒已解,虚弱也是正常,躺个三日便能试着起身了。”
宫忆安道:“你这便要走了吗?”
池妩挑眉问道:“那不然呢?等着他派十万禁军抓我?”
宫忆安觉得池妩这人实在有意思,笑道:“那你慢走。也多谢你帮我解毒。”
池妩摆了摆手便拿起鬼鸠,道:“走了。”
那真是一副十足十的潇洒派头!
——————
翌日,午时。
裴寂不安了一夜的心,实在抑制不住了。
“隐二,去把隐一叫来。”
隐二躬身道:“是!”
待隐二进屋宫忆安的院子,他顿时冷汗直冒,院子里的隐卫全部不见了,祁大夫和那两位侍女就躺在廊下!
他猛地跑进屋,瞧见宫忆安悠悠转醒,这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你可还好?!”
宫忆安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隐二顾不上回答她,连忙颤抖着手去探祁大夫的鼻息。
他松了口气,都还活着。
老邢听闻祁大夫配置出解药,也正好来观摩,也被躺在廊下的人吓了一跳。
“隐二!这是怎么了?!”
隐二黑着脸道:“被人弄晕了。”
老邢连忙去偏房拿出银针,把老祁和两位侍女弄醒。
祁大夫道:“老朽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躺在地上。”
两位侍女被这场面吓了一跳,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连叫饶命。
隐二稳住心神,道:“你们先闭嘴。祁大夫,您先去给姑娘把把脉。她也方才刚醒。”
老邢上前搀扶起他,祁大夫跌跌撞撞的进了屋,瞧见宫忆安面色还好,略松了一口气,又连忙给她把了脉。
祁大夫把着脉面色越来越沉,又带了一丝抑制不住的喜色,激动道:“姑娘的毒,竟然解了。”
宫忆安神色不变,道:“昨夜我瞧见祁大夫倒了下去,而后便也晕了过去,今晨才醒了过来,叫了侍女也不见有人应。这才又睡了过去。”
祁大夫脸一黑,忽而想到了鬼鸠,连忙忍着眩晕起身,踉踉跄跄的跑向偏房。
祁大夫瞧见桌上放鬼鸠的地方空空荡荡的,霎时被冷汗浸湿了衣裳跌坐在地上!
老邢跟随祁大夫进屋,也面露沉色!
鬼鸠没有了。
第54章 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隐二查清了事,诚惶诚恐的冷肃着一张脸进了裴寂书房。
他一进屋就跪下了,有些惴惴不安道:“王爷......”
裴寂瞧他那样子,倒也猜到了几分,想必是发什么了大事儿了。
“说。”
隐二硬着头皮道:“隐一.....她不见了。”
裴寂眸色霎时变得黑沉沉的压得人直喘不过气来,他语调平缓道:“什么叫,不见了?”
隐二道:“她和鬼鸠,一起不见了。还给萧管家,赵嬷嬷,何六,还有几位夫人都留下了礼物。”
裴寂捏着眉心,道:“还有呢?”
隐二道:“就连属下们的院子里也放都放着一把小木剑,那木剑小得不仔细瞧都瞧不见!
她的院子里还放着一盒糕饼和一块刻着大雁的玉佩,想必是留给王爷的礼物。怕是墨华苑隐卫太多,她便没有送来。”
“把东西拿来。”
“是。”
隐二从屋门口拿来了东西。
裴寂云淡风轻的捏起一块槐花酥咬了一口,骨节分明的长指把玩着手里的玉佩,那神色真真是平静得吓人!
隐二又道:“姑娘的毒被解了,想必就是她用鬼鸠解的,她和祁大夫白日里就研制出了解药。
她把所有人都用银针弄晕了,老邢和祁大夫都说,就那等死穴,再入一点儿人就的死,想必她的武功.....是隐藏了的。”
裴寂静默了半晌,悠悠道:“下去吧。”
闻言,隐二有些愕然的看向裴寂,王爷竟然没发怒?!
只是瞧着更骇人了是怎么回事儿?!
隐二退出了书房院子,便被一帮隐卫围了起来。
“王爷怎么个章程?!”
“王爷可要派人去追杀她?!”
“都怪隐四!竟然出了这么大纰漏!!”
隐四瞪圆了眼睛,“怪我?!隐二可是也派人查过,可查出什么?!”
隐五道:“她还给我们留了小木剑,想必还是有些情谊的!”
隐九点点头,“她武功那么高,想来当初和我们比武,是收敛了很多的。”
隐二黑着脸道,“都闭嘴吧,待王爷开始追究,我们谁也跑不了!谁能想到她能在隐卫营呆了整整两年呢?!!下这么大功夫!”
说完他又道:“隐六,你先行派人去她‘家’那里探查,瞧瞧她那些‘邻居’可还在。”
隐六点点头,道:“也有理,我这就去。”
隐二一肚子的话不知道找谁说,还追杀?!追杀个鬼哦!
王爷二十年第一次春心萌动就那么夭折了,他更不敢说了.......
憋得真难受啊!
****
萧管家从何六那儿听闻这事儿,也是气得不行,瞧见房内的糕饼,又有些哭笑不得。
“你说那丫头走就走了,还记得给咱家留下糕饼,你说她是不是心太大了?!”
何六叹了口气,“好在她没有伤了王府的人,想必也是有难言之隐。”
萧管家道:“罢了罢了,王爷自有决策。”
裴寂自从听闻消息,便一直在书房待着,隐二都不敢问上不上午膳,只能杵在门口等候发落!
裴寂原本以为她主动了想必两人的关系可更近一步。
他终于明白了那股子不安来自于何处。
她主动邀自己便已然是破天荒的事儿。
还问了自己要不要帮忙杀人?!
呵,真的哪怕最后一夜也不忘作为‘属下’的职责!
从头到尾都是假的,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可笑。
——————
裴菱知晓宫主昨夜就走了。
今日王府肯定一团乱,她也不敢在这儿关头提什么自己是地藏宫的人,要是提了谁都会把宫主的身份联想到地藏宫身上。
宫主可是说了,不能透露她的身份,不能透露地藏宫的位置。
就这两条,她也得缓些日子再说,至少得等过了这个风头。
后院的夫人也是被屋子里忽而多出的朱钗下了一跳,她们深知在这王府生活的规矩。
这不,几人邀约着向萧管家禀报此事儿。
秦夫人道:“萧管家,这东西可不是我们的,今日一早起来就瞧见了。可和我们没关系啊!”
许夫人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们几人屋里都被放了这个钗环!”
萧管家叹了口气,“收着吧,怕是隐一给你们留的,她走了。”
白夫人,疑惑道:“走了?是何意?”
萧管家道:“其他的咱家不便多说,这些日子诸位夫人尽量不要出来,躲着些吧。”
白夫人还想问什么,夏青扯了她一下朝萧管家福了福身子,道:“多谢萧管家提点,那我们就先退下了。”
萧管家躬身道:“夫人们慢走。”
待走远了,白夫人又问道:“夏妹妹,方才为何不让我问话?”
夏青道:“隐一既留下礼物,想必是自己走了。没有告诉任何人。”
秦夫人恍然大悟,连忙捂住嘴,低声道:“她是王爷隐卫,可是她走了...... 王爷还喜欢她。那这不是......”
许夫人道:“咱们快回院子吧,怕是要出大事儿了!”
众人一听,心下凛然,慌慌忙忙的跑回院子了!
—————
宫忆安的院子是池妩最后待的地方。
她又被解了毒。
裴寂总得来瞧瞧。
宫忆安瞧着他一身冷厉的进了屋,不由得心沉了下去。
“晏回,你来了。”
侍女给他搬来凳子放到床榻边,裴抚衣落座,道:“祁大夫说,寒烟草的毒已解了,你再歇几日,慢慢养起来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