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外室上位记——妙玉子【完结】
时间:2023-09-01 14:36:57

  朦朦胧胧间,婉竹在心底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她绝不能一辈子这般仰人鼻息、了无尊严,她要像扎根于土壤里的夕颜花一般不停地往上攀升。
  直到有朝一日能成为真真正正的人。
  作者有话说:
  这里可以看出来即便男主对女主有一点点动心(真的只有一点点)
  但还是不平等的。
  所以婉竹必须要清醒,不能恋爱脑。
第9章 左右为难 去正房,还是竹苑?
  翌日。
  齐衡玉神清气爽地起身,先觑了一眼里侧仍在酣睡的婉竹,薄被遮不住她曼妙的身躯,低处是腰,高处是臀,如层叠拢起的山峦一般引人探究。
  他收回目光,忆起昨夜婉竹格外乖顺听话的模样,便也对她起了两分怜惜之意。
  静双悄悄进了里屋,默然地服侍着齐衡玉洗漱换衣,撩开软帘欲望外间走去时,却见齐衡玉陡然回身,再瞧了一眼床榻上无声无息的婉竹,这才道:“从我私库里拿些银子出来,交给张婆子。”
  竹苑的一应开销都走的是他的份例,可难免婉竹有银钱不趁手的时候。
  齐衡玉不愿在银钱一事上亏待了她去。
  静双应下,午膳之后便将银票和一盒碎银子送来了竹苑,除此以外还有五色药石、人参燕翅等滋补之物。
  经过关婆子提点,婉竹便让金玉取了碎银打赏静双,可静双是自小伺候齐衡玉的小厮,银钱赏赐之物也攒下了不少,倒是真不贪图这些。
  “为姑娘做事是奴才的荣幸。”静双撂下这话之后,才离开了竹苑。
  *
  齐国公府内。
  齐衡玉将他的伤势报给了玄鹰司的司正,这两日仍是不必去当值,只需在家中静养即可。
  李氏听闻他在去京郊当差的路上受了点小伤,当即便担心的不得了,又是要请大夫,又是要去安国寺上香。
  好说歹说才被齐衡玉制止,他道:“儿子都已好的差不多了,母亲实在不必担心。”
  见齐衡玉面色舒朗,李氏高悬着的这颗心才算是落了地,她先吩咐百灵去小厨房熬了燕窝粥来,并细声嘱咐:“别让那些笨手笨脚的厨娘经手,你亲自盯着。”
  百灵应下。
  齐衡玉在惊涛院略坐了坐,便听李氏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筐的话,从妯娌间的龃龉到与杜丹萝的矛盾,最后还攀扯到了齐老太太身上。
  好在李氏还忌惮着齐老太太这个婆母的威势,便话锋一转提起了月姨娘,“那贱人成日地装晕喊疼,诱得你爹爹夜夜宿在月华阁里,连你三妹妹的婚事也不管了。”
  齐衡玉懒怠听长辈房里拈酸吃醋的闲事,人虽还坐在紫檀木太师椅里,心思却飞到了九霄云外去。
  好在李氏也察觉到了儿子的漫不经心,便把话锋一转,说道:“竹苑那儿往后你不必再去了,那女子虽生的格外好些,可到底身份太过低微,没的辱没了我儿的血脉。”
  话音甫落。
  齐衡玉盘弄着茶盏的动作一顿,不知是不是因这突兀的动作扯到了腹部的伤口,他竟是心口微微一涩,愣了一会儿后才问道:“母亲是要给我另择良妾?”
  他想,比起那些野心十足、欲把内宅搅和的乌烟瘴气的女子,还是淡薄如青烟的婉竹更合他意一些。
  李氏眉眼柔和地望着眼前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嫡子,见齐衡玉气宇轩昂、龙章凤姿,心里欢喜的同时对杜丹萝的怨恨又加深了几分。
  “辽恩公夫人昨日来了我们府上,听说是寻了个妇科圣手给杜氏看病。”李氏冷笑一声道:“进门三年无所出,辽恩公府也自觉愧对了我们家,便与我提起了要把她的庶女许给你做妾室一事。”
  辽恩公府也是世袭罔替的大族,且因世子爷杜凤鸣尚了公主的缘故,权势威重更甚从前。
  即便只是个庶女,也多半是要嫁去伯府做当家冢妇。
  所以在辽恩公夫人提起此事后,李氏才会这么痛快地欣然应允,连带着对杜丹萝的态度也和缓了几分。
  “那庶女你也曾见过的,生的一点都不比杜丹萝差,且及笄前就有过才女的美名。若她进门来给你做妾,倒也是件美事。”李氏笑吟吟地说道。
  顺着李氏的话,齐衡玉也忆起了他的妻妹杜丹嫣。那的确是个清艳的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子,时常扬着怯生生的眸子打量他,好似林间的幼鹿一般懵懂不知事。
  他不合时宜地忆起了竹苑里的那个柔顺人儿,她也有这样一双纯澈澄净的眸子。
  齐衡玉慌忙摇了头,凝望着李氏说:“我不纳妾。”
  李氏方才要再劝,正逢百灵端着燕窝粥走进正屋,她便住了嘴,万事且要先等齐衡玉用完粥才是。
  可齐衡玉早已下定决心不在后院里添人,更何况杜丹嫣还是他的妻妹,在他心里妻妹与燕姐儿并没有什么不同,名义上都是他的妹妹。
  用完燕窝粥之后,齐衡玉便以身子不适为理由离开了惊涛院。
  李氏气结,却又拿这个倔强的儿子没什么法子,幸而朱嬷嬷上前替她揉肩捶背,温声劝解道:“咱们世子爷是个清正的人,早年见太太您受了那么多委屈,再不肯纳妾,省得后院闹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丑事来。”
  话毕,李氏便嗟然叹了一声,神色已无半分气恼之意,“玉哥儿是个孝顺的孩子,偏偏娶了个那臭石头进门。”
  *
  辽恩公夫人荣氏寻来的神医当真有几分治疑难杂症的本事,他一凑近杜丹萝,见她面色惨白得仿佛溺了水的鱼一般,便对荣氏说:“夫人是否在孩童时遭过什么劫?”
  荣氏神色闪烁,端庄雍容的面色里隐隐现出两分不虞,她答道:“神医说笑了,她里里外外出行有几十号人伺候着,怎么可能遭劫?”
  杜丹萝眸光一黯,生硬地挪开了自己的目光,正巧落在那一扇多子石榴的插屏之上。
  未出阁时,京城内有几个没有听过齐衡玉大名的闺秀?与那些只知淫.奢好.色的纨绔子弟不同,他十六岁时便跟着大魏第一武师学武,秋狩围猎时便越过一众皇子拔得头筹。
  那日草长莺飞,齐衡玉驾马驰骋在无边旷野之中,潇洒俊逸的风姿映在杜丹萝的眼中。
  整整七年,她从不曾忘怀过。
  蓦地,杜丹萝想起昨日杜嬷嬷说齐衡玉宿在竹苑两日时她痛得发颤的心,想起上一回齐衡玉来正屋,自己吐了他一身时他那薄冷、失望的眸色。
  种种情绪催着她开口回答了神医的问题。
  她说:“遭过劫。”
  荣氏脸色一白,先是狠狠地剜了杜丹萝一眼,而后才与神医说:“是花灯节的时候被人牙子抢去了,不过仆人们发觉的快,也没酿出什么大祸来。”
  听得这话,杜丹萝难堪又屈辱地阖上了眼,那些刻意压在心底的回忆翻江倒海般往上涌,腌H耻辱、阴暗潮湿,男子黏腻的如毒蛇般的目光一齐向她袭来。
  “夫人。”朱嬷嬷高呼一声,众人的视线也往杜丹萝身上探去。
  只见方才还好端端的她此刻却已弯下了身子,惨白着脸不断呕吐。
  *
  荣氏回辽恩公府时面色阴郁不已。
  杜丹嫣走来花厅给嫡母请安,荣氏本是懒怠搭理她,可忆起她对李氏的承诺,便耐着性子把杜丹嫣唤到身前,“你不愿嫁去伯恩府做续弦,那我问你,齐国公府的妾室你愿不愿做?”
  以辽恩公府如今的权势来说,将个庶女送去齐国公府做妾实在是有些跌份。□□/氏本就疼爱杜丹萝,且还因幼时的事对她多有歉疚,是以不得不多为她打算几分。
  齐衡玉总不能一直无子,若是让外头的良妾生,倒不如让杜丹嫣去生。
  左不过赔进去个奴婢生的庶女罢了,他们府上可还有四个庶女呢。
  忆起那位英武郎秀的姐夫,杜丹嫣忍不住靥间一红,她羞赧得好半日都抬不起头来。
  荣氏没了耐性,追问道:“你若不愿,我再替你另择个夫婿就是了。”
  没等她说完这话,向来胆小的杜丹嫣却不知从哪儿生出来些勇气,只见她直视着荣氏威势积重的面容,答道:“回母亲的话,嫣儿愿意。”
  *
  明日便是杜丹萝的生辰。
  齐衡玉思忖了半日,还是打算如往年一般送盆名贵的兰花当贺礼。她爱孤高自赏、清高自许,便让她与兰花作伴,也好解些烦闷。
  静双与落英两人立在书房桌案前听候差遣,便见齐衡玉手里把玩着羊脂玉兰环佩,身前灯盏晕出的光亮摇摇晃晃,让人辨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半晌,齐衡玉才盯着手里的玉佩讥诮一笑道:“她那般厌我,我送什么都一样。”
  说着,他便把这羊脂玉兰环佩往多宝盒里一扔。
  静双认得这环佩,正是世子爷与夫人定亲时的信物。眼瞅着世子爷好似不甚开怀的模样,他有心想劝一劝,却听外间响起了双菱的声音。
  “世子爷,夫人请您去松柏院一叙。”
  话音甫落。
  书房内霎时鸦雀无声。
  这还是杜丹萝进门三年以来头一次派人来请世子爷去正屋,如今外头夜色沉暮,请去正屋是为了何事再明显不过。
  落英忙笑道:“爷快些过去吧,别让夫人等急了。”
  齐衡玉坐在扶手椅里岿然不动,虽不曾立时答话,可他那叩在桌案上微微颤动着的指节却显露出此刻他汹涌的心潮来。
  这是杜丹萝第一次向他低头。
  他缓缓从扶手椅里起身,方才走到外间的廊道上时,却见外院的角门处跑来个眼熟的婆子。
  夜色迷蒙,当关婆子一径跑到齐衡玉身前时,他才忆起这婆子是在竹苑伺候婉竹的人。
  可竹苑里的婆子怎会好端端地来了齐国公府?
  “爷,姑娘发了高热,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还请您过去瞧瞧。”关婆子颤抖尖利的嗓音在寂静的夜色下显得格外清晰。
  作者有话说:
  女二的人设也很丰富哒。
  结局也安排好了,放心!
第10章 怜惜 心疼她、怜惜她。
  关婆子大汗淋漓,藏着哀求的眸子在迷蒙的夜色下显得格外透亮,她是齐国公府的家生子,却因性子憨直和善而时常被别的仆人挤兑。
  她偏偏就是这样莽直的性子,此刻也为了婉竹来势汹汹的病情着急。
  齐衡玉立在檐角宫灯之下,身形颀长,夜风打着旋儿般拂来,卷起他似蝶翼般的衣摆,衬得他格外清贵孤傲。
  他望过来的眼里清冽无澜,仿若一波泛不起涟漪的潭水,叫人瞧不清它池底的光景。
  关婆子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静双,你亲自去回春馆跑一趟。”齐衡玉吩咐了一声,便越过了关婆子,一径往松柏院的方向走去。
  静双瞧着关婆子呆呆懵懵的神色,边目送着齐衡玉的身影淡隐在夜色之中,边说道:“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您只去门房那儿寻我就是了,何必闹到世子爷跟前?”
  余下更难听的话语静双没有说出口。
  譬如婉竹只是个外室,她生病也不过是小事一桩,世子爷怎么会在意?
  更何况还撞上了世子夫人邀爷去正院留宿。
  这外室,就更不值一提了。
  关婆子叹了一声,讷讷地应下。
  *
  齐衡玉脚踩在九曲十八拐的回廊之上,每走的一步都觉得脚步沉重,锦靴踩在泰山石上砸出的沉闷声响如惊雷般炸开在他的耳畔。
  身后的落英见他脚步匆匆,只以为是他迫不及待地要去松柏院与夫人见面,不曾想此刻齐衡玉脑中闪现的是那雨幕连连的夜里,婉竹蹲着身子为他止血的模样。
  那般小心翼翼、那般忧心忡忡,动作细致温柔地如春风拂面一般。
  齐衡玉顿住了步子,回身望向漫无边际的夜色里,凝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松柏院的大门近在咫尺,门前的仆妇们提着灯笼来回张望,好似是在寻觅着齐衡玉的足迹。
  满府上下都知世子爷心爱世子夫人。
  今夜既是夫人主动相邀,世子爷绝不会推辞不来。
  也正是因此,落英才会上前一步,出声打断了齐衡玉翩飞的思绪,“爷,松柏院到了。”
  视线拢回,循着划破暗夜的光亮落到松柏院门前,瞧着那几个出身辽恩公府的奴仆,移了位的心总算是回到了正轨。
  那外室病了是可怜,可他不是大夫,没法子解她的燃眉之急。静双自会将回春馆的大夫带去竹苑。
  是了,就是这样。
  *
  杜丹萝甚少像今夜这样盛装打扮。
  她挽了个清清落落的凌虚鬓,簪着大婚时荣氏从嫁妆里寻出的那一支上弦月和田玉钗,端坐在扶手椅里,身前的翘头案上还摆着酒壶与杯盏。
  此刻她心跳如鼓,攥住软帕的柔荑里出了一层薄汗。
  不知等了多久,候在廊道上的采薇才笑盈盈地出了声,“见过世子爷。”
  声响飘入正房,晃得杜丹萝心肝脾肺都紧缩在了一块儿,洁白的额头上密布汗珠,除了难言的局促紧张之外,更有因向齐衡玉低头而生出的耻辱。
  去岁元宵节时,她再度将污物吐在了齐衡玉身上,他拂袖离去,再没踏足过松柏院。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到底还是她率先低了头。
  齐衡玉推开正屋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方黑漆彭牙翘头桌,和桌后端庄高贵的杜丹萝。
  他一径走到了四方桌前,撩开衣袍坐在了铺着软垫的扶手椅里,视线落在眼前的青白玉镂空鲤纹杯上,眸色渐深,“你要与我饮酒?”
  印象里,他的妻,似乎不会饮酒。
  探究的视线朝杜丹萝递来,齐衡玉规规矩矩地端坐在离她几人远的扶手椅里,可偏偏是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却让杜丹萝觉得格外憋闷。
  就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叉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在一瞬之间无法喘息。
  齐衡玉早已习惯了与杜丹萝这般怪异的相处氛围,见她不答话,索性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饮下肚后只觉回口甘甜,便笑道:“这酒滋味不错。”
  杜丹萝仍是三缄其口。
  齐衡玉如唱独角戏般饮了三杯酒下肚,却见杜丹萝仍是清清冷冷的一言不发,便将那茶杯搁在了翘头桌上,不轻不重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
  杜丹萝终于抬眸望向了齐衡玉,四目交汇间,她再次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此刻齐衡玉的目光如记忆力那道黏腻的、带着侵.犯意味的阴寒视线重合在了一块儿,让她的胃里在一瞬之间盛满了恶心的意味。
  纵然她竭力忍耐,可那股翻江倒海般地涌上来的恶心却无孔不入,心肝脾肺、乃至骨髓皮肉中。
  齐衡玉猛地一下从扶手椅里起身,可还是太迟了一步,杜丹萝已不受控制地呕吐出声,那些污秽之物有一小半都溅在了他的衣袍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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